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气是与这片大陆所有人截然不同的一种能量体系, 而对于谢承来说这种力量是让他能够从弱小变得强大起来的依仗, 也是因为自己这种独特的力量,才能在没有魔法天赋的前提之下从一个小学徒慢慢成为一个见习骑士。
如果没有人刻意提起的话,谢承甚至是有着想要将这种力量隐瞒一辈子的想法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假如他将这种特殊的力量公之于众的话, 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境地。
可是现在不光是有人注意到了,提起这个话题的还是谢承永远都不想撒谎的对象, 换做别人或许他打打马虎也就过去了, 但当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沈默言时, 他就无法轻松的将谎言脱口而出。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对方是自己童年偶像的因素在, 另外谢承也并不认为自己随口说几句话就能骗过对方。
谢承的挣扎沈默言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谢承并不清楚, 但是作为持有系统的一方, 他对于谢承的力量体系或许比他本人还要更清楚一些,他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要从谢承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内容, 只是希望他能正视一下自己藏的并不好这件事。
谢承似乎终于考虑好了,他看起来有点紧张说话更是有点艰难的样子,“我确实有点不同寻常的小方法, 但是我不能在这里说……”
他到底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此时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准备和朋友倾诉秘密的小雀跃。
“我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但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的人却很多。”沈默言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你想过要怎么回复那些人的疑问吗?”
谢承表情一僵, 他终于意识到那番话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他的特殊力量, 而是那句‘我听有人提到’。
一个近战, 更何况还是斗气被激发浑身上下都处在亢奋状态打了鸡血似的骑士,说实话当初谢承并没有特别注意到他的斗气已经进化到了肉眼能够模糊识别的地步,他更是没想到会被这么快的发现。
“或许我可以告诉他们这是某种别人附加在我剑上的特殊魔法……”
“教廷对于特殊魔法的敏感程度超乎你的想象。”沈默言收拾了一下餐盘,他端起盘子站起了身,在离开前说道“你认为什么样的特殊魔法对教廷而言会是完全不为人所知的?”
从得到系统之后沈默言对于每个世界里的人态度都相当的明确,那就是他们要走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其他的事情并不需要他多加插手,改变了结局又如何,这并不是他的世界。
他的提点仅限于此,沈默言本就不是会长篇大论教导别人应该怎么去做的一个人,有些话说一点就足够了。
剧情中谢承使用了黑魔法的传闻还要再过几个月,而这个传闻达成的最终结果便是他与骑士团起了冲突并且最终引起了黑暗神的注意。
和黑暗神的虐恋情深倒是其次,至少剧情中谢承与朝夕相处十来年的同伴针锋相对反目成仇并非他的本意,既然如此,那么一些矛盾在发生之前就有机会可以避免。
不过这很难,要么藏好一些一辈子都别被发现,要么干脆公之于众,但随之而来的麻烦并不比被赶出圣骑士团来的少。
第二天清晨。
沈默言一早就来到了教廷,得到了一把教廷内部属于圣骑士专属的房间的钥匙一把,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换房间的频率远比其他人来的更快许多,没怎么来得及参观新的屋子,他就换上圣骑士的定制制服去见了主教。
圣骑士的制服和其他骑士的制服其实相差相当的大,无论是做工还是剪裁还是设计都彰显了一种虽然很低调但是又非常奢华的感觉,就连缝制的线也是用的特殊魔法线段缝制的,据说具有强大的抗火性。
除了这套之外,还有另一套与其他骑士非常像,但是仔细看却有细微差别的套装,沈默言认出来那套便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于文时,对方所穿的那一套,不过这套是被用来让圣骑士们日常穿着的,各种性能不如前一套。
光明神教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只要出任务,圣骑士们就要穿的光鲜亮丽的,势必要闪瞎所有黑暗神教人的双眼。
在魔法部以实力为尊,圣骑士又是由光明神钦点的前提下,由群众推举产生的主教其实分量并没有那么的重,但主教是维持整个光明神教的重心,也是公平公正的天秤,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最崇高的敬意。
光明神亲自赋予一名年轻骑士冠以圣骑士头衔这件事,作为在现场的主教自然是知道的,他不会质疑光明神的决定,但也难免会担心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是不是能够撑得起圣骑士这样沉重的负担。
他固然有自己的担心,所以在见到少年时,他尽可能的端正姿态详细的说明了圣骑士需要尽到的职责。
说着的时候他不由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事实上当一个人本身的气场足够强大的时候,那么无论再怎么耀眼夺目的配饰都只能做到衬托主人的作用,已经逐渐长开面容变得俊朗起来的少年被精致奢华的圣骑士服衬的更为高贵,仅仅只是持剑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轻笑之间便仿佛带着柔光。
主教便更担心了。
每个圣骑士一直在外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为了能够及时掌控整片大陆的局势,以及保证大陆各个地方教会的安全,所以每个圣骑士实际上都有属于自己掌管的一片区域。
而前一任圣骑士是除了名的铁血硬汉,不然也不会热血上头冲在所有人的面前,最终还为了救下同伴而失去了一条腿,他所掌管的地区更是十分严苛,倒不是说纪律严格,光明神教还不至于去管束平民百姓的生活习惯,只不过那片地区大部分都对光明神教多少带着一点偏见,并且作风比较豪迈,也就前任圣骑士能受得住,没事还能和他们对骂一下,这个小少年怎么看也不是会和别人掐架的类型啊。
更何况那边还有异族生活,要打好关系可不容易,如果对方认为这个圣骑士好欺负,不愿在维持之前的和平来找麻烦那也是个问题。
短短几分钟主教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小可怜骑士到了新的地区被欺压的场景了。
沈默言顶着主教充满怜悯纠结的目光,不得不又听了近半小时的注意事项。
到了最后,主教询问他是不是需要寻找几个下属陪同他一起前往属于他的管辖区域。
沈默言或许是所有圣骑士中唯一一个没有下属骑士的存在,当然假如他想要的话,随时说一声,想必就会有很多人愿意主动报名,哪怕只是平时打打杂,给圣骑士打杂这也是一种光荣,更何况呆在强者的身边绝对是一种提升自身实力的最快方法。
他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主教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也没有怎么强求,他始终相信光明神的选择。
沈默言离开前被主教拍了拍肩,只听见主教语重心长的道“一开始或许会无法适应,甚至遇到一些会让你感到痛苦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神的选择,你终会克服所有困难,成为光明神教的骄傲。”
主教又叮嘱了一番,才终于肯放他离开。
年迈的老者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一种仿佛要看到一只迷惘的小羊羔即将掉入狼口的悲凉感。
沈默言头一次完全无法解读一个人的思想活动。
回去整理行李的时候沈默言顺便将一直随身携带的石板拿了出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忘记净化这只精灵的事情,虽然因为任务导致魔法不足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在昨天晚上他已经彻底将净化的工作完成了。
此时的石板里彻底没有了原本污秽的黑暗之气,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石板,但却散发着圣阶的光晕,只因为此时里面寄住着一只光属性的元素精灵。
他离开之前将石板交给了魔法部,穿着圣骑士服的他走在魔法部就像是一个发光的灯泡,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魔法师们远比骑士来的要内敛的多,没有人敢主动上去搭话,他这一路显得格外顺畅。
原本闹闹腾腾的精灵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老实,在他将石板递交给魔法部负责人的时候也没有冒出来说一句多余的话。
“在检验没有问题之后我们会做好精灵的放生工作。”年轻的魔法师接过石板后说道,“我们一定会将精灵安全的放回属于它的大自然中,请路途中不必为此挂心。”
“交给你们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这位魔法师莫名红了红脸,刚还想说点什么,然而眼前年少有为的圣骑士已经告辞离开了。
沈默言从魔法部离开的路上恰好遇上了正捧着几本书往住所方向走的谢余瑾。
谢余瑾看到他显然也愣了愣。
见到了不打个招呼就太奇怪了,更何况谢余瑾自认他们也不算是陌生人的关系,于是他捧着书就走了过来。
“你寄给我的结论我收到了,其实不用特地给我寄一份也没关系的。”谢余瑾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新的衣服很合适。”
“谢谢,这份结论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更何况还多亏你把我送回去。”沈默言对于自己喝个酒当着别人面失去意识昏迷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避讳,虽然他不记得,但当时的情况肯定不怎么好,“还有多谢你的药。”
“这没什么……”谢余瑾腾出手挠了挠脸,面对这么一本正经的道谢,他有点说不出口其实本来他还想小小的报复他害他白操心,干脆把药给带走的事了。
这时谢余瑾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这是要走了吗?”
有关于圣骑士的事情魔法部最近也传的厉害,每个圣骑士都有自己被委派的区域,上一个圣骑士被卸任了,新的肯定得顶上去,算算时间就算不是今天离开,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想到魔法部和圣骑士团两边除了任务基本没什么交集,圣骑士又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出任务,谢余瑾还没等他回答就连忙把手里的书往沈默言的手里一塞,同时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沈默言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基本魔法学的厚重书籍,目送穿着魔法师袍子跑的飞快的谢余瑾光速离开,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正是魔法部的住宿区。
谢余瑾没让他等太久,前段时间他特地训练了自己的体能,很显然训练成果这会就提现出来了。
他从他手里把书拿了回来,同时塞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给他。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近十支高纯度的治疗药剂,对药剂同样有深刻了解的沈默言光从药剂的色泽便能分辨出这些药剂的贵重程度。
“你别想太多,就当是庆祝的礼物,反正我放着也没什么用。”谢余瑾原本以为不过送个礼物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是那片区域有不少高阶魔兽,危险也比较多……”
“反正遇到危险别乱抗,你的命有一半可是我救的,谢家祖传神药都给你了,别随随便便死在外面。”谢余瑾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了。
那颗胶囊可花了他不少积分,他得保证积分没白花才行,所以这个人绝对不能在其他地方出什么意外,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特地送上这么一盒药剂的!没错,就是这样!这个理由非常的合情合理!
印象中,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沈默言看了看盒中的药剂,又看了一眼面前开了话闸就有点喋喋不休了的人,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不断的猜测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段泽。”他开口道。
捧着书本送完东西准备撤退了的谢余瑾闻言猛地一僵,书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