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直话一说完后悔了。
简直是色令智昏啊!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他冷着脸劝道:
“你不要离开庇护所,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
那里有很多可怕的人鱼,你这样的鲜嫩肉食,他们一顿能吃三个!
而且都不用吐骨头!”
盛万歪了歪头,笑得天真无邪。
视线落在黑暗里那残破的帆船最后消失的地方,盛万承诺道:“放心放心,我肯定是不会去的啊!”
不会去肯定是骗人的。
鲁迅曾经说过,不会骗人的漂亮男孩是不是好男孩。
盛万打算去那艘搁浅的轮船里寻找线索。
因为害怕再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还会像是昨晚一样被鬼压床,所以盛万今晚零点刚过就溜了出来,顺着小道来到鸡蛋壳一样的防护栏前。
他找了一处草丛猫起来,等到下半夜的两点十二分,果然防护罩闪烁了一下,消失了。
盛万一个灵息直接穿了出去,踏在了外面坚实的土地上。
判断了一下方向,他向着在楼顶看过的那艘搁浅的船只跑去。
顾直告诉他,防护罩消失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错过了点就进不去了。
所以盛万一路上灵息,突进加疾跑,没用上十分钟就跑到了轮船旁边,荧星之戒的技能发动,一双类似于蜻蜓的翅膀从盛万身后生长出,将他托着飞到了倾斜的甲板上。
世界末日已经过去五年了。
盛万本以为这艘船早就应该破破烂烂了。却没想到除了经历风雨而产生的必要磨损和船底的那一个大洞之外,这艘船看上去崭新无比,看上去不像是在这里躺了五年,而像是上个周刚刚搁浅在这里的。
船上各种设备俱全,十分现代化。盛万按照路线图来到了船长室,打算找找有没有航海日志之类的东西。但是本来应该被妥善保管的文件,他找遍了整个船长室却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在老师离开的时候被他带走了?”盛万思索,不经意间在柜子的夹层里面看见了一支录音笔。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盛万打开了播放键,录音笔开始播放最新一次录制的音频。
首先出现的是狂风怒吼,雷声大作的背景音,仔细听去还有人绝望的呼喊声,求救声。
许久,一个沙沙的男声开口。
“我们必死无疑。”
录音笔的录音质量不高,又被背景音干扰,盛万只能勉强听清楚那人说的是什么。
“这一切都从那条人鱼说起,在2月13号,我们船上的拖网捕获了一条人鱼,在得知了人鱼能够拍卖出的天价之后,放置捕鱼网的渔业公司和轮船的所有者大打出手,双双受了重伤,船医对此束手无策,我们只能返航。
自从那条黑尾人鱼上了我们的船之后,我就开始每天做梦,梦里有东西缠绕着我,亲吻着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身上满是吻痕,甚至还有尖细的牙印。
从那牙印中判断,那每天来侵犯我的东西并非人类…而是那条人鱼。
可是那条人鱼明明好好地被关在船舱里,他不可能离开船舱啊!
我十分恐慌,加快了返航的速度。
只要离开大海就好了,我这样想。
两天后的2月15日,我们遇上了天气预报上没有广播的大暴雨,海水卷起了十几米高,但是暴雨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在海浪里面窥见了一个个黑色的阴影。
他们在被卷起来的巨大海浪里面,凝视着我,眼神贪婪又阴毒。
那是看向猎物的眼神。
那都是一条条人鱼,可怕的海洋之主塞壬,他们将要把我们彻底吞噬进入这大海之中
我现在躲在船长室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希望这只录音笔能将我们的经历传递出去。
希望你,这个听到我的留言的人,能够将这消息传递给我们的家人。
我的名字是盛万,是这艘轮船的船长。”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雷声也平息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
录音笔里传出来的声音变得轻松释然。
“再见,他们…来找我了。”
录音结束了。
此时正是凌晨两点半,皎白的月光如同清辉般洒落在甲板上,大海温柔平静地眨着眼睛,泛着微微波澜。
盛万捏着那只录音笔,迅速地在大脑中整理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之前他在那所谓的学校里面所接受的一起都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世界末日,也没有什么救世之主或者是保护罩。
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盛万的真实身份,是一艘轮船的船长。
而那些老师和同学们,应当都是人鱼了。他们设计了这一场海难,俘获了盛万作为他们的猎物,并且为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谎言。
他们让他相信,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末日了,并且设计了用来保护他的防护罩,防止盛万离开。
他们告诉盛万外面有着可怕的人鱼,但是真正的人鱼,却正是他们自己。
这是一个足够甜美的梦境,但是却是虚假的,没有一点真实的梦境。
“咚咚咚。”
似乎是为了呼应录音笔中的内容,敲门声骤然响起。
盛万的瞳孔猛然收缩,蛇之吻出鞘,厄俄斯的忏悔的忏愧已然扑向大门所在。
“请进。”
他声音甜甜地开口。
门被推开。
聂冷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是神色莫名,十分心不在焉的顾直。
淡青色的鳞片在聂冷的脖颈上出现,准确地挡住了那刺向关键处的匕首。
脖颈能长出鳞片,看起来的确不是人了。
呵,之前还骗自己叫他爸爸?谁给你的面子?!
两根修长手指夹住了雪亮的锋刃,盛万抽了两次丝线没有抽回来,骂了一句。
“你干嘛?”
聂冷微微一笑,手指松开让他把匕首收回去:“玩你啊。”
盛万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几米外,决心不和他打。
他的主线任务又不是和他打架,更何况他根本就打不过他。
“万万,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男人叹了口气,干净柔软的手掌摊开,而后缓缓收紧。
盛万觉察到周围的空间朝着自己压迫而来,如同一个不断缩小的牢笼,将他最后囚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硬冷的触感压迫上盛万的肩胛骨,力度大到几乎要将他整个碾成两半。
“呜…”
盛万不得不弯下腰来,趴伏着用着一种难受的姿势跪在了地上。
“乖乖地呆在我的幻境中不好吗,我的小鸟儿?
为什么一定要飞出来呢?
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有你想象的那样好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柔和,带起胸腔的震鸣。
空间扭曲了一瞬,盛万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条条铁栏,形成了一个堪堪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连转身都十分困难的铁笼。
盛万被锁在笼子里,连动都动不了,他低着头,松散的短发勉强遮住脸颊,柔软脖颈像是被俘获的优雅天鹅般垂落。眼角晕出淡粉的红,冰冷无情的铁条陷入细嫩暖热的肌肤里,在上面留下残酷的印记。
男人挥了挥手,笼子漂浮到了他的面前,旋转着展示他漂亮的金丝雀。
盛万被掐着尖细的下巴强迫抬头,生长出蹼的修长手指擦过丰润唇瓣,插入其中搅弄着享受暖热巢穴的包裹,手指抽出,拉出一条细长银丝。
男人笑起来,怜惜地抚摸着盛万细瘦白皙的脚背,轻声哄骗道。
“给我唱支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