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红衣皮肤极白, 这抹红印就愈发明显。
顾恹眼皮一跳,立马转过身去想要找始作俑者算账,结果转过身去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怀中的婚契还在发烫, 顾恹深吸了口气有些咬牙切齿。
很好,一大清早就躲起来, 这个吻痕一定是故意的。
老狗比明知道他今天要见明灯还故意留下这个, 用心简直不言而喻。顾恹转头看了眼,在看到肩骨上也有一块之后甚至都气笑了。
他起来时的气息外面守候的妖族很快就发现了,见君上不动不由有些奇怪, 等了会儿后才犹豫着敲了敲门。
“君上,您没事吧?”
“没事。”被敲门声打断咒骂的顾恹冷哼了声,心底给老狗比狠狠的记上了一笔,见门外侍者侯着拢了拢衣服后道:
“叫一桶水进来,我要沐浴。”
他大清早起来沐浴的举动虽有些奇怪, 但是因为妖王的威严和妖族对九尾天狐盲目的信任在,妖侍们也没有多想, 只是下去毕恭毕敬的去准备热水。
嗯,妖王殿下要沐浴。里面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 毕竟他可是这些妖族中第一个被殿下使唤的!
山鸡精兴冲冲的退下,顾恹没留意那个妖侍兴奋的语气,直到一会儿浴桶被抬进来。
他转过头去一看, 差点吓了一跳。原本是清水的浴桶之中飘满了红色的玫瑰花,一抬进来便香的人打了个喷嚏。
顾恹看向山鸡妖, 就听他谄媚道:“殿下, 这浴桶之中还加了上百种花油, 泡进去绝对飘飘欲仙。”
飘飘欲仙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进去之后一定会成个香精。
本是准备清洗一下红印的, 但是现在顾恹一看那个桶就嘴角直抽。偏偏那个抬了百香桶的妖族还一脸期待夸奖的看着他。
顾恹心累的闭上眼,在听到外面的鸟鸣声后还是摆了摆手疲惫道:“罢了,你下去吧,帮我拿一件领子高一些的红衣来。”
浴桶不能进,他只好换一个要求。
领子高的衣服总好找吧?实在不行自己就拿衣领遮一遮。
马上就要出门了,顾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试一试。
妖侍不一会儿就拿了件高领的红袍来,顾恹洗漱完后披上,还来不及再看看明灯就来了。
“君上,觉山寺明灯禅师求见。”小妖侍低头禀告。
顾恹应了声让他进来。
明灯一进门就看见了顾恹今日和往日不同的装束。
顾恹自己发觉不了,但别人却看的清楚,他平日里穿衣都喜欢随性自然一些的,少有穿的正式。
明灯记得自己唯一一次见他穿的正式竟然还是在当年淮阴城中……见他穿嫁衣。
殿内红衣青年清咳了一瞬,明灯抬起头来也不再纠结衣服的事。
“明灯禅师找我是有什么事?”顾恹从椅子上走了下来之后见他神色莫名的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
明灯顿了顿将目光从衣领上移开,在顾恹停下时才缓慢开口:
“有一件事贫僧一直误会,虽然昨日里知道了真相,但还是想要听妖王亲口说。”
白衣清冷的僧人静静看着他,顾恹挑了挑眉,便听明灯一字一句问:“当日在淮阴城妖王化狐之时,是不是将水镜不止给了我一人?”
这一年多明灯一直以为顾恹只将水镜给了他,还想替他保守秘密。他向来古板无波的心因为这一枚水镜改变。
甚至……只要一想到顾恹信任他,便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这种感觉他之前从未有过,明灯迟钝了许久,直到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或许是喜欢顾恹。
只要这样才会因他的信任而欢喜动容,因他离开而不甘奔走。这种喜欢,与虞白尘对顾恹的是一样的。
因为水镜他一直以为顾恹就算不是喜欢他,却也对他有些不同,在自己还不自知的时候便心怀希望,但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自以为的事情可能只是误会。
明灯握紧念珠看着顾恹,顾恹微微怔了怔,没想到明灯问的是这个,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想起来这些人好像误会了。
这个误会对顾恹来说不轻不重,但是没想到明灯却这么在意,现在还记得。他顿了顿道:“我那天是因为意外误发了。”
“明灯禅师为何问这个。”
果然,早已经知道后明灯心中只是一顿。在顾恹看不见的地方他握着念珠的手微不可察的松了一瞬,又抬起头来道:
“顾恹,若我说我是因为喜欢你呢?”
虽然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但是明灯却也借此看清了自己的心。因此这一句说出来时,明灯并无犹豫。
大殿上因为这句话安静的尴尬。
他万万没有想到明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灯喜欢他?
他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若说之前虞白尘的喜欢是有预兆的,明灯却是给了顾恹一个惊吓。
“你喜欢的不是虞白尘吗?”
“好端端的扯上我做什么。”他下意识反驳道。
那白衣僧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他皱眉之时开口:“我对虞圣子从头到尾都并非情爱之心。”
“当年你问过我为何开闭口禅,是因为当日在南疆战场上救人,情急之下才开口。从那以后我便误以为自己喜欢虞白尘。”
可是后来和顾恹的种种相处,淮阴城那一夜狐耳青年,才叫明灯知道心动之意。
他说完之后等着顾恹反应,顾恹眉心一跳,直接拒绝。
“我们之间不可能。”
在明灯突兀的告白之语出来之后顾恹脑子里除了惊吓之外半点没有别的,下意识的便开口拒绝。
“你可以先给我时间。”明灯并不意外顾恹拒绝,此时只是抿唇道。
诱僧对其他狐狸精来说是一件荣誉的事情,但是顾恹却只觉得麻烦。在明灯目光下,他这时候倒没有再拿出自己修无情道的事情来拒绝,而是道:“明灯禅师或许只是因为我狐狸的身份产生了一时迷惑。”
“过些日子便会明白我对你来说与虞圣子并无区别。”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只手拉住。顾恹的话叫明灯眉心沉下,此时见人想走便不由自主的拉住:“我这次看清楚……”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便看见顾恹衣领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滑落了些,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颈。
明灯话未说完,目光却定在了一处。
——那纤长的脖颈之上赫然印着一个红印。
明灯就算是再是出家人也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目光顿了顿,瞳色霎时冷了下来:“是谁?”
顾恹猝不及防之下衣衫被拉下,表情变了一瞬,他拂开明灯的手,自己拉上衣服。回过头去道:“不劳禅师关心。”
“我等会儿还有事,禅师请自便。”
顾恹说完便走了,大殿上只剩下了明灯一人。他垂眸想到顾恹刚才脖颈上的吻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傅寒岭。
不知道为何,刚才一瞬间明灯脑海中便冒出他来,像是一种敏锐的直觉一般。
顾恹还不知道明灯已经猜到了,他出来之后一低头用神识看见自己闯了祸的红印子就眼烦。将明灯的告白抛到脑后干脆便准备去后面的温泉里洗洗印子。
顾恹化成狐狸转身消失不见,怀里的婚契在顾恹察觉不到的地方却微微亮了亮。
傅寒岭在顾恹进入温泉之后出现,温柔的神色淡去,看了眼从大殿之外走出来的明灯与虞白尘,想到这两人要撬自己墙角,眉梢冷了些。
专程等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