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直播间的突然开启,让人间的观众吓了一跳。
许多往日根本挤不上直播间的非酋观众，也终于欧气的登入直播间，望着入眼的漆黑荒漠，以及被生拉硬拽满脸铁青的厉鬼无涯,总觉得有几分玄幻。
大半夜的,还是在大荒漠中,尤其还有厉鬼作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好事的团伙。
“这是什么情况？崽崽怎么大半夜的打开了直播？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敢相信我居然靠熬夜登陆了直播间,我可以拿出去炫耀一万年了！”
“最重要的不是赶快给系统送点儿灵石保住位置吗！我激动了！”
“大半夜看到厉鬼无涯还是有点慌的，这是咋啦？”
“……”
直播间里有许多观众都是第一次出现，秉着想要保住位置的想法，纷纷掏出了腰包氪金保五百分之一,哗啦啦的灵石朝着小白晏的背包奔来,让他有些许愣神,很是迷茫……人间的朋友可真是奇怪。
这么晚了都不需要睡觉吗？
“大家晚上好……”小白晏犹豫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我没事的，我和药童哥哥要开始种树啦,大家还是快去睡吧,不休息身体会受不了的。”
“崽崽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夜猫子用户，就算不来直播间也未必会睡觉……”
“对啊,而且更惨的是,我刚下班没多久，还在外面觅食中。”
“不是啊我去，现在半夜两点多吧，怎么还有刚下班的,是不是太惨了？”
“崽崽不也在加班吗？崽崽现在还在加班呢……”
小白晏也不知该怎么跟大家解释，他晕晕乎乎的听从药童哥哥的想法，把厉鬼无涯和吊死鬼接来了秘境，督促他们开始种树，也的确是存着争分夺秒的念头，但鬼魂和神仙都不需要休息，跟寻常普通人类可不同。
“不行的，我们可以不睡，但是凡人可不成……”小白晏又立刻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希望哥哥姐姐能够注意身体，不要向我学习，我就算不吃不睡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他往常可没少饿肚子，全因神仙只要有灵气滋润便能存活，无须饱腹，只是饿肚子的滋味实在难受。
直播间里的观众颇有种心虚感，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不住，熬夜有多少坏处他们心知肚明，可却依旧屡屡再犯。
“崽崽不用担心我们哈，我们都是成年人啦，心里有数，倒是西北荒漠那边晚上特别冷，崽崽怎么不多穿几件？如果晚上起风可就糟了。”
“对呀，崽崽多穿几件吧，那边昼夜温差大，肯定很冷……”
被迫加班的厉鬼无涯冷眼旁观，最后忍不住在直播间里直言：“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少操心吧，神仙可不怕冷！更不需要睡觉！”
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被激出了不少火气，纷纷调转枪头，对准了不听话的刺头。
“这就是那个图谋不轨还单恋失败了的厉鬼无涯？前几天刚上了热搜，简直没有一点儿玛丽苏男主体质！”
“送块石头还被人退回来了？向一只鸟求爱结果被拒绝了？是他吧是他吧。”
“笑死了你也不怕冷不怕熬夜所以慢慢加班吧，快去干活！”
“快去干活……”
厉鬼无涯简直呕出一口老血，他再怎么说都是冥地厉鬼，拥有独立封号，哪怕是判官与孟婆都要忌惮三分，可他如今在九重天上被当做包身工使唤就罢了，还被人间的普通人这样嘲笑？
这让他身为厉鬼的脸面往哪儿搁！
直播间里的观众却鲜少想到这个，甭说是冥地厉鬼，就算是孟婆不也在直播间里？大家都是平等的直播间观众，一个厉鬼还平白高贵了不成？想得美！
厉鬼无涯和吊死鬼被兴奋的监工们包围，小白晏和药童则省了不少心思。
药童把大柳树拿了出来，这一株来自人间秘境的大柳树被太上老君养过一阵子，还特意设下阵法放在万鼎炉附近，如今已不是一棵寻常的柳树了。
小白晏有些吃惊，不由的问道：“药童哥哥，这株柳树好大呀，而且我从上面感受到了灵气……这不是从秘境中带回来那一株吗？”
“正是那一株，”药童解释道，“不过老君养了一阵子，似乎还用了药，拿来做种最合适不过，之前拿出来的那几株小树苗便是从它身上长出来的，不过恐是不够，还需要我们再培植一些，你可会培植的法子？”
小白晏顿时愣住了，他跟随爷爷学过不少培育粮食的知识，但对于花草树木却知之甚少，尤其是柳树——他从来都没见过柳树开花。
“柳树……”小白晏挠了挠头，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无辜，“药童哥哥，柳树会开花吗？我听爷爷说，开了花才会有种子。”
药童迟疑了半晌，最终说道：“且先长着吧，说不定它会自个儿长出来，这树也要传宗接代的，就算我们不管，也不会断子绝孙……是吧？”
又是传宗接代又是断子绝孙的，小白晏的脑袋有点懵，这时厉鬼无涯没好气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最容易存活，哪怕只是一根枝条插在地上，也能很快长起来……你们还说是神仙呢，神仙可有这般不识五谷的？”
药童无声的斜了他一眼，眼神中含着警告，厉鬼无涯顿时闭嘴。
“柳絮也可以的，只要气候合适，有足够的水分，柳絮纷飞的时候，落地就会生芽，”直播间里有人提醒道，“不过荒漠中怕是不成，若有绿洲便好了。”
小白晏提起这茬儿，药童立刻说道：“我也正要说，这荒漠中是该有条河，但如今我们身在秘境，也不能请龙王来一探帮忙，只能试试其他办法了，譬如聚水阵。”
药童手指虚虚一点，隔空点在小白晏的额头上，聚水阵的摆设之法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你且试试看，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其他法子。”
小白晏应下，开始琢磨起聚水阵。
夜色浓重，人影依稀可见，西北荒漠的夜空浩瀚无垠，却又带着一股子寂寥。
天色大亮前，往常的直播间观众照例打开直播间，却在登录过程中遇到了状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挤不上去了？是他们氪金不够吗？
明明之前登录的时候都格外顺畅！
网络上也乱成了一锅粥。
“不是吧？就一晚上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狗祖宗的，别挤了！别挤了！老子好不容易在晚上抢到的位置，就这样被挤掉了？！”
“我惊呆了，我之前明明是打赏榜单前三百的，为什么登不上了！！！”
“什么情况，崽崽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开直播！我的位子啊啊啊！”
“狗系统啊啊啊！太过分了！”
“……”
伴随着两拨人的位置争抢，直播间里的观众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不同的马甲出现又消失，只把厉鬼无涯和吊死鬼看得目瞪口呆。
人间这也……太疯狂了吧？！
厉鬼无涯不忿道：“人间有那么多观众，你怎么不让他们过来帮忙？我好歹也是一只厉鬼，在冥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将此事传了出去，又该如何在冥地自处。”
他这话刚说罢，旁边的吊死鬼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颇为紧张的向后退了两步，谁料一个不当心绊在了药童身上，当即摔了个狗吃屎。
“无涯大人……我没传！我什么都没说！我若是说了就让我找不到舌头！”吊死鬼神色惶恐的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向他保证道。
厉鬼无涯：“……”拳头硬了！
小白晏亦有些好奇，他摆了许久的聚水阵，脑袋都有些痛了，却还是一滴水没有见着，又发现直播间里熟悉的声音少了许多，连忙去问系统这位子到底是怎么排的，系统懒洋洋的回答：【明面上是靠运气，但人间有句话，运气不够实力来凑，我更偏爱有实力的人。】小白晏瞬间瞪大了眼睛，正要不满的反驳，系统却突然正经了起来：【想解决也不是没办法，给我升级吧，把你手头的灵石和美食分我一半，不就都能登上来了？】【这里可是太上老君的秘境，他给了你不少权限，小骗子，难道你就不想薅一把羊毛吗？】【来升级吧！你花了灵石，就能扩大直播间，还附带其他功能哦！】直播间里的观众挤进来又被挤掉，到现在都没能平稳下来，小白晏望着背包里小山似的灵石，瘪了瘪嘴：“一小半可以吗？”
【想得美！小骗子，你就说升不升吧？】
小白晏委委屈屈的交出一般财产，跟众人说了一声，便直接关了直播间。
厉鬼无涯和吊死鬼消失在秘境中，药童颇有些不满，跟小白晏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儿，才不情不愿的拿起铲子挖坑……他才不乐意做这种苦力。
与此同时，人间各地的天气悄然转晴，淅沥的小雨戛然而止，飘落的雪花悄然融化，一股悄然出现的暖意笼罩人间。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每一道金色的光芒都带着散不尽的暖意，将初春的寒风平静的消弭，所有人似心有所感般，或是于匆匆步履的街头，或是于平静的河畔林间，或是于高楼林立的窗前，齐齐驻足，抬头凝望。
一阵微风吹来，路边的绿植生出新芽，缀在枝头的小花苞悄然绽开。
春日，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