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目前为止百合子的想法还在计划中。首先,最大的难题是她要先突破丈夫的封锁,重回中学进修,等上了大学以后,再回来办教育业。
我说了许多鼓励她的话,百合子听得有些意动,打算就先把小桃塞进中学试点一下。
小桃没想到这把战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大惊失色:“啊,什么?”
百合子露出了脆弱又多愁善感的表情,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自家女仆:“桃啊……”
小桃:“……”
百合子不再逗她,转而对我说:“对了,您是否有考虑过搬到东京来?虽然我知道京都的环境更加优美,可能更适合写作,不过您如果想要作为造梦师工作的话,来东京也许是更好的想法。”
“这个?我从来没想过诶……”
要是住在东京,和鬼杀队与老板撞面的概率可能会大大增加,但是确实是更方便我搞钱,何况人家富婆都这么开口邀请了,总觉得不答应不太好。
再说了,我在京都也是个天然行走的鬼杀队事件触发器吧,短短一段时间都遇到了三个柱了,简直就像是安了块隐形吸柱石在头上!
那来东京的话,也不会比这个境况更差了吧?
百合子在我耳边恶魔低语:“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位非常有钱的夫人……”
我下意识问道:“是哪位夫人啊?”
“天海镜子夫人。”
等等,这我知道,那可是富婆中的富婆啊,东京上流社会顶级富婆!
我当场就无耻地说:“啊,我可以,马上就搬,请务必介绍富婆跟我认识认识。”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飞快地谴责了自己一秒,但是很快就被想搞钱的想法给压了下去,并且毫不羞愧。
果然香还是钱香!
小桃在旁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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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店以后,我又重新构思了一下《蝴蝶》。
按照原本的故事脉络,我应该是让昧柳通过自己的努力,逃出吉原,但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昧柳是否得到了别人的帮助。
如果只有昧柳和小蝶这两个善意的形象,那就太单薄了。
昧柳能够飞出这片被拘束的天空,应该得到其他人的帮助才对。她学习、感受,是这一路走来遇见的所有坚韧善良美好的代名词才对。
当我的笔控制不住地写下「阿雪」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私货我是夹带定了。
算了,夹,都可以夹,今天我就是大正夹总,谁都比不过我!
「昧柳每次心情一好,就会哼一些古里古怪的小调儿。同她脸上狰狞的疤痕不同,她有一把嫩生生的好嗓子,唱起歌儿的时候就像湍湍流淌的小溪一样,引得路边的野鸟都为她争相鸣叫。尽管我疑心昧柳的才能被故事刻意夸大,但是讲给我故事的老人家也为我模仿了几句,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非常有新意又好听的曲子。
但昧柳在教中并不受重用。
管事爱派给她一些杂货,一般来说,不是去洒扫教外的土地,就是去镇上做一些采买的工作,总之最好不要出现在尊贵的教主面前。
每当她出去采买的时候,总是会在路上被一大群孩子围住,他们央她唱歌,不然就不放她走。
“那么今天唱什么呢?”虽然从山下一路下来很累,但是每当昧柳被这样拜托的时候,都非常高兴,白皙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唱一首新的!”孩子们雀跃地欢呼道。
足够天真的孩子们总是认为昧柳是生平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在孩子们的眼里,她大抵是世间全能之人,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还会新奇的小游戏,把无聊的故事都讲的栩栩如生。
但奇怪的是,昧柳在唱歌前总是要告诉孩子们,这首歌她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来的。」
没错,我并没有按照第一人称视角写这篇故事,依然沿用第三人称视角,以一个在故事附近茶棚里过路的商人为主视角,代表这个时代对昧柳这类打破陈规与束缚的女孩的看法。
尽管故事叙述地尽量客观,但毕竟是商人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总是忍不住加入自己的点评。
这样一来,孰对孰错,孰黑孰白,就对比的更加清晰了。
我花了十几天,把《蝴蝶》疯狂肝完了。好几次,当我因为没有稿纸而不得不顶着凌乱发型外出的时候,再配上惨白的脸色,神情恍惚还眼神涣散,不免遭到前台小哥诡异的注目礼。
“啊,晚上好。”
前台小哥一偷偷摸摸朝我投以注目礼,我就睁着一双眼神涣散的死鱼眼朝他打招呼,看上去更像是刚从溜冰场一路滑翔回来的瘾君子了。
……
等我返回京都的时候,真是打死我都想不到,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砰!”
“草!”
众所周知,日本人的房子,总是喜欢在门的下面加装一个投递口,可以让快递小哥把信塞进去。我家门口虽然有信箱,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仅仅是离家二十几天,就能让一个信箱被塞爆。
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快递小哥在塞爆了我的信箱以后,就把眼光瞄向了我可怜的大门。
打开门的一刹那,我的腿就被一大堆信件给淹没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真的就一脚踩了上去。
今天这小破火车有点晚点,到站的时候都快见到鱼肚泛白了,吓得我手里拎着箱子一路,好像背后追了十几个柱!
这已经不是柱不柱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天照女神她儿子缘一的加强版!
不踩信件的结果,就是我由于反应过快,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扑通扑通摔了进了房子里,徒留大门敞开。
你说巧不巧,云层恰好被风吹开,太阳不疾不徐地照进了我家门口前厅……
我绝望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整个鬼都不好了。
怪不得老板铁了心的想搞到青色彼岸花!换我我也想啊,这见光死的属性简直就像是原本健康你有一天少了两个胳膊,冬天早上起床只能用头穿毛衣。
这简直就是人间灾难好吧!
但是区区够不到行李箱怎么会难住我这种机智鬼!我当即就跑到直通阳台的卧室,一把捞过晾衣杆,又回到了门口去够行李箱。
“给我回来!”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晾衣杆,试图勾住手提行李箱的把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勾不上,我只好用杆子把它一点一点地推过来。
好不容易呼到门口了,又有一个新难题:行李箱被门槛挡住了。
而且由于我返程的时候物品激增(土特产、稿子、买的新衣服、化妆品等等),原本一个超大手提箱变成两个,重量也激增一倍。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痛恨门槛!
是哪个傻缺发明的门槛?!是不是特地来为难我魇梦宝贝!
太阳公公伸了个懒腰,把阳光又往房里移了几寸。
我:“……”这还让不让人过活了?
我不知道为啥,悲从心起,再一回想这些天的不幸回忆,被老板职场霸凌、目睹阿雪的死、赶稿还赶到昏天黑地、火车晚点……现在连太阳都跟我作对!
你们是不是非要晒死我!
我抱着腿,低气压地坐在放鞋的玄关处,把头埋到膝盖上,身边裙摆如花朵散落,白色的信件就像是雪白的鸽子一样把我团团围住。
正当我趴在腿里自闭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头上传来了一句有点熟悉、但是又好像被我遗忘到了记忆深处的声音:“……樱庭老师?”
诶?!
我抬起脸,一个人影有些迟疑地走到门口,将太阳一劈两半,他怀里还拘谨地夹着一个公文包,鼻梁上傻乎乎地戴着他那副时代性的圆框眼睛。
是责编二阶堂!
这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了人间,要知道鬼是很容易情绪波动,或者做出一些有些偏激事情的,刚才的低气压要是我不管不顾的话,迟早会把我压缩到一个很不爽的境地,那搞不好就要见血才行了。
他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二阶堂有些迟疑:“我前些天接到了老师的信件……”
我“腾”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作为工具人的到来:”对!是我寄的!“
“您来的正是时候!能不能帮我一点小忙,把外面的手提箱拿进来呢?”我装作柔弱无依的软妹:“外面出太阳了……”
二阶堂恍然大悟,作为一个工具人,他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替我提起行李箱:“!”
我在后面无声地笑了出来。
毕竟是我作为鬼可以承受的重量,那必然是他这种文弱的人类菜鸡能轻松地拿进来的。
我假装善解人意地帮他收拾了一下必经之路上的信件:“请您小心一点,我的箱子挺重的,别砸到自己了。”
二阶堂好不容易呼哧呼哧把两个箱子分别扯上玄关,就被我一把接过:“好啦,谢谢您!”
我笑的看起来这么甜美,手里的力气却异常凶恶不似常人,特别是在提起两个行李箱的时,宛如提起了两块轻盈的泡沫一般,似乎还能在手里转几圈。
二阶堂:不、不愧是老师!斯国一!
——
没过几天,我就一次性把所有原稿都交给了二阶堂,并且向他转达了我有意向前往东京定居的想法。
“当然,如果你想一直跟着我工作也可以。”我搅拌着面前的泡沫咖啡,一阵热腾腾的香气从白色的骨瓷杯里升腾起来:“我问过了主编,就看你愿不愿意转到报社的东京总部。”
转到东京总部?
二阶堂眼睛亮了亮,他当然想!去了东京,不仅人事待遇会提高,也有可能接触到更多的老师,说不定还有机会在作家的座谈会上见到传说中的芥川老师!
“别激动啊,我就是一写快文赚钱的。”我头也不抬,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人家家芥川老师跟我可不是一个等级,见到他应该不太可能吧?”
“不过呢,我在东京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叠小报放到了他面前:“喏。”
二阶堂一接过就不免被报纸闪过的内容吸引住了,仿佛入魔一般低声念叨:“十一月,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协同久米正雄、菊池宽、宇野浩二等人前往大阪、京都等地演讲旅行……”
“真的?”
这傻孩子背后都快有狗尾巴摇起来了。
我笑笑:“也就十几天左右了,我等他这次来了再搬走吧,你正好也可以处理工作交接事宜。”
“毕竟,我的哥哥也是芥川老师的书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