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晏只知道一个人间,如果太上老君说的人间不是他所知道的人间，又会是哪里呢？
可不论到底是哪一个人间，他都是要去的。
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炸开了锅。
“崽崽，你确定太上老君可靠吗？要不回去问问爷爷吧？”
“崽崽如果要来人间采药,岂不是要找我们来？想去蓬莱还是昆仑,亦或是泰山什么的,我们去组队……”
“世上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人间？真是……好奇怪啊，崽崽要不别去了吧？”
“之前神仙们都说跟人间早已失联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人间,是有些古怪。”
“……”
小白晏想了想，说道：“那我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
药园子的工作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小白晏扛着小锄头回家，连忙把这件事跟老仙翁说了,听到是太上老君的法子,老仙翁沉默了许久。
“他说的不是人间，是秘境。”老仙翁叹了口气,眼眸半闭,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全部掏空,事实上才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熬不住了，如果不是后来白晏误打误撞发现了人间，他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
从前接受九重天传承的人是他，这样的身份跟随他几十万年，早已跟他融为了一体,又岂是那么容易撕下来的？
即便如今白晏接手了九重天的传承，有很多东西也不能轻易抹去，更何况现在的白晏仙力低微,想要完全融合传承根本是痴心妄想。
“秘境中大多是幻象，但依旧有很多危险，最容易让人迷失的便是心智，”老仙翁轻声说道，“秘境中万象皆是由人间而生，多半与入境人的执念有关，你年纪还小，多半是闯不过去的。白晏，听爷爷的话，不要去了。”
只要是活着，就会有无法抹去的执念，无论是人是仙亦或是孤魂野鬼，都一样。
小白晏认真的说道：“爷爷，我想去，我可以闯过去的。”
老仙翁闭上了眼睛，靠在榻上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小家伙为了他去冒险，即便闯不过秘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一旦失败，他的执念多半会演化为无穷无尽的心魔，对修为毫无益处。
不值当。
他一个残破之躯，不值当他这样做。
“爷爷！”小白晏有些着急了，摇着他的手臂恳求，“我要去！爷爷，我可以闯过秘境的，到时取回灵药，你就可以好起来了。”
“不会，”老仙翁平静的说道，“即便是取回再多灵药，闯过九重秘境，我也不会好起来。”
老仙翁平静而直白的话让小白晏无比错愕，仿佛突然被人迎头痛击，他一直相信爷爷可以很快好起来，哪怕他这次在榻上躺了很久很久，比以前都要久。
“会的！”小白晏抱住他的手臂，乌黑的眸子里却生出了一层水汽，“爷爷，你会好起来的，太上老君说了，只要我取回灵药，爷爷就能治好……爷爷你会好起来的！”
“他骗你的，白晏，”老仙翁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抚道，“爷爷已经老了，但是你年纪还小，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这样哪怕是爷爷不在了，也会放心。”
老仙翁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他希望小白晏像凡间的孩子那样长大，但身处九重天上，总有些事无法避免。
“爷爷会一直在的……”小白晏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忍回去，“爷爷是神仙，不会死的。”
老仙翁笑了一下，饱经风霜的眼中满是疲惫。
寻常的神仙自然不会死，
但他不是。
小白晏打定主意要去人间秘境闯一闯，哪怕爷爷并不同意。
距离打开秘境还有两日，他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但院子里的胡萝卜苗已经很大了，根部露出了半截脆生生的胡萝卜，看着便叫人欢喜。
小人参已经在吭哧吭哧忙着拔萝卜，小白晏想了一下，雇佣了饿死鬼一起帮忙，很快便将胡萝卜收好了。
白晏送了饿死鬼一些胡萝卜，嘱托他不要一次吃完，留着回去慢慢吃，饿死鬼又是高兴又是感动，泪眼汪汪的抓着小白晏不肯撒手，他着实舍不得这样一个管他吃管他喝的雇主，自他成鬼后已是千百年未曾遇到过。
“小神仙，您可真是好神仙，我会一辈子记得您大恩大德……”饿死鬼抹抹眼泪，“您可一定要活着回来，这样我才有口饭吃。”
直播间里的观众愤怒极了：“这是什么话！我们崽崽咋了？咋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还一辈子大恩大德，他这一辈子早就没了，孤魂野鬼一条……我崽可厉害了，才不会有危险！”
“崽崽别听他瞎胡说……”
“可是秘境真的会有危险啊，我好想把崽崽抱回家QAQ”
“呜呜呜……”
小白晏挠挠头，小声说道：“嫦娥姐姐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闯不过去，也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昏睡几日……”
“昏睡几日！！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崽崽了！”
“啊啊啊不可以，我习惯了崽崽，也习惯了直播间，崽崽一定可以闯过去的，答应我。”
“心疼崽崽，小小年纪就承受这样的苦难……”
“不碍事的，”小白晏听着直播间里闹哄哄的声音，心里暖的不像话，“我可是小神仙，没什么能难倒我的，连嫦娥姐姐都夸我可厉害了。”
“我这里有一些冒险用的设备，但是体积太大传送不过去，小家伙自己要注意安全，”陈晔安慰道，“一直开着直播也没关系，公司二十四小时有人轮值，你可以直接向我们求助。”
“对对对，崽崽你一直开着直播吧，我们守着你也放心。”
“就是不知道秘境里能不能开直播……”
小白晏也不清楚秘境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不管能不能直播，有没有系统帮忙，他都要进去闯一闯，因为只有这样，爷爷才有机会恢复健康。
小院里种的胡萝卜并不算多，白晏又把剩下的分出一些留着，其他的切成了胡萝卜条和胡萝卜片用百花蜜浸着，其间他突然想到了青牛头，可惜他已经不再系统的特殊席位上了。
小白晏随口问道：“饿死鬼，你见青牛头了吗？”
通过系统雇佣的鬼魂，一般等他关掉直播就会自动解雇，返回到冥地，有之前饿死鬼的经验在，小白晏并不担心青牛头，可没想到饿死鬼却一脸茫然，疑惑道：“他不是在砍树吗？”
小白晏：“……！！！”
“他一直没回去，还在砍树呢，小神仙罚他砍树，他不敢不应的。”饿死鬼啃着胡萝卜，语气却无比肯定。
小白晏突然有些心虚，他以为青牛头已经跟饿死鬼一样回去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砍树……也不知人累坏了没有……
再见到青牛头时，他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可砍树的动作依旧整齐又干脆，身后已经堆满了各种树枝，见白晏来了，青牛头连忙道：“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来九重天了，小神仙你快把我放回去吧，我把身家都给你……”
白晏自然不稀罕他的身家，可想到他在冥地也是这幅张口有钱闭嘴有钱的模样，便又觉得自己该做点儿什么，至少让他以后不再有这种便利。
“也好，那你留下全部身家，我就把你送回冥地。”对上小白晏满脸无辜，青牛头无比痛惜的交出身家，哭唧唧的放下斧头，捧着几根胡萝卜被送回了冥地。
处理完胡萝卜干，饿死鬼也被送了回去，小白晏把胡萝卜干趁热放上货架，不到半分钟便一抢而空。
小白晏把剩下的胡萝卜干送了一些给锦鲤仙君，拜托他在自己进入秘境后照顾爷爷，此时锦鲤仙君正在卖奶茶，他在锦鲤池边架了一个小摊子，奶茶香萦绕在附近经久不散，引来了很多神仙光顾。
锦鲤仙君爽快的答应下来，另外又送给小白晏一枚鳞片，要他带着护身，小白晏从鳞片上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气息，一半极为恐怖，另一半却极为柔和，两种极端的力量诡异的糅合在一起。
小白晏又把钻石项链送去了广寒宫，嫦娥淡漠的瞥了一眼璀璨奢华的珠宝，抬手摸出三把小玉扇：“这是东蠡帝君让我转交与你的，若是遇到危险，捏碎一把便可。”
“谢谢嫦娥姐姐和东蠡帝君，”小白晏从背包里摸出两大捧灵石，“嫦娥姐姐，你要转交给东蠡帝君呀，上次给的太少啦。”
嫦娥笑了下，目光中满是温柔。
“准备好了吗？”太上老君望着小白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白晏连忙摇头，乖巧道：“不后悔的，老君爷爷，我准备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