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仙君们面面相觑。
“老君突破了？”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言语中夹杂着意外，“是真突破了？还是炼了什么绝世丹药？”
没有人知道太上老君活了多久，甚至没有人知道太上老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九重天的,他和兜率宫一眼不怎么起眼，却在九重天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老君突破，应是好事吧？
“不像是突破,老君这些年没怎么闭关,一直在忙万鼎炉的事。”太阴星君说着瞟了一眼小万鼎，让法宝化灵可不容易。
太上老君几十万年未曾突破,沉迷炼丹，似乎早已歇了这方面的念头。
“会不会是老仙翁？我听说老君正忙着给老仙翁重塑仙骨。”
“重塑仙骨啊，那可厉害了,稍有不慎就会失败，途中雷劫不会停吧？”
“也是很久之前的传说了，土地神君当年便差点儿失败，还好他领悟了时间大道,寻到了一丝生机。”
“土地神君竟也是重塑仙骨？不像啊……”
仙君们议论纷纷,小白晏却提心吊胆的抓紧了道袍,生怕雷劫出了什么差错，他此时正想找系统说说情，不料它迟迟不肯给回应。
这让小家伙越发担忧起来。
东蠡帝君摸摸他的脑袋，提醒道：“不必太担忧，太上老君出手,轻易不会失败,老仙翁修行这么多年，行事自然不会莽撞。”
“帝君，土地神君他……”小白晏瞅着他,想问的话没问出口。
“是，”东蠡帝君轻笑，“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土地神君那副仙骨并非取自五行精华，他只有一抔神眷之土。”
小白晏瞬间瞪大了眼睛，只有一抔神眷之土，竟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东蠡帝君失笑：“那一抔神眷之土有些特殊，来源于上古，沾染了一丝神血，因此他才被唤做土地神君，掌管世间寸土，不过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放心便是，五行精华重塑出的仙骨，与那一丝神血并无高低，都非□□凡胎可比。”
小白晏微微松了口气，又连忙在脑海中好生嘱托了一番，但系统迟迟不肯给回应，他索性一直碎碎念：“不要伤到爷爷哦，你还欠我好多灵石。”
“你敢劈我爷爷，我以后就再也不给你灵石了，还不准你说话……”
“不对呀，我都没有给你灵石，你哪儿来的天雷呀，系统你是不是又偷偷藏我的灵石了？”
“不！你肯定是中间商赚差价，就跟小夜叉哥哥说的那样……”
云层中降下的天雷瞬间歪了，直直的劈在老君的药园子里，惊得周围的仙君脸色大变：“什么情况，老君的药园子也要渡劫了？”
“莫不是有绝世仙药现世？！”
“定然是了，怪不得老君要受雷劫，种出那么多仙药能不遭天道嫉恨吗？”
“……”
周遭细碎的议论声响起，最新劈下来的那道天雷不出意料的又歪了。
乌压压的劫云似乎越发浓重，不少仙君面色惶恐，竟有种不敢直视劫云的错觉。
小白晏念叨得更起劲儿了，从他们相识的第一瓶气泡水算起，连带着那些被它骗去的气泡水瓶子都算上，还有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灵石……
系统：垮起个批脸.jpg
原本顶级的九九雷劫就这样变成了六九雷劫，铺天盖地的劫云瞬间褪去，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与此同时，天际生出一道绚烂的霞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威势逼人。
万鼎和小白晏眼睛瞪得溜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直冲着兜率宫而去。
那道很熟悉却又有点儿陌生的身影是谁，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唔……是白聿吧？”北斗帝君唏嘘不已，“我都有些记不清他年轻时的模样了，这些年——”
四位帝君模样依旧，岁月并未能在仙躯上留下任何痕迹，只除了白聿。
他身上承载着的，不止是过去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九重天，还有一个时代兴盛衰落走至末途的无奈。
“走吧，”东蠡帝君轻哼一声，“他若是想收白晏为徒，我定是不肯的。”
其他三位帝君相视一笑，竟罕见的没起争端，以东蠡帝君的性子，也合该他这么些年座下都没有一个徒弟。
兜率宫。
小白晏打量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竟有些不敢接近。
他从诞生起就跟着老仙翁，那时候他已经很老了，至于他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姿，他只听孟婆奶奶讲过一二，却从未亲眼看到过。
眼前这一位眉目俊朗身姿挺拔的仙君，就是他爷爷？
这么年轻，“爷爷”两个字他着实喊不出口。
小白晏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就差在脸蛋上写出几个大字：你太年轻了到底是不是我爷爷？说不准是别人扮的。
“是我，”老仙翁失笑，“一副皮相罢了。”
“好看！太好看啦，这样就很好，”小白晏仔细打量着他的模样，鼻头竟罕见的有些发酸，“爷爷以前也好看。”
白聿弯腰将他捞起来，随手放在自己肩头，这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了，但那时的他连支撑自己都困难，稍大些力气就会摔倒。
眼下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不散。
四位帝君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东蠡帝君臭烘烘的脸色也跟着柔和下来，上前道：“六九雷劫……啧，不过白聿啊，还比不上西溟晋升时的动静。”
西溟帝君道：“我观那劫云散得颇有异样……”
白聿尚没说些什么，小白晏便紧张地问道：“天雷少了会有妨碍吗？”
“没什么影响，雷劫看自身实力而定，”白聿似笑非笑的扫过东蠡帝君，“当年东蠡你才是□□雷劫，也远不及西溟。”
东蠡帝君：“……”
“没有妨碍就好，雷劫不重要的，而且实在太危险啦。”小白晏颇有些心虚，若不是他一直在背地里念叨，恐怕系统也不会草草收场。
但那么多天雷，系统到底是哪来儿的灵石？
小白晏不知不觉的又陷入沉思，这时跟在四位帝君后的其他仙君也赶了过来，望见兜率宫里那道颇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的身影，心中纳罕。
等听说是曾经的老仙翁后，他们的脸色一个接着一个的变了。
“老仙翁年轻时竟这么……风姿绰约。”红山仙君低声说道。
“这算什么，”锦鲤仙君念及三界往事，心情畅快，“你当白聿的名字是哪来儿的？还有那孟婆大人，为此还闹过不少事呢。”
“我听说孟婆当年还吃过百花仙的醋，也不知是真是假……”
“重塑仙骨真乃奇迹……”
明明已然垂暮，谁知却真能重塑仙骨，改头换面重新来过，而这一次恐怕不会再有任何外物再能影响他。也就是说，白聿现在与他们一样，与九重天再无干系。
众仙的情绪颇为复杂，全都拱手向老仙翁道喜，白聿平静的应下，转而说起九重渊的事：“九重渊这次来势汹汹，恐怕妖王将现，大家要做好准备，共同抵御妖兽。”
听他提起妖王，众仙不由得愣住，呐呐道：“不至于吧？老仙翁，这才过去多久……”
白聿轻轻摇头，提醒道：“黑犬至今未归。”
“对呀，”小白晏挠了下头，“大黑狗哪儿去啦？”
他转头看向万鼎，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求助似的看向太上老君，太上老君目不斜视假装根本没感受到他的注视，他日日忙着帮白聿重塑仙骨，哪有机会打听那条狗去哪儿了？
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不祸害他的药园子就行。
“老君，”万鼎突然说道，“天雷劈到了菜园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菜园子……”太上老君脸色僵硬，他记得万鼎向来是把药园子当成自家菜园子一样对待，说的该不会是他的宝贝药园子？
对上小家伙恳切的目光，太上老君转身跑了。
万鼎悻悻的摸着光头：“我说习惯啦，反正都是吃，也并无什么区别，是不是白晏？”
小白晏重重点头。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东蠡帝君扫过身旁的三为帝君，最终落在西溟帝君身上，“你可愿于我去九重渊走一趟？”
北斗帝君摸了摸鼻子，南枂帝君仰头望天，打量着天际的霞光。
西溟帝君心中好笑，却没拒绝。
白聿摸了下白晏的小脑袋，将他放下，说道：“我也去。”
小白晏当即揪紧了他的衣角，目光中满是担忧，东蠡帝君正巧将此景看在眼中，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你多大年纪了，还想跟我们一起凑热闹，好好歇歇吧。”
白聿：“……”
西溟帝君面色古怪，却也没多说什么，等随东蠡到了九重渊，才没忍住将先前的想法说出口：“若从面相上看，东蠡你许是更年长几分。”
一个玉面小生，一个精致大叔，到底是后者更显年长。
东蠡帝君黑着脸，差点儿拎着扇子跟西溟帝君打起来，西溟帝君脸上满是揶揄，越发觉得此事好笑，见东蠡忍不住要发怒，他才拉回正题：“可还记得上次那条黑蛟？”
“记得，如何？”东蠡帝君察觉到些许异常，面色凝重。
西溟帝君蹙眉：“似有化龙迹象。”
“不可能！”
东蠡帝君眼皮子一跳，脸色稍缓：“当年连得天独厚的锦鲤都未成，黑蛟便是成为妖王，也绝无化龙的可能。”
西溟帝君不可置否：“半龙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