第17章 席先生针不戳

大家看见的最后画面就是,席乘昀抬手一摘,随手一扔,白绮那顶软乎乎的黄帽子精准无误地罩住了镜头。

其它机位也一样没逃过被遮挡的命运。

席乘昀好像是被白绮逗笑了。

男人低低轻笑了一声,紧跟着连声音也没了。

【!!!】

【我们想看的不是这个黄啊!】

【麦克风呢,麦克风也下线了吗?】

【镜头关了是干嘛去了】

【卧槽,在亲了吗】

【有些粉丝这会儿肯定受不了了,点蜡】

【别管他们了==,我们正经粉丝很无语啊!席哥是演员,又他妈不是长了一张脸,专门供他们YY的】

【 1,席老师这次光明正大痛快打脸,挺爽的,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明白,你喜欢这个演员,不代表你能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弹幕里还在一边叭叭这几年饭圈文化的盲从性和无秩序。

小木屋里。

“你不是带牌了吗?”席乘昀这才弯腰从行李箱里取出家居服,一边更换,一边出声说。

“你怎么知道?”

席乘昀转过身,将大衣挂在墙面上:“尚广发了照片给我。”

白绮一抬头,席乘昀的背影就进入了他的视线中。

前段时间,白绮恶补了席乘昀很多作品。在里面见过他穿着衣服的样子,也见过没穿衣服,啊不是,裸着上半身的样子;还有穿着西装、制服各不相同的样子……都相当的有魅力。

但好像都不及真人在眼前的模样。

白绮眨了眨眼。

原来真的是宽肩窄腰,头身比一绝的模特身材啊!

没听见白绮的回应。

席乘昀转回来,走到床边坐下:“照片拍得很好看……”

他突然意识到,尚广拍照的行为,对于白绮来说,大概像是在监视他?白绮不高兴也是很正常的。

白绮应了声:“噢!”

然后他趴住床沿,弯腰费力地去拽床底的行李箱。

身上的毛衣立马顺着往上爬了爬,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肢,和里面的……秋衣下摆。

席乘昀按住了他的腰:“我来拿。”

这一按,好像按在了腰窝上,哪怕是隔着两层衣服,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底下的弧度,和下面传递来的一点热量。

席乘昀蜷了下指尖,不自觉地收了些力道,然后一弯腰,另一只手抓住行李箱的顶端提手,一拽就出来了。

白绮省了力气,于是干脆趴在床沿边上不动了。

席乘昀扫了一眼他,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会儿毛衣皱巴巴的白绮,有点任人施为的意思。

他转瞬就压下了这个念头,问:“有密码吗?”

白绮:“没有,直接拉开就好啦。”

席乘昀点了下头,打开行李箱,里面果然挤满了飞行棋、纸牌一类的玩意儿。

白绮伸手去够。

席乘昀还是说:“我来。”

白绮立马就不动了:“全部都拿上床。……哦对,你带保温杯了吗?这边没有饮水机,不能即时饮温水啦。”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两句,看上去丝毫没有将尚广拍照的举动放在心上。

“来得匆忙,没有带。”席乘昀一边说着,一边按照他说的,把里面的小玩意儿全部拿了出来。

白绮这才坐直了身体,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

白绮:?

刚才席乘昀帮他拽毛衣啦?

好家伙,都快给拉长到屁股那里了。可别把他妈给织的爱心毛衣给拉崩线了!

但作为一个好“伴侣”,白绮还是甜甜地和人说了声:“谢谢。”

席乘昀的动作顿了下:“不用谢。”

白绮一边把牌从盒子里取出来,一边问:“席先生会玩什么啊?”

骤然听见这个称呼,席乘昀还怔忡了片刻,仿佛一瞬间被拉回到了,白绮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不过席乘昀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他说:“纸牌、象棋、围棋。之前拍戏的时候,特地学过。”

白绮点了点大富翁:“这个呢?”

席乘昀:“没有玩过。”

白绮多少有点惊叹。

席乘昀的生活,就是由无数的通告、拍戏组成的吗?

他所有的娱乐方式,都是因为拍戏才去学会的吗?

白绮压下惊讶,先拿出了象棋。

“玩这个。”

这个他玩得烂,和他爸坐一起对战的时候,就是俩臭棋篓子,臭到家了。

席乘昀应了声:“好。”

俩人就围坐在一张分外窄的床上,开始下象棋。

白绮怕冷,就用被子把自己从头裹到了脚,每当要挪棋子的时候,他就艰难地伸出一截手腕,够上棋盘,连腰都弯下来了。

到后面,白绮觉得还是有点遭不住。

他舔舔唇,抬眸,眼巴巴地盯住了席乘昀。

大概是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的干净又赤诚,席乘昀很少会看见这样的眼神,就好像被白绮这样望上一眼,自己身上凝住的黑暗,都会侵染到他一样。

席乘昀不自然地挪开了点目光,喉中发出一点声音:“嗯?怎么了?”

白绮说:“象,走左上角。”

原来是为着这个?

席乘昀无奈一笑,捏住棋子,挪了一个田字格。

白绮笑了:“谢谢。”

接下来,狭小的木屋里,就不停能听见:

“右下马,走左上。”

“右卒,过河。”

“我的车,快,开过去……”

白绮嗒嗒,都说得有点口干舌燥了,好像头一回找到了玩象棋的乐趣——

指挥别人自己打自己。

席乘昀全程没有一丝不耐。

他甚至丝毫不受白绮命令的干扰,轮到自己走棋子的时候,依旧走得稳当。

席先生脾气可真好。

白绮舔舔唇心道。

完全把上回蒋方成他爹说的什么神经病巴拉巴拉,全给忘脑后了。

“席先生……”

“嗯,走哪个?”

“保温杯,……有亿点点渴。”

席乘昀目光微动。

镜头前,白绮总不遗余力地对他好,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那是在扮演。

镜头之后,白绮会请他帮忙走棋子、拿东西……这好像才有了点彼此之间关系拉近的真实感,而不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被强行地摆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有人会时时刻刻地惦念着他,哪怕是演的。

而这个人也会无比自然地对他作出要求。

席乘昀忘记是谁说过了……大概是他的上一任心理医生?

“有来有往,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且健康的交往关系。”

席乘昀:“等下。”

他的手长,伸手一捞,就捞住了放在旁边立柜上的杯子。

他拧开盖子,才把保温杯递给了白绮。

白绮往杯盖里倒满水,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席先生针不戳!

完美雇主!

“走炮。”白绮把杯子还回去,说。

然后……白绮就被将军了。

再一看墙上的挂钟。

前后也就十分钟不到。

席乘昀捏着手里圆溜溜的棋子,并没有立刻放下。他说:“你不用刻意输给我。”

白绮:“没有刻意,是真的烂。”

席乘昀:“……”

白绮:“啊对了。”

他伸手,从席乘昀掌心把那颗象棋扣走了。

席乘昀飞快地松开了手指,思绪却有点不自觉的飘忽,他应声:“嗯?”

白绮:“席先生要我的照片,下次可以直接问我要啊,我可以自拍给你。”

原来他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他会用更巧妙、不着痕迹的方式,来改变掉这件事。

席乘昀应了声:“好。”

他会告诉尚广,以后没必要这样自作主张。

白绮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问:“咱们麦克风应该全关了?算了……”他咂咂嘴,转声叫:“席哥。”

“这样不容易出纰漏。”白绮说。

席乘昀点了头。

是比“席先生”听着要顺耳一点。

俩人又玩了几局棋。

白绮的围棋稍微好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象棋会那么烂。

等玩到九点多,白绮把棋一丢:“得睡觉啦!”

席乘昀:“你先洗漱,我收拾。”

白绮也没有和他争,快乐地从席乘昀腿上跨了过去,穿着软绵绵的拖鞋就刷牙洗脸去了。

白绮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然后光速钻进被窝,两眼一闭就开始酝酿睡意了。

等席乘昀再洗漱完回来。

头发丝贴着他的面颊,他轻轻地呼吸着,白绮已经乖巧地睡着了。

席乘昀没什么和人同床共枕的经历。

这是他们录节目以来,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同睡。

他捏了捏鼻梁。

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寻找一个人来协议结婚……除了他告知白绮的原因外,还有一个不能向外人道的理由——

他对这个世界察觉不到真实感。

他是感受过情感的,从他早逝的母亲身上。但后来随着母亲去世,好像最后一点维系也就从此斩断了。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像是陀螺一样,按部就班地往下转动着,并无法从中感知到意义。

他知道人的一生由出生、上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老去死亡组成。

他想知道,如果有人和他结婚,躺在他的身旁,他能够接受吗?

席乘昀掀开被子,躺下去。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长腿都有点无处安放。但这并没有席乘昀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白绮隐隐约约听见了点动静,但眼皮撑又撑不起来,他抱紧了被子:“嘶,好冷!穆东别往我被子里钻……”

席乘昀:“……”

但也并没有很好。

不知道是床的问题,还是为了避免起火所以关掉了取暖器导致有点冷的问题,席乘昀这一晚睡得并不太好。

……穆东是谁?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是夜间到上午最冷的时段。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席乘昀本能地拽了拽往床下垂的被子,然后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白绮睡得迷迷糊糊,将醒未醒,很是满意地给他点了个赞:“电热毯你可真棒!”

席乘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