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社长连我的一片衣袖都没挨到,但相应的,我手里的木剑也成了摆设。
“老师,您这样一直躲可不行。”
福泽谕吉面色沉了下来,收刀入鞘,语气也愈加凝重:“我要认真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胃部忽然一紧,总觉得接下来不会发生好事。
怎么说呢,如果说之前福泽谕吉还只是作为师父那样的指导,但是现在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连气场都逐渐锐利起来。
就像是……鬼杀队的那些柱一样。
我眼睁睁地看着福泽谕吉丢下了木剑,从一边的刀架上拿起了真正的刀剑。
一把常使的打刀,以及一把揣于怀中的协差。
虽然我知道那样的刀剑并不能对我造成伤害,如今甚至连日轮刀都不能对我造成有如被火焰灼伤的效果了,但是我还是下意识地对这样如修罗般的气场有所畏惧!
他示意我自己去拿剑。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乱步是被楼下传来的打铁声所惊醒的。
不会吧,晚香堂难道真被他吃到穷困潦倒交不起水电费网费不得不改做打铁行了?
乱步揉了揉眼睛,随便披了个外套,就穿着他的毛绒猫猫连体睡衣出来了。
一推开门,他就忍不住一个战术后仰!
这、这是——!
我被迫和福泽谕吉交起了手来。
可能他也认识到了,直接把动作分解教给我对我来说实在是无聊,而随便打打我又很难认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改成实战,说不定我还会上心一二。
其实对于初学者来说,进度本不应该这么快的,但是我对于那些基本招式,可以说上手很快,几乎是看一遍就能融会贯通。
速度跟得上,反应跟得上,无论什么动作都能做到我想要的样子,因为我的眼部动态视力已经是人类的数十倍,所有的的剑招在我眼里都如同慢动作一样。
怎么说呢,我就像是在进行QTE选项的玩家一样,在交手的那一瞬间,只要我想,我眼里的速度会尽可能地放慢,以便于我进行进行下一步的预判与反应。
即使我现在使用的是少女体态,都无法影响我的反应速度。
我从手忙脚乱逐渐转为游刃有余。
福泽谕吉转动右手手腕,在躲闪我的剑锋同时的时候,抬起右臂的那一瞬间,他的和服袖摆恰好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判断其动作走向。
我愣了半秒,一把协差从里至外挥至我眼前,然后在那一瞬间收住了刀势,生生扭转成刀背。
我没有惊叫,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在疑惑为何刀锋不再向前一样。
“怎么做到的?”我问。
福泽谕吉再一次收刀入鞘:“看好。”
他向后一仰,抬起右手,将打刀刀势在和服衣袖的掩护下巧妙一转,转至背后的同时,左手接刀,右手从怀中抽出协差,左手作攻击状,实则没有用力,协差却已经挥到离我眼部三寸之地。
“好厉害!”
我啪啪啪海豹鼓掌。
“老师才是真的厉害,天资卓绝,仅仅是看过一眼,就能完美复制我的剑招。”福泽谕吉欲扬先抑,话锋一转:“不过……”
“一旦遇到对手像这样略施小计,就能让您判断失误,从而招致杀机。”
确实,如果我还是鬼的话,像是时透无一郎这样的孩子,简直是对我的利器……等一等!你飘了,魇梦!
实际上我哪个柱都打不过好吗!
我瞬间从飘飘自得的情绪中回笼,巨大的羞耻笼罩了我:“确实,仔细一想我其实啥都不会……果然还是要稳扎稳打……”
“从明日开始,老师你就要学习剑术最基本的动作,以及剑招。”福泽谕吉说。
我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昂……”
——
下午,我们便前往了委托当事人花山院光的家。
因为任务其实远没有结束,我们必须询问一下当事人花山院光究竟看到了什么,才有可能找到让他变成那样失魂落魄样子的原因。
毕竟我们在艺术楼什么鬼都没有看到,反而是我这个前食人鬼比较像鬼……
花山院家位于横滨的豪宅区内,是寸土寸金的地段,从日式别墅的落地大窗向下望去,可以将远处一望无际的连天灯火与东京湾尽收眼底,可以说是美不胜收。
据说,这不过是他们家其中一套房产罢了。
进门就须得仆人开门,然后迎面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喷泉。
我一个土鳖能做到不左顾右盼,已经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喷泉也不是普通的喷泉,被下面的灯光辉映着,让水流看起来不像是水,倒像是金钱的芬芳。豪宅整体作现代日式风格,而豪宅的一面就像是被横向切开的块状方体一般,将内在向外展露无余。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柳川。
作为管家,柳川在这家里还是穿着西装三件套,只是没有穿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头发依旧向后梳去,眉宇如刀削般挺阔,宛如建模,而蔚蓝的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
这一次离得近了看,更觉得他俊朗不凡,英气逼人。
柳川领着我们三人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路过无数绘制着名贵浮世绘的门廊,走到了会客厅。
在那里,花山院家的少爷花山院光和他的母亲,也就是给我方出资的富婆,都坐在沙发上,四周一片花团锦簇,华贵地我晃不开眼,璀璨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缀在上方,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见到我们来了,花山院夫人连忙站起来:“欢迎各位前来造访。”
说完,她就像是求救一般看向柳川。
柳川会意,开始不疾不徐地向我们介绍二位,附近的下人接到了他暗中的指令,也像是打开了活动机关的木偶一样,低着头开始行动起来。
乱步忽然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微笑。
我有点疑惑,趁着身形被福泽谕吉挡住,冲乱步使眼神:“?”
乱步瞅了瞅花山院夫人,又瞅了瞅柳川。
啥意思?
我疑惑皱眉瞪眼,耳畔却听得福泽谕吉介绍到我们二人。
于是我赶紧站出来,一切顺应社长安排。
在福泽谕吉学我信口开河说我是晚香堂新招的文职人员时,我的眼睛也没闲着,全去打量对面的花山院光去了。
这位堪堪上国二年级的富家少爷生的倒是眉清目秀,眉眼间有几分颇像母亲,可现在看起来眼神涣散,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但他倒也不是傻了。
看到我的时候,花山院光明显露出了一点惊讶的情绪。
“樱庭步梦……梦子……?”
他也不管现在是何种场合,直接看向我,问道:“您是……?”
织田作虽然自己穿的拮据,但是挑衣服的水平还真不赖,不愧是港黑时尚大舞台的一员,给我买的小裙子都还挺好看的。
我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花袖毛衣,外面套了一条粗花呢的连衣裙,鞋子穿的还是来时的白色羊皮靴,倒也不违和,也不显得土气。
“您叫我魇梦就好了。”我落落大方道:“是一名精神控制系的异能者。”
他似乎是被提起了一点兴趣,毕竟异能者也不是街上的大白菜,一拔一个准:“您是精神异能者?那是什么异能呢?”
委托人愿意主动与我交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看向花山院夫人,眼里有着些许试探:我可以吗?
花山院夫人又露出了无助拘谨的表情,看向了柳川。
柳川朝我点点头。
我心里嘀咕,这富婆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什么都靠管家。
我对花山院光露出了正常十六岁少女一般活泼的微笑,顺便招呼我方X光透视仪加入好友队伍:“这是我的朋友,江户川乱步。”
“我听说过你,是关东都非常有名的侦探。”
这孩子把我们往他的房间里带去,我一心二用,跟乱步互使眼神的同时,还能跟他聊天:“我的异能是与梦境有关的能力。”
“真的吗?”花山院光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那是一间帅气又简洁的房间,四周都是一些小男孩会喜欢的装饰与东西,唯一不和谐的是,墙上留下了撕去海报的丑陋印迹。
我饶有兴致地和乱步打量起土豪少爷的房间。
“这里原来贴的是什么呀?”
我轻触墙上的痕迹:“好可惜。”
花山院光一看到那些东西,眼中就流露出了脆弱的神色:“我只是害怕。”
“不拉上窗帘的话,我能看到……她。”
“可是艺术馆里什么都没有啊。”我从他的书柜里拿出一个大富翁的棋盒,“我们昨天去过了,差点就困得睡过去了,啥都没有,还拆坏了你们学校的通风管道……”
说到这里,我警惕地看向了花山院光:“您不会说出去的吧?”
花山院光毕竟还是小孩子,被我这样一番话说过以后,又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
乱步看到我手里的大富翁,也很给力地和我演了起来:“我们玩这个吧!”
花山院光略微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好!”
——
和孩子打开心扉的办法,用游戏果然是个好方法。
大富翁这种老少咸宜的沙雕游戏,很快就让我们之间的空气快活起来,花山院光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玩着玩着,在我和乱步有意无意地引导下,话题就逐渐倒向了他的兴趣爱好。
毕竟喜欢灵异方面的东西的爱好,我也算一个。
花山院光很快就和我们分享了他设立灵研社前后的艰难险阻与平日趣事,也就不自觉地提到了观月玉枝。
虽然他总是不免有点神情涣散,但是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与我们交谈。
“她是在我入学前的三个月前死的。”
花山院光一扔骰子:“也就是说,那是六月份。”
“艺术馆的传闻也并非空穴来潮,而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