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息怒,瑞玉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苏江也被苏翰池的怒意给惊到了,连忙站起身一把拉过了愣住的苏瑞玉。
“爹。”
“公公。”
“孽障,还不跪下。”
一时间,厅里喊着各种声音的都有,蒋云妙甚至扑通一声跪到了苏翰池跟前。
而始作俑者曲鸿羽竟然小声地抽泣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步流星地跑到了曲仲身边:“爹,我是不是不该回府啊。”
曲仲:“……”
手好痒怎么破……
忍着动手的冲动,曲仲一脸痛心地搂住了曲鸿羽:“那日爹问你,难怪你不肯说是谁掳走了你,原来是如此。”
“鸿羽,你怎么没和父亲说过。”
听到曲仲这么说,苏浦更是心痛,连蒋云妙的话也完全听不见了,只顾着安慰曲鸿羽。
红着眼眶揉了揉眼睛,曲鸿羽哽咽地说道:“因为,我不想让爹因为这事受到牵连。”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苏浦这么一听,完全理解成了曲鸿羽是为了怕自己在府里为难。
心下感动之余更是心疼自己长子这些年在外面受得苦。
曲仲:“……”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爹,你求爷爷放过三弟吧,我不想一回府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毕竟这事也只是我听那歹人所说,没得证据的。”
坏人做完了,曲鸿羽又转头开始做起好人,还颇为体贴地找了个台阶让苏瑞玉下。
“爹,您听鸿羽说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心里又感动又愧疚,苏浦果真转头去了苏翰池那。
而刚还一脸纯善的曲鸿羽就在此刻抬头,冲着曲仲调皮地眨了眨眼。
奚安林看到这,立马猜到了这是曲鸿羽在胡说八道,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无奈笑了笑。
这孩子好地不学,把曲仲身上地坏毛病到学了个十分。
曲仲:“……”
那边乱哄哄了好一阵,直到一声大喝,苏翰池严肃地冲苏瑞玉说道:“今日这事就这么着了,若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平白无故冤枉了的苏瑞玉还想辩白,可一抬头就被苏翰池严厉的眼神惊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在祖父眼里看到这种失望和冷漠之色。
“退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被苏瑞玉惊恐地眼神一看,苏翰池叹了口气,冲二房的几人摆了摆手不愿多说了。
刚开始他对曲鸿羽的话也有一丝丝地怀疑,可一想到两人之间无冤无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又怎么会去污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加上刚才曲仲的话,他心里就更是肯定了。
心里越琢磨这事,苏翰池就想地越是远,甚至还想到了二房两人的野心,或许这事就是苏江和蒋氏安排的。
想到这,苏翰池眉心一跳,隐晦地瞟了两眼蒋云妙和苏江。
二房退回原位,三人神色阴郁地齐齐看向了曲鸿羽。
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可苏江刚抬头看去,发现曲鸿羽正笑意盈盈地冲着几人努了努嘴。
一瞬间,连久经官场的苏江也是一愣,眼眸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垂着地手指头也动了动。
他现在敢肯定,这个十三岁地孩子是故意的。
而且,他总感觉曲鸿羽对二房有着明显的敌意,今天应该只是个开始。
“收回你的表情。”
看完了整个全程的曲仲一脸无奈地敲了敲曲鸿羽的脑袋。
这家伙,指定是前世也受了二房不少的气,这才一回来就开始搅风搅雨。
听话地收回了眼神,曲鸿羽老实垂下头,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这才只是个开始,他虽向曲仲坦白了自己重生之前地故事,可他阴暗的那一面他可是一点没说。
这些阴私下作的手段才是他最拿手的。
前世他是死在了一个雪夜,可是死之前他就被蒋云妙派人下了毒,而那个下毒之人就是苏瑞玉。
他们连让他多活一天都不愿意。
苏瑞玉假装来与他虚与委蛇,甚至说是想带他回苏府看看。
他虽早看穿了来人地虚情假意,可就为了看一眼苏府,他心甘情愿地喝下了那盏毒茶,最后不仅连苏府大门都没能进去,还因此丢了性命。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可笑,为了那一个执念,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头上传来一阵暖意,是曲仲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别站那了,那是风口。”
或许……抬头看了眼苏瑞玉,曲鸿羽笑了笑,自己还应该感谢他让自己有了这一世。
“傻乎乎的。”
随着曲仲的力道,曲鸿羽移步走向了苏翰池。
朱国公一家看厅里气氛终于缓和,立马跳出来开始打起了圆场。
对着曲鸿羽又是一番驱寒问暖,摆足了关心的样子。
直到仆人们来禀告午食已经准备好了,苏翰池才缓了神色,起身邀请奚安林去偏厅用饭。
而本来才是养大曲鸿羽的曲仲则被这家统一地忽略了。
就连蒋云妙调查过他之后也把他归类在了路人甲的角色中。
至于曲仲的皇商身份,派出去调查的人只查到了铁矿石脉,所以她顺理成章也把这身份归功到了奚安林身上。
这样一来,她就更觉得曲仲无足轻重,更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了。
所以,在偏厅安排位置的时候,曲仲竟然被安排到了下方,还坐在了苏瑞玉身边。
坐在主位的奚安林眸光一沉,冲着曲仲不悦地皱眉:“你是客人,还不坐到上座来。”
这苏家真是没脑子,这摆明了是给曲仲下马威。
可他们不想想曲鸿羽当时的态度多坚决,这哪是能看到曲仲受委屈的样子。
果然!
曲鸿羽眼神一冷,坐下地身子立马站了起来,直到把曲仲迎到了奚安林身边这才挨着他坐了下来,全程一点也没有征询下其他人意见地打算。
在其他事情上,他可以笑着喊这些人祖父父亲,甚至可以给他们捶背拍马屁,可是一旦遇到曲仲的事,他是一分也不愿意让步的。
苏浦又是一愣,干笑着打哈哈:“是下人们疏忽了,曲兄莫怪莫怪。”
这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显然没人在意,只有苏翰池笑着点了点头,看了曲仲两眼。
而事件的主人公曲仲是真不在意,今天来就是为了看一眼以后曲鸿羽的“战场”今天看他首战告捷,自己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所以这顿饭吃不吃地也无所谓,坐哪更是没差别。
不过显然这些人是明摆着想欺负他,曲仲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当即回道:“小事罢了,只要鸿羽没有受委屈,曲某受些委屈也无妨。”
这种绿茶手段,他也会用!
苏浦:“……”
不知该如何回这话的苏浦一下子卡了壳,半天都没挤出句客套话来。
反倒是偏厅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地大叫声,打断了这尴尬的气氛。
一个身穿墨绿锦袍,头戴金冠的小胖子大叫大嚷着跑进了偏厅,嘴里还在喊着:“那个曲鸿羽在哪,让他出来。”
“叫你呢。”
曲仲笑了笑,一脸看好戏地推了推旁边的曲鸿羽。
“您可真是不嫌事大。”
小声地抱怨道,曲鸿羽无奈地反推了下曲仲。
两父子一副看客地姿态惹得下方的苏江频频打量,心里对曲仲倒是有了一番新地认识。
这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懦弱和普通,也根本不像是妻子所说的那样是个碌碌无为之辈。
深藏不露……
“曲鸿羽呢?有胆子来抢小爷的位置,怎么没胆子站出来。”
走进偏厅,苏瑞祥还在继续挑衅,对于厅里坐着的众多长辈简直是视若无睹。
朱氏惊地跳了起来,连话都说不顺了,只结结巴巴地喊了句:“住嘴,你,你。”
“你找我何事?”
叹了口气,曲鸿羽无奈起身,赶在苏翰池发威之前先应了声。
既然这人自己来找死,那就顺手教训下他,也好让苏家这些人瞧瞧以后想惹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你就是那个轻贱商人养大的泥腿子?”
虽然和曲鸿羽是双胞胎,可这苏瑞祥因为胖,一双眼睛早就挤成一条缝。
此刻见曲鸿羽自己站起了身,满脸的鄙夷之色透过那条缝也清清楚楚让厅上之人看了个明白。
苏翰池震怒,刚想拍桌子,刚伸出去的手才到半空就被拉住,奚安林笑嘻嘻地冲他说道:“这事,早晚都得孩子们自己处理,你哪能每日都看着。”
话虽是这么说着,可奚安林心里却是打着看好戏的主意。
他可是知道曲鸿羽的逆鳞就是曲仲,他就想看看这苏瑞祥会怎么被收拾。
没想,听到这话的曲鸿羽只是笑了笑,反问道:“商人,轻贱?”
“没错,就是卑贱的商人。”苏瑞祥加重语气。
“据我西照律第三十二条所说,我西照商人地位与农工同位,商人可参加科考可入仕。”
轻蔑了看了眼苏瑞祥,曲鸿羽又接着说道:“当今皇上勤政爱民,鼓励商人们入朝为官,怎么?你是对律法和皇上有异议?”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了苏瑞祥面前,曲鸿羽挑了挑眉头:“不劳而获混吃等死才最可耻。”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头上的金冠。
“我抽死你。”
这句话说得顺嘴至极,苏瑞祥几乎没有迟钝地从腰间抽出一直挂着的鞭子,朝着曲鸿羽就挥了去。
“孽障还不放下。”
“瑞祥你快放下鞭子。”
一时间,厅里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齐齐向两人奔来。
除了一脸气定神闲的曲仲还坐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偏厅。
刚起身的众人哪有苏瑞祥地动作快,他鞭子朝着曲鸿羽的脸上就招呼了过来。
啪——
响亮的一声,鞭子抽在了地面上,曲鸿羽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你再试试?”
曲仲从小教他们的,可不全都是读书认字做人,就连功夫也教了个七七八八。
对付这么个只知道耍狠的小胖子简直是浪费。
“天哪!二少爷这是下了死手啊。”奚安林着急地喊道。
曲仲回头去看,发现他也就是嘴里喊喊了,脸上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甚至是带着几丝兴奋。
曲仲:“……”
这是一大家子戏精啊!
“我要杀了你这个禽兽养得畜生。!
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着,苏瑞祥立马又反手抽去,动作娴熟地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
曲鸿羽神色一暗,冷意渐渐从眼底升起,站在那一动不动了:“你把你刚才地话再重复一遍”
鞭子挥至,只轻飘飘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你再说一遍。”曲鸿羽又重复。
“我说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王八蛋。”
心里一惊,苏瑞祥更是口不择言地开始乱骂,这一骂甚至把奚安林也连带着一起骂了进去。
曲仲眼眸一压,朗声对着曲鸿羽吩咐:“好好教导教导你这新认的二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知道了。”
随着回答的是曲鸿羽转身踢出去的左腿。
哐当——
哐当——
话音刚落,苏瑞祥飞起的身子撞上了桌椅,把桌上才刚上好的菜全撞下了桌面,一阵噼里啪啦地乱响。
这一变故让整个厅里的人大惊,朱氏惊慌地跑到苏瑞祥面前,用帕子擦着他脸上的汤水。
苏浦一脸阴郁地看着苏瑞祥,暗很自己没有早些阻止这事地发生。
而苏江就更是心惊了,他看了眼曲仲,又看了眼曲鸿羽,交握着的双手都忍不住抖了下。
他现在完全不相信自己前些日子派人查来的消息。
这两人明显都身怀武艺,而且看曲鸿羽的身手,哪里有一点点病弱的样子。
若不是他和苏浦长得这么像,苏江根本不相信这是那个连御医都判定养不大的孩子。
还有前些年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兰北王,如今也活蹦乱跳地站在他们面前。
心里猛烈地跳了几下,苏江整颗心提了起来。
这两人背后必定是有什么高人,而且这个高人定是他们侯府也得罪不起的。
“我们回吧。”
曲仲起身,没了继续留在这看热闹的心情。
因为他看见苏家的老夫人和全国公府老夫人都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一会指定又是一场苦情大戏,他不想看。
“那走吧。”
奚安林也跟着起身,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封信来递给了苏翰池:“这是皇上的手谕,至于鸿羽,我们就带走了,留在这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说完,冲着苏翰池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背着手转身迈出了步子。
“王爷,您听我说。”
苏翰池大急,连忙想拦住奚安林解释。
王府的管家适时地走了上来拦住了苏翰池,冲他拱了拱手提醒:“老侯爷您还是先看皇上的手谕吧。”
曲鸿羽看都没看偏厅里的众人,只等着曲仲走了过来,立马就转头跟上,毫不迟疑地就跟着走了。
“爹,我做得好吧。”
偏厅里,苏家众人就只听到远远传来得这句邀功的话。
把尚义侯府搅地一团乱的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晃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