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就结束了?”
我假装悻悻地放下纸笔,实则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快了吧,好歹让我问完。”
沾在刀身上的鬼血随着鬼的消失一起烟消云散,富冈义勇收刀入鞘,缓等两秒敛平呼吸后,转身对我说:“多谢帮助。”
我:“……”还好我问屋女鬼的时候打着两个主意,要是我真的是露伴老师那种为创作取材不择手段的人,他现在已经被我愤怒的小火苗包围了!
不对,等等,露伴老师也是考哥配的音。
思及此,我对富冈义勇提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奇怪的请求。
“请问您能说一句,‘搭嘎,口头洼路’吗?”
富冈义勇乖乖地重复了这句并不难的话:“但是,我拒绝!”
听起来更义勇了呢!如果不知道他是在重复我说的话,简直就是Ky中的本ky……
没想到吧!考哥!隔着一百年我也要迫害你!
我止了笑,看向还在地板上躺尸的鬼杀队员:“这样的伤员你们一般怎么处理?”
“一般是先就近送到医院,然后向鬼杀队本部的蝶屋求助。”他又补了一句:“大城市里一般会有鬼杀队的产业和分部在,可以申请医疗帮助。”
“还好这个毒是慢性的。”我说。
已经擦干泪水的青年缓过神了,正当我们二人要过去看看鬼杀剑士的状况时,他忽然噗通一声对富冈义勇跪下了!
富冈义勇脸上一片茫然:“啊,你跪我干嘛。”
但是听起来像:我不需要你跪,退下吧。
但是青年怎会被区区刁难所打倒!他只会觉得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明明是自己孤陋寡闻还阻止自己的救命恩人去为全家报仇,还伤害了恩人的同伴,这在古代是要切腹的罪过。
他双手合十,额头直叩手背,声势如虹铿锵有力:“对不起,我之前因为不相信有鬼,杀害血亲的凶手就在我的家里却也不愿承认,还让您的朋友陷入生死未卜的困境中,都是我的错!”
“我愿意为此赎罪!但我还背负了振兴家族产业的重担,无法向您切腹赎罪,只能将我家里私人存款都捐献给您所在的组织,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也一定随意使唤不要客气!我久川悠希定当竭尽全力报答这份恩情!”
傻孩子富冈义勇不懂拒绝,却没想到刚好破锅配烂盖,这么说反而遂了久川悠希的心愿,点点头:“我会向主公大人说明一切的。”
见证了这场道歉和金钱交接现场的我不敢置信:“什么!我也被你的破夹子蹭伤了,你怎么不给我医药费?!”
而且那根本不是蹭伤!是明明白白的、要不是我皮厚就被夹断腿骨的重伤!不能因为我恢复的快就觉得这种伤是小事!
久川悠希理都不理我,在地上拜了三拜才起身,嫌弃地看向我:“……你?”
“是啊是啊,而且要不是我创造机会,这位义勇小哥怎么能这么快杀鬼!”
“就你?”
他似乎完全忘了是谁给了他鬼才能拥有的视角,又是谁在他失落难过的时候安慰他!
我要被这家伙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一扭头,故意用发辫甩他一身:“哼,再见!撒有哪啦!”
然后转头对富冈义勇说,“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京都?如果是不急的话,可以帮我带两封信给炼狱先生吗?蜜璃没有告诉我鬼杀队的地址,听说她现在作为炎柱继子是和他住在附近的。”
富冈义勇又点头:“我大概会留到后天再走,带信的话,可以。”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
我发挥好员工精神,不忘初心地想打听一些鬼杀队的情报,好歹以后要是开大会,老板发现我因为写文和鬼杀队交往过密,也能试着用无关紧要的情报换条小命。
富冈义勇自然体会不到被晾在一边当人干的久川悠希的心情,他试图插进我们的对话,转移富冈义勇的注意力。
“我现在就去联系外边的人,把您的朋友送到京都最好的医院。”
富冈义勇果然还是很心系后辈的,立刻就被别有用心的小碧池久川悠希转移了话题。
我看到久川悠希得意的眼神:“……!”
食我血鬼术去吧!西内!
赶在天光乍亮以前,我终于回到了家里。
今天这么一折腾,搞得我一身风尘仆仆的,一卸完妆,我就去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
我终于也过上了凉水对冲也能洗澡的生活了。
在这个没有太阳能和热水器的时代,要洗热水澡还是要靠烧煤的,极其麻烦,我两辈子都没搞过这么麻烦的东西,更何况热水还是凉水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为什么要废那个力?
而且用热水……怎么说呢,不是不可以,但是水流过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活像是冬天把冻麻了的手放入热水盆里浸泡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掏出来撒腿就跑……
相反,还不如凉水来的亲切。
虽然我知道你们看到食人鬼也要洗澡可能要笑……笑什么!你们能想象堕姬不洗澡吗?祢豆子不洗澡?老板不洗澡?
仔细想想都觉得不能忍的好吧!
我松松地裹好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大半及腰黑发湿漉漉地搭在背后,还有几条因为我粗暴的裹浴巾手法,被连带着一起裹了进去,水滴顺着背沟一滴滴划了进去,有点轻微的痒意。
几分报刊已经被理子从门口的投递口处送了进来,我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发梢的水顺着滴了下来,滴在报纸上面。
我翻了几页,就看到了我投稿的短篇……!
等等,真的假的??
我喉咙一紧,合上报纸,短促地呼吸几下,这才敢抖着手打开这份在后世的日本,可以和祖国新华社评为同等级别的报纸。
我再次确认了我的短篇《桃花》确实发表在了上面,而不是别的同名小说,或者根本就是我眼瘸看错了。
不仅没有被编辑拿去垫桌角,而且随信而来的还有几块钱的稿费……
芜湖!
我的心情大概就是高考生无意看到了高考分数,心里巨慌的同时,发现自己居然考上了心仪重本的感觉,震惊伴随着狂喜,整个人瞬间化作兴奋燃起的烟花,呼啦啦冲天的感觉。
这家报社的编辑是天使吗!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我就立刻出去跑圈!
唉,要是现在还在现代,我立刻发个微博说说朋友圈啥的凡尔赛文学,吹嘘一下自己居然被录用了稿件,瞬间收获一堆点赞,完全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然而我作为一个食人鬼,出门只能晚上出,轻微选择性社恐,平时不怎么见人不说,连作者第一人称写文都很艰难,多半时间是自言自语自我吐槽,没有像藤丸立香这样说群口相声的机会……
不过说起来,最近因为写文,稿费激增,我一个人领两个人的工资,虽然说也承担了两份工作,但是也不算太难,唯一的问题就是取材。
屋鬼女的快速死亡虽然避免了我的马甲掉落问题,但我也没有成功从她的口里问到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故事,我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得知了,只能加入我的想象瞎几儿胡编,这种感觉对考据党来说简直过于不美妙。
我下一本中篇的题目已经想好了,就叫《蝴蝶》。
故事开始的时候正是大正初年,以一个从吉原逃出的年幼妓女昧柳为第一视角,讲述了她进入以万事极乐教为原型的邪教组织以后,所遭遇、目睹的故事。
我打算一改之前阴沉的文风,换用幽默风趣的语言来描述这个故事,中间再穿插一些零星的回忆杀,通过昧柳短暂的童年快乐时光,以及在吉原的经历,来丰满她的人设。
主角地口吻当然不会写的很悲虐,毕竟如果昧柳是一个自艾自怜的角色的话,肯定做不出来‘从吉原逃跑’这样一个对很多游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必然活力四射古灵精怪,且从小擅长运动四肢有力,这样才能从层层严守的吉原中跑出来。
但对于昧柳短暂的一生,这只是一个渺小的开始。
我想通过昧柳的视角来描述底层人民的生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说是以昧柳为主角,真正的主角我倒不打算设置为她。
而是一个来为被教主杀害的姐姐复仇的女孩子。
第一人称还敢走双主角线,我是真的勇——不过好处是写的时候会异常的兴奋,可能会爆出一些我都难以料到的好句子。
我想要昧柳童真纯洁的视角来审视肮脏的凡间,她来邪教组织和在吉原没什么两样,勉强算作清秀的脸蛋还因为逃跑而落下了伤痕,在教中也不受待见,与在吉原被视为下等品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好在她并不为此难过,反而会为偶尔于门缝中看到了一眼教主俊美的风姿而惊喜,为樱花于风雨之夜零落成泥而悲伤,是一个即使经历了不幸也初心不改的女孩子。
教主被人称为神子,却偏偏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最后被前来寻仇的小蝶杀死的时候,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昧柳却小时候因为怪病而死的娘被叫做鬼女,经历无数不幸低谷依然善良一如往昔,最后为帮助小蝶复仇而死。
可人间众生却把鬼奉为神,把神贬作鬼。
想到这里,我兴冲冲地走到书桌前,随手捞过一张纸,写下了新梗的第一句话:
「少女死后的第三天,身上落满了蝴蝶。她苍白的脸色上多了一笔回光返照的霞光,若你细看,依旧能为她惊人的美貌而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