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云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尤诗跟肌肉壮汉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身板:“呵。”

尤诗一张脸瞬间通红, 人艰不拆。

尤诗很想和云浮讲道理。

讲道理,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偷偷给你送生日礼物,但是你没有任何损失还得到了礼物,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为什么你现在的态度这么咄咄逼人?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全家的事情!

尤诗很想和云浮理论,但是回忆前世种种,他就很虚。

不敢理论,哪怕他说再多, 他欠了云浮一个他自己。

是的, 在尤诗看来他是属于云浮的, 这是前世他和云浮的约定, 这一世重生后他没敢靠近云浮, 与他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对于这件事尤诗始终感到亏欠。

没必要的同理心,愧疚心,这是前世云浮对尤诗的评价。

云浮说他对任何人都心软,那些被深渊魔物伤到的普通人,又或者是稍微认识一些的熟人, 在艰难求存的环境下他这种心态必须改变, 并不是所有善良的人都有好报,往往善良的人活不长久。

尤诗道:“云浮, 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好不好?洗手间是公共场合,我们这样真的不道德。”

云浮面无表情:“肌肉壮汉超人大哥哥, 你不否认这是你的事实了?”

尤诗:“……”铁锤,无可辩驳。

尤诗低垂着头,小小声地说道:“你都说这是事实了,我感觉我好像没有办法否认。”他全身通红。

云浮:“那么, 肌肉壮汉超人大哥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与我拉开距离吗?”

尤诗:“不是,我没有特意与你保持距离,这些年来你太优秀了,我没办法靠近你。”

云浮:“我优秀?”他声音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尤诗点头:“嗯嗯,你很厉害,是最优秀的人!”

云浮:“你说得很真诚。”

在尤诗打算再说点好听话时,云浮道:“我差点就信了。”

尤诗:“……”

云浮:“你之前还说我实力弱,你一个人可以打几千个我。”

尤诗:“……”就很尴尬。

云浮又道:“现实告诉我,你说得都是事实,在你心里我很弱对吗?”

尤诗:“……”实话是,是的。

但是他的实力是重生时带回来的。按照前世的轨迹,在小的时候他输给云浮,熬不过训练病倒,那时他抱着云浮哭泣发泄后,云浮再也没有认真和他打过一场了,无论他说什么云浮都不肯全力和他打,问就是实力不如人。

实际上,从他们对战魔物时的战力来判断,在不使用附魔品的情况下,尤诗明确地知道云浮比他强。

同样的SSS级天赋也分强弱,尤诗的异能强在群攻强,技能分散导致单体攻击力太弱,并且还很难做到同步切换重叠。和他多变的异能不一样,云浮的异能简单纯粹,实力却超强。

如果两人对上,尤诗认为自己不会有胜算,他现在能在这里说云浮弱小,主要是因为现在的云浮还没有成长。

等级越高突破越难,不出意外最多五年最慢两年,深渊气息下云浮就能追赶上他的实力。

尤诗道:“云浮啊,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想知道的我慢慢跟你说,不要急于一时。”

云浮握住尤诗的手腕,带着他走出洗手间。

也是巧合,两人才走出洗手间就碰到了手上拎着好几个纸袋的宫黎。

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且诡异,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情复杂。

尤诗在云浮宫黎两人的跟随下将坏掉的水龙头赔偿后走出商城,然后迎来了大型火葬场。

什么叫做火葬场?

以前尤诗不清楚,今天尤诗充分认识到了火葬场的可怕。

尤诗旁边站着仿佛□□一样的云浮,走出商城后看到不远处的罗安宁,距离罗安宁大约五米的地方,尤夫人目光直直地看着尤诗。

感觉到了尤夫人的目光,尤辞、尤深也将目光转移到了尤诗身上,紧接着就是尤三爷。

最让尤诗感觉头皮发麻的是,尤辞的目光在尤诗的脸上停留了半晌,他目光一转,直勾勾地盯着尤诗手上的几个纸袋。

尤诗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汗毛倒数全身发凉,他第一想法是纸袋里的假发不会又冒头了吧?

尤诗头皮炸裂,他僵硬地低头看纸袋,还好并没有金色丝线冒头。

尤夫人面容冰冷,她迈开脚步朝着尤诗走近,当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尤诗就感觉一颗心紧缩。

想逃,害怕。

尤诗一直都怕尤夫人,他知道尤夫人爱他,可是他对她的恐惧是从前世带过来的,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尤夫人的恐惧仍旧没有减少分毫。

尤诗的额头冒出冷汗,一旁的宫黎不动声色地从尤诗手上拿过几个纸袋,另一只手悄悄地在他的后背拍了下无声地给予安慰。

云浮眉头微皱,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眼睫微垂,眸色逐渐阴霾。

尤夫人走到尤诗面前,停下脚步。

尤诗弱弱道:“妈。”

尤夫人声音无波无澜:“在澡堂?”

尤诗:“……”大意了,没关系,他还可以挣扎一番:“从里面出,出来了。”

尤三爷、尤深、尤辞跟在尤夫人身后,走到了尤诗面前。

尤夫人一只手高高扬起,尤诗吓得紧闭双眼,一旁的云浮伸出手放到尤诗的头上,稍稍用力将他的脸揽在自己怀里。

尤夫人的手只是扬起,并没有落下。

尤夫人目光冰冷地看向云浮:“云浮,放开尤诗。”

云浮眉头微皱,在尤夫人逐渐冷沉的目光下不得不放开尤诗。

尤诗垂着头不敢看尤夫人。

尤夫人道:“尤诗,抬头。”

尤诗抬头,与尤夫人目光相对。

尤夫人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尤诗双唇蠕动,却什么都不敢说。

尤夫人道:“今天你让我们来到这里,甚至是带着尤辞逃课过来,是因为那位金发小姐对你说过黑暗裂缝的事情,是吗?”

尤诗大脑有瞬间的愣怔,虽然尤夫人说得并不对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帮他给漏洞打上补丁时他积极应是。

尤诗点头如捣蒜,看起来乖巧无助又可怜。

看着这样的尤诗,云浮、宫黎,罗安宁都无法将他与不久前,面容冰冷气势强大的金发女子联系在一起,明明是一个人,气质却对比鲜明。

尤夫人道:“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尤诗,在你看来家人并不值得信任吗?”

尤诗:“没,没有,我信任的!”

尤夫人:“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尤诗:“知道的。”

尤夫人:“告诉我,我为什么生气?”

尤诗:“妈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顿了下,又道:“我不该把阿辞带来,让阿辞逃课,又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尤夫人面色难看,她眉宇形成川字,愤怒道:“尤诗!”

尤诗瑟瑟发抖,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尤夫人深呼吸,和过去一样,面对这个孩子她每次都是深深的无奈:“尤诗,你太让我失望了。”

尤诗,不要让我失望。

尤诗,你天赋很好,你能做到的,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嗯?

尤诗一直都很努力不让母亲失望,现在他听到尤夫人说出失望两个字,他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向下落。

宫黎和云浮还好,他们看尤诗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模样并不是很意外,尤深尤辞也习以为常,唯一震惊的是罗安宁。

罗安宁震惊了。

如果不是石锤尤诗就是不久前实力强大徒手捏死褐色飞虫冷酷无情的金发女子,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两个人竟是一个人。

差距太大了。

尤深眉头微皱,见尤诗哭一阵心疼:“妈,阿诗是好意,你不要责备他。”

尤辞附和道:“二哥今天带我来这里,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尤三爷想为尤诗说话,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被尤夫人瞪了。

尤夫人感觉大脑隐隐作痛,她冰冷的双瞳看向尤深,道:“闭嘴,尤诗现在敢这样胡作非为都是你们惯的!”

尤深和尤辞立刻闭嘴。

尤夫人看向尤诗,命令道:“不许哭。”

在尤夫人说这句话之前,尤诗还只是掉眼泪,在尤夫人说“不许哭”后,尤诗抽噎出声,胸脯一阵一阵抖动,看起来更弱小可怜了。

在场众人:“……”

罗安宁眼皮子抽动了下,无法直视这样的尤诗,现在的尤诗比别人口中的他还要白莲。

尤夫人道:“尤诗,你是我的孩子。”

尤诗:“妈,我,我知道错了,呜呜。”眼泪一滴滴向下落,“妈,我不是故意哭的,但,但是眼泪不听话呜呜呜。”他伤心地真心实感地哭泣。

尤夫人:“……”

和过去一样,尤夫人再次妥协,她道:“为什么你始终无法明白!?”

尤诗:“妈,你不要生气,我……”

尤夫人:“我会生气是因为你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尤诗愣了下,他双唇微微开启,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回答。

尤夫人单手扶额,尤三爷立刻扶住尤夫人。

尤夫人道:“尤诗,你回去吧,去藏锋学院,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尤诗:“但,但是……”

尤夫人转身,不再看尤诗。

尤诗心情堵得慌,他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尤深。

尤深悄悄给尤诗发私信,让他先回去,他会负责劝尤夫人。

尤诗乖乖对尤夫人道歉后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地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云浮、宫黎、罗安宁三人眼见尤诗一脸失魂落魄地仿佛真的要乘上车去藏锋学院,他们立刻拦住尤诗。

宫黎询问:“阿诗,你打算去哪里?”

尤诗眼泪啪嗒啪嗒继续掉,委委屈屈道:“回学院,妈妈让我走,妈妈说不想再看到我了。”

三人:“……”?

他们看着尤诗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有些无语,他们想说尤夫人并没有说过这种话。

尤夫人非常冤。

宫黎道:“阿诗,这里对异能战斗师很好,还是留在这里吧?”

尤诗:“不行,我不能再让妈妈失望了,我……”

宫黎道:“你不会让尤夫人失望,尤夫人生气的是你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但是你现在很安全,不要想太多。”

尤诗目光悄悄地朝着尤夫人的方向看去。

宫黎提议:“先去这附近的酒店休息吧,嗯?”

尤诗犹豫了下,缓缓点头。

宫黎想送尤诗去附近的酒店。

尤诗拒绝,他抽噎道:“不用,阿黎,你说过你想成为战斗师,这里对你很重要。”

宫黎道:“但是你更重要。”

这一刻,罗安宁微妙地察觉到了云浮几乎具现化的不悦。

云浮道:“尤诗,我送你去。”

不远处的尤辞看了看尤夫人,又看了看在宫黎和云浮中间哭泣的尤诗,他一路跑到了尤诗面前。

尤辞对尤深展开双臂:“哥,要抱抱吗?”

尤诗微蹲下身,抱住尤辞:“阿辞,你一定要在妈面前多说几句我的好话,妈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尤辞:“……哥,你不要乱脑补,妈没说过这种话。”

尤诗:“有,有的,”抽泣,他放开尤辞,用手擦了擦眼泪,“妈有说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妈这次真的好生气。”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亲情,哪怕一旁的宫黎和云浮用他们的行动关心尤诗却也无法安慰到尤诗,现在能安慰他的人只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最好是尤夫人,在尤夫人不可能安慰尤诗的情况下就只能是尤深又或者是尤辞。

尤深负责开解尤夫人,尤辞实在是不放心尤诗,冒着被尤夫人责罚的风险跑过来安慰尤诗。

尤诗用手擦了擦鼻涕后,他伸出手打算继续抱抱尤辞寻求安慰,尤辞镇定着一张小脸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尤诗伸过来的脏手。

那一刻,整个空气都凝滞了。

宫黎想,要完。

云浮眉头微皱,脑海第一反应并不是尤诗沾着鼻涕的手很脏,而是,无论如何尤辞都不能拒绝脆弱的尤诗,尤辞太过分了。

罗安宁想,尤诗现在的手有些脏,如果是他大概会向后退三步,尤辞却只退了一小步,真是绝美的兄弟情。

尤诗吸了吸鼻子,才止住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他心里没一点B数道:“阿辞啊,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哥哥了?是不是也和妈一样气哥哥?”

尤诗哭得伤心欲绝。

尤辞表面镇定,实则超后悔,身体本能快过大脑的反应,看到尤诗沾着透明液体的手他自然而然就选择向后退,完全没考虑到现在的尤诗就是玻璃心,稍稍一碰就碎裂成渣的那种超薄脆品种的玻璃心。

尤辞向尤诗迈出一步,伸出手道:“哥,你不要乱想,刚才我只是腿抽筋,现在好了,抱抱吧。”他表面平静声音无波,内心实则是用壮士断腕的心态说出的这句话。

尤诗抽噎着用沾着鼻涕的双手抱住了尤辞。

尤辞:“……”

这一刻,在云浮看来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尤辞弟弟平静的表情第一次……

崩了。

尤辞回抱住尤诗道:“哥,我希望你能明白,不仅妈生气,我和深哥也很生气。”

尤诗:“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们,我不应该欺骗你们,也不应该偷偷将你带出来,但,但是……”但是,他害怕。

尤诗害怕,尤夫人会像前世一般对他严厉,他的泪水再也无法撼动她的心。

他怕,尤深会像前世一样对他充满了期待,让他担下对应实力的重担。

他怕,尤辞会像前世一样在他的身后不停追逐。

前世尤诗一直跟着尤夫人,尤夫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年幼的尤辞自小被忽略。

老管事对尤辞说,尤夫人在怀尤诗时差点失去他,再加上尤诗出生时尤深已经不小了,所以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尤诗身上。

到了后来,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年幼的尤辞。

尤辞一直在尤诗身后追赶,他想引起家人的注意,他想让尤夫人抱抱他,前世的尤辞就好像这一世的尤诗一般自由,但是这个年幼的孩子自小就将自己逼迫到了极致,比之这一世过之而无不及。那是前世幼小的尤辞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

前世的尤诗是失败的,那个时候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云浮偏执的情感让他压抑,家人的期待让他痛苦,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略掉了在他身后苦苦追赶的尤辞。

无论是前世,又或者是这一世,尤诗始终感觉他愧对尤辞。

尤辞道:“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只有一点我无法原谅你。”

尤诗:“阿辞,你要告诉我,你说了我才能知道。”

尤辞轻声叹气:“妈是,深哥是,我也是,对我们来说你的安危更重要,哥,只要你不将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原谅你。”

尤诗怀疑:“真的吗?”

尤辞放开尤诗,他用衣袖擦了擦尤诗的眼泪和鼻涕:“真的。”

尤诗:“阿辞,你要多和妈说说我的好话呀。”

尤辞点头:“会的。”顿了下,他道:“还有,哥,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而且还流鼻涕,丢不丢人?”

尤诗一张脸通红,他双眼左右扫了眼,除了一直看着他的云浮、宫黎、罗安宁外,还有许多路人朝着他看过来,时不时对他指指点点。

尤诗已经能够想象到歪博上,又或者附近频道、藏锋学院学院频道会有这样一个话题——

震惊!尤三爷家次子,藏锋学院普通系三年级学生已年满十八岁,却当街抱着年仅八岁的弟弟痛哭流涕。

尤诗:“……”

尤诗越想越感觉羞耻,他瞪那些路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吗?”

那些被尤诗瞪的人继续盯着他指指点点。

尤诗有点气,他开放式打开个人面板,将宫黎给自己PS的全家照片打开放大,威胁道:“你们如果敢说我坏话,我就找我的哥我的弟报复你们!”考虑到他今天惹到母亲不高兴了,他很自觉地没有提起尤夫人,以及深爱着尤夫人的尤三爷。

在尤家,无论对错只要跟尤夫人相关的事情,尤三爷都认为尤夫人是对的。

尤辞看到尤诗个人面板上的投影照,严肃的小脸上有瞬间的惊愕,他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看尤诗,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生在世竟还可以有如此骚操作。

就好像是印证尤诗的话,以尤辞为中心凝聚出一团团金色和黑色的光团,他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些对尤诗指指点点的人,场面一触即发。

尤诗身旁,云浮和宫黎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些人。

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声“疯子”,转身就撤,他们与尤诗等人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尤诗用沾了奇怪液体的嘴唇亲了亲尤辞的脸颊。

尤辞:“……”他忍住了用手擦脸的冲动,哥哥是个玻璃心,忍住!

尤诗道:“阿辞啊,你回去吧,去妈和哥的身边。”

尤辞道:“嗯,哥,你不要多想。”

尤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宫黎道:“阿诗,我们去酒店。”

尤诗摇摇头,他看了看云浮,又看了看宫黎:“你们留在这里,”顿了下,他又道:“不要想着陪我,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云浮皱眉。

宫黎道:“阿诗,我知道你的想法,这里的深渊气息对战斗师而言很重要,但是我还不是战斗师。”

尤诗没说的是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他们来说在这片区域待满三天是最好的,他道:“但是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两人沉默。

尤诗道:“我跑不了,我就去附近的酒店,我需要一个人整理自己的情绪,你们不要担心我。”

云浮:“尤诗,你是战斗师,留在这里是必要。”

尤诗摇头:“我很强,所以我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

裂缝关闭后残余下来的破壁气息逸散,对尤诗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小了,比起他,更需要这片环境的是其他人,他不能夺取他人的机缘。在乱世中,比起一个人的英雄,所有人一同变强更重要。

在尤诗的言语下,云浮和宫黎妥协。

尤诗独自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云浮和宫黎几乎是同时给他发信息,询问他在哪里?

尤诗进入酒店后给两人回信,他进入浴室洗了洗,瘫软在床上,大脑放空。

大约半个小时后,尤诗坐起身打开个人终端,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犹豫了下将屏蔽陌生人的通讯请求和私信设定给取消。

不出意料经历今日黑暗裂缝事件,今天又或者最近这几天会有人不断地尝试联系他。

尤诗想,联系他还好,怕的是联系他的家人。

尤诗认为他重生到现在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卖照片,虽然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他在歪博的个人信息保密措施很好,但是真的有人要找他并不难。

根据歪博上的金钱流动,又根据他来到江北街的情况调动监控,要锤有锤,要证有证,他跑不掉。

真烦。

尤诗打开外卖平台,叫了一箱啤酒。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外卖小哥将一箱啤酒送入酒店,尤诗下楼,在一楼前台小姐微妙的目光下将一箱啤酒扛上楼。

尤诗想他买的可是一箱啤酒,酒店虽然也有啤酒,但是太贵和外卖差价五倍,他买不起,即便冰镇的也是人间不值得。

尤诗扛着啤酒上楼,立刻打开啤酒喝了起来。

他打开学院频道。

学院频道上沸沸扬扬都是相关黑暗裂缝的消息,听他们说秉持着信其有的心态,藏锋学院战斗系许多学生组团去了江北街。

最开始是战斗系一部分学生逃课,后来逃课的学生越来越多,到最后就形成了组团逃课的大型规模。

尤诗打开歪博,搜索“尤诗哭泣”,没有看到相关话题,他思考了下,搜索“尤三爷家二子当街哭泣”,一堆相关话题映入眼帘。

——看到那在阳光下泛起光泽的透明液体了吗?

——看到那一滴滴如豆子一般大的眼泪了吗?

——看到他一抽一抽的胸脯了吗?

——他遇到了什么人间惨剧?

尤诗心情一言难尽地翻看消息,他的眼泪,他的鼻涕,他明明身为大人却对八岁孩童撒娇痛哭的悲惨模样……

尤诗:“……”

虽然他们说得都是事实,但是还是好气哦。

越看越气,尤诗一口气喝掉了三罐啤酒,他晕晕乎乎地跑去洗手间放了个水,打开第四罐啤酒。

忽然,一阵通讯提示音响起,尤诗打开个人终端,这是来自陌生人的通讯请求。

尤诗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些不清醒,他迟疑了下,选择接受。

对面是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军官制服,眉目冷峻,他道:“你好,尤诗。”

尤诗思考了下,茫茫然然道:“但是我可能不大好?”

男子:“……”怎么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男子微微抿唇,简单直白地询问:“今日在江北街的金发女子,是你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