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众仙脚下的地面震动，妖兽发出悲鸣，晃动着的地面不断下沉。
周围的林木、山壁仿佛渐渐拔高,浓稠的灰雾消散许多，无数愤怒的妖兽也似乎被冥冥中抽走力量，连反抗的力度都小了很多。
九重渊的力量在不断减弱。
众仙松了口气,脸上皆露出几分笑,北斗帝君被天玑和天衡星君搀扶着，发白的面容上也划过一抹欣慰：“除去了便好,黑蛟……半龙……”
摇光仙担忧道：“师父，您别说了，先歇歇。”
“是啊,师父，早知道我们就不该穿什么白衣，太丧气了，应该听小师妹的,穿粉色,这样您或许就不会受伤。”玉衡星君感慨道,“还好最后杀死了黑蛟，不然我们这身白衣太扎眼。”
北斗帝君脸上的欣慰凝固，望着其他徒儿脸上的赞同，莫名心梗。
这几个徒儿看来是没救了。
他决定收山鬼为徒，再练一个小号出来。
一个半人半兽的生物被推了过来,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甚至已经掩过了血腥，素来面无表情的阿修罗都露出些许嫌弃。
北极真君说道：“那天吹哨的人，正是他。”
“荧惑？”西溟帝君微蹙眉,竟有些分辨不出他的身份，曾经的鸟羽被兽皮覆盖，脸上的纹路也不甚清晰，半黑半白间，比厉鬼还要狰狞。
东蠡帝君轻哼：“先上去再说。”
“等一下！”小白晏和万鼎吭哧吭哧的搬着黑蛟，连一块碎肉都不肯放过，但饶是如此，两个小家伙依旧折腾了很久才收拾完。
万鼎甚至还直接收起了黑蛟那两根断掉的尖牙。
围观拾荒全程的众仙君：“……”
哦豁，地面简直比两个小家伙的脸蛋还干净！
小白晏挺起胸脯，骄傲道：“回去我们一起炖黑蛟肉吃，你们不知道，黑蛟肉可香了。”
上次被万鼎和他吃光的黑蛟尾巴就是证明。
东蠡帝君失笑，正要将众仙带回九重天，一条皮毛漆黑油亮的大黑狗跑进了阵法，朝着东蠡帝君龇牙一笑，讨好的蹭到了小白晏的道袍。
除妖兽什么的，哪有蹭饭香。
九重天。
丝丝缕缕的灵雨缓缓下落，犹如片片云雾，将远处的宫殿映得分外朦胧。
荧惑冷眼望着众仙凑在一起喝可乐，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总觉得九重天，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他们竟然会凑在一起，喝凡间的水？凡间的……水？！
这还是那群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吗？
身为除去黑蛟的功臣，大黑狗美滋滋的用完了小白晏分配的美食，坐等烹制黑蛟肉的间隙，忍不住凑在荧惑身边嗅了嗅。
荧惑身上的气味已经跟妖兽相差无几，怪不得它根本未曾发觉，曾经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罪神气息，已经被另一种独属于妖兽的气息掩盖。
倘若他躺在地上，没有人会认为他是活人，只会把他当成一团即将腐烂的肉。
大黑狗嫌恶的朝他龇牙咧嘴，却连咬他一口都不肯，这样腐臭的味道，也太委屈狗了。
荧惑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帝君，还不杀了他吗？”天玑星君已经跃跃欲试，剑锋半露。
其他仙君也都赞同的看过来，罪神荧惑早就该死了，上次侥幸逃离九重天，落入九重渊却跟妖兽为伍，实在丢他们的脸面。
“荧惑不配为仙，更不配为人不配为鬼，帝君，我们可是留他不得，这样狠心的人，谁知道下次会不会进犯九重天？”某位仙君怒道。
当初罪神荧惑解开罪罚，不惜重伤北斗宫的几位弟子，北斗宫后面可是有帝君坐镇，而大多数仙君都是无门无派，独身一人，想来荧惑只会做的更过分！
东蠡帝君自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但比起现在就弄死荧惑，他更想知道在九重渊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黑蛟身上的鳞片又是从何而来。
或许准确来说，那根本不是黑蛟，是一条黑蛇，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蜕变，才成了半龙模样。
荧惑似笑非笑地抬眸：“东蠡帝君不知？能让黑蛟化龙的东西，自然是古龙血肉。”
东蠡帝君怔住，蹙眉：“你从何得来？”
“四海蛮荒，总有遗漏之处，”荧惑眼底划过一抹惆怅，“东蠡帝君心中早已清楚，何必再来问我，我也只想解开罪罚罢了。”
“九尾已经重归仙位，你不该误入歧途。”西溟帝君沉声说道。
“重归仙位？”荧惑嗤笑一声，淡淡道，“我也从来没想过做神成仙，我做下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从不后悔，又何谈了却因果？
“何为正何为邪，何谓是非何谓黑白，天道定论荒谬至极，我解开罪罚，只为我自己。”
他本以仙血浇灌，不料落入九重渊后，却只能痛饮妖兽之血，罪罚不复存在，但同样他也成了一只无法定论的怪物。
即便能逃得过罪罚，逃得过罪神的身份，他依旧是一只怪物。
西溟帝君盯着他：“是非黑白自有边界，如若人人似你这般，天不是天地不成地，那才是真正可笑，你如今的一切，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一柄长剑自半空降落，对准了他的头颅，剑光扫过，发出“嗡”的一声震颤，荧惑肩头出现一个血洞，惨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丝丝诡异的笑：“既是古龙血肉，我又怎会未曾用过。”
东蠡帝君刚要动手，北斗帝君便道：“他与我徒儿颇多旧怨，此事便由我出手吧。”
其他三位自然没有异议，但白聿却罕见的望着北斗帝君，轻声提醒道：“世上根本没有古龙之说，早在上古前，龙已没有了踪迹。”
北斗帝君颔首，手指隔空虚点，轻易洞穿荧惑的心口，腐臭的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泛着黑意的鲜血溅洒一地，北极真君挥袖拂过，地面冻结了一层冰霜，转瞬即逝。
一切血迹、气味，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白晏对这些事丝毫不知，他和万鼎正忙着帮未宫君打下手，处理刚刚斩杀过的黑蛟，阿修罗女也在帮忙，但饶是黑蛟已经死去，他脖颈处的鳞片也依旧十分坚固，一片比一片难拔。
“我来试试！”万鼎费了大力气，但鳞片却丝毫未动，他不再用双手，直接下嘴撕咬，坚硬的鳞片上堪堪浮现出两枚小牙印。
太白金星闻讯而来，搓手说道：“我来吧，这些鳞片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整个三界怕是都不好找到这种东西，我来我来！”
他并未直接下手，反而取了一把匕首，砍掉黑蛟的脑袋和血肉，只剩下黏连的一层黑蛟皮，外头缀着的鳞片依旧整整齐齐，一枚不曾掉落。
太上老君取走了黑蛟头颅，临走前瞥见太白金星撬鳞片，提醒道：“龙鳞除非自行褪去，不会轻易掉落，当然，若是你能引动天雷，鳞片自会散开。”
太白金星轻哼一声，瞬间盯上了小白晏：“你若是肯帮忙，我便用鳞片为你打造一副小战甲，如何？”
小白晏眼前一亮，追加条件：“还有万鼎弟弟和小夜叉！还有呀，太白爷爷，你能不能留几枚鳞片给我，我有大用处呢。”
太白金星瞪他一眼：“你这小子，条件怎么这么多！”
“太白爷爷，不可以吗？”小白晏眼巴巴的瞅着他，那黑蛟身上的鳞片明明有很多，他们三个小家伙，用不了几片的。
太白金星不耐烦的应下：“成成成，快点儿给我收拾下来，一会儿那几个就要过来抢了……哼，我才不会便宜他们呢，暴殄天物！”
小白晏正想跟系统沟通，不料心念一动，一道天雷便已滚落，轻而易举的劈散了鳞片。
周围的目光齐齐朝他看来，小白晏一阵恍惚，心虚道：“不是我，我没有……你们不要看我呀，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众仙：呵呵，除了你还有谁？
小白晏的确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前他要跟系统仔细沟通，才能让它帮忙引动天雷，不料今日还没开口，似乎就已经成功了。
“喵呜。”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小白晏突然觉得肩头重了些，他小心翼翼的侧目望去，趴在他肩头的小橘猫正巧伸了个懒腰，轻飘飘的跃了下来。
“白晏，我要吃肉，唔，还有从前你欠我的那些气泡水、可乐、巧克力……我都记着数呢，我跟你不一样，你可别想糊弄我。”
“哦，对啦，记得早点儿还债，不要拖延哦。”
小白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