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空投争夺战,陆雪生没能再次被幸运砸中,但他还是饿着肚子把省下来的甜食留给了江惟亦。
看着暗恋对象被自己喂饱,简直成就感满满。
可晚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江惟亦去隔壁帐篷,跟王东来他们一起睡了。
陆雪生整只学神都震惊傻了。
脑子开始飞快分析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
他最希望的原因是因为江惟亦刚好在跟王东来聊天,因为没聊完话题,干脆把地铺扛去了王东来的帐篷。
所以这应该只是个意外。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江惟亦再也没有来他帐篷里睡觉。
陆雪生整个人都蔫了。
那个最可怕的原因,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会不会是那晚抱着江惟亦睡觉被发现了,所以江惟亦才去了别人的帐篷?
陆雪生原本的计划是在江惟亦放松手臂时,找机会挣脱,可那天晚上熬到太晚,被抱着又特别安心,他一不小心睡死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在中间的地铺了,他本以为半夜因为太热,两人已经分开了。
现在发现,还有一种可能——他是被江惟亦亲手挪去了自己的地铺。
江惟亦是因为不想再跟他相拥而眠,才去了其他帐篷?
陆雪生不断否定这种想法,却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失落。
初恋的幸福感被痛苦碾压了。
他食量变得很小,人也沉默了,每天阴沉着脸把零食递给江惟亦,然后一言不发钻回自己的帐篷。
脾气古怪的小beta一夜间又变回了脾气超坏的小beta。
毫无原因地变坏。
江惟亦几次想发作,却都硬生生忍耐下来。
这小beta总让他联想到家里那只布偶猫,仿佛从基因层面跟他有血海深仇,会不定期突然看他不顺眼。
那猫记仇极了,它可以毫无缘由地挠他一爪子,但他如果凶回去一次,那他和它之间就算是彻底完了,大概要三五个月,关系才能逐渐缓和。
小军师和江校草莫名其妙开启的冷战,让队友们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人突然之间不再交流,但小军师每天会杀气腾腾地给江惟亦送几包好吃的零食,江惟亦则忍辱负重般缓缓抬手收下。
队友们都他妈蒙了。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仿佛杀手江校草每天兢兢业业完成一百个任务,结果只收到黑心雇主一块钱的报酬。
雇主手握杀手软肋,有恃无恐,倒霉杀手含泪接下报酬,备受羞辱。
但事实上小军师每天都把最好吃的口粮送给了江校草。
众队友无语泪凝噎:军师为什么不来羞辱我们?
军训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完美结束了。
陆雪生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终于正式开始。
学校的课程安排跟他期待中的完全一致,梦寐以求的教学配备,简直让他心醉神迷。
仅仅三个星期,陆雪生就成了各科老师的“掌心宠”,甚至有几位老师特许他需要设备做实验时,可以随时联系。
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比如每周三的地形战术课,就是陆雪生的噩梦。
这门课需要学生了解各个地形上作战的特点,光是模拟作战自然不够,还要求学生实地演习。
游泳和攀岩项目陆雪生还算顺利,他比较害怕的是障碍跑。
这门课的障碍跑场地真不是一般的变态,大概需要顶尖的跑酷选手,才能毫发无损地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
如果只是需要平衡感和攀爬技巧倒也算了,关键是对跳跃能力要求过高,陆雪生总是卡在一个跳跃关卡中,掉进坑底。
两个平台与地面完全垂直,且高度达到三四米,掉进坑底的陆雪生踩在软垫上,完全没法爬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同学飞檐走壁似的从他头顶“飞”过去。
而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坏脾气老头,老头第一次看见陆雪生这瘦削的身板出现在自己课上时,表情很疑惑。
“上我这门课前,可得吃饱肚子啊。”他目光注视着陆雪生微笑调侃,引发了一阵哄笑。
陆雪生假装没看出他在调侃自己。
多数情况下陆雪生尊重每一个老师,因为从小到大遇到的老师几乎都很喜欢他,而这样的喜欢也是相互的,良性循环会让他对老师的天然包容性特别强大。
但教地形战术这门课的老头对他的偏见,并没有因为他乖巧的态度而停止。
比如此刻——
所有同学都已经到达了障碍跑道的终点,只有陆雪生还卡在坑底爬不上去。
老头就站在坡顶上,双手抱臂低头注视陆雪生。
陆雪生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法爬上去。
终点还有一群学生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在坑底挣扎。
陆雪生喘息着抬头询问:“抱歉,老师,可以让其他同学先进行下一项练习吗?我会尽快跟上进度。”
老头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这门课没有特殊优待,你如果不想耽误其他学生的训练,就申请取消我这门选修课,去学术类随便找一门适合你的课程。”
陆雪生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老头。
他长这么大从没被老师这么冷言冷语过。
“我需要学习这门课程,老师。”陆雪生喘息着解释:“如果不参加实战,我再怎么研究机甲结构也是闭门造车,我需要了解驾驶员在作战时的真实体验,才能设计出更加适合各种作战情景下的攻防形态。”
老头挑眉撇撇嘴:“我也想自己去设计我更想要的机甲装置,可老天爷没赏我那方面的天赋,我只好当个武夫了,这个社会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你不能什么便宜都想占,尽早认清现实,去学你该学的东西,否则你在我课堂上拖慢其他学生进度的同时,学期末还会卡在体能考核上,一个学分也拿不到。你这种野心勃勃的好学生我见过很多,相信我的经验吧,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把你的精力花在你该干的事上。”
陆雪生低下头,缓缓平复喘息。
片刻后直起身,仰头询问:“我可以去起点重来一次吗?”
老头一抬手:“请便。”
陆雪生跳下软垫,快步跑回起点,开始了第二次挑战。
千辛万苦越过前半段障碍关卡,再次面对这段跳跃关卡,陆雪生憋着一口气,卯足力气从远处开始冲刺,奋力一跃——
脚尖只差十厘米就能踏上对面的平台。
就只差十厘米。
他试图用手扒住平台,可还是无能为力地再次掉进坑里。
老头再次走到平台上,垂眸对他露出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陆雪生不敢再抬头看老师,但他不想再继续耽误同学训练,只能喘息着低声询问:“请问这节课我能请假吗?跳跃这一块,我回去之后会加紧训练达标的。”
老头平静地开口:“没时间让你慢慢练了小子,再过一个星期,我这门课的学生,就要跟你们大二的学长学姐们打一场友谊赛。”
“请问友谊赛的对战项目是什么?”陆雪生恭敬地询问:“障碍跑吗?”
“是模拟机甲对战。”老头直截了当地回答:“让你们这群孩子了解自己跟学长学姐们的差距,以后踏踏实实的虚心学习。”
“机甲对战?”陆雪生问。
老头点了下头。
陆雪生挺直腰杆,对那老头微笑道:“我想我应该可以为您争光。”
老头惊讶地一挑眉,沉默许久,点头道:“拭目以待。”
陆雪生请假后,并没有离开训练场,又反复尝试跳跃了两三次,直到下课,才不得不离开训练场。
因为刚才耽误了其他同学的训练,陆雪生心虚地走在最后一个,同学们都出了门,他才低着头一路飞奔往宿舍走。
跑了一段距离后,放慢脚步,陆雪生有些沮丧地思考着要如何训练弹跳能力,以至于许久才发现有人并排走在他身边。
那人腿长,步子迈的大,所以走几步就会忽然慢下节奏,等他一会儿。
陆雪生一转头,视线刚好落在未来男朋友的下颌。
总算引起了小beta的注意,校草大人冷着张脸,一本正经地开口:“刚刚没人笑话你。”
陆雪生很惊讶。
江惟亦是特地跟上来安慰他的吗?但他避开人群并非因为羞耻,而是担心同学们抱怨他耽误时间。
“我没觉得丢人。”陆雪生认真地说:“这门课我不会放弃,我机甲实战很强的。”
江惟亦哼笑一声,看着前方:“你什么时候穿上舞裙,给我跳一支夏威夷舞,我就承认你的实力只稍微比我差了一点。”
陆雪生刚要反驳,又想起什么,立即温柔地回答:“我不要你叫我陆爸爸了,跳舞的事也算了吧。”
他现在不想当江惟亦的爸爸了,辈分不能乱。
江惟亦脚尖一转,挡住邪恶小beta去路:“你真以为我会善罢甘休么?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主动来找我,如果超出我的忍耐限度……”
陆雪生挑眼盯着他:“那又怎么样?”
江惟亦一双狭长的眼瞳锋利起来,低声威胁道:“我会每晚去操场上跑一身臭汗,去你们宿舍抱着你睡觉。”
陆雪生一双桃花眼瞬间瞪圆了,惊愕地屏住呼吸。
江惟亦得逞地勾起嘴角,低头凑近小beta耳边,邪恶地低声强调:“每、晚。”
陆雪生低下头,沉默许久,小声询问:“是从今晚就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