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江同学,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满足感仿佛化为实质灌入他怀里,陆雪生恨不得把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但快乐只持续到陆雪生发现自己正被带着往舱门飘去。
江惟亦想把他送出训练场。
“我不出去。”陆雪生一抬头,神色坚决地要求:“我要站在你身边,观察你模拟对战时的战斗技巧到不到位。”
江惟亦停下半空中的漫步,诧异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小beta:“我战斗技巧再糟糕,也不至于要你一个搏击考核只拿了8分的世外高人指点吧?”
“那不一定,战斗也有一些重要理论知识。”陆雪生搂紧江惟亦的腰,死也不肯松手:“说不定我能帮你提升对战技巧呢?我就在旁边看着,又不打扰你。”
如果他被送出训练场,岂不是给燕大那两个敌人可乘之机?
绝不!
然而江同学怕麻烦:“我带着眼罩作战,你又控制不了行动,就这么在我旁边乱飘,万一被我失手误杀了怎么办?你给我签伤亡免责声明了么?”
“那我可以离远一点啊。”反正陆雪生是不会出去的:“如果发现你可能要打到我,我就大吼一声阻止你。”
想起小beta当初在擂台上的反应力,江惟亦嗤之以鼻的嫌弃:“你这反射弧,比香飘飘绕地球的圈数还长两圈,恐怕要等过奈何桥的时候,才会惊觉被我击中。”
陆雪生仰头伤心地蹙眉:“江同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错。”江惟亦郑重点头,伸手扒拉小beta扒在自己后腰的手臂,修然抬手指向舱门:“门就在这里,请军师大人赶紧滚蛋,以确保人身安全。”
“我不我不!”陆雪生气得直跺空气:“你就让我贴在玻璃壁上远远看着还不行吗?其实我是想跟江同学学习战斗机巧,你该不会是怕我偷师之后比你厉害吧?”
“哈哈哈哈!”校草大人一不留神又被玩具小beta逗得笑疯了。
“我会记住你现在轻蔑的笑声。”陆雪生顾不上自己的借口为什么会逗笑这头坏alpha,只是想绞尽脑汁守在他身边,不让其他omega接近,于是一脸严肃地挑衅:“有种你就让我贴在玻璃上观察学习,待我出师之后,必定令你刮目相看。”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被笑到打嗝的未来男朋友抱回了训练场内。
结局是美好的,他霸占了江惟亦,直到训练场关门,都没给燕大omega趁虚而入的机会。
就是把江同学累得不轻,因为原本完成这套对战演习只需要二十五分钟,为了占用江惟亦时间,陆雪生以各种借口要求、请求,最后是跪求江惟亦重来一遍。
江惟亦硬生生被他逼得在反重力仓里战斗了六个多小时,跳出仓门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假装没看见燕大那两个omega追在身后,一路飞奔冲去学校食堂吃饭。
晚上躺在上铺辗转反侧,陆雪生下意识用力抱住被子,却还是感觉胸口空落落的,似乎急切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这感觉跟军训期间接吻那一次不一样。
他拥抱江惟亦虽然得到了一时的满足,但身体似乎背着他,做好了下一步准备,急切地渴求着什么。
然而拥抱之后并没有下一步奖赏,陆雪生让自己的身体失望了,惩罚是失眠到半夜两点。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持续好几个星期,他一直找不到再次拥抱江惟亦的机会。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学校要开运动会。
陆雪生从小到大都没主动参加过运动会,除非老师要求,否则他对展现体能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如今他迈入了体能平均水平高出全球平均值十倍的京甲大学,但凡想要保持尊严,就绝不会参加学校的运动会。
可是。
他记得自己上回耐力跑之后昏倒时,被江惟亦抱进了怀里。
所以说有一定的几率,他因为体力透支这类的情况,能再一次的跟江同学亲密接触。
暗恋幸福又苦涩。
他得这样没脸没皮的精打细算,去争取那一点点瞬间的满足。
还不一定能争取到,或许他累死在操场上的时候,江同学还在比拼其他项目。
所以报名参加运动会十有八九是件鸡飞蛋打的事,即便如此,陆雪生也不会放过哪怕0.001亲密的几率。
陆雪生填报了八个比赛项目。
基本上时间没冲突的项目,他全都按顺序报了,班里同学看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迷茫来形容了,那只能叫佩服得五体投地,以为顶尖学霸在体育界也要一显锋芒。
陆雪生把同学们期待的目光都当成空气,甚至不在乎比赛时当众丢人。
他没发现自己显露病态的渴望有什么不对劲,因为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完全支配了。
陆雪生的妈妈19岁才分化,陆雪生自己的检测报告里,估测的分化年龄也是19岁。
而运动会这天,距离他满19岁,明明还差1年零21天。
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
大一的运动会在这天上午举行。
第一场比赛项目,是1分钟跳绳,陆雪生第一个赶到比赛场地,几分钟之后才看见其他班报名的学生懒洋洋地走过来。
“哟,陆学神还有空参加运动会与民同乐?”军训时认识的一个男生乐呵呵跑来跟陆雪生打招呼。
陆雪生脑子有点迷糊,可能是昨晚失眠睡晚了,此刻迷迷糊糊地跟他闲聊了几句,才得知其实其他班根本没有学生主动报名运动会,都是辅导员让班委做榜样,赶鸭子上架逼着学生们报名。
没错,以体能天花板著称的京甲大学里,没有几个学生乐意参加校园运动会。
这群alpha们倒不是担心对手太厉害,而是因为学校里没有omega,强悍要表现给谁看?
所以实际上大家都在应付交差瞎糊弄,导致做什么事都拼尽全力的陆雪生,在1分钟跳绳项目中,居然拿了个第三名……
同时也累得半死。
陆雪生的切诺希值比寻常omega高出很多,并不至于1分钟跳绳能累得四肢发软,今天状态有些不对劲。
可能正是这几天失眠导致的状态不佳。
想到接下来还要跑一千米,心里有点紧张,陆雪生去看台上找同学要来自己的书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饮料和薯片,迷迷糊糊地往南边的看台走去。
江惟亦的班级在那里,刚刚遇见江惟亦室友,室友说江惟亦没有报名任何项目,估计在和同学玩桌游打发时间,因为辅导员不让带手机来体育场。
陆雪生提着零食鬼魂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绕过半个看台,迷迷糊糊寻找班级牌子,终于找到了江惟亦的班牌。
仿佛突然有了超能力,陆雪生能感觉到江惟亦就在那群围在一起的alpha中间,具体位置他仿佛能闭着眼睛感应到。
嗓子很干哑,但手里的饮料是给江同学准备的,陆雪生艰难的吞咽一口,抱紧零食,奋力挤进人群,喘息着低头看去,就看见江同学果然坐在他幻想中的位置。
江同学此刻正拿着一手牌,坐在地上跟同学玩桌游,神色十分专注。
周围围着很多吵闹的学生,江惟亦没发现有个小beta虎头虎脑地挤到自己身边,直到察觉身侧似乎有可疑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他才下意识转过头——
冷不防看见小beta抱着零食蹲在一旁,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江惟亦吓得牌掉了两张。
陆雪生终于等到江同学百忙之中看自己一眼,立即献宝似的把饮料和零食捧到他眼前。
江惟亦茫然接过零食,疑惑地询问:“你来我们班干什么?”
学术系在西北看台,小beta平时给他送吃的一般都是偶遇或路过,今天不知怎么特地跑来他们军事系,难不成是专门来找什么人?
江惟亦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我要参加一千米赛跑了。”陆雪生傻乎乎一笑。
他此刻大脑自控力那根弦仿佛消失了,毫不掩饰满脸的甜蜜,抱着膝盖痴迷地注视江惟亦。
江惟亦更懵逼了,转头看向南边的楼梯口,俯头凑近小beta低声提醒:“楼梯口在那边,你跑反了。”
“没有。”陆雪生挺直腰杆,一脸倔强地嘟囔:“我是特地来……我是来……”
脑子里残存的自控力在拼命阻止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可他终于还是小声嘀咕出来,低着头犯错似的偷看江惟亦:“我…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参加一千米赛跑了。”
江惟亦:“……”
一阵迷茫的沉默。
“你想让我给你代跑么?”江惟亦想不出其他原因能让邪恶小beta这么一脸渴求的注视自己,只能坦诚的拒绝:“小爷就是化成灰,全校的老师也能认得出来。”
“嘿嘿嘿嘿……”陆雪生傻乎乎笑起来,含糊地呢喃:“我也认得出来你……”
“陆学神今儿是不是喝大了?”周围吵闹的学生们都看呆了,感觉今天的陆学霸一改以往的傲慢冷淡,变得格外憨厚热情。
广播恰在此时通知:【请参加1000米项目的运动员,前往c12号区域准备比赛。】
“我要去比赛了。”陆雪生迷迷糊糊直起身,抬手对江惟亦挥了挥:“我要去跑1000米了,就在那里——”他集中精神伸手为江惟亦指明方向:“我就在那里参加比赛哦。”
江惟亦并不明白小beta在暗示他一起过去看他比赛,点头回答:“恭祝军师一举夺冠。”
他不肯来。
陆雪生无措地点点头,撑着膝盖吃力地站起身,迷迷糊糊转身前往赛场。
前往参赛地点的路上,陆雪生感觉身体愈发沉重起来,起初像是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腿沉得有些抬不起来,快要到达目的地前,他忽然感觉身体反而变轻了,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路都走不稳。
-
一刻钟过后。
一局游戏只剩下江惟亦和一个对手存活,两人各摸五张牌,进入最后的对决。
江惟亦却低着头,迟迟没有出牌。
“手气不错啊亦哥,别考虑了,就这一手牌,闭着眼睛都能赢啊!”一旁观战的哥们儿迫不及待,紧跟着一群人起哄让江惟亦快点杀翻对面。
然而,江惟亦仍旧一动不动捏着牌,耷拉着脑袋。
“亦哥?嘿!”身后一个同学拍了他肩膀一下。
仿佛忽然叫醒了一头沉睡的野兽,一股极端骇人的战斗信息素,忽然自江惟亦周身炸开。
“怎么了亦哥……”
周围的学生下意识后退散开,屏住呼吸,不知道江惟亦为什么忽然不爽。
一阵诡异的安静。
江惟亦缓缓抬起头时,双眼一片空茫,许久才恢复焦距,浑身的戾气也随之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同学,惊讶地询问:“你们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见校草恢复正常,一群哥们儿又促狭地开玩笑:“这个点食堂还没开火呢亦哥。”
见大家都很正常,以为是自己出现错觉,江惟亦深吸一口气企图压下胸腔里乱窜的火焰。
然而那股无名的火焰愈燃愈旺,江惟亦当即扔了一手卡牌,陡然站起身,转头问同学:“有人带抑制剂么?”
同学们摇头:“没事带那玩意干嘛?咱学校里又没有omega。”
江惟亦蹙眉喘息着呢喃:“不是说易感期三四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么?为什么……为什么又开始了?”
那种燥热狂怒的烦躁感一阵阵袭来,周围那么多学生,却仿佛只有江惟亦能感觉到隐约的幽香,正随着空气,渗入自己每一寸肌肤。
“不是吧!精力过旺的alpha难道易感期频率比我们高?”一个同学上前搀扶江惟亦:“我送你去校医院呗亦哥,赶紧的。”
江惟亦蹙眉闭上眼,喉头缓缓滚动了一下,压抑不住,一股危险的战斗信息素再次炸开。
“卧槽!”扶他的同学跟被咬了手似的,跳开老远:“你别吓唬我啊江校草!不会第二次易感期也要揍人吧?要不劳驾您辛苦一点,自己去一趟校医院,兄弟惜命啊!”
江惟亦蹙眉睁开眼,喘息着看向周围,吓得周围同学呼啦一声全散开了。
他本想让哥们跑一趟校医院拿抑制剂过来,可大家满脸都写着怂字,导致江惟亦心情更加烦躁。
未免真的失控伤人,他只能忍着满腔狂躁,一脸阴沉的独自朝楼梯口走去。
刚走出人群,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喧哗。
“怎么了?”
“操场上好像出事了!”
“啥事啊?我们京甲不至于还有运动会上休克之类的奇谈吧?”
“哎!你闻到没有?”
……
“是不是有学术系的omega老师那啥了?”学生们经不住诱惑开始疯狂深吸气。
“卧槽……这什么品质的o啊这么上头……”
“不行了不行了……”
……
体育场里愈发嘈杂,江惟亦看见四面看台上的学生一批又一批疯狂往楼梯口涌去。
管理秩序的老师喇叭和口哨声都被淹没在alpha们失控的吼叫声之中。
原来,是有omega发.情了。
浑身的异样反应,并非因为易感期再次发作,江惟亦脚尖一转,箭步走到护栏边,一双狭长的双眼锋利如刃,瞬间锁定了那股幽香袭来的方向,仿佛盯准了只属于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