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恹虽然看出了虞白尘的心思,但却没打算指出来。
他和虞白尘本就不是一路人,指出来反倒不好,若是就这样装作不知道慢慢疏远,后面虞白尘说不得自己也淡化了这些情绪。
这样想着,顾恹掩下了眸底冷淡的情绪。
虞白尘说完之后见顾恹看着他不由有些奇怪:“阿恹,你问这个是怎么了吗?”顾恹之前从来不问他这些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虽然顾恹对虞白尘比其他人好多了,但是虞白尘却也能感觉的出阿恹平常看起来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看向顾恹便见顾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顾恹顿了顿,看着虞白尘勾起唇角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制住了这个话题:“刚才想到我马上就要和晏迟解除婚约了,所以就顺口问了句。”
这个解释并没有引起虞白尘多想,他眉梢舒展了些,犹豫了一下也道:“晏首席应当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关。”
两人站在茶楼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虞白尘相貌圣洁无垢,气质宛如仙人一般,即便是春风城中的普通百姓见了他也会多注意些。
平常他在这里喝茶便有不少人来这里打探,今日恰好又来了一个顾恹。两人一红一白立在红栏处格外赏心悦目。
“这个红衣公子是虞仙长的朋友吗?”
“看样子是的。”
“红衣公子与虞仙长好般配啊。”底下在成衣店买东西的人忍不住抬头偷看着与旁边人窃窃私语。
顾恹与虞白尘俱是修仙之人,五感灵敏,这些话自然也是听见了。
顾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侧过头去没有看虞白尘,反倒是看向下面,想要看看看是谁在说话。
那些议论的人见被正主逮到便声音又小了些,一直到顾恹目光精准的找到说话的人,那姑娘才想起这人应当也是仙人。
也对,虞仙长的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他想到这儿最后才惊觉,收回目光来不敢再谈论。
虞白尘也没有想到会听见有人议论自己跟顾恹,诧异之外又心底隐约有一丝不自在,好在阿恹好像没有多想什么。对面人的模样叫虞白尘不知是该提起口气还是松口气。
他顿了顿忽略掉自己的心思,抬头无奈道:“这些镇民只是好奇罢了,阿恹不要介意。”
这里的人无论对他做什么都十分好奇,虞白尘也都习惯了。
顾恹听闻这话摇了摇头。他自然没往心里去,顾恹在花楼中时什么话没听过,这些甚至都算不上议论。在虞白尘开口后,他笑道:“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嘛。”
虞白尘被他笑容晃神了一瞬,回过神来后顾恹又收起了笑容,微微伸了个懒腰。
他刚才一直趴在阑干处身子骨都有些散了,站起身来后才放松了些。
虞白尘目光忍不住随着顾恹看,看到对方灯火下的俊美昳丽的侧容之时微微抿了抿唇,似是想起了什么:“阿恹这几日渴肤症有没有再犯?”
他忽然记起按照顾恹犯渴肤症的频率他好像最近应当是有一次的,只是顾恹一直在闭关他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这时才想起来。
顾恹没有料到虞白尘会突然问这个,伸懒腰的动作不由僵了僵。他这几日当然犯过,不过之前在傅寒岭那儿疏解过一次所以现在才没有再犯,不过这件事当然不可能叫虞白尘知道。因此顾恹只是僵.硬.了一瞬便放下手道:“白尘不必担心,也许是和我突破有关吧,这些日子修为增长了反倒毛病少了很多。”
顾恹望向虞白尘道:“若是再犯了我便下山找你。”
他笑着眨了眨眼,虞白尘怔了下觉得自己这话像是想要叫对方犯渴肤症一般,又掩下心思收回目光来。
顾恹看他没有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深,不多时便听到打更声。
顾恹往常下山之后便是一直到第二天才回去,但是这几日顾恹没心思去逛什么花楼,和虞白尘在一起又担心对方多问露馅,便在看了眼天色之后转过头去道:“看样子山上马上就要闭山了。”
“我这次出来没有向掌教请示,这会儿怕是得走了。”
“下次再来找你玩儿。”
虞白尘摇了摇头:“你路上小心些。”
他目送顾恹离开,在对方背影消失不见之后虞白尘想要收回杯子,只是在拿起顾恹喝过的茶盏感觉到上面余温时,目光微微顿了顿。
在察觉到虞白尘情绪之后一连几日顾恹都没有再与虞白尘发过传音符,正好他这几日驯剑也有些借口可以避开。
顾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演武场中,搞得周问几乎都要以为他要变成隔壁凌霄宗那种剑修狂人。
“你这几日怎么天天在演武场啊?顾恹这可不像你。”
耳边声音响起,顾恹心下也有些无奈。他总不能说他自从觉醒了九尾之后每次出去玩都得小心翼翼,搞得没了兴致。
他瞥了周问一眼,面无表情道:“刚换了沉光剑有些不顺手,所以多磨合磨合。”
周问轻啧了声,也看向他旁边杀气四溢的沉光剑,看着看着便不由感慨道:“这沉光剑不愧是能和斩渊剑相提并论的剑。”
“一般人可真驾驭不了。”
周问这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慨,但顾恹不知为何竟听出几分怪异来。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接过周问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口然后才道:“不过这剑倒也和我心意。”
沉光剑原本因为周问的话气息冰冷,此刻却又忽然间仿佛春暖花开了一般,亲昵的蹭着顾恹指尖。
顾恹轻轻拂了拂剑身,在剑刃不再嗡鸣之后才看到周问诧异的眼神:“它、它这还会撒娇?”
他话音刚落下,沉光剑便又冷了下来,变脸速度奇快。周问稀奇的围着剑看了眼啧啧称奇道:“等我结婴之后去剑冢也要挑个有灵性的剑。”
“那你就快些结婴吧。”顾恹将沉光剑收入剑府中,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晏迟马上就要出关了,等到他也结婴成功,你就能解除婚约了。”周问没在意沉光剑的态度又说起了别的。
顾恹一提起这个心情倒好了些,两人正说着,忽然太清宗中心殿的钟声响了起来。
顾恹微微皱了皱眉,与周问互看了眼。
“出事了。”
太清宗的古钟几乎只在每年招收新弟子时才会敲响,今年招收已过,这时候敲响一定是有事发生。
顾恹与周问从演武场离开去了清华殿,果然见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来了。
太清宗内几位长老都在,顾恹居然在其中也看到了傅寒岭的身影。
知道这位师尊平常只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出席,顾恹心中咯噔了声。过了会儿后,宗内所有弟子几乎都来了。
云德真君看了眼底下窃窃私语的众人,心中微沉,不过在在释放出威压之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敲钟是有要事要与诸位说。”在掌门声音落下之后顾恹隐约听到了什么凌霄宗也有消息之类的。
耳边窃窃私语,这时云德真君才解释了将大家聚在一起的原因。
“——妖族出世了。”
这几年一直在传妖族出世的消息,但是却鲜少有人见到妖族,就连之前的幻境也只是有人怀疑而已,可现在妖族却是真正的出现了。
“妖族前几日向太清宗递出了请帖,邀请六大仙门共同议事。”
云德真君说到这里,顾恹不由皱了皱眉。原着中妖族四位妖主确实是在这时出现在修真界的,但是却并没有向太清宗递请帖,也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妖族刚出世,六大仙门此时不知妖族是敌是友只能叫弟子们小心些。
年轻弟子们几乎从未见过妖族,听闻之后诧异之外又有些兴奋,都在讨论着妖族究竟长什么样子,就连周问也有些好奇。
顾恹听着上面的话,却抽了抽嘴角。
有什么好好奇的,不就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吗。若说他原来还好奇妖族的话,现在却一点儿也不了。
顾恹身为一个炮灰攻,和妖族简直就是天性相克。对他来说被一群妖族渴望亲近这件事简直比变成原型被傅寒岭摸还要恐怖。哪怕密卷中说妖族的本体比丑陋的妖兽要好很多,他也接受不了。
甚至顾恹此刻一想到自己的“虫母”体质,就想立刻离这些妖族们远远的。
红木盒中牛皮里的话再次浮现在眼前:高阶妖族之间彼此是有血脉感应的,只要在同一个城镇中便能感应的到。
顾恹牙疼了一瞬间,不过叫他松了口气的是听掌教说那群妖主们此时出世之后将妖城定在了之前因与魔族战乱荒废的南疆,距离中洲还有些距离。
但这也只是暂时,顾恹心中知道,此时只觉得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寒岭那边灵兽的事情还没过去,这边妖族的事就来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遮掩住血脉感应,顾恹垂眸思索着。
一直到离开回到洞府顾恹心情都没有好转,好在他刚才在大殿上时一直维持着面上表情,便是连看了他一眼的傅寒岭都没有注意到不对,看着顾恹听的认真只以为小徒弟也对妖族感兴趣。
他指尖微微顿了顿,想到那只跑了的小狐狸。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根据魔域那边傀儡探听到的消息。
那只装作没有灵智的白狐应当也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