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鼎当然不会干火烧草原的事情。
他拿出来的珠子, 可不就是满满一河随便他捞的蜃珠。
用蜃珠制造的环境足够惟妙惟肖,逼真到让你的大脑错估世界。
当年第一次小试牛刀,可是连雨林本土居民正儿八经的树妖都给骗了。
现在在小世界里突然登场, 自然也是效果好到爆炸。
更别说巫鼎为了效果逼真。
用的不是普通的火焰, 而是毕方的火。
顶尖火系妖兽的气息, 带来的让人绝望的浓烈和炙热。
现场无论是普通人, 还是修行者。
在火焰燃烧的那一刻, 都有一种自己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压迫感和绝望。
现场的所有人都在惊声奔逃。
马匹更是第一时间全部乱了。
无论多么训练有素的马,在遇到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候,你都不能强求人家冷静。
豪华车架上的五行力士们只能强行压制对于火焰的恐惧, 先挥刀把马匹上的缰绳、靷、衡、轭、辀等东西全部砍断劈碎。让马匹瞬间获得自由。
否则, 火还没烧过来,马的□□就足够让车架被拆散掀翻。
做完这一步之后, 五行力士们面对熊熊烈火,看着窜逃却不敢冲向火场的马匹们,绝望的心情再度浮上心间充斥着所有的思想。
逃不了的, 这不是普通的火。
跑不了的, 他们的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就算能逃跑又如何?
四王子, 大祭司,以及大祭司的三个徒弟,还有几个贵族。
车辇上的人,无论死了谁, 他们都得陪葬。
一个火系力士,让自己身上裹满自己的火焰,冲入火海试图逃离。
所有人见证者他在火焰中被灼烧得凄惨哀嚎,见证着他无力的痛苦的倒下。
有一个不甘心的水系力士凝聚最后的力量对于火焰进行攻击,毫无用处的法术, 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最后,凝聚了一个水刃直接割开了自己的咽喉,痛快的迎接死亡。
这个水系力士的果决似乎带来了连锁的自杀效应。
没有勇气自杀的人,在面对李励刺到他们面前的剑光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解脱的微笑。
真好,不用实在烈焰之下,不用死在失责的酷刑之中。
真好。
巫鼎和李励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心存死念五行力士。
一个远攻,一个近攻配合默契。
也不是没有拼死带着他们俩一起走的,可惜,反抗无效。
也不是没有想要投诚来活命的,很可惜,投向无效。
这边忙着杀戮的同时也不忘记分心给别真大祭司以及他的三个徒弟。
他们才是这个队伍里的实力天花板。
尤其是别真!
五行力士之所以被当做炮灰和战争机器培养,那就是他们的实力再强大,招式再强大,他们的实力也是有上限的。
所以之前四王子才能仗着一时意气,不顾五行力士的消耗要去追两匹神马。
哪怕看出对方有钓鱼的消耗五行力士的意思。
几位祭祀也眼馋神马,顺便也给四王子面子,完全没有用任何远程攻击。
反而有点将计就计的意思。
双方都在钓鱼。都以为鱼竿在自己手里。
让辽国这边没想到的是,巫鼎会这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手里抓着人质,说杀就杀了,还放出了一个他们内部有叛贼的□□。
紧接着就烈火围困他们。
该死的!
他到底是谁!
四个祭祀围在一起,开始念动祈祷咒语,明显是要联合起来放大招。
纵观整个混乱的现场,MVP竟然是四王子。
早在巫鼎他们刚开始行动的时候。
四王子最快反应过来。
气运丹田直接用最大的声音喊叫:“所有普通人都聚集到我这里来!他们不敢杀我!”
被火海吓到崩溃的普通奴仆和随从立刻像是有了主心骨,全部集中到大马车边缘。
尽可能的用全部的身躯贴在四王子周围。
尤其是那些奴仆。
他们习惯了命如尘埃的身份,习惯了第一时间如同物品一半的被抛弃。
这一刻,无论四王子心里是不是拿他们当挡箭牌来威胁一贯特别在乎“规矩”的宋朝修士,他们都打心底里感谢四王子的这句话。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奴仆都在内心发誓忠诚。
四王子会这么喊也是赌。
他认为自己的赢面并不小。
所谓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四王子笃定这些汉人一定会留下他的命。
但是他的脸色完全好不起来。
无论是哪一国,在老皇帝还没太老,年轻的王子已经长大成熟并且不止一个很优秀的情况下……
王室气氛都会相当微妙。
兄友弟恭在宋那里还有点可能。
汉人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度,在嫡长子贤德的情况下,其他子嗣是绝对无望的。
但是在辽……对不起了。
游牧民族的确参考了部分汉人的习俗,进行了一些改良。
但是归根结底,他们更加信奉的是力量至上。
强大的勇士才能带领他们让草原更加富足。
四王子已经完全能预料到,这次事件之后,他身边损失了那么多人手,回去以后,别说其他几个兄弟对他的打压了。
一直偏爱他的父亲,恐怕都要出手惩罚了。
眼看着五行力士已经被杀干净了,四王子一咬牙,更是直接对几位祭司下达了不要管他的命令。
别真看了一眼四王子,率领着徒弟对四王子行了个礼。
修士本不该多插手王朝之事。
因果缠绕过多,对他们来说是业力的负担,是修行的无望。
可辽国毕竟不是中原那富饶的地方。
广袤的草原盛产牛羊和牧草,却不盛产修行需要的奇花异草以及珍贵的灵玉灵石。
连妖兽妖树都比汉人那里少了很多。
更让辽人郁闷的是。
燕云十六州以前不是这么贫瘠的,可为什么当这片地盘姓了辽之后。
一开始是挺好的,可那种贫瘠感很快又出现了。
一句话,辽国的修士……穷啊。
别真就是辽王旗下五位大祭司之一。
特别被指保护最宠爱的儿子。
所以哪怕有一万个理由放下四王子,但是在四王子开口前,他们是不能不管他的。
别真还沉得住气,三个徒弟相互对视了一眼。
纷纷对四王子更加看好了。
能有这个眼光、气魄、胸襟、胆量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只能说,同样的场面,不同的戏。
巫鼎和李励是标准的单纯的仙侠剧。
而辽国这边。
那真的是人间惨剧+朝堂风云+玄幻剧。
嗯,玄幻部分重要开始了。
火烧了那么久,五行力士全部毙命。
四位祭司的大招也准备完毕了。
幸存的奴仆们天真的认为那是大祭司们是在呼风唤雨,想要熄灭这些大火。
可惜了,早就感受到这火焰气息不一般的祭司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他们身上另有法宝,足够守护他们一段时间。
拼劲全力把那两个人杀了才是正确的。
天空骤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黑云,顷刻间凝聚膨胀。
与此同时,四位祭祀也在黑云形成的之后,整个人苍老了至少二十岁。
虚弱的倒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法杖更是全部碎裂。
佩戴在身上那些也一个都没保住。
天上的雷云开始变成血红色,然后又变成黑紫色。
厉鬼哭嚎,血腥浓郁,至阴至毒的气息在诡异雷云的衬托之下,压抑着四方之间所有的力量。
连巫鼎制造的幻术都被这股力量压下了不少。
幻术有些不太真切了。
“这些火是假的!该死的卑劣的汉人。”
巫鼎也不等着被打脸。
直接痛快的把幻术收了。
徒留那边虚弱的倒在地上的人,更加难看。
能施展如此强大的幻术,也的确是巫鼎的实力,他的消耗也绝对不少。
可败与幻术之下的带来的屈辱感却是技不如人中最强烈的。
“事情不对,快跑。”
李励拉着巫鼎上马以最快的速度飞驰离开。
在得知那里面有大祭司,还是五大祭司之一的别真的时候。
李励还敢陪着巫鼎继续斗下去。
除了对巫鼎身份的自信外,更多的安全保证就是两匹马。
只要跑得够快,后面的赃东西就追不上他们。
“雷霆是至刚至阳的存在,怎么会伴随着如此阴诡的邪云出现?”
“现在不是研讨这个的时候。”
李励一边飞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心都凉了。
“别真疯了,这是请半神了!快,快跑,跑入宋的边境,我们就安全了。”
李励简直是声嘶力竭了。
他们俩只是个小角色!!
竟然请半神。
两匹神驹也感觉到了不妙,不约而同的发挥出了巅峰的速度。
“那是什么?”以现在的速度,不用法术都不能交流。
“辽那边的邪神,如果付出不同的代价,就能获得神赐。”
神赐包括但是并不局限于直接展示力量。
神灵不能降临凡间,请半神,就是调动了邪神能赐予下界最大的力量。
通常一整个战争,都见不到一次的。
李励开始反省,他们有欺负人那么狠吗?
还好啊。
不就是杀了某个壮汉傻逼,又用火吓唬吓唬他们吗?至于请半神嘛!
巫鼎一开始也是这么吐槽的。
当后面那股邪异的云,凝聚成了一张恐怖的脸,以雷电般的速度向他们袭来的时候,巫鼎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们入辽后,最初杀的那个祭司。后来引来血人壮汉的那个。
当时血人壮汉叫他奴隶,并且顷刻间来援。就让他们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现在,别真大祭司那么那么愤怒,恐怕也有这件事在里面。
“我艹!”李励二话不说把一个玉佩扔到后面邪云的第一道攻击。
但是这种小菜一碟的抵抗。
只换来邪云的哈哈哈大笑。
巫鼎也不耽搁,符纸宛若不要钱一样(的确不要钱)的向后撒着。
邪云被巫鼎挡住了一小会儿,猛然间变化了形态和颜色。
狰狞的鬼头冲破符篆封锁朝着他们厮杀过来。
“怎么办?我们好像撑不到边境了。要不杀回去?”
“没用的,神降不是无差别攻击,他知道敌我。”
“就这个玩意,看起来也没智商,谁告诉他敌我的?后面的别真?那更要冲回去了。”
杀了别真,这玩意无差别攻击,他们说不定反而能留有一线生机了。
“不是别真,半神降和其他法术不一样。别真没资格掌控神的力量。不过我们和后面……敌我还不够明显吗?神的意念,哪怕神识不全,他也分得清,平时是谁祭祀他的。谁才是他的子民。”
李励绝望了,他今天是死定了,他看着巫鼎冷俊的脸庞,没有一丝动摇神色。
突然间觉得遗憾,这个超大的秘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告诉师门呢。
可抬头看着邪云,又涌起了豪情万丈。
神降是有限制的!
他!李励!
能在大战之前,骗掉一个神降!赚大发了!!
“巫鼎,你先走,我来拖住。”
而此刻巫鼎的大脑也在高速飞转,他第N次感谢自己越危机越冷静的头脑。
怎么办?
怎么解决?
山海界的大佬们已经开始提出一个个代价极大的办法。
巫鼎冷静的进行排除以及挑选。
“神……邪神是真的神?”
“虽然野鸡但是的确是……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快走,老子我的墓志铭就写这事了!老子的命是用神降来消的!”
李励又往后面扔了好几个法宝。
有替身的,有爆炸的,攻击的,防御的,连丹药都不小心砸出了一瓶出去。
巫鼎却手里多了一个犀牛角打磨的大喇叭。
奇异的音符从他嘴里哼唱出来。
在喇叭和法术的扩散之下,悠扬玄妙的歌声顷刻间传遍了草原。
李励刚刚还在疑惑巫鼎怎么就唱起歌来了。
就看到后面的邪云猛然一个急刹车。
不追了。
看邪云上那只鬼脸的表情,仿佛很舒适,很喜悦,很满足。
危机暂时解除。
巫鼎立刻从马上下来,换了一套法衣。
人就站在草原上,跳起了,最原始的,最初的取悦天地的祭祀之舞。
奇妙的歌声,独特的舞蹈。
乍一看的怪异,却忍不住被动作痴迷,被歌声迷惑。
眼瞅着上面的邪云被舞蹈安抚的妥妥帖帖的。
这招管用。
巫鼎的姿势一变。
以舞曲和歌声传递一个意思。
伟大的神明啊,你仔细看看,谁才是你最爱的子民,谁才是你最喜欢的人,谁在想要利用你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