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蛰下意识是把搞事情的家伙认为是妖怪了,毕竟他基本上都在村子里住着，偶尔出门也是因为要解决妖怪的事物，人类在他眼里都是很弱小的存在,尤其是现在灵气稀薄得很,妖怪这种天生地养的都修行困难，更何况是人类。
在顾惊蛰眼里人类修行者已经都是坑蒙拐骗这一类的存在了,他想的一直是什么画卷或者书籍类的精怪。以至于顾惊蛰都忘记了,把纸类术法玩得最好的其实是人类。
不过被苏酒这么一点，顾惊蛰也醒悟过来。
大多数妖怪更擅长用的是自身天生天长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自己身体更加顺手的，只有人类才更加习惯于外物。
顾惊蛰看了苏酒一眼,苏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也在非管局里挂着职务呢,非管局虽然全称是非人类事物管理局，但是其实也兼职对人类修行者的调查，只不过调查结束还是由人类那边的律法来判定罪名。
现在无根藤已经被送到非管局里了,苏酒现在知道了这事，现在假期又没什么事，自然是要去调查的。
不过调查前，晚餐还是要吃的。
双方的身份都勉强算是揭开了,最开始的尴尬期过去，不管是苏酒还是欧阳析都很快表面熟稔的开始聊了起来，毕竟一个在模特界里做经纪人,一个也跨入了商界,见人说人话见妖说妖话的水平还是在的。
欧阳析之前一直装着不知道妖怪的样子，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不懂的,攒着一堆问题呢。而苏酒也对这个被腓腓看上的人类很好奇,一问一答闲聊地倒是聊的还诡异挺好的,甚至于欧阳析在吃完饭之后还有些恋恋不舍。
坐在回去的车上，欧阳析脑子里回转着和苏酒的问答忽得手里一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狐狸不见了，走了走神后意识到顾先生只怕是去找苏酒了。
欧阳析撇了撇嘴，原本因为新世界那些新奇事雀跃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空落落的。
没有毛绒绒抱着的欧阳析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不知道顾先生去找苏酒会聊什么呢？
苏酒是自己开车来的，对于他后座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完全不惊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顾惊蛰的脸色，反倒有些意外“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精神，丹果效果有这么好？”
顾惊蛰抬了抬眼，也没有对苏酒隐瞒，把欧阳析种的菜效果说了。
苏酒惊讶更甚“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建木那家伙有这个能力？”
“？”顾惊蛰反应了一阵才意识到苏酒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满脸无语，“你怎么会觉得他是建木？”
于是苏酒把他那边事发现也说了。
顾惊蛰“……”因为幻术的杀伤力比魅惑术这种强多了也好学多了，所以专门修炼看破能力的人或者妖的真不少，早年间顾惊蛰碰到了不知凡几，所以还真的没往这方面去想。
“你在建木活着的时候没有和人看对眼，结果人家转世变成人你倒是看上了，是不是在你村里睡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脑子睡糊涂了。”苏酒毫不客气地对着顾惊蛰奚落着。
“不是建木。”顾惊蛰把一开始看到欧阳析时候他的灵魂状态稍微说了下，随后对苏酒的话表示了鄙夷，“明明看上植物类妖怪，比喜欢人类还离谱好么。”
要知道大多数植物都是自己开花授粉结果的，自身自产一条龙，可男可女可变性，纯看他们自己喜好。除了无根藤那样的奇葩寄生种之外，大多数植物妖全都是自恋的家伙。
各种意义上的自恋。
苏酒一想还真的没毛病，不过不是建木的话，他还真的想不出来是什么。如果从顾惊蛰说的，欧阳析种的菜会带有灵气的角度来看，倒是感觉很像是息壤的。
很早很早以前，女娲娘娘最开始捏人造物就是用的息壤来着，早年的那些生物就都自带灵气，修炼起来比不少天生天养的妖物都快。
当然，寿命也短。
不过大洪水的时候，息壤已经被用来治水掉了，现在应该还在河里镇着呢。
更何况，息壤可从来没有修成过精怪过，一直都也只是块泥而已。
苏酒又想了一串自己见过的其他符合欧阳析种种特征的故妖们，然而推算时间要么对不上，要么……还都好好活着呢，转个鬼世。
百思不得其解，苏酒干脆不想了，上古时期他们没见过的奇妙东西多了去了，指不定苏酒压根都没听过完全不晓得有这东西都有可能。左右人家都已经转世了，探究他前世是什么都没意义。
这世上自然还是活的同类更重要，也更好八卦。
“你倒是没有否认我说你和小析看对眼啊。”苏酒继续揶揄着。
顾惊蛰沉默了会，最终很肯定地说道“是又怎么样？”不管怎么不认为，身体的反应心里的反应还是最诚实的，在对着苏酒大大方方承认这件事之后，顾惊蛰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yoooo~”苏酒起哄地取笑起来。
顾惊蛰睨了苏酒一眼“你笑什么，专修魅惑的狐狸，单身几十万年很值得自豪？”
受到暴击的苏酒“……”
不过苏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即对顾惊蛰奚落起来“说的你好像已经把小析搞定了的样子，看小析刚才的表现，他现在还是单身对吧。”
“我还能搞不定一个人类？”顾惊蛰冷笑着说道，还是个一天到晚没事抱着他告白的人类。
“那可不一定。”苏酒嬉笑着，毫不客气地唱着反调。
两人相互戳着对方心肝脾肺好一会，最后才进入了正题。
那纸人术法的事情，顾惊蛰把他当时看到的那个纸人形象，还有运转的灵力印象全都和苏酒表述了一遍。
顾惊蛰本体不适合长时间离开达财村，而□□还要守在欧阳析的身边，这调查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交给了在非管局里挂职的苏酒。
然而苏酒前前后后查了一周多，最终调查的结果却是比较尴尬。
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不管是从无根藤的行为记录也好，消费记录也好，都没有这纸类法术的痕迹，就好像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
而苏酒也是查了整个x省范围内的人类修行者，x省总人口四千多万人，在非管局记录里的只有七个人类修行者，这已经是各个省份里数量排行前三名的了。
然而这七名修行者没有一个是会使用纸类法术的，大多数都是看相看风水，只有位在非管局里供职的是修行的驱邪剑术。研究了这段时间的行踪轨迹都没什么问题，甚至于有位这段时间还在看守所里坐着，疯狂给非管局发求救消息，让他们捞人。
苏酒“……”
这些人类还真的是挺有意思的。花了大价钱请了这位货真价实的修行者去给一堆要结婚的人看相，张口就夸说两人天仙配，男方赌博欠债装金龟，女孩出轨怀孕找接盘，天造一对地造一双。未婚夫妻当场表演撕逼，并且顺手把这位倒霉催的举报封建迷信送派出所了。
妖和人类修行者关系可不算好，反正这人再坐两天派出所就出来了，苏酒很理所当然的把人忽略掉，顺便还在非管局的人类修行者的记录本里吃了不少瓜。
看这些人修们出糗可真有意思。
最终苏酒不管是在非管局里还是询问了其他的妖怪，甚至还上门找了两个人类修行者问了事，最终都没有查到运用纸类术法的家伙究竟是谁。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果，在这些妖怪和人类修行者的嘴里，他确实是确认了，x省真的有个卖纸类法术的家伙，只是行踪很隐蔽，交易的时候都是用纸人化身行动的，所以压根就没有人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但是能确认如苏酒所料，确实是个人类。
大概率就是这个家伙了。
苏酒顺着这些人给的购买渠道联系对方，然而不知道怎么的一直都没有等到回应。眼看着春节都要过去，顾惊蛰和欧阳析都要回达财村了，苏酒只能很憋屈地把这事情告之了欧阳析。
接到苏酒电话的欧阳析听完苏酒的话，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对苏酒说道“苏先生，我这边好像已经找到人了。”
欧阳析找到制作纸人的家伙真的是纯属意外。
作为富二代，欧阳析自然也是有好友的。只是和欧阳析不一样，这些好友毕业后大多数不是去继承家业，就是出国留学，少数几个游手好闲的，也有很多男女朋友要腻歪。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不继承家业，没有出国，也没有男女朋友的欧阳析正常来说，大概率是要孤孤单单自己过完这个春节的。但耐不住他的好友之一出了点小状况，短时间内发生了不少倒霉催的事情。
比如说吃水果看到里面冒出来半条虫啊，比如说开车在马路上一路上都是红灯啊，还有什么拿着手机出门结果实际上是个遥控器什么的，甚至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突然和他闹分手。
严重倒是不严重，但是就是让人觉得特倒霉。这好友就想拉上看起来最闲的，也是好友里出了名福气好的欧阳析去山上的道观拜拜。
了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后，欧阳析也对这类神秘的神明有了好奇，看顾狐狸没有反对的意思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到了道观里，欧阳析抱着顾狐狸转了一圈，他并没有感觉和以前自己来有什么区别，甚至怀里的小狐狸都没有啥反应。
欧阳析有些失望，陪着好友拜拜后，也捧场的陪着好友抽了根签。
很显然好友这么真诚的拜拜，甚至捐了一大笔钱都没有什么用，依旧抽出了一根下下签来。而欧阳析随手一摸，就是上上。
欧阳析大概看了一眼签文，大概是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没等欧阳析猜出来这签文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他身后就传来了极大的动静。
闻声转头，欧阳析诧异地看见一个青年男子咕咚咕咚从上头台阶上一路滚了下来，不知道磕到了哪里，血很快就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不过这还不是让欧阳析最惊讶的。
更让欧阳析震惊的是男子滚下来的阶梯上，从男子口袋里散落出来的东西。
黄纸。
就是欧阳析当时在车窗上看到的那个黄纸！
这散落一地的数量那是相当的多，欧阳析再回想起自己手里还没放下的签文。
这还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应验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