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虾仁粥煮的香喷喷,蔬菜的清淡和虾仁的鲜,用砂锅文火煲出来。锅、火、食材的区别,齐澄这个小穷孩分辨不出,但他能感受到这锅粥真的很香。
权叔找来了一张床边推拉滑动的桌子放下。
就是类似医院病床旁放的那种。
让齐澄坐在床上吃。
“不下来了,别折腾,小心着凉了。”权叔叮嘱。
齐澄乖乖点点头,一脸病容的可怜。权叔看了又说了句可怜哟。把齐澄看的怪不好意思,像他只有三岁的宝宝一样,但心里很幸福,可高兴说:“谢谢权叔。”
“好孩子,吃饭吧。”
权叔回到一楼餐桌,白宗殷快吃完饭了,权叔便担忧叹气说:“小澄是个乖孩子,可怜的,烧的无精打采,到了咱们家,这才结婚几天就生病了,也没人照看。”
一早上忙上忙下,围着齐澄打转。
这还没人照看?
白宗殷看了眼权叔,权叔一脸‘小澄可怜哦’的表情。
“我会上去看着他。”。
权叔立刻开心,“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
砂锅粥有点烫,齐澄小口小口吹凉了慢慢喝,他的嗓子疼,咽东西的时候有种奇怪感,那种涩涩的又疼又舒服,就伸着手摸了下自己的喉咙。
原身和他五官外貌很像,喉结也小小的不甚明显。
以前齐澄还因为这个被同学嘲笑过不是男孩子,娘娘腔。
“才不是呢,男人又不是靠喉结。”他小声嘀咕。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靠发烧后知道性别。”
床上齐澄吓了跳,“啊老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然后想起来,大早上迷迷糊糊打吊瓶时自己说的话,太羞耻尴尬啦。
发烧烧的脑袋不清。
说什么不生小孩子。
唯一的小饭桶。
“你刚刚自摸的时候。”白宗殷操纵轮椅进入。
什、什么自摸!
齐澄小声纠正说:“不要乱讲话,我只是摸了下喉结。”
“是你在想什么?”白宗殷声音冷清,不想探究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装的满肚子计谋,“吃饭。”
难道是他误会老公的意思了?
齐澄满脸红红的。
“还是要我请小公主殿下用餐?”
齐澄听出来了嘲讽。
果然是大反派,无情老公。
“不、不用。”齐澄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快速埋头喝粥,被烫的吐着舌尖哈气,喝了两口,“老公你吃了吗?权叔做的粥很香,要不要尝尝。”
白宗殷没理齐澄,从桌上拿起来看一半的书继续看下去。
齐澄烧了一晚,没什么胃口,嗓子也很难受,吃一半吃不下去了,又觉得浪费粮食,进食速度很慢,喝一口看一下老公。白宗殷明明在看书,头也没抬,冷冰冰说:“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啊?”
白宗殷抬头,眼神冷冰冰的盯着齐澄。
齐澄瞬间一个激灵,脑子清醒,立刻乖巧点头,说:“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白宗殷便出去了。
没一会权叔上来收拾,“怎么样了?”量了体温,一看烧退了,便安心了不少,给小澄倒了水,坐在床边关心说:“以后不舒服了要说,不要不好意思,你和宗殷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
“我知道了。”齐澄点点脑袋,他已经很不客气了。
被老公嘲讽小公主,他决定要刷老公黑卡!
再多吃几碗饭!
权叔高兴点头,收桌子时,“这桌子还是给宗殷买的,他一次没用过。”
就跟他这个配角炮灰一样,主角受视角下,大反派无情、冷漠、神经,主角攻很在意重视这位大哥,但这位大哥却恩将仇报,将蒋家逼死的逼死逼疯的逼疯。
直到最后才揭露真相。
权叔看小澄好奇,便说:“宗殷十二岁时和他妈妈出了车祸,腿就是那时候坏的,他妈妈为了救他,当时就没了。”顿了顿,说:“宗殷不喜欢别人因为他的腿处处照顾他,也洁癖,不在房间床上吃东西,所以这张桌子买来,宗殷从来没用过,放到了杂物室。”
“他看着面冷,心是好的,别被他冷脸吓着,有时候多磨磨他就行。”
齐澄眼睛咻的一亮,这题他会。
“权叔我知道,他喜欢别人对他撒娇!”
权叔一愣,而后忍笑,连连点头,说:“对的对的,小澄很聪明。好了,你慢慢休息,病就是要能吃能睡,才会好的快。”
齐澄缩进了被窝,还在想权叔说的话。
以及这些天得到的情况。
八岁的时候白宗殷父亲火灾中去世。十二岁和母亲车祸,母亲去世,他一双腿坏掉了。十五岁时,唯一的亲人外公去世了。权叔才过来照顾。
老公好可怜啊。
要对老公更好一些才行。
这场病去的也快,当天烧退了,就是人不太精神,连着喝了两天的粥,齐澄终于好了,在权叔面前蹦蹦跳跳表示真的好了,不需要喝粥了。
他都快成粥了。
“我年纪大了,看不出来,你让宗殷看看。”权叔故意逗小澄。
齐澄信以为真,连忙上楼去找老公。
敲门。
“老公,权叔说很快开饭啦,你在没在呀?”
白宗殷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没一会房门开了,白宗殷推着轮椅站在门口,并没有邀请齐澄进去的意思,冷冷说:“什么事。”
“我病好了。”齐澄眼巴巴看老公。
白宗殷冷着一张脸,不知道齐澄找他说这个做什么。
“真的,我病真的好了!”齐澄以为老公不信,原地蹦跶两下还转个圈圈,“我真的好了。”
白宗殷看傻子看齐澄,并且要关门。
关门等于喝粥。
齐澄脑袋一个天秀,决定豁出去卖萌撒娇,蹲下身,脸放在老公轮椅扶手,但是白宗殷往后撤,齐澄的下巴磕到了老公的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齐澄伸手去揉。
白宗殷眼底闪过冰冷,寒霜的脸,修长的手紧紧地握着齐澄的手腕。
面无表情冷冷讥讽说:“它已经废了,不会有痛觉。知道了吗。我是个残废。”
齐澄愣了下。白宗殷心里冷笑,齐澄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的,现在还在他面前装什么。这么说清楚也好,他并不需要齐澄装模作样的对他示好。
“你放心,你嫁给了我,只要不过界,钱我不会收回。”
白宗殷说完操控轮椅离去,结果双腿被齐澄给抱住。齐澄只是没想到白宗殷会说出‘残废’这种话。
车祸也不是白宗殷造成的,也不是白宗殷想的。
齐澄抱着老公的双腿,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不想白宗殷这么离开。
“对不起,我刚刚是不小心碰到的,我只是想和你撒娇,不想喝粥了,权叔说要你答应了我才可以不用喝粥。”齐澄解释的乱七八糟,抬着眼,黑黢黢的眼珠很亮,“老公,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很强大的。”
才不是残废。
但他不敢提这个词了。
白宗殷任由齐澄抱着他的双腿,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齐澄抬着一张脸,望着他的时候,真挚又了然,想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
齐澄真的有一张很会让人心软的脸。
像小狗一样的可怜可爱,撒娇时让人觉得他说的话十分的真诚。
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了。
“你别生我的气了,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了,只有你。”齐澄吸了吸鼻子,有点难过。
他是想做个咸鱼小饭桶,可得知自己和白宗殷结婚后。
从小孤儿的齐澄有一种中彩票的欣喜幸福感。
他有家人了。
社恐、贫穷的齐澄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会孤孤单单,好像没有‘爱人’的开关,可现在他直接就有了老公。
……没有家人了,只有你。
白宗殷眼底的寒霜,不自知的化开,齐澄沉浸在自己脑补,圆圆的眼睛憋着泪水,“你别跟我离婚老公。”
“……”白宗殷:“我没说离婚。”
“真的?”
白宗殷望着齐澄湿漉漉的双眼,冷淡道:“除非你先提出离婚。”
“不会的不会的。”
我老公一年收入上百亿,怎么可能要离婚。
锁死锁死。
齐澄立刻摇脑袋,露出高兴的笑容,“老公是你说的,不会离婚的,以后可不能拿着个吓唬我了,我刚才差点吓死。”
“我从头到尾没提过。”白宗殷声音冷冰冰的提醒某人。
“哦我刚自己脑补的,对不起。”齐澄松开老公的腿,“我一想到你生气,就想到你要离婚,就想到我无家可归,外头冰天雪地的,我连粥都喝不了了,可能就和卖火柴的小男孩一样流落街头,可我没火柴……”
悲从中来!
汪汪汪的哭。
白宗殷:“下次带你去看看脑子。”
“啊?我真的病好了。”齐澄鼓着脸,脑袋凑过去,“不信你摸摸,真的好了。”
还要看脑子——
脑子!
“我是发烧,又不是脑子烧坏了!”
齐澄才反应过来,气呼呼的,“你是不是说我脑袋笨。”
白宗殷没有回答推着轮椅出去,齐澄吧嗒吧嗒跟在后头,嘴里叭叭说:“我不算特别聪明,但我也不笨,我高中只要认真的学,可是能考上211大学。”
他上辈子没上补习班考上的!
“圣易罗兰学院。”白宗殷淡淡提醒。
这什么野鸡学校名字啊好好笑。
齐澄笑完,前面轮椅停了,他的大反派老公看着他。
怎么了?
等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圣易罗兰学院?
!!!
211小澄笑不出来了,挎着一张小狗勾脸。
这是原身上的学校。
高中没考上正儿八经大学,因为蒋执上了国内top2,在国外野鸡大学镀金和国内随便上个,原身选择了国内,毕竟他英语也不太好。
圣易罗兰学院民营三本院校,艺术类。
白宗殷没说话,操纵轮椅去了餐厅。
齐澄从老公的脸上看出了嘲讽。
‘想起自己的母校了?’、‘果然脑子不好’。
啊啊啊啊齐澄憋得干瞪眼,呜呜呜的捶墙,太可气了,他太可怜了。
所以齐澄最初提出不上学,白宗殷想也没想答应,私心认为这种学校上不上有什么区别?当然白宗殷也是懒得管齐澄的事情。
齐澄当时还好大一通感动。
现在:……
我的老公好无情哦。
这种哑巴吃黄连的苦,直到齐澄知道晚饭并不是喝粥,一大桌子香喷喷的菜后,忘掉了黄连,全心全意投入到了美食的乐趣,一边吃饭一边告状:“权叔,白宗殷他今天说我脑袋笨。”
“这都不叫老公了?”权叔乐呵呵断小孩官司,“看来小澄确实很生气。”
齐澄嚣张点脑袋。
让权叔好好说说白宗殷!
白宗殷放下筷子看过去。
嚣张疯狂摇尾巴的小狗勾立刻脑袋扎进饭碗里。
“老公,我没说话,饭好香啊。”
含糊不清小可怜澄澄声。
权叔逗乐了,这种饭桌融洽气氛真的太久太久没有了。他看了眼宗殷,果然宗殷眼神是温和的,便佯装给小澄撑腰,说:“宗殷怎么能说小澄笨蛋呢,他要是笨蛋,你和他结了婚——”
“他就是笨蛋老公了。”齐澄抢答。
一种‘天呐我竟然找出了这种光明正大报仇的绝妙点子’,且白宗殷还不能反驳!
白宗殷不想反驳。
太蠢了。
吃完饭,齐澄有点撑。权叔怕齐澄吃多了又引起发烧,说:“小澄,你帮权叔个忙。”
“什么事?”
“我有张蛋糕卡快过期了,你去帮我花掉,买点什么,看你喜欢吃什么。”
竟然有这等好事!
齐澄不好意思,“权叔你喜欢吃什么?”
“这卡不是我的,家里开销也是宗殷给的卡。要不然你去问问你的笨蛋老公。”权叔逗乐子。
!!!
齐澄没接卡,去找白宗殷。
两人说话声,客厅的白宗殷听见了,瞥了眼过来耳垂通红的齐澄,移开了目光,放在不知道演的什么电视上,冷冷淡淡说:“你想买什么用你的卡。”
“我什么卡——”齐澄反应过来,“老公你给我的卡?密码什么呀?”
白宗殷:“手机拿过来。”
齐澄乖乖递过去,一点防备都没有。白宗殷将黑卡与网络支付绑定,齐澄在旁看的叹为观止,“卡号你都记着?”
这有什么。
“我又不是笨蛋。”白宗殷淡淡说道。
他从小记忆就很好,过目不忘。但有时候记忆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
被内涵笨蛋的齐澄,小狗勾脸又挎了,磨着牙。
等拿到手机,才小声,敢说句笨蛋老公。并且说完立刻马上哒哒哒的跑上楼,他去拿外套出门。
听着咚咚咚欢快的脚步声。
白宗殷目光又移到乱七八糟的电视上。
嘴角微微的,不可察觉的弧度。
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