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此刻的宁朝,还没有很多年后回看此刻时候的想法。
什么“就是当初那一刻让我意识到和你在一起很好”之类的说法,身处当下的人,往往没那么容易察觉出来。
暧昧这东西,就是越回忆越上头嘛。
现在的宁朝,只是突然心一软,呼吸都不自主轻下去。
他知道他在被喜欢着。
被爱的小孩就是最dio的!
他没动作,明燃反而笑起来:“怎么?要我帮你涂呀?”
然后他俩四目相对。
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诶,也不是不可以。
心动了。
很想很想了!i了i了!
明燃:哇。
宁朝:我好激动啊朋友!
于是他俩就出了门,缩到花园转角的一个角落里去了。
明燃看着宁朝的脸,手里还捏着旋出来的润唇膏,眼神一直往宁朝唇上瞟。
宁朝靠在墙壁上。
整个人四仰八叉,倚在那里,见明燃有些局促,自己反而无所畏惧。
“来。”宁朝大大咧咧开口。
明燃:“……”
行,来就来。
带着一点儿冰凉的膏体,就这么压在宁朝的下唇上。
明燃抬手划过,唇膏微微拉扯着宁朝的唇。
宁朝是被网友叫作漂亮朝朝的朝朝。
就长得很好看!
多少小说男主的代入脸啊!惊为天人的帅气朝朝!
唇偏薄,又带些粉,嫣红里粹着血色。
嘴唇被轻轻拉扯,宁朝抬眸,望过来,漆黑的眸子,眉眼中带着几分凌厉。
眼神落在明燃身上,又笑开,眼底光芒亮亮。
宁朝只觉得唇上一点儿润。
再抬头看去,就是明燃通红的脸。
明燃:……就有些色情。
明燃进行不下去了。
脸红心跳。
这有啥?!
怎么就脸红心跳了!?
不管,明燃反正心跳加速,砰砰跟打鼓似的,都能去给摇滚乐伴奏了。
宁朝实话实说:“你这不行啊。”
他从明燃手里接过唇膏,咔咔一顿蹭,都有些珠光瓦亮了,才停手。
站在那里计划道:“厚敷一下再蹭掉,就很棒。”
明燃就站在他对面,嘴角一直挂着笑。
就有点儿看熊孩子玩沙子的意思。
宁朝这个人很烦人的,见明燃看热闹似的站着,就猛地一下蹿过去。
唧一口,油腻腻!直接就亲在了明燃的脸上!
要是只是亲一口也就算了,但宁朝不做人,亲完了还发出火车呜呜呼的声音,摇头蹭,全蹭在明燃白净的脸上。
明燃心都在抖。
又是惊怒又是脸红,整个人就差蹦高了。
“宁!朝!”明燃捂着脸,“太腻了太腻了。”
唇膏太腻了,蹭人家脸上,蹭人家满脸都是。
这什么兜头盖脸的亲亲。
这对得起旖旎色情的想法吗?对不起!
“上次你突然亲我,我也得亲回来嘛。”
宁朝笑得嘎嘎嘎叫。
“我只吃糖,不吃亏嘛!诶对了,吃糖。”
宁朝兜里还真的有糖,翻出来,一人一个话梅糖。
他俩安静吃糖。
宁朝满嘴话梅味,明燃满脸话梅味。
花园里,远处凉亭,响着钢琴声。
两个人偷偷站在角落里,像是从大人世界偷跑出来的爱丽丝。
等宴会开始的时候,他俩才回去。
宁朝还喝了香槟,又吃了小蛋糕。
他平常都是不抽烟也不喝酒的。
但是今天心情飞一样的好!香槟又放得到处都是,他就拿了一杯喝了一点点。
宴会结束之后,明燃把礼物送给了他爸妈。
什么礼物?
其实就是之前爷爷托宁朝找倦词画的画。
看起来好像是三个人的事情,对吗?!
但!其实这里面只有两个人的事情。
宁朝后来也画完了。
后面的事情,其实都是倦词和明燃沟通的。
他们一直线上联系,明燃也是超用心的,全程跟进,最后定稿,裱框送给了爸爸妈妈。
家人嘛,不用送很昂贵的礼物,主要是心意。
明燃很满意这幅画。
水墨质感带来了时间流逝的感觉,油画的笔触又加深了厚重感。
色彩运用很大胆,对比鲜明,但又没有极强的工业风格商业色彩,仿佛是自己家孩子随手而作,充满了不经意的感觉,且不失精致感。
妈妈高高兴兴挂在了楼梯口,出了电梯就能看见。
一切结束之后,宁朝和明燃就回家了。
明燃妈妈人很好,见宁朝喜欢小蛋糕,还装了四个给他们带着。
宁朝拎两个,明燃拎两个,开开心心回家。
可这边才到家,刚下车,甚至都没开门进屋,明燃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只拿出手机看了看,面色就不太好了。
明燃往前走几步,避开些宁朝,这才接通电话。
明燃还没说话,电话那边,直接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
那声音大到,落他几步的宁朝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段大段的话语扑面而来。
宁朝听不清对面的女人说了些什么话,但是那种逼迫感却能感觉得到。
他看过去,只看明燃的背影,便能看出他有些狼狈。
明燃只是机械应承着,像是已经习惯了很多事情。
宁朝就站在明燃身后。
没有越过他走开,更没有抛下他一个人进屋。
过了十几分钟
,电话被猛地挂断。
明燃却还愣在那里,半晌,回过头,局促一笑。
该让明灼看看。
让明灼看看这样的明燃,他就会知道谁才是被偏爱的那个。
谁又是胡作非为强词夺理的那个。
明燃不想站着了。
往前走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小蛋糕丢在身边,抱着膝盖,就那么坐着。
在宁朝面前,有什么需要故作坚强的呢。
没有的,他巴不得宁朝哄哄他。
宁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说话,只是离他很近很近。
他想明燃知道,他在这里。
家也就在身后。
宁朝不说话,明燃反倒开口:“宴会开始前,我妈妈过来,和你说什么了呢?”
宁朝就将他俩之前聊的,简单和明燃说了说。
无非是寒暄,还有明燃妈妈的感谢。
明燃的神情柔软了几分。
天气有些冷了,晚风是凉的。
明燃也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摊开给宁朝看。
明燃:“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和我爸爸离婚了。”
“她走得太决绝,我从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哭,从房间里追着她跑。最后我摔倒在台阶上,就在台阶上,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回过头。”
这事情对小孩子的打击足够大了。
几乎成了明燃心理阴影般的存在。
“从小到大做噩梦,就是这个场景。追着背影,但永远追不上。”
这阴影,挫掉了明燃太多东西。
他早熟,又沉稳,把自己封闭进壳子里。
“后来过了几年,我爸和我现在的妈妈结婚。到今天正好十周年。”
“就是这样。”
明燃说到这里,又低下头去。
其实,完全没什么更复杂的事情。
在生活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无非就是父母离婚。
比起那些真正互相磋磨却死活不离婚,还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折磨整个家庭的事情来说,干脆利落的离婚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可对于当时六岁的明燃来说……这成了噩梦。
从房间追着哭着,短腿倒腾一路,最后摔倒在台阶上,都没能换来妈妈一个回眸。
他六岁时候的摔伤早就好了。
只是心里的伤,或许要治愈一辈子。
明燃也明白:“她只是没有那么爱我。”
“小时候她没看过我,等我长大了,反而一直给我打电话过来。”
宁朝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总能见到的霸总坐台阶、霸总接完电话心情不好坐台阶,都是因为霸总亲妈打电话过来了。
宁朝是幸福家庭长出来的小孩。
他爸妈一天到晚打打闹闹,爱情或许早已不是怦然心动的感觉,但已融成日子碎片。
他爸钓鱼回来,他妈妈会一边数落一边把鱼蒸好。
宁朝是被宠爱大的小孩,他不知道明燃面对那些事情时候是怎么痛苦。
可是……
明燃一蹲就是四十分钟,耐心哄着宁嚎猪的时候。
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和它,都曾是以为自己没有家的小朋友呢。
明燃嗤笑一声:“……没事,我都习惯了。”
宁朝却抬起手来。
晚风是凉的,明燃的手有些微冷。
宁朝把他双手握住。
明燃抬头,撞上他的目光。
“如果白天的那个吻太腻了的话,我现在可以再亲你一下嘛?”
宁朝凑过去,安慰他。
“这位小朋友,你看起来需要一个亲亲。”
不是啊呜的那种,不是咔叽的那种,是轻轻柔柔mua的那种。
黏黏糊糊,整个人软成玉米蒸糕。
吻让人知道自己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