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晏见大黑狗又吃了巧克力,小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上前一步试图阻止他：“别吃啦！”
再吃下去真的丢了性命怎么办？！
九重渊还需要大黑狗来镇守，决不能有丝毫差池,一旦九重渊的妖兽放出来，势必会引起一场大乱。
大黑狗仿佛根本听不到小白晏的话，又或是它听到了,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时竹屋里又滚出一块巧克力,浓郁的香味引得大黑狗忍不住扑了上去。
小白晏急得直跺脚,竹屋里的锦鲤仙君却咬牙切齿道：“别管他！让他吃！”
“可是它会死的！”小白晏皱起眉头,他的确很讨厌大黑狗,甚至巴不得揍它一顿,可大黑狗镇守着九重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所有神仙都会遭殃。
九重渊里的妖兽一两只并不可怕，但若是成千上万,哪怕是东蠡帝君都要忌惮一二。
锦鲤仙君满不在乎道：“死了不好么？这只恶犬吃了我那么多兄弟姐妹,还把我的子孙祸害了,我与它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怨！小白晏，你且再给我些巧克力,让我毒死他！”
他的声音从竹屋内传出来，大黑狗牢牢地盯着竹屋的门，却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只安静的等着下一次投喂，锦鲤仙君从门缝里露出半只眼，愤愤的盯着大黑狗。
“怎么还没死……？”锦鲤仙君一共才小白晏手里得了几块巧克力，都已经投喂光了,但大黑狗依旧没有丝毫中毒身亡的迹象，反而朝着他舔了舔舌头，凶厉的龇牙咧嘴。
锦鲤仙君吓得急忙往后退，心里止不住泛起了嘀咕，刚刚是他听错了？
小白晏对锦鲤仙君所做之事十分不耻，拧着眉头说道：“锦鲤仙君，你不能这样做，如果大黑狗真的死了，九重渊的妖兽跑出来，到时候可麻烦了……”
“它命硬着呢！”锦鲤仙君嘀咕一声，躲在门口偷偷观察着大黑狗，迟迟都没有再丢巧克力出来。
“汪汪汪！”大黑狗不忿的叫了两声，见他不再投喂，转头盯上了小白晏，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的法器，伸出爪子挠了挠地，平整的地面硬是被他挖出三条细沟来，迟迟没有恢复。
小白晏向后退了一步，老仙翁扶稳了他，再看向大黑狗眼神有些无奈：“吃够了就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是妖兽躁动，你也会受罚。”
……受罚？
小白晏疑惑极了，大黑狗就是九重天最凶最不讲道理的生物，还有谁能够罚得了他？
大黑狗迟迟不愿离去，双方僵持了许久，直播间的观众纷纷为小白晏提供思路：“不如再喂点儿东西？我看他吃那么多巧克力都没事儿啊？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狗？”
“好了我现在特别想把大黑狗弄下来研究一下，让生物学家看看他是不是对巧克力产生了抗体？去年我家的小狗狗被熊孩子喂了两块巧克力，熬了两天都没救回来QAQ”
“要不叫人帮忙吧？东蠡帝君或者太上老君，大黑狗上次祸祸太上老君的菜园子还没给交代呢。”
“这狗好馋啊，要不给他做点儿吃的？打是打不死了……”
哪怕大黑狗没有咬他和爷爷，小白晏也不愿意投喂它……他承认他有些小肚鸡肠，但他辛苦苦的换来的食物，凭什么要喂这只惊吓了爷爷的恶犬吃？它做梦去吧！
小白晏扶着爷爷回竹屋，小人参见状连忙往竹屋赶，不料大黑狗猛地凑过来，小人参被他粗糙湿漉漉的大舌头舔了一遍，吓得尖叫起来：“白晏救我啊，救我！恶犬你好臭啊！你走开！”
“呜呜呜呜好恶心！我不干净了！”
小人参凄凄惨惨的躲在小卡车里，哪怕暂时逃过了被吃的命运，全身上下也仿佛被脱光放在蒸架上，差一步就要被吃进嘴里。
这时一颗明晃晃的灵石被丢了出来，大黑狗顾不上小人参，立刻追着灵石跑了，小白晏趁机将它捞了回来。
“呜呜呜呜呜白晏你真好！”小人参扑在白晏怀里蹭了蹭，顺便打了个滚儿，含着泪说道，“白晏舍得拿灵石救我，我太感动了！白晏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好啦，你小心点儿，不要再被它捉住了，”小白晏安慰了几句，接着给它提建议，“以后他再想吃你，你就把灵石丢出去。”
小人参听了拼命摇晃着身子否认：“不！我不要扔灵石给它！那可是白晏你辛辛苦苦挣来的灵石，我才不要给他！”
“可我还有很多呀，”小白晏揉揉他的参须，“万一你让他吃了怎么办，我可就再也见不着你，爷爷就再也没办法用你的参须啦……”
小人参委屈巴巴：“我……我让他舔两口就是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小人参居然还是一个隐藏的小财迷，舍命不舍财。
“虽然崽崽年纪不大，但为什么跟几万年的小人参比起来，他好像是一个长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就当了爹娘？”
“实锤了，崽崽可不是又当爹又当娘，刚刚小人参还向崽崽告状呢。”
“小人参精好委屈啊，哈哈哈哈像是被流氓欺负的小媳妇儿……”
小人参丝毫不知众人对它的评价，委屈巴巴的窝在小白晏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它尽可能的减少不安——它可再也不想被大黑狗舔了！
好臭！好脏！
“不应该啊，白晏，你不是说大黑狗吃了巧克力会死么？”锦鲤仙君又偷偷向外瞄了一眼，看到安然无恙的大黑狗，脸上不由得满是失望。
就凭这只恶犬三番两次欺辱他，他也要好好报复回去！
“锦鲤仙君，我知道你跟大黑狗有仇，”小白晏乌黑的眸子清澈见底，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你说他之前吃了你的父母兄弟，吃了你的子孙，这些都是真的吗？”
“自然……自然都是真的！”锦鲤仙君朝着小白晏看去，不悦道，“小白晏，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居然不相信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锦鲤仙君想报仇的心思我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大黑狗死了会怎么样？”小白晏知道不该这样想，不该拦着锦鲤仙君报仇，可他依旧想说下去。
“它镇守九重渊，使得妖兽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迈上九重天，才有了九重天十几万年的安宁日子，大黑狗的确很可恶，很讨厌，可是如果没有它，妖兽会从九重渊底席卷而上……锦鲤仙君，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黑狗被毒死，我不喜欢你之前的做法……”
小白晏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都不敢直视锦鲤仙君，从朋友的角度来讲，他似乎不该阻拦锦鲤仙君报仇，可从九重天的角度来讲，他不希望大黑狗死……他没遇上过这种事，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觉得我做错了？”锦鲤仙君问道。
小白晏眼底划过一抹茫然，摇摇头又点点头，很是纠结，他下意识地去看老仙翁，想要询问他的意见，但老仙翁却罕见的没有回应，神色恍惚的望着他。
锦鲤仙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声音低了下来：“我们族群生来就为人鱼肉，活该被吃吗？哪怕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血族同胞……我，我不该报仇吗？”
他曾数次从大黑狗嘴中死里逃生，对待这样野蛮残暴的猎手，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逃。
可他这么多年，已经逃够了。
“锦鲤仙君……”小白晏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我以后都不再吃鱼了。”
“不关你的事，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灵石卖掉那么多子孙，”锦鲤仙君自嘲的笑了下，“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我若一心向道，便不该生出之前那种想法。”
他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这是当初他跃龙门失败的原因之一，修道路上弱肉强食乃是天经地义，但他却有致命的心结。
“小鲤鱼，”老仙翁目光复杂的望着他，“天道自有定数。”
“修道也是逆天而行。”锦鲤仙君站起来，发现小院中再没了大黑狗的身影，便朝着老仙翁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小白晏茫然无措的跪在老仙翁面前，脑海中乱糟糟的，一点思绪也无，他望着老仙翁，失落的问道：“爷爷，我做错了吗？若我是锦鲤仙君，我……”
额头上的祥云印记亮了起来，由灼热变为滚烫，但小白晏却丝毫未觉，往日清澈乌黑的眸子突然间没了神采，浑浑噩噩的望着老仙翁。
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慌了神。
“崽？！你怎么了崽？”
“崽崽你没错，你别这样吓我们啊，崽……”
“崽呜呜呜崽你怎么了，有什么是跟我们说呀，不要不理我们！”
“崽崽你没错的，而且大黑狗没事啊，你别怕！”
“……”
一声声安抚都没能得到小白晏的回应，他的神色依旧呆呆的，满是迷茫，这时老仙翁轻叹了声，抬手抚上他额间的印记，一缕灰色的雾气从祥云印记中飘出，被老仙翁牵引在手中。
灰色的雾气翻滚挣扎，老仙翁脸色冷了下来，稍稍用力，雾气便被捏爆，x。
“你没错，白晏，锦鲤仙君只是一时想岔了，他早晚都会明白，”老仙翁笑了笑，目光慈爱的望着他，“所有的失去都是为了得到，所有的幸运也都伴随着失去。”
“锦鲤仙君没有怪你，他只是在自责，如果不是那些同类族群的死去，天道也不会成就一条锦鲤，他所有的运气和得天独厚，都是用鲜血换来的。”
小白晏缓缓回过神来，迷茫的望着老仙翁：“爷爷，我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老仙翁摸摸他的额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以及喉咙里涌动的鲜血，“只是做了个梦。”
“是梦吗？”小白晏觉得有些奇怪，他从来没在白天睡着过，可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真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白晏没再细想，扶着老仙翁躺回榻上，说道：“爷爷先休息会儿，我去收拾一下院子。”
院中一片狼藉，好在菜地里并未开始耕种，并没有损失太多。
外面的动静很轻，像是怕吵到他休息，老仙翁闭了闭眼，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小人参连忙吭哧吭哧爬到老仙翁榻上，忍痛从身上拽下来一根参须，递到他的嘴边：“快吃吧，你要快点好起来，如果让白晏知道你受伤，他一定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