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跟墙壁相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墙皮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掉了几块,曲仲看着冲进来的平头男子,一时间也失了语言。
来人穿着身整齐的西装,皮肤泛着小麦色的光芒,顺着曲仲两人的视线他也看到了后面的墙壁,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连忙道歉:“对不住啊我力气没控制住,我找人给修补上。”
“你这小子,做事还是这么鲁莽。”
他的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慢悠悠的进来,虽然只是穿着很简单的夹克和白衬衣,曲仲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自带的军人气质。
“无事,掉了也就掉了。”曲仲笑,转身打算把人往会客区引。
“徐叔叔?”还没来得及走的陆鸣看清楚来人之后,有些模糊地叫了声。
老者看了几眼陆鸣,好像也是在记忆里搜寻着,食指指了半天他终于想起,试着喊了声:“小鸣?”
“是我啊,徐叔叔……”
“真的是小鸣。”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激动,上前互相拉住对方的双手就不撒手了,通过他们的交谈曲仲只听了个大概,直到两人情绪稍微平稳点了,他才开口打断:“爸,要不您带着徐爷爷去那边坐?”
被儿子的提醒惊醒,陆鸣这才发现两人还堵在门口:“看我这记性,徐叔叔,这是我儿子曲仲。”边说着,边把人往旁边的沙发带。
“你儿子?”
徐海就算好多年没见过陆鸣可也知道他儿子十几年前几已经去世了,现在冒出个姓氏不同的儿子,还以为是他的义子。
“这说来话长,我们去后边的休息室说。”
“行!我正好也有事要办。”
前厅就是个开放的地方,曲仲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忙把人往他们的办公室带,那里打开窗就能看见后院的梧桐树,私密性也比较强。
把人带到办公室坐下,曲仲找了个借口去沏茶了,而那个推坏门的年轻人像尊雕塑似地守在门口,看架势是完全不准其他人靠近。
回到前厅把孩子抱还给大嫂之后他才端着茶水又折回了办公室。
“你来得正好。”红着眼眶的陆鸣对着曲仲招手,等人站到自己身边了,这才介绍道:“这是你徐爷爷,是你奶奶的战友。”
“徐爷爷好,我是曲仲。”
“好好好,孩子你受苦了,快来坐下给徐爷爷我看看。”拉着曲仲到自己身边坐下,徐海端详着他的样子,忽然发出长长一声感慨:“如果梅子还在,你肯定不会吃这么多年的苦。”
说完,重重拍了拍曲仲的肩头,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陆鸣也跟着点头,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而后释然一笑:“往年觉得没盼头一直没有跟舅舅联系,今年我也该带着孩子去拜年了。”
“你是该去了,你妈妈留在这世上的亲人就只剩你和你舅舅了。”
“知道了徐叔叔,我安顿好了就带着家人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鸣小时候的几件趣事,而后徐海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曲仲:“你舅公如果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肯定不会放过陆振华那个老家伙,当初他可是答应了梅子好好保护他们唯一的儿子,这老家伙,我真是越想越气。”
唯一的儿子?
“没错,我和陆创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都不是一个妈生的。”
对于曲仲的疑惑的目光,陆鸣毫不避讳地嘲讽一笑,还重点强调了句:“我们四兄妹来自四个不同的妈。”
提到这茬,徐海就更是气愤了:“如果梅子不和陆振华结婚说不定还不会这么早就去世。”
“徐叔叔……”
想起自己年幼时的伤心事,陆鸣连连摆着手,并不打算在孩子面前说起。
“罢了罢了,就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
徐海也跟着点头,长长吁出口气后靠进了沙发。
“徐爷爷今天来这是有什么事吗?”曲仲提醒。
“哦对,把正事怎么给忘了……”
徐海经由这么一提醒才终于一拍大腿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与徐海差不多同年的退伍军人现在整个华国大概有十几万人,这些人大多数都参加过保家卫国的战争,多多少少都留下了大小伤病。
国家可以出钱让他们安享晚年,却没办法根除他们身上的许多毛病。
上到将军下到士兵,这些人的身上都有无法至治愈的伤病,他也是偶尔听老战友提起中医协会最近的研究项目,这才找了视频来详细研究。
如果真如网上所说,那对这些老兵来说完全就是天籁之音。
所以他这回是自己先来考察下,如果对自己有用,他就上报给部队,申请补助给退伍老兵们来这跑温泉,当然对于现在的军队来说,如果温泉的效果是真的,对他们来说也将受益匪浅。
“所以说你这温泉泡多久就会有效果啊。”
老爷子跺了跺拐杖,严肃地看着曲仲,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时间。
“这说不准,快的也许一晚上就能感觉到了。”
“这么神奇?刚好……”徐海沉吟了会,转头对着门口高喊:“小林,进来下。”
“是,老首长。”年轻人立即回答,一板一眼地迈步走了进来。
“小林这些年训练留下不少暗伤,咱们就看看明天这效果如何。”
“徐爷爷,温泉不是神药……您这弄得……”
曲仲哭笑不得,迅速地扫描了下年轻人的身体,脸色红润身材壮硕,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的样子,应该就是训练过度留下的肌肉损伤,老爷子提出这茬,无非就是想快速验证效果。
“看你一脸笃定的表情,还装……”
“吱——吱——”
忽然,天空远远传来一声长鸣,这是凤凰在提醒院子里的人,它回来了,可第一次听到声音的年轻人立马紧张起来,站到徐海身旁紧紧盯着声音的来源。
曲仲笑着压了压手:“应该是凤凰和我妈回来了。”
刚说完,院子里突然卷起一阵狂风,花草都开始随着风摇摆,只能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忽地又弹起跑开了。
曲仲透过玻璃窗都能听见灵墨犬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挤在窗子旁的陆鸣连忙问曲仲。
“是我养的狗……”
陆鸣:‘……’
接着,院子里的天空好像变黑了不少,一只黑色的巨鸟缓缓降落到地上,直到它收起翅膀,院子里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那……那……那不是你妈吗?”
“好像是……”
凤凰的背上驮着个中年女子,她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可是脸上挂着的笑意让看的人都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快乐,伸手拍了拍大鸟之后,她利落地跳下了鸟背,期间因为颠簸还掉落了几颗背上背着的野果子。
年轻人震惊了,指着江曼的身影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她是坐着鸟飞进来的。”
“对!”曲仲笑回,伸手拉开窗子伸了个头出去:“妈,爸爸来找你了。”
女人笑容一滞立马转头搜索起院子,直到在门口看到对她张开双手的陆鸣时,这才大哭着扑了上去。
而曲仲则是在捏着额角听凤凰地抱怨:“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们骑的,以后你再敢让我带其他人,大爷就不奉陪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坐到你背上了。”曲仲连忙在心里陪着小心。
当初江曼看到他坐在凤凰背上进山之后闷闷不乐了好久,想坐一次就快成了她的心魔,最后曲仲没法,只能厚着脸皮求到了凤凰那,用了很多条件最后才换来了机会。
可既然江曼都能坐了,荣翠芬肯定也不能落下,一来二去的,凤凰竟然成了她们进山的代步工具,为此,双方都喜欢找曲仲,一个是为了进山一个是为了拒绝。
等哭声停止,凤凰早就回了梧桐树上休息,而徐海都有些看傻眼了,不管是视频里见到的那只大鸟,还是江曼坐着鸟出现,都不及他看见那高高的梧桐树叉上出现的古玩来得震惊。
那泛着碧绿色的大块湖玉和满树杈挂着的宝石项链,就这么简简单单挂着,看着好像随时否会掉下来似的。
惊讶最后只得压在心里,让徐海又重新审视起这个名叫曲仲的年轻人来……
把人送到房间后,曲仲终于有时间提着箱子送陆鸣夫妻回家去。
路上他才知道了这一年多宁同市被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曲仲前脚刚走,陆鸣就公开招标自己在陆氏的全部股票,他自己的股票加上亲妈留下的其股份已经有百分之三十九,已经是陆氏最大的股东。
这么一招标,陆氏的对手简直是蜂拥而至,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期间他还顺便去了一趟钟家,不仅把陆禅这些年做的事都宣扬了一番,还顺手在他丈夫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陆氏股价震动,小股东们见势不妙纷纷开始疯狂抛售,一时间整个陆氏都开始人人自危。
做好这些之后,他高价卖掉了自己的股份,拍拍屁股走人了……
至于留下的陆氏会朝着何种方向走去,陆鸣已经不再关心,他念在陆禅和自己的兄妹关系下,给她留了条生路,其他的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之所以耽搁了一年多时间,也是他花了些时间去收回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投资,不管是赚钱还是亏本的,他都全部换成现金存进了银行。
等处理好后,他才拖着行礼正式离开陆家回到他真正的家来了。
“那你和妈早些休息吧,晚点我来喊你们吃饭。”
“知道了,你去忙吧!”
早就嫌弃曲仲碍眼的陆鸣忙不迭地摆手,还巴不得他快点离开才好。
曲仲:“……”
果然,在父母的爱情面前,他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