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蓉怎么也得休养百年以上才能维持人形,也就是说,魏庭和她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左亿的声音有些轻。
祖清闻言看向他,“是也不是。”
按照正常人的寿命来说,魏庭怎么也能再活五十年,死后若还执念玉蓉,不去投胎,那相见也不是不可能的。
左亿也从祖清的回答中猜中了他的意思。
一时间略沉重的心情好了几分。
他忽然走向祖清,揽住他的肩膀,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蹭了蹭后,沉声道,“我们是我们,对不对?”
“对。”
祖清笑着伸出手稳住他的后脑勺,整个人往前一凑,亲了亲左亿微冷的唇,“别怕。”
怎么会不怕。
左亿深深地吻住他。
魏庭没有胃口吃东西,但是堂弟非常固执,把饭菜端进来,放凉了就去重新蒸,再送进来,也不开口劝,就那么站在床边等着。
“他们就是看你这性子难搞,所以才让你过来照看我,对不对?”
魏庭终究没能抵住他的坚持,坐起身,伸手将枕边的外套披上,堂弟很迅速地将小桌子放在床上,饭菜放好,筷子也递在魏庭的手里。
“为了你好。”
堂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魏庭听了好多年了,此时却觉得很安心。
他静静地吃过饭后,面对堂弟递过来的药,魏庭拿在手里,“我出事的时候,是不是快死了?”
堂弟的声音干涩,“没有。”
“我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疼得要死,可为什么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时候皮外伤也很疼的。”
“是吗?”
魏庭摩挲着手心的药,忽然一笑,“我没有精神类的病,你们给我吃的是维生素,对不对?”
听见堂弟呼吸慢了一拍,魏庭忽然将药吃了下去,接着揭下外套,躺在床上,“我要睡了。”
“那有事你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
魏庭应下,听见对方的脚步声离去后,他才将枕头下方的手串拿了出来。
那让他熟悉至极的淡香味围绕着他,许是祖清刚才超发了手串的味道,所以魏庭总觉得这香味比之前要浓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串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与跳动的心脏紧紧相贴。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精怪,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我?”
黑夜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站在门外的堂弟听了半晌后,最后叹了一口气,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
寒冷的夜,让祖清和左亿紧紧相拥,可二人都没有睡意。
本想做些爱做的事儿,可左亿却知道今晚的自己有些激动,怕一时没控制住,完全占有了祖清。
所以他只能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你认识安家人吗?”
索性也闲着,祖清便开始与左亿闲聊。
“安家人?认识不少,有K市的安望,有E城的安武,还有一家我不怎么熟悉,”左亿顿了顿,“是秦琳的亲戚,也姓安,那个男人叫安建国,当初秦琳和老头子结婚,也有他的帮忙。”
安建国…
那本书里关于男主的父母,都是安父,安母的,没有说父亲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和那家人的接触多吗?”
“怎么可能多,”左亿嗤笑,“我在路上碰见了,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祖清点头,“以后遇见他们,你也这样就是了,我之前跟你说我送一个灵魂去省医院,那个人应该就是安建国的弟弟,而在那家医院,我遇见了一个少年,叫安安。”
“少年?”左亿眯起眼,追问着,“好看吗?”
……十五岁。”
“你怎么知道他的年纪?”
左亿咬牙。
祖清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在左亿腰间轻轻拧了一把,听见左亿的叫声后,才满意松开手。
“他小叔说的,那个人,有一双阴阳眼。”
“阴阳眼?”左亿揉了揉腰,“我们也有。”
这天聊不下去了。
祖清在他怀里蹭了蹭,“反正你少和他接触就是了。”
“我怎么会和他接触?”左亿抱紧祖清,“困了吗?”
祖清点了点头。
“那就睡,我抱着你睡。”
左亿在祖清耳边自以为温柔地说着情话,可因为太过聒噪,祖清直接翻了个身,退出了他的怀抱。
左亿:……
接着,又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将人挖了过来,如之前的姿势一般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晚安,我的爱人。
第二天祖清和左亿八点起来时,魏庭便已经在院子里了。
只有他自己,可见只有他一个人起来。
“昨夜睡得早,所以没什么睡意。”
魏庭听见声音后,转过身笑道。
“外面这么冷,魏先生还是进来坐吧。”
左亿上前,欲领着对方进门,因为院门是扣上了的,所以堂屋门和灶房的门都没上锁,只是魏庭想在外吹吹风,所以没进去。
“谢谢。”
将手放在左亿手臂上,魏庭随着对方的步伐进了堂屋。
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魏庭的适应能力自然没有在自己家好,祖清早上做的手擀面,昨晚上的青菜烧牛肉便成了面哨子。
味道十分好,魏庭吃了三两左右。
吃过后,魏庭对左亿道,“你好福气啊。”
左亿闻言笑意真诚了几分,“是啊,我肯定是烧了好几辈子的高香,做了好几辈子的善人。”
才会遇见这么好的祖清。
“洗碗。”
祖清眼皮子抬了抬。
“得令!”
左亿屁颠颠的去了。
祖清非常满意地点头,接着对满脸笑意的魏庭说,“她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你们相见的日子还很长。”
“但,”魏庭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手串,“至少我知道,她是一直在的,所以这单,我下得并不亏。”
他的堂弟有些听不明白他们的话,便向祖清投去疑惑的目光,祖清垂头喝茶,没去解释。
魏庭还向祖清讨教了不少怎么保护手串的方法,最后住了三天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你在做什么?”
“给蒋家书发微信,告诉他多介绍点客人过来,”左亿靠着院门,向祖清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祖清闻言走了过去,拉着左亿就往屋里走,“这么冷的天,就非要在外面说话吗?”
反手将祖清牵住,左亿又道,“我想吃娃娃菜,都找回来了。”
“怎么吃?”
“就蘸着辣椒水吃。”
祖清点头,那就是水煮娃娃菜,很好做,洗干净丢进水里煮就是了,重点是辣椒水。
找出之前晒干的红辣椒,祖清将其捣成碎,又加了点盐等进去混合,再把左亿剥的蒜捣在一块儿,就等开锅做饭的时候,烫油进去。
林成斌和李建过来串门。
“天太冷了,也没啥客人,铺子那边我都没去。”
值得一提的是,李建的脸颊上隐约瞧着一个巴掌印。
面对祖清和左亿诡异的视线,李建倒是很坦然,“同一个人,同一只手。”
“这次又是?”
左亿好奇地追问。
“分手了。”
“?你们谈恋爱了?!”
林成斌反应最大。
“谈了,又散了。”
李建很淡定,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那这巴掌的意思是?”
“说我早就知道她想分手,还一直不说,是不是想折磨她。”
李建说完,便捂着自己的脸,“总觉得这个巴掌我挨得不对劲儿。”
可他也不能对女孩子动手啊!
“别说我了,”李建放下手,又看向林成斌,“听我妈说你相亲成功了?”
祖清和左亿的目光又转移到林成斌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儿?”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成斌比起李建来说,就很羞涩了,他清咳一声,腼腆道,“还在接触,能不能确定关系还不知道呢。”
“瞧瞧,”李建剥了个蜜柑塞进嘴里,指着羞羞涩涩的某人,“这样子一看就有戏!”
祖清也吃着蜜柑,只不过投喂的是左亿,但是对面二人好像没有发现,又或许是经常瞧见左亿投喂,所以不足为奇。
“是不是送我们脆柿那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
林成斌看着祖清,满脸震惊地追问。
左亿剥着蜜柑,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那个篮……
“送脆柿的那个篮子,上面还缠着红绳,”祖清点头,“我想林婶儿不会在篮子上缠红绳的,是不是那姑娘送什么东西给你的时候,把篮子也留下了?”
林成斌的脸颊通红。
“待会儿记得带回去,”左亿见此哈哈一笑,将篮子提出来,上面果然有一红绳,“我看你好事将近,林爷爷知道一定高兴。”
“其实,红妹愿意和我多接触接触的时候,我妈就给爷爷打电话了,”林成斌清咳一声,“过年的时候,红妹和她哥哥,会和我们一起去找爷爷。”
“那大部队又加了一个人。”
“什么大部队?”
李建追问。
“就是村里组团去林爷爷和亿外公他们在的地区旅游。”
“那我爸妈得去啊!”
林成斌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看了看后摇头,“李叔他们没报名,现在加上?”
“加!”李建猛拍大腿,“回去后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每年过年都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今年我在家给人拜年,他们二老出去转转。”
“那我加上了。”
林成斌把李叔和李婶儿也加了上去。
“这天越来越冷,你们那果树可得注意点。”
“都有防护呢,茶林那边也看着,对了两狗子的窝也重做……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饭点就在祖清这里蹭了一顿,下午一起开黑,到了四五点李建和林成斌便回去了。
左亿把祖清给他打的围脖戴上,冲祖清展示着自己的脖子,“帅不?”
“帅得很,”祖清看了一眼,接着接起了姚健康打过来的电话。
“敷衍,”左亿戳了戳祖清的肩膀,接着凑过去听姚健康说了什么。
结果还没听清楚,电话就已经挂了。
“说马上到我们这了,”祖清也拿了件厚实的外套穿上,戴好帽子,和左亿去村口接人。
“走路来的?”
“坐客车到县城,然后又打了个巴氏到家小车到村口。”
“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来了,”左亿立马拿起手机给姚爸爸拨了过去,“我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祖清也没阻止。
姚爸爸得知姚健康去找祖清后,当下也松了口气,“和他妈吵架了,他过来我们也能省点心,这孩子初中高中的时候都没叛逆期,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倒是比那时候还难沟通。”
挂了电话后,左亿把情况告诉祖清。
祖清也不意外。
没多久便见一辆黄色的车过来了。
“哥!左哥!”
拉着行李箱过来的姚健康冲他们兴冲冲地叫着。
“精神不错啊。”
左亿过去帮着接过行李箱,姚健康也不客气,毕竟是一家人,他哈了哈手,“那师傅也不开空调,太抠了。”
“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手擀面。”
姚健康冲着祖清笑道。
“不行,晚上咱们吃火锅的。”
祖清摇头。
“那你还让我选?”
姚健康也不失望,“有肉吗?”
“有,还是上等羊肉。”
“我擦,左哥知道我来?”
“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不买了,”左亿的话引起姚健康的追打。
到了农家乐后,姚健康先把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房间,没错,在这里,姚健康拥有自己的房间,不属于客房,除了他来没人住。
吃火锅的时候,姚健康也喝了两杯,话也越来越多。
“我也没做什么,可妈就生气了,看我不顺眼,天天都在念叨我,”姚健康猛摇头,“我是真受不了啊,所以逃了。”
这次也不敢开姚爸爸的车,自己坐车过来,就怕又被骂。
“更年期?”
左亿说了句大不敬的。
亲生儿子姚健康猛点头,“我觉得也是。”
祖清看了他们一眼,二人纷纷垂头扒饭。
等吃过饭后,左亿和姚健康收拾时,祖清给姚妈妈打了电话。
姚妈妈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就是看谁都不顺眼,姚健康没回家时,就冲姚爸爸发火,姚健康回来时,就对准姚健康。
“但是你放心,我只对他们发火,学生那边,我还是很温和的。”
姚妈妈对自己的职业操守是很满意的。
姚爸爸闻言在旁边放下报纸说了句,“但是一直给他们发卷子,各种卷子,非常的丧心病狂。”
祖清:……
挂了电话后,祖清给姚妈妈推了一款微信游戏过去,直接点开就可以玩。
是个非常减压的小游戏。
姚健康来农家乐后,左亿就少了许多活儿,洗菜,清扫院子,抱柴火等,都是姚健康做。
不是左亿不道德,是姚健康说自己要经常锻炼,才不会让腹肌消失。
左亿闻言嗤笑,直接展示了自己的腹肌。
于是姚健康便成了他的小迷弟。
看着傻弟弟围着自己的男朋友团团转,祖清也只是笑着给家人群发他们的视频。
不想姚妈妈又有意见了。
这不,姚健康刚从堂屋回房间,便接到了老母亲的视频。
视频中,姚女士看着十分严肃。
旁边的姚爸爸也抿着唇。
“怎、怎么了?”
姚健康的心被吓得噗噗跳。
“你也是个成年人了。”
姚妈妈沉重开口。
旁边的姚爸爸点头。
“是,是啊。”
姚健康咽了咽口水,在他们诡异的目光下显得更难受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尽管说,我都能顶住的。”
姚妈妈摇头,看着他沉声道,“你知道你哥哥和左亿的事儿吧?”
“知道啊。”姚健康纳闷。
“那你怎么不知道避嫌呢?”
“啊?啊!”
见姚健康这傻样子,姚妈妈骂道,“天天和左亿打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伤你哥哥的心!”
“不是,”姚健康懵了,“我喜欢姑娘啊!”
视频那边的二人顿了顿,姚爸爸轻声说,“也是啊,咱们胡操心了。”
“那也得知道分寸,要知道多少兄弟多少姐妹,因为爱上同一个人,导致亲情都不顾了?”
姚妈妈又看了眼僵硬的小儿子,“行了,没那个心就行,睡了。”
说完,便挂了。
姚健康欲哭无泪。
祖清略带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出来吃烤鱼?”
“哥,你知道的是不是?!”
姚健康嗷了一声便开了房门,祖清笑道,“妈最近可能真有些烦躁,逗逗她嘛。”
“那也给我说一声啊,”姚健康坐在烤架旁边,看着左亿手下香喷喷的烤鱼,“左哥,我差点就背负上纠缠你的负面新闻。”
“你?”
左亿嫌弃地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姚健康,“除了你哥哥,再好看的男孩子和再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不喜欢。”
姚健康被他嫌弃的目光伤到了,立马寻求祖清安慰。
“说起来,你分手那么久,最近个人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姚健康架上鱼,看着温暖的钢炭发了一会儿呆,“其实分手原因是她妈妈说,我不行。”
“什么不行?”
左亿好奇追问。
姚健康的脸黑红黑红的,大声回着,“说我这边太远了,不让她远嫁!”
“哦哦,”左亿立马闭上嘴,继续给祖清烤鱼。
“所以咯,她说分手,那就一定是想过她妈妈的话有道理,所以要分就分呗。”
姚健康叹了口气,整个人焉巴巴的。
祖清和左亿对视一眼。
“如果你还放不下,就努力证明嘛,可以在那边买房子,这边也买一套,两边都可以住。”
祖清说。
“再说吧。”姚健康显然不想聊对方。
第二天,姚健康还在睡懒觉呢,就听院子里好像好多人说话一样,他一下就精神了,出去一瞧,是一对婆媳围着祖清说话。
左亿则是蹲在一旁看碗里的东西。
“怎么了?”
姚健康走过去。
左亿指了指碗里的蛋,只见那碗里有两枚鸡蛋,一个大,一个小。
“这是同时生出来的,清弟说在农家人看来,这样的蛋是不吉利的,也称之为鬼蛋。”
“鬼蛋?”姚健康一愣,看了看那对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婆媳,“看样子很严重啊。”
“家里的鸡下鬼蛋,很可能是家里要出事,不是破财就是害病。”
所以婆媳二人一大早就拿着母鸡刚生下的蛋,过来找祖清了。
“咱们村多少年了,都没下过这种蛋,怎么就偏偏下在我们家了呢?”
“是啊祖清,这事儿闹得我们心里乱糟糟的,难受得很。”
祖清点头,“放心吧,刚下你们就发现了,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婆媳二人算是松了口气。
接着祖清跟着她们去了家里。
左亿和姚健康也跟去了。
只见那婆婆一手拿着一个蛋,站在院子的最中央,背朝着大门,面朝着堂屋神龛方向。
那婶子就拿来桃枝和草木灰,把草木灰放在婆婆的脚下,在桃枝上倒了些油,好点燃。
桃枝燃了后,婆婆把两颗蛋放进去。
一直到桃枝燃尽,祖清上前用手在那灰烬上打了个手决,接着用铲子扒拉开,里面就只有一颗鸡蛋了。
“那小的去哪儿了?”
看那婆媳高兴的样子,姚健康凑到左亿这边低声问道。
“问清弟啊。”
左亿也不知道咋回事。
回去的路上,祖清告诉他们,“小的蛋早就烧没了,其实不存在什么鬼蛋,但是这就像是一种心理暗示,不解决心理总不踏实,只剩下一颗蛋,是不是觉得事情解决了,也舒坦了?”
“这倒是,”姚健康点头,“像这种传得神乎其神的东西,再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
祖清叮嘱他别出去胡说。
姚健康连连点头。
在祖清这里,姚健康过得十分舒心,不是和李建他们搓麻将,就是和祖清他们开黑打游戏,偶尔带着两条大狗在村里溜达。
陈奶奶就很喜欢姚健康。
用老人的话来说,这小子长得结实,干活儿一定厉害。
所以陈奶奶见到姚健康,就是一顿夸。
姚健康也很自得,直到左亿向他透露,“陈奶奶有一亲戚,比你大三岁,还没对象呢。”
姚健康:……
后来见到陈奶奶就躲。
越到年关,村里的状况也就越多,但多是一些小状况。
比如吴四叔吃鱼,卡住了嗓子,第一时间就来找祖清,找“化骨水”喝。
祖清无奈道,“吴四叔,我这真没有什么化骨水,不过饭团倒是有。”
左亿拿来饭团,吴四叔接连吃了四个,最后摸了摸嗓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接着四处向人宣传祖清家有化骨饭。
姚健康听了后,回家说给祖清听,听得祖清直揉太阳穴。
快过年了,外出务工的人也渐渐回来了。
今年老曾家的儿子,外号曾大胆娶了老婆,只是这老婆不愿意回村办事儿,所以结婚是在城里办的,村里相熟的送礼钱都是让老曾头带回去。
这次回来,曾大胆带着自己的老婆来找祖清。
“就今年,就怀了三次,可每一次都没超过三个月,”曾大胆看着在院子里,不肯进屋的老婆,十分忧心。
“不是我瞎捉摸,是真的太怪异了,每次落胎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是时间一样,还是天数一样?”
“天数,”曾大胆笃定回着,“我有日子的,”说完,便拿出一小本子,里面记着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去胎检的,还有什么时候落胎。
就看曾大胆这个数据,确实这三次的落胎时间都很怪异。
曾大胆的老婆是城里人,最不喜迷信,所以也不愿意进门,祖清便和曾大胆出去。
“没有问题,”祖清看了对方后,对曾大胆道。
曾大胆皱眉,“怎么没问题呢?这里写着呢。”
“倒是你有问题,”祖清笑着伸出手,扣住曾大胆的肩膀,“你知道戏弄我,会有什么惩罚吗?”
原本还在清洗萝卜的左亿和姚健康看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曾大胆咽了咽口水。
祖清收回手,笑看着二人,“请回吧。”
说完,便示意他们出去。
曾大胆心里是虚的,拉着老婆就出了院门,走了一段路后,曾大胆从怀里掏出手机,“他怎么知道的?”
那手里开著录音,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去录音呢?”
“这不是,听你说多了这世界是科学的吗?”
“那你也不能说我那什么啊,”他老婆有些不高兴,“你也不怕成真了。”
“你不是说这世界上没有那些东西吗?”
曾大胆关了手机,回家后都觉得心里发慌。
一直到吃了午饭后,他肚子疼,跑厕所跑了四五次,腿都软了。
晚上吃了饭后,肚子又开始疼,接着跑厕所。
一连三天,吃了就跑厕所,还不是一次两次。
实在是太痛苦了,曾大胆被送进了医院,可一回家,还是老样子。
这个时候,老曾头忽然说了句,“是不是撞邪了?得去请祖清!”
“祖清?祖清!是祖清!”
曾大胆大叫着,让老曾头把自己送到祖清的农家乐。
他也不进去,而是跪在农家乐门口。
“我错了,我做错事……”
陈大爷和子女们瞧见后,也上来问什么情况。
左亿打开院门,双手环臂垂眸看着他,“现在知道错了?”
“什么错了?你到底做了事?!”
老曾头见此,直接取了一路边一树枝条下来,直接往曾大胆身上抽。
“别打了,”一直到那枝条都断了,左亿才装模作样地叫了挺,接着看向被抽得直冒冷汗的曾大胆,“你要是知道错了,自然就好了。”
曾大胆抬起头,左亿关上门。
回到家后,曾大胆老婆也被吓住了,“真是他做的?”
“那天,他察觉到我做的事儿,还问我知道后果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曾大胆不敢去看院子里抽闷烟的老曾头,低声冲老婆说道。
“记得,但是他还笑眯……
“现在看来,是笑里藏刀了。”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怎么样才能让祖清放过他呢,抽完烟的老曾头便进来了。
“你们回城里去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完,便让曾大胆收拾行李。
曾大胆愣住了,“……
“别叫我爸,”老曾头摇头,“我没脸做你爸,我没教好你。”
最后,不顾曾大胆的不愿意,老曾头把两口子赶了出去。
曾大胆自然不敢回城,他是真后悔了,带着老婆在镇上亲戚家住了下来,也不敢吃东西。
可实在是饿了。
就吃了一顿,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拉。
“他的意思,是你自己知道错了,就会没事的,你知道自己错了吗?”老婆看不下去,忍不住问道。
“……
曾大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自己真错的话。
祖清倒是没去管他,该怎么就怎么。
老曾头上门,祖清就把那天的事儿全说了,没有添油加醋,气得老曾头回去大骂。
也不接儿子电话。
而曾大胆好不容易不拉肚子了,带着老婆高高兴兴回去时,又是一顿臭骂。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老爷子看自己的眼神,曾大胆只能带着老婆回岳父家过年去了。
曾大胆是没事儿找事儿,可石成业可不是。
他住在村西,上面一个大哥,下面一个妹妹,他排行老而,是三兄妹中最聪明,发展也最好的。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读了大学,后来抓了机会下海,可惜后来遇见不靠谱的合作伙伴,栽了一个大跟头,后来沉寂了一段时间,又重头再来。
如今在市里也开了好几家夜宵店,生意不错,只是家里的老人过世后,就没怎么回来了,过年的时候都是把哥哥和妹妹一家接到外面过年。
可今年倒是回来了。
“我长了疮。”
见到祖清,石成业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在哪?”
石成业也不怕冷,背对着祖清,把上衣脱下,只见在他的背上,长了一个盆大的黑疮,鼓鼓囊囊的,看着就好像一个大饼子,被烤膨了一般。
左亿和姚健康看得目不转睛。
“这么大的疮,肯定疼吧?”
石成业闻言摇头,“不疼,也不痒,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的,和老婆办事儿都是关着灯的,我又不爱打赤膊,一直到上个月去泡温泉的时候,才发现这个。”
当时也吓得半死,看了不少家医院,开了不少药,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医生又说我这里面没有脓,更没有危险我的健康,可这东西看着实在是吓人。”
石成业也有个心理负担在那,“现在没事儿,可以后有没有事儿还不知道呢。”
所以趁着过年这个机会,石成业提前回来了。
“忍着点。”
祖清让左亿去柴房取了一竹块过来,用竹块在石成业的那个大疮上戳了戳,“疼吗?”
“不疼。”
祖清在那疮的中央,用力一戳。
“疼吗?”
“不疼。”
石成业摇头。
就在姚健康觉得厉害的时候,祖清和左亿却皱起了眉。
“不对劲儿,清弟的力气可比我大,而且这么大的力气,这疮就不说了,这块皮都没有戳出红印。”
左亿接过祖清手里的竹块,直接在石成业的肩膀上戳了一下。
“哎呀!”
石成业疼得大叫。
那胳膊上,出了血。
左亿清咳一声,“那什么,我就用了一丢丢力,可比刚才清弟那力气小多了,可石先生,你看看你这胳膊,再想想你那后背,是不是对比有些过大了。”
石成业也敢细想,他咽了咽口水,也顾不得冷了,直接让祖清再来几次。
祖清照做,和之前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成业急得不行。
“先别着急,”祖清让左亿拿来朱砂笔和黄符,写下一张符咒后,取了石成业一滴精血滴在碗中,再把那张写好的黄符混着那精血捣碎。
也不知道祖清怎么捣的,居然看不见一点纸屑,那碗里只有一小碗略带黄的红水。
祖清又让姚健康拿来没用的烧烤刷,用刷子将红水刷在了石成业的背上。
“有些热。”
石成业道。
等红水全部刷上去后,祖清退开了些。
姚健康和左亿站在祖清身旁,在石成业的身后,看着那大疮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这是一张人脸,这是人面疮!”
左亿惊道。
石成业都快被吓尿了。
“是啊,看着样子不就是一张人脸吗?”
姚健康咽了咽口水,十分震惊道。
“人面疮可不会不疼。”
祖清摇头。
让石成业把衣服床上,到堂屋坐下聊。
“它有人面,不惧疼痛,可这人面是在你精血下才展现出来的,这个东西,和你有血缘关系,而且很亲近。”
祖清给石成业倒上茶,“你这几年,有没有失去什么亲人?”
“亲……
石成业摇头,“我爸走了十年了,我妈妈走在更前面。”
“不是远房亲戚,”祖清看着他,“你最好回去问清楚,再来找我。”
“谢谢。”
石成业带着一身沉重回到了石家。
石二婶正和石大婶在做饭,见他回来,石大叔赶忙问道,“咋样啊?”
本来是要和石成业一起去的,可石成业说自己去。
“大哥,”石成业坐在石大叔的身旁,看了眼灶房位置,又看了眼他们在堂屋打游戏的儿子儿媳,低声道,“你这些年和大嫂,有没……没有再有?”
石大叔嘴角一抽,“没有!我都四十好几了,哪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小……
“也没有,”石大叔回着,“她在上班呢,要是有了,不会生下来?你知道的,小妹一直想要个女儿。”
“也是,”石成业捂住脑袋,“那就怪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祖清说,我身上这东西,和我有亲近的血缘关系,问我有没有亲人去世。”
“那你们呢?”
石大叔问。
“我们也没有啊,”石成业皱眉,“都快有孙子了,怎么会想着再生一个。”
可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晚上,石成业和妻子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问着对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妻子却说,“不是打了一个吗?”
“打、打什么?”
妻子一愣,把灯打开,坐起来看着震惊的石成业,“你忘了?孩子带儿媳妇回来的时候,说结婚的事,那段时间我不舒服,我跟你说可能有了,你还不信,说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会有。”
“结果刚和亲家定下日子,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不仅有了,而且三个多月。”
“你怎么打了呢?”
“而且,而且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石成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坐起身,有些无措道。
“我反正告诉你了,”妻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儿子儿媳都要结婚了,这个孩子来了也尴尬,所以我就去做了,还是隔壁大姐陪我去做的,还坐了小月子啊,你都忘了?”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石成业起身在床边来回走动,“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呢,怎么会那种事儿呢!”
“你可别吓我。”
妻子也皱起眉。
第二天早饭都没吃,石成业带着妻子去找祖清,说了当初那事儿。
“我是真没印象,可我老婆说她记得很清楚。”
石二婶点头,“我真没说谎!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记得了,还是因为不想记得?”
祖清看着石成业。
石成业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对了,”石二婶又说,“他那段时间神神叨叨的,一直说有人跟着他。”
“是孩子做了以后吗?”
石二婶仔细想了想后摇头,“不是,是我感觉不舒服的那段时间。”
“我怎么不记得啊?”
石成业很是烦躁。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祖清拿出日历,翻到一年前石二婶觉得不舒服的那个月,又往下翻了两个月,“这几个月,你都做了什么,有印象吗?”
石成业盯着那几个月仔细想着,却发现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了三个月的事儿?”
石成业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别急啊老石,”石二婶抓住他的手,“急也没用,咱们好好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