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家属?
殷氏的下属瞧了瞧从兽人特征上看大约是只小狮子的男孩, 接着又看了看边上的男人。
倒也都是猫科动物?
确实,现在的情况非常混乱, 留一个孩子单独在家也着实会让人觉得不能放心。
见男人并没有对男孩自作主张的抢答表态, 下属稍作考虑便决定还是将这小孩一起带走,至于能不能进研究所,到了那边可以让他们老板自己决定。
车开了有相当长的时间,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特地绕了路。
或许是还没有适应兽人的那一套, 这些人还在遵循着以往的带路习惯,却不知对某些听觉灵敏的兽人而言, 转了几个弯, 同样的地方路过了几次, 完全了如指掌。
早上醒的太早,坐在车里也看不到外面,沈默言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
同样坐在后排负责某种意义上监视的下属却觉得这个男人真的过于镇定自若了,资料上来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要知道他们这可是去殷氏的研究所, 从坐上这辆车开始就等同于限制了他的全部人身自由,就算不害怕至少也紧张一点吧?
接着他又看到上车时还活蹦乱跳的小孩, 这会儿也因为过长的路途而昏昏欲睡。
等到车停下的时候, 沈默言才睁开眼睛,他极为迅速的适应了车门打开时外面透过来的光线, 目光落在已经彻底倒他身上睡着的男孩, 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
段泽不像是每天只睡一会会儿就能保证全天注意力的沈默言, 对他来说早起实在是一件过于折磨人的事, 就算在车上补了一会觉,这会儿他揉揉眼睛却也觉得有些发困。
段泽意识模糊的被牵下了车,被带着走了一会儿之后,直到外面的冷风吹跑了他余下的困意,他才发现他竟然迷迷糊糊之间一直被牵着在走。
相握的双手之间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却赶跑了他所有的瞌睡。
两个成年人牵着手走一定会很奇怪,但是段泽现在的模样不过是个小孩,被牵着看起来是顺理成章,就连周围的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事,不如说他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不牵着立刻就会走丢的错觉。
段泽仰头看了看边上牵着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的男人,明明有着一双大长腿,但是沈默言走的速度却并不是很快,段泽不用小跑都能轻松跟上。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就算到了别人的地盘也依旧气定神闲的表现,但在段泽看来却颇有一种对方在顾着自己的感觉。
他拿另一只手搓了搓脸,试图把自己给搓清醒一点。
殷司翰来的很早,无论是作为他自己还是作为一个合格商人,殷司翰都不会让自己主动约的人等太久,由于下属提前告知了他情况,所以当他看到沈默言带着弟弟也没露出惊讶之色。
从那一天他就知道这两兄弟的关系很好,也明白沈默言不会放心让自家弟弟一个人呆在家里,所以对于他干脆把人给一起带来的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甚至殷司翰还很贴心的准备了不少小孩喜欢的东西。
段泽清楚自己明面上只是一个小孩,所以在下属要带他去休息室等着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就跟着走了,走之前还有点不放心的看了看自家小伙伴。
恰好沈默言也正看向他,明明两个人都已经这么熟了,可偏偏段泽平白生出了一种偷看被逮到的错觉,他立刻就转过了头,过了一会觉得这动作太刻意了,于是又转回去冲他挥挥手作为短暂分别的道别。
殷司翰全程注意着这对兄弟的互动,他见男孩挥手道别时,刚想向沈默言夸奖一下他弟弟真是懂事又可爱,一转头便恰好看到对方唇边还未收敛起的笑意。
从一开始的接触到现在,殷司翰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表露出的温和有什么不对,他商场上遇到过不少笑面虎,看的太多,殷司翰自负的认为所有虚情假意他都能一眼分辨。
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比起刚刚的那抹笑意,这个人之前用来应付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冷漠又虚假。
“你真的很喜欢你弟弟啊。”殷司翰道。
沈默言不置可否的轻轻“嗯”了一声,收回视线面向着他时才笑着道“你也有兄弟,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
“哎呀,可别这么说。”殷司翰也笑了,“就算我想打好关系,我那个哥哥也未必能领情啊。”
在所有人都认为殷司翰是殷家最优秀的孩子,且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时,明明比他年长,更应该继承殷氏的殷家长子又该怎么看待殷司翰。
关系好简直不敢想,光是能和平共处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闻言沈默言略微露出了惋惜,同时嘴上也不由道“那真是遗憾。”
殷司翰看了他许久,似乎想要从沈默言的脸上看出他是在虚情假意的证据,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分毫的差错。
就像之前无数次的对话一样,在剔除刚刚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情感之后,殷司翰根本没办法分辨这个人的笑究竟是不是发自内心又或者只是惺惺作态。
这也是他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明明在那天被一语道破异世界的秘密之后已经冷静下来的情绪又不安分起来。
人最怕的是未知的东西,殷司翰也是人,对于完全无法凭借以往经验弄明白的对象,他无法让自己对此毫不在意。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人让他弄不明白的并不光光是这些。
那些研究人员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看着还颇有学术派的架势,就像殷司翰提前打过招呼的,他们纷纷表露出了让外行插手这件事的不满,上来便是毫不客气的“探讨”。
有些个专业术语就连参与了研究全程跟进的殷司翰都听不怎么明白,但对于沈默言却好像并不存在什么理解上的问题。
与略显的咄咄逼人的研究人员不同,这个男人他的姿态放的极为沉稳,几乎是他们问什么,他答什么。
这一问一答持续了很久,直到这些研究人员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之后,看着脾气温和的男人才微微笑了笑,抛出了一个以现代科学根本无解的问题。
几乎是瞬间,原本抢着“考验”他的研究人员们纷纷静止了。
场面变得极为安静。
殷司翰怎么说也是名校毕业,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他的头脑绝对不差,可是术业有专攻,在科技方面的领域他还是没有办法轻易插足到那些研究人员之中的。
原本殷司翰认为就算沈默言拆解了他机器之中的部件,做出了能够随身携带并且具有往来异世界功能的戒指,这一切也是基于研究所已经研究出的系统之下。
就好像买了一部手机,将它拆解重组为一款智能手表,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事。
像现在这样的结果,他是完全没有料到的。
殷司翰不担心是他手下研究所的人在给沈默言防水,这种情况完全不可能,可这些人被反将一军到哑口无言却也是事实。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拿到的有关沈默言的情报究竟是不是真的,资料上的简历普通到公司里几乎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可眼前的人又哪里和普通沾的上边?
殷司翰提心吊胆的同时又不由庆幸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殷司翰会同意沈默言的条件让他来,一方面是他确实抱有对方说不定对此真的有什么了解的想法,另一方面是在沈默言已经发现了殷氏的秘密之后,他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拉入伙来。
现在外面情况混乱,殷司翰不能允许有任何差池,假如对方对于手杖的研究没有任何作用,又无法被他控制的话,那么殷司翰倒也不介意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假如他真的做了什么多余的事,那损失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沈默言没有特地去揣摩殷司翰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了殷司翰有这种打算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寻常人的威胁并不足以让他过多重视。
这些都不如眼前的东西来的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殷司翰非常遵守信用,在通过了那些所谓考验之后,有关于手杖研究的所有资料就都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就像是沈默言之前猜测的一样,这些研究成果并非均是纸质文件,以各种形式存在的都有,研究所建立了小型的模拟基地,用来观测位面切换时周围空间转变的规则。
书面的资料他看一眼便能全部记住,剩下的时间他则是有幸见到了那柄手杖的真身。
对殷司翰来说,能够研究出手杖的最大化利用方式就是最主要的目的,在研究有可能会有进展的前提下,他完全不介意让已经有所知情的人亲眼见一见,甚至碰一碰那柄手杖。
将东西藏着发霉而不发挥其最大价值,不是殷司翰的性格。
这柄手杖上有着非常细致的纹路,没有镶嵌任何多余的东西,却依旧让人一眼看着便觉得华丽高贵,手杖顶端延伸出的不规则金色金属似乎被切割了部分,想来应该是被拿来研究并且研磨至粉末成就了那些游戏舱及游戏芯片。
沈默言碰到那柄手杖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从手杖内部传来的冰冷寒意,紧接着是一股不属于兽人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特力量,这股力量缥缈稀薄,要不是接触过的力量体系繁多,大约就算是他也无法轻易捕捉到。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平时几乎不会出声的系统发出了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