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在西幻变强(六十二)

对于神而言, 人类看似漫长的时光也不过就是短短一瞬。

人类衰老的太快了, 从鼎盛时期到变得不再年轻并且能力开始逐渐衰弱或许只需要短短十年,十年是光明神亲自选择的一个界限,他每隔十年便会选择一名忠诚的圣骑士成为自己的神使,成为他在人间的使者。

被选为神使的人从被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能再算作寻常的人类了, 他们即将沐浴在最纯净也最为充裕的光明中,经过十年的洗礼哪怕是再平庸的资质都会被净化成天选之子,事实上确实是这样没错,被光明神选中难道不就是天选之子吗?

然而新的神使诞生之后, 前任神使就等同于失去了在人间成为光明神的使者的使命,已经不再能算是凡人体质的他们不能回到人间, 自然也不能和家人团聚,只能作为神的侍从直到终老。

或许这样的事情在很多人眼里可以说是荒谬,但在这个世界里, 在信仰光明神的这么一群人里, 能够终身陪伴在神的左右,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神或许是这个世界最无情的一种存在, 他不会为了区区人类的生死便动任何的恻隐之心,总是站在高处看着人类敬仰膜拜的他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的,在他看来既然他们这么崇拜他, 那么就赐予这其中最优秀的人陪伴在他身边的权利当做奖赏。

很神奇的, 这两种谁都不好说哪边更奇怪的想法, 意外的契合。

人类以侍奉光明神为荣, 光明神则每隔十年便会赐予他们这样的机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光明神选择圣骑士一直都有他自己的标准, 然而选择神使的标准却和选择圣骑士有那么些微的不同,神使是一种赏赐,一种为了表彰优秀的圣骑士无私奉献的赏赐。

下一任神使毫无疑问本应该是那个站在圣骑士团最顶尖位置的大团长。

光明神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会有失偏驳,可他确实对某个人类有那么一点不属于神该有的恻隐之心,他希望他成更快的成长,成长至超越所有人的地步,这样他便能理所当然的选择他,而不会失去应有的公正。

站在寻常人的角度看沈默言或许就是个温和善良天赋异禀还受到光明神爱戴的骑士,而对于事件所发生的一切都一览无遗的光明神所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对敌人毫不心慈手软,年仅六七岁时便能面不改色刺穿敌人喉咙的人类。

这样的事情假如由任何一个人类目睹恐怕都会给他冠上一个黑暗之子的称号,但光明神不会,神和人类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神并不会把个体的性命看的太重。

手刃敌人并不是一件坏事,这和任何年纪都没有关系,光明神所看到的是一个面对黑暗能够坚毅反抗到底的灵魂,他简直太欣赏不过了。

所以沈默言需要成长,而想要人类成长最关键的是需要遇到挫折遭遇阻碍。

除了最开始给予他的考验之外,光明神虽然没有再次直接出面,但是却在人界动了一些手脚,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但也让沈默言的任务变得更加艰巨。

看似光明神消声灭迹了很久,可实际上沈默言每一次任务难度的提升都有神的手笔在。

效果是很明显的,被无尽的挫折打磨出来的宝石会散发出比以往更绚丽的光芒。

很快光明神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起来。

这种一种只有神才能发现的异常。

异常源自于沈默言本身,根本不需要太久,几乎是在意识到的第一时间,光明神一眼便明白了具体的原因,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人类的身上会出现一种与他十分相似的感觉。

这个人类身上有着远超过普通人类所会拥有的信仰。

哪怕是神都会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仅凭一个人是如何获得这样庞大的信仰的?人类无法清晰的意识到信仰的存在更加不可能刻意的获取,信仰本身就是一种纯粹的东西,就像光明神自己也无法让全世界的人都信仰他,因为思想是不可控的。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类身上会集聚如此多的信仰,而这些信仰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变得越来越多,当一个人的信仰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会发生什么?

光明神发现他对于这个发现感到异常的欣喜。

这片大陆存在了多久就等同于身为神明的他存在了多久,神是不会感到寂寞的,所以哪怕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存在他也并不会觉得如何,可此时出现了另一种可能,那问题就截然不同了。

就算是神也厌倦了身边的使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新换代的日子,当一个他尤为关注并且对其抱有期待的人或许有可能成为另一个拥有长期永恒生命的存在,光明神感到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雀跃。

可是成为这样的存在并不容易,哪怕拥有再多的信仰,他目前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必定得经历一层残酷的洗礼才能获得新生。

但是没有关系。

他会以神的名义伴其左右,势必让他的这条永恒之路变得无比顺畅。

从这一刻,光明神无比的清楚这个人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变得与众不同了,原本除了觉得这个人类是唯一依靠自己力量抵抗黑暗的存在之外,光明神还抱着一点点想要让这个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类臣服于他的想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可能成为与他相同的存在,能够与他并肩而立。

哪怕这其中的可能性对于一个人类而言微乎其微,可是对光明神却意义非凡。

在神殿陪伴光明神左右的使者逐渐开始发现原本一向冷眼旁观世间一切的神变得有些不同了,变得过于关注人间发生的事情。

甚至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这对于黑暗神而言或许不算什么,黑暗神本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可光明神却不一样,现任神使从不敢大胆的瞻仰神的容颜,可是哪怕他再怎么想要避开,却总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被神所吸引。

神的容颜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或许从某个精灵曾经对黑暗神一见钟情就能可见一斑,可是唯一遗憾的是光明神从不会出现任何的情绪,他看起来是光的化身,却不带任何温度,冷眼旁观着黑暗神教与光明神教的厮杀,对生命的流失没有一丝遗憾怜悯。

可是现在光明神却皱起了眉头。

神使无法窥探人间发生的事情,无从知晓光明神是为何而怒。

而其实这不过是源于一件很小的事情。

干涸的土地已经逐渐被空气中的水元素湿润,小镇中层次不齐的矮房经过重新规划建设之后变得焕然一新,不但居住条件变得好了起来,镇子中的设施也被完善,有了酒馆、商铺、旅店以及雇佣中心,泥土地成了石板路,路边有着用魔核功能的路灯,原本潦倒的小镇现今来来往往的旅人随处可见。

周围的绿色生机盎然,热闹的小镇看起来不像个镇子,更像个贸易之都。

经过时间的冲刷,有着这样变化的并不只有这里,很多地方都有了改变,可这个小镇却是变化最大的,谁能想到原本就连水源都匮乏的地区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勃勃生机?

改变地区属性的事史无前例,创造出这么一个先例,谢余瑾几乎是瞬间就出名了,这可不光是在这一片小镇里出名,现在整个魔法界甚至是整片大陆或许都已经知晓了他的名字。

这对于谢余瑾来说是有点意外的,但是仅仅是这样的程度还不足够达成他的任务,他没有因为一时的成功而停滞不前,反而近期在魔法上有了新的突破,他更是把自己锁在了魔法塔中闭关修炼。

他把自己一关就是三年,吃的喝的全靠‘空’的传送功能,洗漱睡觉也都在魔法塔里进行。

闭关之前他询问过沈默言的意见,因为他一旦把自己关进去,那么必然就没有办法在其他方面帮上沈默言的帮了,毕竟他来时的理由之一便是辅佐他,一开始的几年他专注魔法剑术以及元素转换的研究上,现在这会儿再去闭关个几年,难免有一种失信于人的感觉。

然而当时沈默言只是淡淡的告诉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

把自己关在魔法塔里的这三年谢余瑾偶尔会想起来这句话,与此同时除却修炼之外的时间,他还会想到更多的他们之间相处的经历,因为除了沈默言之外他不知道他可以再去想一些什么,谢余瑾不能想家,因为他知道他短时间内回不去,想了只会更加难过影响修炼。

比如他会想起自己一直误会的事,一开始谢余瑾以为是未来的自己或者现在的自己和沈默言之间的关系不够近,所以他才总是对他分外冷淡,但是后来谢余瑾发现并不是对他冷淡,而是沈默言本身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相处个一年半载也多少应该察觉了,沈默言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什么表情,冷淡的就像没有情绪一样,对外只不过是一种浮在表面的客套,只所以对他不这样,或许很早之前沈默言便回答过他。

只是觉得没必要。

现在回过神来想想,谢余瑾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时隔三年走出魔法塔,外面的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更早的时候沈默言就已经委托矮人重新建设了这座小镇,后来空气中水元素增多改善了环境之后,来的旅人也变得更多,所以这座镇子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矮人拿着大大小小的锤子进镇子的时候,把一群人都给吓坏了。

谢余瑾闭关之前就是一个名人了,他虽然从魔法塔出来找了偏僻的路回教廷,一路上却还是遇到了不少主动和他打招呼向他问好带着憧憬膜拜的目光的人。

对这些目光谢余瑾没有任何不适,他本身就是一个习惯了沐浴在别人目光之下的人,尊敬也好喜爱也要亦或是厌恶也罢,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大人去了教廷总部还没有回来。”教会的信徒面对他的询问是这么回答的,“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应该过两天大人就能回来了。”

“是吗,麻烦你了。”

信徒诚恐诚惶,但又不由的对其更加尊敬了,他们的两位大人虽然无论实力还是能耐都强的可怕,可却依旧这么平易近人,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和这两位大人一同共事。

闭关出来没能立刻见到对方让谢余瑾有点失落。

但是既然去了教廷,那么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既然如此那么也没办法了,好在这两天就回来了,他还可以和他分享一下闭关修炼的成果。

魔法塔虽然可以梳洗,可到底没有教会的大浴池来的舒服。

已经很久没有泡过澡了的谢余瑾想了一下决定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教会的浴池很大,可以和室内游泳池相媲美了。

谢余瑾在浴池外冲洗了一下之后就舒舒服服的泡进了浴池,浴池的温度恰到好处,让连着三年没放松过的谢余瑾都不由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这时候要是再有个按摩服务就好了,一天到晚拿着法杖肩膀都僵了。”

他开始怀念起自己世界人工智能的按摩机器了。

然而就在他这么抱怨的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了他靠在浴池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另一个人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耳边带着熟悉但却比记忆中更成熟性感的声音轻声询问道“是这里吗?”

明明那人还没用力,谢余瑾却整个人仿佛受惊了一般脚底踩着浴池的水整个一滑,眼看着就要往水里栽去,却及时被人一把揽住了。

谢余瑾惊魂未定。

一转头就看到了本应该在教廷的那个人此时正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谢余瑾发现几年不见似乎除了外貌之外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彻底褪去少年青涩之后变得更加成熟内敛了,英俊冷淡的脸比起以前看起来还要更加不近人情,不带幅度的薄唇就像是应征了主人本身的凉薄。

来浴池自然是泡澡的,此时他的黑发还滴着水珠,谢余瑾被滴落的水珠牵动了视线,紧接着他猛地涨红了脸,瞬间把头给转了回来。

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连招呼都算不上的时隔三年的问候。

“你、你头发好像又有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