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了。
五条今天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眼罩, 换上了漆黑的圆形墨镜,头发也放下来了。看自己说完之后众人都没什么反应,他眨了眨眼, 无辜的歪了下头,问了一声:“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伏黑惠几人:......
槽点有点多,一时之间几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最后还是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的夏油杰看不下去, 一巴掌拍在五条背上,带着几分嫌弃。:“你那是什么介绍啊?”
他直起身子, 侧了下身让出大门的位置,对着陷入怀疑人生的几个学生说道:“进去在再说吧,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
说完便转过身走了进去, 悠仁和伏黑惠他们对视了一会,才面面相觑的跟在呲牙裂嘴的五条悟身后走进了这栋有些复古的宅子里面。
五条进去之后格外自然的跑到了厨房里面,从冰箱抱了一堆饮料和零食出来,随意的招呼了几声就开始在零食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个布丁直接撕开盖子吃了起来。
进来后看到他这一番举动的众人:.......
夏油杰狭长的眼中多了几分无语。:“你是小孩子吗? ”
五条悟盘坐在地上叼着布丁勺子歪着头看他, 莫名多了几分乖巧。夏油杰揉了揉额头, 脑袋有些抽痛, 神情看起来很是虚弱, 他瞥了眼还保持着警惕的几个少年,感觉他似乎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夏油想了想,回头对着五条说了一声,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这里打扫干净。”
“OK~”五条抬起手像是招财猫一样晃了晃, 目送夏油离开后才回过头, 对着站在门口的几人说道:“你们傻站在那儿干嘛?”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才迈开脚步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围成一个圈盘腿坐下,目光都眨也不眨的盯着五条,似乎在等他给一个解释。
之前拼死厮杀的敌人转眼间变成了自家老师的熟人这种事,不是应该只存在于电视剧和小说里面吗?
织田走在最后面,进来的时候将门带上,房间里面是传统的日式风格,中间放着矮桌,其他就没什么家具之类的,看起来格外简洁。
几个孩子们跪坐在五条对面,中间隔着矮桌,织田也走了过去,坐在悠仁身边,和几人一样,沉默的看着悠然自得吃着布丁的五条。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悠仁有些憋不住的时候,五条咽下最后一口布丁,脸上多了几分满足之后才抬起头,见对面的几人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五条悟将手肘放在矮桌上面,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开口道:“好了,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了,这边暂时安全,没有咒高那边的眼线。”
他对面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他们心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有关于伊万的,也又关于刚才那个人的,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说话,五条挑了下眉,看向还算镇定的伏黑惠,接到他的眼神,伏黑惠率先开口。
“老师,刚才那个人是?”
“啊?你说杰啊,刚才不是都介绍过吗,我的老同学。”
伏黑惠:.....
“老师。”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感觉要是再逗下去,这里说不定马上会发生以下犯上的惨案,五条挠了下脸颊,表情也终于认真了几分。
“那家伙的情况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恩....这么说吧,你们之前看到的杰和悠仁的情况有点相似,都属于被咒灵附身的那种。”
“现在他体内的咒灵没了,所以人就醒过来了,大概就是这样。”
这个解释和没解释一样,众人都有些无语,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确定对方现在暂时不是敌人,几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既然这样的话,老师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他们这些做学生的应该关心的事情,比起这个,他们现在的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那天的事情。
“老师,你之前说伊万那天是在演戏是怎么回事?”
听到顺平的问题,五条耸了耸肩,将视线放在伏黑惠身边的悠仁身上。
“悠仁,你说说你们之前的情况。”
顺着他的话,伏黑惠和野蔷薇他们也将目光移到了悠仁身上,悠仁摸了摸后脑勺,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我醒来的时候两面宿傩就已经复活了,后面伊万和我准备回学校,半路上接到了侦探社乱步先生的电话,你们死刑的消息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伊万和乱步先生说完话之后就把我敲晕了。”
“伊万他应该是故意的。”
“大概是为了把我从帮助两面宿傩复活这件事里面摘出去。”悠仁说完就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低落。织田犹豫了一会儿,也将他发现的事情说给了几人听。
他说完以后,几个学生还没反应过来,五条又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小伊万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哦,大概是说给附近偷听的咒术师们听的。”
“那些话有真有假,伊万和宿傩都是千年以前存在的人这件事应该是真的,毕竟不止是五条家,其他的咒术家族里面也有相关记载,两人之前就认识这件事你们也知道的。”
“至于顺平之前问的到底是不是神,我想这个应该是假的。”
“不过情况或许也差不了多少,小伊万可能真的死不了。从千年前就一直保持着那个模样,和传说中不老不死的神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至于他说的是为了复活两面宿傩才故意接近我们这件事,就需要你们自己思考是不是真的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五条刚说完,垂着脑袋的悠仁就抬起头来毫不犹豫的说道,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
“我相信伊万,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说那些话也肯定只是为了救我们,绝对不可能真的这么想的!”
五条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少年坚定不移的信任似乎让那个将事情全部扛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得到了一点回报。不过还是希望这些小家伙们做事之前能和他这个做老师的商量商量啊。
原本他是打算等死刑的时候带着几个小家伙们离开,钥匙早就被人送到他手上了,想带着惠他们离开那里一点难度都没有,虽然之后可能要委屈他们先躲躲藏藏一段时间,但等他收拾掉那些老家伙以后就没事了,惠他们也能继续回去上学,大不了直接把高层全杀一遍嘛,问题不大。
只是没想到伊万会突然冲出来,还是以那副姿态。
后面的发展他是真没想到,整个人都傻了,等回过神已经按着伊万的剧本开始走了。
嘛.....
难道这就是孩子大了以后不好管的原因吗?你永远想不到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说就不能对他多一点信任吗?有他在还能真的让死刑发生不成??身为老师的尊严都会哭的好不好?
算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想其他的也没必要,原本打算简单粗暴把人全宰了这件事放在现在也不太行,容易被人打断,夜蛾校长现在也被放出来了,总不能当着自己老师面把他的上司全宰了吧?只能委屈伊万那孩子先在外面呆几天了。
啧,太宰那家伙动作最好快一点。
——
位于东京千叶县附近的某处破旧神社,两面宿傩将身上满是恶心肿块的咒灵劈开后,从对方身体里面掉下来一根干枯的手指,咒灵已经没了生息,两面宿傩弯下腰从鲜血中将手指捡来起来,看到上面奇奇怪怪的液体,拿着手指用力的甩了好几下,看上去格外嫌弃。
神社附近的大树下面,金发的少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宿傩将手指放进兜里,走到伊万身边,他刚抬起手,伊万就往旁边动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脏死了。”少年的语气毫无起伏,明明说着嫌弃的话,让人听着却感觉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宿傩:......
啧,算了,先记着。
从咒高离开之后伊万这些天一直和宿傩在一起,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宿傩就拽着他到处开始寻找自己剩下的手指,无处可去的伊万没有反抗,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行动,两人的相处莫名又回到了千年前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太过勉强自己,这两天他的精神都不太好,宿傩还以为他是在为了离开织田他们难过,嘲笑了好几次,伊万懒得搭理他。难过是肯定的,但和失忆时的自己不同,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他对家人的执念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人的一生很短,只要知道他们还活在某个地方,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只是......
伊万的眼帘慢慢下垂,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如果可以,他还是会想和他们继续一起生活。
“去找个地方洗个澡,这些东西脏死了。”宿傩的声音打断了他独自的思考,伊万回过神后点了下头,和宿傩一起飞到了森林上方。
说是这么说,但宿傩没有往城市的方向走,反而带着人朝着深山里飞了过去。
日本一直以来都有关于妖怪的传说,只是如今已经看不到那些妖怪的影子了。不止是人类在惧怕着他们,一些弱小的妖怪也在害怕着人类。
但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种生物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人类不太敢前往的深山老林里面,反而成了妖怪们生存的场所。
被烟雾缭绕的山峰下,有着一间人类无法看到的温泉旅馆,这里不接待人类,只接待各式各样的妖怪。
宿傩带着人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宿傩也不在意,走到柜台前面,将手放在一个样式普通的灯笼上,过了没一会儿,从灯笼下方掉下来两个牌子。宿傩拿着牌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伊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灯笼上,似乎有些好奇,宿傩嘴角微扬,但是也没告诉告诉他那是什么,只是说道。
“走了,你不是嫌脏?”
“嗯。”
宿傩带着人走到旅馆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拉开门幅走了进去,里面的榻榻米上已经放着两套折叠整齐的浴袍。
伊万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朝外面的走廊看了看,还是什么人影都没看到,但房间里摆放的衣服明显在告诉他这里还有其他东西在。
房间里面还有内室,宿傩拿起一套衣服丢到伊万怀里,:“去换衣服,这边的规矩。”
伊万点了下头,似乎还在疑惑刚才的事情,拿着浴衣慢吞吞的走进里面的房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宿傩身上原本就穿着男士的和服,腰带一解,脱下身上的和服便随手丢到一边,拿起榻榻米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系上腰带就干脆斜躺在榻榻米上,用手撑着脑袋。没过多久,内室的门被拉开,金发的少年黑着脸走了出来,走到宿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危险。
少年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但似乎不太会系腰带,所以有些松散,身前的领口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看到他的表情,两面宿傩挑了下眉,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干嘛?老子又怎么了?”
怎么了?
听到他的反问,伊万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用手将身前的衣领往边上扯了一点,露出大片胸膛和肩膀,宿傩眼皮一跳,瞳孔收缩了几分,称得上惊讶的望着对方。
伊万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格外危险的问道。:“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宿傩的视线落在他那只形状优美的手上,顺着微微泛红的指尖,看到了对方白皙的胸膛上隐约浮现出来的黑色刺青。
少年的肌肤很白,一直藏在衣服里很少暴露在阳光下的胸膛更是白的像是在发光一样,犹如上好的美玉,只是那上面一道道黑色的刺青破坏了美玉的无暇。
刺青从肩膀沿着锁骨一直往下,停留在胸口,像是一条盘旋的蛇一样,将少年的身体缠绕着,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看到已经开始浮现出来,和自己身上的纹路相似的刺青,宿傩的嘴角慢慢勾起,眼中带着几分愉悦,声音压低了一些,用着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慢慢说道。
“要不,你猜猜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