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红烧肉?”看着曲仲舀了瓢水进锅里,刘舟仰着头问他。
“没错!”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曲仲盖上了锅盖:“这肉是酱红色的,又是烧制而成的,可不就是红烧肉”
“那这红烧肉是什么味道啊?”年纪最小的刘松也伸长了脖颈使劲闻了闻。
“汪汪汪!”灵墨犬被刘松夹在胳膊下,正在使劲地挣扎,在曲仲的耳朵里听来就是:“这些孩子太恐怖了,救我。”
瘪了眼已经都快要流眼泪的灵墨犬,曲仲肚子都快笑痛了。
这家伙在上个世界吓唬罗涵几人,可是威风凛凛的,到了这个世界遇到这几个孩子,不管怎么龇牙都难逃被□□地命运。
“一会你多吃点,然后跟老师形容下是什么味道。”
笑够了,曲仲终于伸手过去解救了可怜巴巴的灵墨犬:“以后只能摸它,别勒它脖颈。”
灵墨犬刚一重获自由,嗖地一声跳上了院墙,几步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夫子,您这狗怎么这么像狼啊!”
正在整理着柴火的刘三叔仔细观察了半天,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狗耳朵尖和尾巴尖都是红色的,只要站在那,村子里的狗都不敢靠近。
“这是狼和狗地杂交,我也是偶然在山脚处捡到的。”
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曲仲顺便还给灵墨犬编造下了身世,也算是让它过了明路。
“难怪,这气势村子里的狗可比不上。”刘三叔恍然大悟,对曲仲地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这曲夫子果然不是平常人,就连养个狗也跟别人的不一样。
被再次看成高人的曲仲正蹲身往脚下的袋子里掏着药丸子。
而一直注视着他动作的刘村长立马发现了这些药丸,一颗颗漆黑的药丸在阳光下显得黑亮亮的,浓烈地药香味也随着飘入了鼻端:“这是?”
“这是我自己做的养生丸,强身健体所用。”左手从右手心里捡了颗药丸递给村长,曲仲笑着自己先丢了颗进嘴里。
刘村长捏着药丸一下子不知道这是何意了,这是给他瞧瞧,还是给他尝尝啊。
“您尝尝,一会给刘三叔也送颗去。”曲仲抬了抬手,把袋子提起来递给了刘村长。
药丸入口,一点苦味都没有,反而是一股清甜充斥着舌尖,只轻轻嚼了两下,药丸竟然化开来,只留下一点点余味在嘴里游荡,刘村长张了张嘴,只感慨了句“这味真不错。”
联想到昨天曲仲昨天背回来的药材,刘村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他竟觉得自己腹中一阵温热感觉传来,浑身都像是沐浴在热水里。
“我这就去。”欣喜地接过袋子,刘村长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打算淘几颗颗出来给孩子们吃。
曲仲见了只得无奈笑道:“这药丸只能老人们吃,孩子们吃了虚不受补。”又看孩子们一脸的失望之色才补充了句:“以后还有很多好吃地给你们。”
“那我给老三送去。”立马缩回手,刘村长提着袋子就走远了,他大概捏了下袋子里的药丸,发现数量不少,应该是给村子里的老人们都备了的,他得赶紧挨家挨户给送去。
刘三叔拿了药丸连问都没问仰头就咽了下去,吃完就不停催促村长一起去送药。
两人兴冲冲地提着袋子就出了院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曲仲给的这药丸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路上都在感概着一年前的一点好心竟然结了今天地善果。
曲仲:“……”
好歹留个人给他照看着点火啊,他根本不会烧火啊。
一边顾着腮帮子吹火,曲仲一边被呛得连连咳嗽。
最后还是刘实看曲仲手忙脚乱的,这才从墙角边窜过来主动接过了烧火地任务。
肉香渐渐从锅里传了出来,瓢得满院子都是,在厨房里的村长媳妇几人也蒸上了杂粮饭,开始摘着菜。
阴沉了好几年的湖泉村终于有了几分热闹地景象,五年来她们好像第一次忘记了几年前的伤痛,津津有味地猜测起曲仲地过往。
去送药丸的村长回来,后面带着一大串的村民,大家七嘴八舌地兴奋聊着什么涌进了院子。
本来挺大的院子一下子就占满了人,钱婆婆带着女眷们去了厨房,刘三叔开始给剩下的几人发着卷烟,大家蹲在院子里闲聊。
曲仲搅了搅已经快收干汤汁的红烧肉,冲着还在疯跑地几个孩子喊道:“吃饭了。”
全部人聚拢,大家端着自己的碗眼神齐刷刷看向了村长等着他说些什么。
可村长只是笑了笑,把自己地目光投向了曲仲:“让夫子给我们说几句吧。”
“咳咳。”有种赶鸭子上台地感觉,曲仲清咳两声挠了挠脑袋,才抬了抬手:“愿我们村子以后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刘三叔带头高喊,情绪激动,端着酒杯的手因为抖动撒了好些酒出来。
“越来越好。”众人高声齐喊,声音响亮,气势恢宏。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直到村民们把院子里又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才终于在月色下离开了曲仲的宅子。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曲仲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确定灵墨犬还没回来,才又转身回了正房。
第二天一早,晨课照常进行,孩子们果然乖乖完成了曲仲布置的课业。
几人像是心照不宣似的结束课程也不急着回家反而跟在他身后进了后院,只睁着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看着曲仲。
“你们不回家,看着我做甚?”
捧了把清水洗了洗脸,曲仲有些莫名其妙。
这故事在课堂上已经说好了是下午才讲的,这几个孩子不回家在这里围着他做什么。
“老师,我们就是想问问灵墨怎么今天没在。”
昨天他们还能在课室里看见灵墨犬卧在后院房檐上的身影,今天一天了都没见着,有些担心昨天他们的鲁莽把它吓跑了。
原来是这事啊!
擦干净脸上的水,曲仲才笑着点了点头:“估摸着被你们吓跑了吧。”
他倒是不担心灵墨犬在山上会被其他野物欺负啥的,就那个一爪子能给树干挠个大口子的家伙,不欺负其它动物就算好了的。
“那怎么办?”刘仕着急地只用右拳捶着左手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都怪你,你一直勒着它的脖颈,它才生气走的。”刘舟小黑脸一垮,指着刘松就抱怨开了。
刘松仰着头,小声地跟曲仲告状:“明明刘舟哥也抱了,他还拽了灵墨犬的尾巴。”
“是你拽的。”
“是你。”
“别吵了,我们每个人都摸了,推到别人身上做甚?”刘永拉开都快成斗鸡眼的两人,着重指了指刘舟:“你是哥哥,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拽了三次灵墨的尾巴。”刘仕老实举手,还清楚记下了自己的“罪行”。
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几人争辩的曲仲一脸笑意地默不作声。
刘仕这小家伙果然记性奇好而又老实,马上就自己跳出来承认错误了。
而刘永倒又让曲仲再一次感到欣喜,这孩子不仅脑子转得快,竟然还如此有担当,而且看几个孩子都很是服气,就连刘实也没有提出异议。
“好啦,它晚些时候会回来的,你们就别争了。”
看够了热闹,曲仲终于出声制止,挥了挥手打算让孩子们都回去吃饭:“下次你们摸它之前先问上一问,好了,都快回去吃饭吧。”
“它能听懂我们说啥?”刘舟继续问。
“你没问过怎么知道它听不懂。”刘松和刘舟杆上了,没等刘舟的话落下,就立马开口会怼。
“你……”
刘舟刚想回嘴,院门突然传来几声响亮地狗吠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几声高亢的汪汪声,曲仲听到的是灵墨犬尖锐地呼救声,这声音和昨天的不一样,灵墨犬地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曲仲眸光一沉,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柴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
孩子们一愣,还以为曲仲这是要打狗,吓得连忙也跑着跟了上去。
前院的大门因为孩子们要来读书,一直都没锁,此刻大大敞开着。
灵墨犬一直喊主人的声音就来自院墙外。
曲仲刚出了大门,顺着灵墨犬地声音往左一看,顿时石化在了当场。
右边的院墙根静静躺着一个竹篮子,而灵墨犬的耳朵正被从摇篮里伸出来的一只小手紧紧抓着。
“主人,你快来救我,我耳朵要掉了。”灵墨犬歪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快要掉下泪来。
无视了灵墨犬,曲仲低头去看篮子。
一个干瘦惨白的孩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小嘴一努一努冒着泡泡,笑得露出粉红的牙床。
看到曲仲的大脸出现在上方,一点都没有害怕,反而松开了灵墨犬的耳朵,伸出双手要让曲仲抱。
曲仲:“……”
“老师,是个小孩子。”跟上来的几个孩子也傻眼了。
一大五小加一条犬,纷纷都呆呆地看着篮子出了神。
直到篮子的孩子开始挣扎,眼看着就要从篮子里翻出去,曲仲不得已才弯腰把他抱起了起来。
“咯咯咯。”孩子抱入怀里,立马开始笑了起来,长着几根稀疏头毛发的头顶还在曲仲脖颈处蹭了蹭。
“哦哦哦哦!”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方法轻轻拍打着孩子,曲仲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眼尖的刘舟立马看到篮子里还有封信:“老师,这里有信。”
右手继续轻颠着孩子,曲仲左手展开信大概扫了一遍。
曲仲:“……”
这感情是找准目标来丢孩子的。
信里说这孩子自娘胎出生时便先天不足,不仅自己身体不好,而且还带着几乎同时出生的双胞胎哥哥也时常生病。
两人隔三差五的生病,闹得整个府里每日都胆战心惊。
某日路过一个游方和尚,说两兄弟命里相克,必须送一人给有缘之人抚养,否则两人都无法活命。
而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给取的孩子立马成了人选,就被送出了府,另寻寄养之人。
而受托之人偶尔路过梅水镇,见曲仲教授孩子们颇有耐心,而且听说他菩萨心肠留在湖泉村教授孩子,这才把孩子送了来。
信的后面还说了孩子因为病弱不知道能活多少岁。
不管将来孩子什么时候会早夭,只希望曲仲让他活几年快活日子,别无所求。
而这孩子将来若是早夭了,就葬在湖泉村的墓地里,若是平安长大了,这孩子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肩头的孩子穿着薄薄的棉衣靠在肩头一动不动。
曲仲心里骂了句脏话,对抛弃孩子的这家人感到万分气愤。
就为了一句相克,丢弃了自己亲生孩子不算,这字里行间一句句的,都是不希望孩子和他们再扯上关系。
信上一句府里就让曲仲猜测出,肯定又是什么大户人家地内宅把戏。
“你们提上篮子,我们先进屋子子再说。”
四处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了送来之人的踪迹,曲仲叹气,只得无奈抱着孩子进了门。
灵墨犬早在孩子放开它耳朵时就窜进了屋子里逃难去了。
砰——
关上的大门安静了一瞬间,又想起轻微地一声嘎吱声,曲仲弯着腰透过门缝看了看,发现外面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真地去了后院。
直到后院里想起曲仲吩咐刘实去叫村长媳妇的声音,院墙的转角处才出来了个年轻人。
他带着宽大的斗笠,最后看了一眼院门,转身消失在小路边。
***
这孩子信上说才九个月,活了几个世界的曲仲从来没有带这么小孩子地经验,只能求助村里的婶子们。
孩子很乖,被放上床,只是老实的开始砸吧起手指。
直到等村长媳妇和刘三婶火急火燎地跑来了,孩子都还乖乖躺着。
可婶子们人是来了,却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这孩子这么小应该还是吃奶的年纪,可村子里没一个哺乳期的妇人,拿什么喂孩子。
“要不我们熬点精米糊糊喂这孩子!”刘三婶提议。
“万一孩子没吃过粮食,这腹泻了可就麻烦了。”村长媳妇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曲仲。
这孩子的小包被是绸缎子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而且看孩子瘦巴巴的,一看就是身子骨不好。
得!最后几人商议了半天,竟然都等着曲仲来定夺。
“我先诊脉看看。”无奈叹气,曲仲伸手按上孩子的小手。
果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体弱之症,不仅体弱,而且应该还有轻微的肺炎。
“我去镇长买头母羊回来吧。”收回手指,曲仲决定还是先给他喝奶算了。
虽然九个月的孩子应该已经可以吃辅食了,可这孩子脾胃虚弱,还是得先用牛奶和灵泉温养才行。
“你去吧,我们看着孩子。”村长媳妇松了口气,连忙把孩子的包被拉紧,生怕他吹了风。
“爹!爹!”
刚跨出门门槛的脚差点被绊,曲仲踉跄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子。
他刚才是听到这孩子叫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