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鲁派去给烈豹国添堵的士兵被沈默言轻而易举的硬掰成了所谓援兵,并且成为了金狮国王对烈豹国友好的诚意象征,这事要是给史鲁知道,那他恐怕要被这为自己的仇视对象做了嫁衣而活活气死。
且不说军团长是不是能百分百信任他的话,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哪怕对沈默言这个凭空出现的“队友”存有疑问,也没法对他给出的回答做出质疑。
他自然知道自家的王与沈默言有过什么样的交易,也明白对方目前肩负的身份和任务确实会比他获得更多的情报,在他没有办法从对方的话语之中听出什么漏洞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如今他们身处金狮国的领地,想要和烈豹国进行联络需要极为小心。
尽管知道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另一边与他处于相同岗位的金狮国与猛虎国的人就会越发升起疑心,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说着,军团长的目光落在了沈默言的身上,那只漆黑的豹子拥有一双极亮的瞳眸,他微垂着眼看向他时,哪怕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也依旧让见惯了战场上杀戮气息的军团长感受不到一丝温软。
这绝不是什么无害之人,放在平时甚至都不会在他的可信之人名单上出现,可对方表现出的诚意令他决定给予这位同族一点基本的信任。
他能比他更早的来到这里,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到足以影响烈豹国与金狮国之间关系的重要情报,无论哪一点都已经能证明对方的能力了,他竟然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便根本没有必要特地来这里知会自己,想必找到不会被他国检测到的地方与烈豹国的王直接取得联系让他们加强防范并制定机会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这个人选择了与自己联系,而没有跳过他这一环。
这可以代表很多,也可以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但是军团长更愿意将它解读为,这是对方在向自己展现出自己友好的一面,尽管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并不需要他这么做。
军团长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由自主的便提高了不少,连带着语气都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就算他已经放缓了语气,但像他这样常年居于高位的人长年累月积攒的气势却是没办法藏得住的,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提问,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配合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便给人一种仿佛在被质问的错觉。
好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
沈默言并没有被他过于生硬冰冷的语气吓到,毕竟就连他自己所展现出来的那一部分也不过是一种社交表现,对方这种原始的单纯为了建立威信而培养出来的气场,在他看来反而是人畜无害。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笑着道,“原本是没有办法轻易得到这种机会的,但却没有料到觊觎着金狮国王位的某个人想要通过我来挑拨两边关系。”
军团长瞬间了然,哪怕对方没有提起名字,他也清楚这所谓觊觎着王位的某个人,恐怕就是之前对方提到过的那个叫做史鲁的男人。
而对方会找上沈默言,那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在不知道沈默言其实并非烈豹国一员的情况下,在其余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烈豹国的士兵,而在猛虎国眼里,他更是被王派去负责专门与他们进行交涉的特殊角色。
史鲁为什么会那么恰好的找上一个只有两国自己知道的特殊角色?那当然是因为他与猛虎国早就通好了气。
军团长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想要对他们进攻自然没有问题,但是用这种挑拨两国关系从而获利的家伙,只要是个正直的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英勇好战的豹族。
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无论金狮国的王怎么说,他都不会放过那个叫做史鲁的男人。
“那个人确实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契机,不过最关键的是以这个契机我见到了金狮国的王,金狮国的王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不屑于撒谎的人,而他在了解史鲁的阴谋之后切实的感到愤怒,并且给出了一个在我看来也许能接受的方案。”沈默言面不改色的谎话连篇,“被派往烈豹国增援的士兵不光是诚意,同样也是歉意,而对于猛虎国狡诈的作为以及金狮国出现的内患,金狮国的王无法忍受,在进行最终处置之前他希望能和王进行一次会谈。”
说完之后他便顿了一下,紧接着道:“虽说不知这金狮国的王究竟是做什么打算,但在处理完这次事件之前只能由你和我来替两位王传达交流信息,至少在这期间应当不会出什么错。”
听他这么说,军团长思考片刻便赞同了他的说法。
无论对方是不是像猛虎国那样有什么阴谋,但只要负责两边沟通的人员没有问题,那至少可以有一定的保障,比起无法确定的猛虎国与金狮国,至少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肯定确确实实的是他们烈豹国这一边的。
能迅速的掌握必要的消息,并且又与一国之主谈判交流的魄力且在后依旧保持冷静,保留所有可能性,金狮国那边交给他应该没有问题,金狮国的王想要取信于他们的话,想必也会给与沈默言一定的权限,如此一来以沈默言的能力只要对方有什么异动,定能迅速察觉。
军团长无法在此地多做停留,在了解到他想要知道的情况之后,他便迅速的离开了。
与军团长那边的沟通结束,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安排顺利了一大半。
沈默言并不是一个喜欢将对手放在对立面慢慢攻陷的类型,正如同他直接对史鲁下手干脆的夺了他的身份一样,麻烦要尽早摘除对他来说才是最为安逸的。
他的算盘打的非常响,金狮国在这一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必受到重创,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猛虎国了,或许周边其他国家也会借着这次机会来分上一杯羹,如此一来金狮国的情况会变得十分险峻。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行,所以金狮国需要一个有力的后盾,这个后盾没有比烈豹国更合适的了。
为了让烈豹国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成为保护金狮国的一张强力牌,那首先将金狮国与烈豹国放在同等的地位是非常有必要的,在这次事件中烈豹国不能作为施舍方,相反金狮国必须给与烈豹国一定的援助,提供所谓的人情。
就算史鲁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他是金狮国一员的前提也不会改变,所以史鲁必须是在金狮国被拿下,同样不产生威胁的威胁就不会被重视,所以史鲁的计划不能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失败,这部分很简单,只需要他拖延一下援兵的出击速度便可,到时候在烈豹国展开混战时加入战局协助他们获胜的金狮国就会得到一份分量足够的人情。
他拿起桌上为自己倒满的茶,放至嘴边思索起了猛虎国与史鲁究竟该怎么处置。
或许这么说会有些不妥,但当他脑海中想到史鲁的名字,随着而来的便是不可抑制的满满的宛如黑泥般不可言说的想法,想着想着,到最后反而为史鲁该领走哪种死法比较符合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了犯难。
从前的他从未有过这种状态,说到底在更早之前哪怕段泽倒在血泊之中,恐怕与他而言都没什么所谓,而现在光是想想他被人锁了起来留下了伤口,竟就如此的无法忍受。
他垂眸盯着杯中的茶水,虽说心中想着事,脸上却没显露分毫,要和旁人说他正在为已经过去许久当事人都翻篇没放在心上的事生气,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没有情绪有没有情绪的好处,而有情绪令他多了许多促使他行动起来的目的。
当遥远的烈豹国边境变成战场的时候,沈默言正用着史鲁的皮囊坐在他的书房内翻阅着有关于金狮国历代王位更新换代的记载。
史鲁派出去的金狮**队就在双方胶着即将出现死伤的危机关头出现,这个时机实在是好的可怕,可眼前共同的敌人令他们无法分心去想,只知道转机来临了。
同样认为援兵来到的虎族却没有料到这些个原本应该协助他们攻下烈豹国的狮子们竟然剑锋一转,对着他们攻了过来,顿时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原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早有防备的样子导致十分艰难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更加险恶了。
虎族被打的节节败退,在沦为对方的阶下囚之前,终于有士兵通过传音结晶联系上了远在金狮国的上层。
接到消息得知史鲁的部下竟然背叛了他们,虎族的高层怒不可遏,但眼下还不清楚对方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尽管心里怒火中烧,他还是第一时间联系上了那个可恶的合作者。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对方的联系,沈默言自然是接了起来。
联系他的正是不久之前才见过面的虎族,只不过相比起当时见面时对方客气友好的态度,此时那虎族的语气活像是想要撕了他。
“你什么意思?!”
他一上来便是质问,等着史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好是一个能够说服他为什么必须牺牲他的族人也要这么做的理由。
是金狮国的王回来了?还是说烈豹国察觉到了什么,所以需要逢场作戏?
无论哪个都不是。
用着史鲁模样的沈默言自然连声音都与他如出一辙,他听完对方气愤不已的质问,轻笑了一声,史鲁那一向温和的嗓音此时却被他表现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谁会认真和一群纸老虎谈合作。”
“你们只是被我玩了而已,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