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军主动被劫(6)

怕周围人发现,言景则没说话,但他的眼里满是情意,牙齿轻轻地磨苏墨修的手指。

苏墨修只觉得阵阵酥麻从指间一直冲到心底,让他整颗心都乱了。

他已经二十有二,他哥这个年纪,早就娶了他嫂子,孩子都生了两了,但他一直对成家没兴趣,他娘几次想给他说亲,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娘误会他是想要娶一个书香门第,读过书知书达理的姑娘,也就不急着给他说亲了,只催他快些进京赶考,让他去京城找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不想被逼婚,就默认了,之后一心忙自己的事情,再不去想娶妻的事情,偶尔有女人勾引他,他也全都拒绝。

那些美人计之类,对他完全没用。

他觉得自己是受了老天喜爱,才能这么理智,才能完全不受欲望控制,他天生就适合断案,当个青天大老爷。

然而此时此刻,苏墨修突然发现,他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视美色如粪土。

他栽了!

他体会到了以前身边朋友说的“她一笑,我就什么都忘了”。

只不过他朋友喜欢的都是女子,而他……看上的是个男的。

原来他喜欢男人,才会对女人无感!

但这也不对……以前他也遇到过很多俊俏的男人,怎么就没感觉?

恩……应该是那些男人长得太丑。

他除了喜欢男人,还喜欢长得英俊的男人。

苏墨修盯着言景则,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而这时,言景则已经伸手抓住苏墨修的手,在苏墨修的掌心亲吻。

苏墨修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都动不了。

此时此刻,他只庆幸自己比别人讲究,睡觉之前特地洗了手脸。

言景则的呼吸在他指间飘散,柔软的嘴唇触碰着他的掌心,苏墨修突然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真的劫色。

他想得到这个人。

但言景则一个男人,已经在戎人那边受了那么多苦了,他怎么还能觊觎他的身体?

言景则这样子是不对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言景则堕落。

苏墨修一直盯着言景则看。

言景则挪了挪身体,让自己更靠近苏墨修一些。

他们靠得太近了,苏墨修下意识地想躲,但又舍不得,只能任由言景则呼出的空气落在自己脸上。

他在寒风中被吹得裂开的脸微微刺痛,苏墨修又懊恼起来——早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就从他娘那里顺一罐擦脸的脂膏了!

其实他还好,毕竟他不靠脸吃饭,用不上脂膏,但言景则这张脸要是被风吹糙了,多可惜?

言景则看着苏墨修傻乎乎直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他凑过去亲了苏墨修的鼻子一口,用手握住苏墨修的手,闭上眼睛睡了。

苏墨修给他的兔肝兔心他都吃了,他这身体确实需要补一补,也需要休息。

兽医在戎人那边很受欢迎,但他长得就是汉人模样,人家自然不怎么把他当回事,有时他帮牲畜治了病,那些人不仅不给钱,还会在取笑他一番之后把他赶走。

虽然他每次都会弄点毒草什么的喂了那些人的羊,但到底因为这个原因,赚不到钱,也养不好身体。

言景则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

苏墨修惯会观察人,一看就知道言景则是真的睡着了。

他给言景则吃了兔心和一块兔肝,还剩下兔肝和鸟儿的心肝,但言景则已经睡了。

苏墨修想了想,把剩下的东西吃了,闭上眼睛。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墨修就起床了。

屋里的火堆点了一晚上,现在也还亮着,言景则还睡得很熟……

苏墨修示意负责守后半夜的人别说话,独自出了门。

他过了一个半时辰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拖着一只羊。

他昨天出门捕猎的时候,瞧见某个地方的积雪被翻过,还露出底下许些植被,那是山羊爱吃的。

他一大早去那边守着,一动不动,还真等来了几只山羊。

可惜他潜伏的时间有点久,手脚长时间不动之后就有点不灵活,最终只抓住了一只本就受过伤的山羊。

这种野山羊个头很小,连皮带骨也就三四十斤,剥皮去内脏之后能出来二十斤肉都算好的,并不能让大家吃饱,但比昨天的兔子好多了。

走到近前,瞧见门口有人,苏墨修的心跳就不自觉地有点快。

然而……在门口等着的是张二缺而不是言景则。

苏墨修的心跳又飞快地恢复了平静,古井无波。

“二少,你抓到了羊!”张二缺猛地跳起来,吞了口口水。

“嗯,你们拿去处理一下,”苏墨修把羊递给张二缺,“羊肝羊心给我。”山里的老虎和狼捕猎之后,都会先吃内脏。

虽然羊肝味道不太好,但应该是能补身体的。

“那肯定的!”张二缺喜滋滋的。

苏墨修抖掉身上的雪花,去看那些听到张二缺的话跑出来的人。

里面没有言景则。

他有些不高兴,面无表情地往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言景则还躺在地上。

这是还没起床?

不对,这么大动静,就算没起床,也该醒了。

苏墨修大步上前,就看到言景则的脸色不太对。

他病了。

苏墨修蹲下身,手放到言景则头上,才发现言景则的头烫得过分。

“蔡安,你过来给他看看!”苏墨修道。

蔡安原本和其他人一起,在看擅长处理猎物的人处理那头羊,听到苏墨修的话才过来,一过来就注意到言景则的脸色不太对。

蔡安今年四十岁,他其实没正经读过书,不是读书人,不过他爹是给人当账房先生的,他便也跟着他爹认了字,学了算账,想跟他爹一样,给人做账房。

边关店铺少,账房这样的活儿不好找,他一直没找到差事,只能在家种地。

十六年前,正月初二,他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

也是那天,一伙戎人抢劫了他岳母家的村子。

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的村民,直面了恶魔。

蔡安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妻儿都已丧命。

他伤心欲绝,和其他人一起处理了村里人的后事,等处理完回到自己的村子……他的村子,被山贼抢了,山贼还跟戎人一样杀光了试图反抗的村里人!

蔡安当时就决定要报仇,可惜没有门路,一直到周靖山来了边关,他才投到周靖山门下,当了个账房。

但当账房实在做不了什么,他就开始学着当军师。

后来总在军队里待着,还跟着军医学了医术。

此刻看了看言景则的情况,再给言景则把脉,蔡安眉头皱起:“他受过重伤,身体虚得很,现在还发热了!这……”

他们缺医少药的……这人发了热,指不定就要没命!

苏墨修心里一惊,无比懊恼。

他昨天怎么就没有关心一下言景则的身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言景则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无力,但确实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能好。

其实要是没遇到苏墨修,他应该还能坚持着不倒下,但遇到了人,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上的伤痛也就一股脑儿找上门。

“你烧成这样,怎么能说没事?”苏墨修不赞同地看着言景则,“你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

言景则能感觉到苏墨修对自己的担心,虚弱地笑笑:“好……我会不会拖累你们?”

“不会。”苏墨修道。

苏墨修都这么说了,蔡安便道:“我那边还有点药,我让人熬了给他喝?”

“好,”苏墨修道,又想到了什么,问言景则,“你身上有没有伤口,要不要上药?”他这次出门带够了金疮药。

“有伤口,要上药。”言景则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墨修,他这两个月就没躺下来好好休息过,身上的伤口好了点又崩开,真的很惨。

他不仅需要阿修给他上药,还需要阿修亲亲他安慰他。

“我给你上药。”苏墨修拿出一瓶金疮药。

蔡安连忙去接:“二少,这种事情哪用得上你做?我来吧。”

苏墨修握紧药瓶,戒备地看了蔡安一眼:“你去熬药吧,让别人来我不放心。”

蔡安当即道:“二少你放心,我一定把药熬好!”

他起身去熬药,苏墨修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言景则见状又笑起来,这蔡安竟然想帮他上药……苏墨修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他的身体!

蔡安熬药去了,苏墨修用羊皮水带灌了两袋热水放在言景则身边,这才道:“我看看你的伤。”

“好。”言景则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苏墨修在旁边看着,不知为何觉得身上有点热。

言景则这动作……怎么像是在勾引他?

这一定是他想错了,言景则都发热了,那张脸煞白煞白的,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勾引他。

言景则是不是……习惯这样了?

苏墨修心里酸酸涨涨的。

言景则朝着苏墨修抛了个媚眼:“我有点没力气,二少你帮我脱?”

苏墨修:“……”这人就是在勾引他!

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勾引他!

苏墨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然后……

他没控制住自己,伸出双手给言景则脱衣服。

苏墨修给言景则脱衣服的时候,有些心猿意马,但当言景则的衣服被他脱下……

他再也生不出哪怕一点旖旎心思。

言景则身上的伤太多了。

刀伤、箭伤什么都有!其中有些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旧伤,还有一些则是新伤,这伤被简单包扎着,结过疤,但没好全,流出浓水和血水。

“那些戎人太狠了!”苏墨修忍不住道——这人在戎人那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是啊,太狠了,”言景则抱住热水袋,笑着看向苏墨修,“幸好我遇到了二少……二少你会保护我的吧?”

“我会的。”苏墨修毫不犹豫。

“二少你真好。”言景则握住苏墨修的一只手揉起来。

原主身材高大,手也大,后来一直练武把手练得很粗,就显得手更大。

而苏墨修……看他的手,就知道他虽然也练武,但没吃过苦——他掌心虽然有茧子,但摸着依然有点滑。

苏墨修被言景则抓着手揉,掌心不自觉地冒出汗来,无语地看向言景则。

这人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还这么……这么……

他以前见过很多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女人,但也没有哪个,会像言景则这么拼。

言景则就不怕他兽性大发做点什么?

要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指不定言景则会没命!

苏墨修面无表情地缩回手,拿过一块羊皮盖住言景则的头和肩膀:“我给你上药,你别动!”

幸亏自己的自制力够强!

苏墨修深吸一口气,戒备地看了看周围,看到大家都在用垂涎的目光看着那只被剃了毛的羊,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