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风华[02]

快讯内容:“……其中就滤波技术改进,对比国际经典的戈德斯坦滤波和巴兰滤波,多项指标指出结论:你改进后的滤波技术远比其他两种滤波有效,…是干涉图相位解缠算法前滤波的最佳滤波技术。它对我的项目研究成果很有帮助。”

“…提出了新的思路和新的想法,为测量和预防地质灾害技术提供了更精确的科学依据。”

“希望有一天我能和An面对面交谈。”

“Congratulation!——kazuo ouchi。(祝贺你!——大内和雄。)”

全篇英文书写的过稿信件,内容主要是通知他过稿、即将刊登,中间截取审稿编辑的评语。

就评语而言,大内和雄对盛明安的研究成果的评价很高。

大内和雄其人,日本国防大学教授,国际IEEE协会会士、国际电磁学院院士,在海洋雷达预防、光学\遥感卫星和SAR方面都有显著成果。

简而言之,也是雷达领域中大佬级别的人物。

盛明安有些惊讶,IEEE Tase期刊出了名的审稿慢、出刊更慢,没有一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刊登出来!

怎么他才投稿不到一个月就不仅通过、还即将刊登了?

而且审稿编辑居然是雷达领域里的大佬,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其实正因审稿和出刊都慢,所以多数水论文混绩点的人基本不选择Tase,死盯着Tase发表的偏重应用的实验室出成果又不太容易。

再来期刊也需要会费支持和资源倾斜,Tase在Q3区,能分到的资源本来就少。

审稿出刊慢,年轻学者投稿不考虑Tase,刊登的论文减少,影响因子降低,资源和会费削减……恶性循环之下,Tase家于今年开始考虑录用年轻编辑,因此审稿速度有所提高。

除以上影响出刊速度的因素之外,就是论文本身的质量。

盛明安对他研究成果的价值至今没有特别清晰的认知,一是雷达领域并非他研究的主要方向,二是重生前领先于这个时代十几年的科技记忆干扰了他的判断。

事实上,他的研究成果技术水平远超于现有的InSAR毫米形变监测技术软件!

微讶过后,盛明安想了想就给沈老去个电话,告诉他论文过稿的事。

沈老:“这么快!”他也很惊讶,不过惊讶很快变成疑问:“小盛,你不高兴?”

盛明安:“还好。”

过于平静,有失朝气。

沈老在内心评价,转念一想,性格沉稳,静得下心搞科研,不是件坏事。

“你接下来怎么想的?以你的资质,还留在高中纯属浪费时间。对了,”沈老想起什么,问道:“雷达工程这门课,你学多久了?”

“两个月左右。”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入门?”

“两个月前。”

“……”

“你导师是谁?谁传授你遥感雷达的知识?”

“吴顺军。Mark A Richards。刘永坦——”

“你等等!我记得这些是雷达成像技术和雷达信号处理等类型书籍的作者。”

“嗯。”

几秒后,沈老迟疑着说:“你说你是自学雷达工程,两个月前入门,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是不是?”

盛明安诚实回答:“是的。”

“之前没有任何基础?”

“研究过经典物理和电磁学。”

“我捋一捋。”

捋完后,沈老很平静的说:“我记得你读高二,现在办理跳级,准备明年的高考,或者直接保送——放心,我替你争取一个保送到金都大学的名额。剩下的时间也不用去学校,直接来金都大学旁听,去我研究所,我亲自带你……”

他摩拳擦掌制定计划准备好好培养盛明安。

“下个研究方向定下来没有?没有的话,考虑稀疏微波成像的研究方向。”

稀疏微波成像是雷达领域前沿研究热点,原理是将稀疏信号处理理论引入微波成像,两者结合形成微波成像。

相对于理论比较成熟的InSAR和PAR雷达领域,稀疏微波成像属于新理论、新体制和新方法。

开荒拓土固然不容易,可收获斐然。如能得硕果,便是该领域里的奠基人。无论后来者多出色,他们都绕不过奠基人的理论。

这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沈老作为华电科十四所首席专家,他开口邀请就说明相关项目开启,而且很可能是国家863科研计划里的项目之一,资金充足、人才充沛。

盛明安若进去,必然署名。

一旦署名就代表他也拥有这一项科研成果,而盛明安才十七岁,他前途耀眼光明得令人眼红妒忌。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拒绝。

但——

盛明安拒绝了。

他说:“我不擅长雷达工程。”

不是装逼、不是谦虚,他只是陈述事实。

“与其说在雷达工程领域里拥有天赋,不如说我对电磁学、对物理学更有天赋,也更感兴趣。我的征途是凝聚态物理和光学。”

盛明安前世主要研究方向是光学,但在他身体没完全垮掉之前,其实还对隔壁的凝聚态物理学蠢蠢欲动。

凝聚态物理涉及到主要的公式即电磁学、量子力学和统计力学,其广泛研究的课题是量子霍尔效应和无序导体。

光是电磁波,但电磁学仅能解释光的波动性,无法解释量子光学。

但电磁学是沟通凝聚态物理和光学的基础桥梁,所以电磁学这门课,盛明安巩固得比较扎实。

沈老听完后,表示尊重盛明安的选择,因为他是天才,他有任性的权力,但他同时也表达对盛明安如此草率决定未来研究方向的不赞同和不看好。

“凝聚态应用前景广泛,涉及新材料和新能源,不过国内这方面做得不是很好,顶尖人才和技术集中在华科院。你真想走这条路,还是可以到金都大学的。光学……国内光学没什么发展,你可以申请麻省理工研读。”

沈老虽可惜盛明安不欲深入雷达领域,但还是耐心指导他未来如何走。

而这些对盛明安来说是很新奇的知识,他重生前也没去过国外大学深造。因病影响,他缺乏很多正常人该有的认知。

最后沈老沉吟着说:“你过两天来趟津大,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盛明安没问要见谁,点头约定时间。

挂断电话后,盛外公在楼下喊:“安崽——!”

“来了。”盛明安回了声,合上书和笔记下楼。

盛外公从厨房里提出个青花瓷盅递给盛明安:“花生炖猪脚汤,补血还强健腰脚,很滋补的营养汤。你提过去给你那骨折的朋友喝。外公看完直播录屏才知道人家为了保护你二次骨折……”

“只是石膏裂了,右手没骨折。”盛明安纠正:“而且骨折要补钙,喝骨头汤才对。”

“你外婆说缺啥补啥,你不懂。”盛外公谆谆教诲:“本来就打着石膏,再摔那么一下,不得痛死?我看视频里,你朋友的脸惨白惨白的,额头全是疼出来的冷汗。安崽呀,这维持朋友情就得雪中送炭、千里送鹅毛,礼轻但是情意重。”

盛明安:“我跟陈惊璆不是朋友。”

“外公知道。不是朋友。是合作伙伴!”

盛外公没把外孙的话当真,他觉得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只有陈惊璆而且不顾二次骨折的危险冲出来保护盛明安,那人品有保障!

肯定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早去早回,好好跟朋友说话。”盛外公把青花瓷盅塞进盛明安怀里,又把人推出门,还给塞了几百块:“你们年轻人爱玩什么撸啊撸、什么兽人永不为奴的,无聊了就去网吧玩一玩,不要整天闷在房间里学习。”

“……”

盛明安就这么被外公赶出家门,无奈只好提着青花瓷盅去找陈惊璆。

好在之前找私家侦探查过陈惊璆家里的地址,所以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栋破旧的筒子楼。

筒子楼呈回字状,盛明安从生锈的、没上锁的大门进去天井,刚要走楼梯就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听那把声音很熟悉——

是黎骄和陈惊璆?

盛明安迅速拐进光亮照不到的楼梯后面,面无表情的听陈惊璆和黎骄由远及近的谈话。

系统:【宿主为什么躲起来?】

盛明安:‘你觉得第三者插足两人世界,他们还能谈恋爱?’

系统:【……有道理。】

系统:【我以为宿主不懂谈恋爱的事。】

‘我从不打无准备的战争。’

言下之意,他早就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

撮合陈惊璆和黎骄算什么?不过是普通的恋爱罢了!

他怕的是后面那些未知的变数,他也担心即使是黎骄也不能拯救陈惊璆泯灭的人性。

“就送我到这儿吧。”黎骄在楼梯口站定:“我见你手臂骨折就猜你兼职的事会被耽误,我手里还有点钱,要不借你一点。”

陈惊璆拒绝:“不用。”

黎骄:“姚婶的医药费不能拖延,你别跟我客气。”

姚婶就是照顾陈惊璆长大的佣嫂。

陈惊璆:“节目组这几天结算工资,够姚姨下个月的医药费。还有之前欠你的几千块,我会一并还你。”

黎骄低声说:

“我不着急要。”

陈惊璆‘嗯’了声,没拒绝没肯定,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楼梯后面的盛明安摇摇头:‘陈惊璆不行。’

系统:【真的?】机械的音质震惊得发生波动,【——怪不得!】

盛明安:‘对陈惊璆和黎骄目前的关系进展来说,两人仅处于关系未明、比较暧昧的感情发展初始阶段。钱是维系两人来往的枢纽,黎骄不想斩断枢纽,可惜陈惊璆不解风情。’

【……】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觉得面无表情偷听别人对话还一本正经分析的盛明安更奇怪。

黎骄离开筒子楼之前,犹豫再三,回头询问陈惊璆:“你也觉得我故意背后诋毁盛明安?”

陈惊璆抬眼,那眉眼太凌厉,又黑又冷,仿佛能一把刺穿人心。

良久,他回:“……没有。”

黎骄忙不迭垂下眼睛笑了笑:“还好你信我。人言可畏,我决定退出《少年强》这档综艺节目,反正我确实不如盛明安聪明。”

顿了顿,他又说:“那…我走了。”

“再见。”

黎骄离开筒子楼,陈惊璆原地站了一会就上楼。

盛明安在蹲在楼梯后面没动,系统问他怎么不出去。

盛明安问系统知不知道黎骄的未来,系统说黎骄是个普通人,除了因与陈惊璆相识而于二百多年的历史里发出微光,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什么特殊的了。

‘我知道黎骄的未来。他参加了《少年强》综艺节目,中途退出,从选秀节目中出道,红火了几年。后来不知道得罪了谁,声名狼藉的退出娱乐圈。再后来黎家破产,黎正平夫妇晚年凄凉,黎昭和黎骄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就是盛明安重生回来后不着急报复黎正平的主要原因,当然他也不会主动犯法。

仔细想来,黎骄退出娱乐圈那年,似乎是他被救出疗养院的第二年。

无需他崛起报复,黎正平一家就遭了报应。

盛明安喃喃自语:“为什么那时候陈惊璆不在黎骄身边?”

系统突然出声提醒:【有人来了!】

外面一阵整齐的步伐急促的冲进来,旋风似的跑上楼,楼梯被踩得震天响。

没过多久,盛明安就听到楼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似乎还混进模糊的‘谁是陈惊璆?’、‘妈的狗崽子!’、‘抓住他!’……等咒骂。

找陈惊璆的?

高利贷还是地下黑拳组织?

盛明安摸出手机报警,继续蹲在楼梯下面,凭他瘦胳膊瘦腿的,出去救陈惊璆纯属不自量力。

报警完毕,他又准备拨通黎骄电话想把他喊回来,翻完通讯录才想起他压根没存黎骄的手机号。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触发剧情!目标人物触发剧情……】

盛明安被吵得头疼,眉头不自觉紧皱,便听系统下一句无机质的冰冷的‘剧情’提醒:【陈惊璆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派去的打手打断腿,因救治不及时,左腿从此落下残疾。】

左腿残疾?

盛明安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只觉得那道白光很重要、他必须牢牢抓住,但系统催得太急,而陈惊璆即将落下左腿残疾,容不得他犹犹豫豫耽误时间。

他边跑边问系统:“陈惊璆怎么得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开启主线‘剧情’的系统冰冷回复:【陈惊璆参加节目大出风头,陈青琉觉得他会回去争财产,所以找一群打手警告他。】

陈惊璆同父异母的弟弟叫陈青琉,私家侦探居然漏了这些重要情报。

盛明安:“郦裕华换了陈天鹤和陈惊璆的亲子鉴定,陈天鹤恨不得陈惊璆去死。就算哪天陈天鹤得知陈惊璆是他儿子,他还是会恨屋及乌。陈惊璆不可能是威胁,陈青琉为什么还费尽心思打压他?”

系统:【因为陈家人都有病。】

“?”

【后世结论:遗传+后天环境。陈惊璆全家心理扭曲。】

“……”

有病病一窝,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看来我得重新找私家侦探再查一查。”

盛明安原本想砸消防铃假装火灾赶走那群打手,可筒子楼基本没什么消防措施,更别提消防铃。

而且居民少,现在又是白天,根本找不到人救陈惊璆。

盛明安蹲在楼道视野盲区,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陈惊璆洞开的房门里,八九个花臂打手闯进陈惊璆的家一通打砸。

陈惊璆反击,即便是在右手受伤的情况下,仍能以一敌十,负隅顽抗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自己被揍得浑身是伤,打手们也讨不了好,其中有两个被打破头、后背一道深深的刀伤。

不过陈惊璆到底只是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在一群经验丰富的壮年打手围攻下,最终还是被踢倒在地。

陈惊璆抱住脑袋,护住容易致命的身体部位,一声不吭的接受打手的拳打脚踢,原本毫无波动的眼睛忽然穿过破开的门、低矮的栏杆,对上躲藏在楼道盲区的盛明安。

鲜血顺着额头滴下来,地面很快缀了一小摊黏稠的血。

‘系统,告诉我楼里现在哪一层还住着人?’

【启动雷达搜索。】

【四楼和五楼都住着附近工地的工人,刚上完夜班,现在在休息。】

盛明安最后再看了眼陈惊璆,转身朝楼上跑。

陈惊璆看到盛明安跑了,连他都没发现眼里流露出的失望和自嘲,视线逐渐模糊,应该习惯的疼痛忽然之间变得难以忍受。

只不过是被救了一次,怎么会产生依赖?

只不过是节目里被额外照顾……或许不是额外照顾,只是因为他跟得上思路、使唤顺手,所以得到温和的教导。

换任何一个人来也会得到盛明安的温和以待。

有谁会同情烂泥里的垃圾?

逃跑,不是很正常?

陈惊璆刻薄而恶毒的嘲讽自己,心中无比强烈的怨恨、仇憎在此刻达到顶峰,化作毒蛇盘旋心脏,张开獠牙,毒汁灼烧心脏肉块、渗透进血管流经全身。

那是憎恨的毒液!

当为首的打手喊停,说:“听陈少吩咐,断他一条腿,让他做一辈子残疾。”

残疾!!

陈青琉!

陈惊璆咀嚼着这三个字,恨得表情扭曲,扭曲如恶鬼,猛然抬头死死瞪着为首的打手,记住他的脸。

为首的打手见状,心头猛然一跳,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恐怖的凶恶的脏东西盯住,如附骨之疽让他下意识很想挖出眼前这狗崽子的眼睛。

“照着膝盖骨的位置砸!砸到粉碎性骨折,掰不回来的那种!”

打手拖出一根钢棍高高举起,憋足了气、额头爆出青筋就要狠狠砸下去时,门口突然有人大喊:“住手!”

同一时间还有个青色的东西呈抛物线砸过来,正好打中重力落下的钢棍,使其偏移轨度击中死死抓住陈惊璆脚腕的打手的手臂。

哐啷!

“啊啊啊——”

打手的惨叫和青瓷盅落地砸碎的声音同时响起,陈惊璆一怔,抬头看过去,门口逆光处站着跑得太急而喘气的盛明安。

白色卫衣、红色夹克外套,黑色牛仔裤和高帮鞋,打扮得时尚小酷帅的盛明安,像个路见不平、专门在危险关头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红衣小侠客。

鲜血和着汗水流过眼皮、淌过眼睫毛,半干涸、半黏腻,弄得眼睛很难受,但陈惊璆就是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谁。

为首的打手:“小同学,没你的事,转身出去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不动你。”

“不行。”盛明安:“我外公说得对,他保护过我,我不能无视。”他看向陈惊璆,对方在未来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陈惊璆,你不顾二次骨折保护了我。所以——”

陈惊璆直勾勾盯着盛明安,听见他说:“我们现在是朋友。我不会不管你。”

——盘旋着心脏的毒蛇蓦然闭上了眼。

为首的打手脸色阴沉,命令手下去抓盛明安轻轻打一顿就行,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尤其盛明安一身名牌货显然家世不好惹,还是别惹事为好。

接着他就提钢棍准备亲自打断陈惊璆的腿。

陈惊璆声音沙哑:“盛明安,走!”

盛明安回头喊:“兄弟们,出来办事!”

话音一落,身后突然蹿出十来个人高马大、皮肤黝黑,手里还拿刀扛板凳的男人,齐刷刷站在盛明安身后以他马首是瞻。

众人一惊。

“这娃没爹没妈,天天出去打零工赚钱养他姚姨,性格孤僻了些但为人孝顺,不至于打残他、毁他一辈子吧。”住五楼的工头站出来指着陈惊璆,对打手说:“朋友,亏心钱少赚。”

为首的打手正评估双方实力,握紧钢棍狠狠心就要赚这笔亏心钱!

那头盛明安冷静地说:“我录了像,报了警,警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们敢打断陈惊璆的腿,我让你们有钱赚没命花。雇佣你的人权势再大,他也保不住你们。”

停顿几秒,他继续说:“不相信的话,打开手机点开任何一条新闻推送看一看就知道我的底气。”

打手将信将疑,拿出手机点开新闻推送,看完脸色陡然剧变:“盛明安?!”

“是我。”盛明安说:“以我现在的名气,只要我随便找家媒体说点什么,曝光几位的照片,我想没人能保你们。还有,你们大概不知道,国家院士想收我做学生,就是视频里的‘沈老’。”

国家院士——

那是学术界的大人物,而华国学术界和政界牵从甚密,顶级学者更是拥有和上面直接对话的权利。

如盛明安所说,牵扯出国家院士,即便是十个陈天鹤也不能保住他们!

打手们面露难色之时,筒子楼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响亮,逐渐逼近。

为首的打手最终放下钢棍,低头看了眼陈惊璆说:“算你走运,狗崽子。”言罢照着他伤处狠踢一脚,挥手命令:“我们走!”

陈惊璆紧握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透过血雾一一记住所有打手的面孔,垂下的头发挡住他眼里刹那间蔓延的冰冷杀机。

打手们走后,盛明安对前来帮忙的工人们道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工头赶紧挥手说:“要不是你提前预见津州高架桥会坍塌,阻止一起重大安全事故,我们工地估计得停工,大家可能都拿不到工资。”

盛明安讶然:“工地?”

工头:“那两辆侧翻的牵引车就是运载我们工地的建筑材料!”

居然这么巧?!

工头乐呵呵地领着工人们回去继续睡觉,而警车停在门口,警察上楼录口供。

彼时,盛明安扶起陈惊璆,一边帮他递纱布棉签和水,一边帮忙补充口供。

警察走完基本流程,最后问陈惊璆知不知道那群人的目的,能不能描述那群人的长相,跟他们有没有仇。

陈惊璆:“不知道。不记得。没仇。”

盛明安闻言,看了眼陈惊璆,也没说自己有录像。

录口供的警察闻言皱眉,看着陈惊璆处理腿上皮肉外翻的伤口,大半瓶酒精倒下去居然面不改色,心中不由升腾起怪异的感觉,这得是个心性多冷酷的人!

“结果出来会通知你们,你们这边找到什么可用证据也可以通知警方。协助警方破案。”

警察起身离开,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对方很可能再来寻仇。

“有事找警察,别自己逞强。”

盛明安点头,送人出门。

警察到门口忽然停下冲盛明安说:“盛小同志你好!我代表从津州高架桥活下来的人民群众感谢你!”

盛明安茫然:“不用谢。应该的。”

警察露出笑容,敬礼道谢,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

盛明安挠挠脸颊,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观察整栋简陋的筒子楼和更加简陋的陈惊璆的家,狼狈而落魄的陈惊璆在木质板凳上沉默地处理伤口。

明明心知是谁要他残疾却不对警察说。

陈天鹤也是他父亲,他本来应该过得更好,至少是锦衣玉食、名校良师,不该担惊受怕,更不该整天为生计发愁。

陈惊璆好像真的有点惨。

盛明安开口:“陈惊璆,你搬来我家住吧。”

抹药的陈惊璆手一抖,棉棒捅进伤口里疼得他腿一抽,然而他顾不得什么,只抬头看盛明安。

他哑声问:“你说什么?”

“搬来我家住,直到骨折好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