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厘从角色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和方墨并肩走向了监视器。
导演荣童没直接说‘过或者不过’,而是让工作人员先调出了刚刚的主镜头回放,“方墨,纪厘,你们先看看刚才的表现。”
比起直白且无味的口头传述,荣童更喜欢让演员从旁观者的角度重新体会演技。
纪厘刻意将身子弯得很低,方便身后了其他观看的工作人员。
方墨看见他这下意识的礼节,嘴角不免上扬。
长达四分钟的对手戏,两人都认真审视着自己的表现。
前面的片段都没有问题,直到镜头定格在纪厘的侧前方——
抿紧不语的薄唇,淡而潮红的眼角,节奏平缓的擦拭,以及镜片上的那一滴‘水珠’转瞬即逝。
这一系列的画面冲击着方墨的大脑。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纪厘在转身背对自己时的演绎有多精确。
穆钦是个内敛不外露的人,他不会有大悲大喜的冲劲,可在情绪总会在细微处流露。
这幕的穆钦,有隐忍、有迷茫、也有最后的释然和决断。
怪不得,刚刚的他能从纪厘单一的背影中感受到了那么多清晰传达的情绪。
对方用心融入了穆钦这个人物,将所有的内在情绪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碎块,隐藏在了言行举止的各处。
看似简单不过的三秒,绝对是这场戏的点睛之笔!
方墨又回顾起自己在纪厘转身后的表现,越看越觉得棋差一着。
因为那时主镜头的核心是纪厘,他饰演的周勇反而表现了单薄的情绪,完全匹配不上纪厘的精彩演绎。
是他放松了注意力,输了气场。
方墨忍不住打量起身侧的纪厘,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赏的微光。
对方持续望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那认真的眼神仿佛能将监视器戳出两个窟窿。
——墨哥,纪厘是我见过共情能力最强的演员,和他对戏,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方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秦栎的这番话,忍不住笑叹了一声。
他彻底领悟到了,纪厘这个年轻演员可怕且可畏的演技。
和纪厘对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要不然,对方的气场会像洪水猛兽般扑来,让人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崩。
纪厘也看完刚刚的对戏画面,暗戳戳地瞥了荣童一眼,心下有些犯难——
他得知方墨早年演技派的实力,所以在这场对戏中没有丝毫收敛。
两人前半段的对戏都没问题,反倒是在自己转身后的案情台词上,对方似乎没能彻底接住戏?
纪厘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暗自琢磨着,怎么能不伤害对方自尊的情况下提议再演一遍。
还没等他开口,方墨就主动承认道,“荣导,再来一遍吧,我下半段没能接好纪厘的戏。”
荣童听见这话,爽朗一笑,“行,就再来一遍。”
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方墨是个悟性很强的演员,既然对方自己能发现毛病,那他这个做导演的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剧组化妆师听说要二次拍摄,趁机开口,“纪哥,过来补个眼妆。”
纪厘眸光敞亮地对着荣童和方墨微微鞠躬,“导演,墨哥,那我先去了。”
“去吧。”
等到纪厘的身影稍稍远离后,荣童才搭上好友的肩膀,“方墨,纪厘这个男主角我找得怎么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总算明白这话的意思了。”方墨感叹着摇了摇头。
“纪厘虽然年纪轻轻,但实力不容小觑啊。退圈这么多年,我现在的演技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欸,不要妄自菲薄。你前段的戏感和演绎都在水平线之上,只是后半段略微放松了。”
荣童按压住好友的肩膀,及时给予肯定,“其他演员要是退圈十年再回来,也难做到你今日分的水准。”
方墨笑笑,算是应下了荣童的宽慰,“我先去准备了,抓紧时间再酝酿一下情绪。”
接下来的这场戏,他可不能再输了,要不然这前辈的面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好。”
直到方墨离开后,周边围观的工作人员才敢发出低声讨论。
“这是什么情况啊?方墨老师主动要求再来一次,还认输说自己的演技被纪厘碾压?”
“刚刚的对手戏不是挺好?纪厘的演技是不错,但我觉得墨哥也演得很到位啊。”
“可不是?方墨老师手握两个含金量超高的影帝,居然还谦虚自己比不过纪厘?那纪厘的演技岂不是也可以拿影帝奖杯了?”
荣童环视一圈剧组的工作人员,笑而不语。
隔行如隔山,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要他说,只要纪厘坚持不懈地磨练演技、累积作品,这个娱乐圈很快就要出现又一个厉害的年轻影帝了。
五分钟后,第二场戏开启。
纪厘和方墨气场配合得很融洽,很快就完美通过了这首场戏份。
《反向狩猎》的接下来的剧情同样很精彩——
在穆钦的提醒下,高勇刻意交代大队队员暗中调查了其余六名旅店住户的身份,第一位旅客是位男画家,二十八岁,大概是常年生活在画室,他的长相斯文又白净,说得夸张些就是弱不禁风,这回参加‘捕夏’活动,一来是为了扩展自己的交际圈,二来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灵感。
第二位旅客是名退休的语文老师,五十五岁,常见的高马尾黑框眼镜,性格有些刻薄,开口就是满口说教,听说街坊邻里很不喜欢她,丈夫也隔三差五的呆在外面不回来。
第三位旅客是在校女学生,十六岁,典型的叛逆孩子,染头发、抽烟、喝酒,这回是逃课跑出来参加的。
第四位旅客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妇人,早些年丈夫去世后就独自生活,这次的游玩活动是她和她姐妹一起报名的,只不过后者临时有事没来,她才落单重新组队。
第五位旅客是臭脾气的富二代,第六位旅客是长相清纯的打工女孩。
一个月前,富二代在餐馆里认识打工女孩,软磨硬泡之下将她拐来了这次的活动,正打算找机会对女孩下手呢,没想到第一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再加上穆钦在内的七个人,就这么看似‘毫无交集’地走到了一块。
警方仔细排查后,发现了他们中间微妙的共同性,和穆钦猜测得大差不差——
“除他之外的在场六个人,都是其他隐藏凶杀案的家属。”
男画家有个同胞姐姐,小时候被精神病人拐去野地奸杀致死,案件无疾而终,最后只得到了一笔看起来可笑的赔偿。
语文老师的儿子在十五年前外出旅游,坠下景区之外的悬崖惨死,最后被判为意外失足。
在校女学生父母性格不合,在她三岁那年,酗酒的父亲在一次激烈争吵后用绳索勒死的母亲,这一会儿还在坐牢。
中年妇人的丈夫,是在游泳时的意外溺水。
说起来,唯二没有共通性的人是富二代和打工女孩,警方暂时撇去这两人,他们对剩下的五人进行更深的排查。
这些亲属的死亡看似毫无关系,可在时间线上却挨得很近,还都是草草结案或者悬而未决。
如果穆钦的父母被死去的凶手为第五次狩猎,那么其他人呢?是否也收到了一样的奇怪邀请?
果不其然,在警方进一步的排查下,剩余四人都拿出了自己收到的信件照片。
第二次狩猎,是浑身血痕的小女童。
第三次狩猎,是摔成血肉泥的男尸。
第四次狩猎,是浮于水面的肿胀男人。
第五次狩猎,是死后相拥的年轻夫妻。
第七次狩猎,是死不瞑目的勒痕女人。
他们参加这次活动的目的,其实都和穆钦一样,就是为了得知藏在照片背后的真相。
他们不动声色地来了,没想到居然会被安排在了一块,更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真如照片背后所说——
“只要你独自前来,杀死你xx的凶手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旅店老板死了。
从他旅店各处搜出的日记和凶器都能验证了当年的一切。
奸、坠、勒、溺、捅,死者不同,死法不同,看上去是毫无章法的连环凶杀。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无法迷惑的诸多问题——
为什么会缺失了第一次狩猎和第六次狩猎的照片?
是凶手生前狩猎不成功,还是邀约家属没来?那对出来的富二代和打工女孩,真的只是意外卷入案件中的吗?
还有,即便是这样,也没办法证明穆钦的无辜。
毕竟将一个成年男性悄无声息的捅死,还要力大无穷地捆绑在旅店顶楼,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破案向来讲究证据。
从旅店老板的尸体的情况来说,最符合的嫌疑人还是只有年轻力盛的穆钦。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时,穆钦和高勇、以及真正的幕后凶手前后有了不同的举动——
时隔五天,最先被警方解除嫌疑的富二代突然横死在了家中!
就在他的尸体边上,凶手刻出了鲜血淋漓的七个大字。
纪念,第六次狩猎。
多年以前,另外两张狩猎的死者和照片没有找到,可现在又发生了一场命案?
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
纪厘第一次读到这个情节时,就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这只是电影中微乎甚微的一个小反转,从富二代的死亡开始,电影剧情就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反转之中。
每个人物的出场都高能不断,可以说,不看到最后一秒根本无法判定凶手是谁。
这样的悬疑剧情,必须全员演技在线才能拍出质感。
所以除了纪厘和方墨外,其他六位角色的演员也都是荣童和制片方花心思去邀约的。
从低调的实力派戏骨,到第一次出演电影但有灵气的学生演员,每个人在外形上都极尽贴合了角色。
在剧组碰到一块时,在镜头的记录下几乎都是在狂飙演技。
纪厘很喜欢这样的剧组气氛,即便剧本已经记到滚瓜烂熟,他也会每天认真研究。
纪厘越拍就越期待,这部电影在影院上线的那一天。
电影大部分场景都集中在了海市拍摄,纪厘每天利用房车在片场和家中来回,还算过得安稳。
转眼两个月半过去,剧组迎来了全员杀青。
杀青宴上,荣童兴奋地表示——如果后期制作迅速的话,有望在年底直接和大家碰面。
杀青宴结束后,纪厘将剧组大合照发送到了微博。
“又结束了精彩而刺激的一段人生,大家放心,是个好结局。”
“穆钦,已杀青。期待未来和大家的见面。”
粉丝们都是知道自家叽哩的习惯的,杀青时要发微博表态,等作品上映结束时,还要发手绘Q版说再见。
这样的仪式感,恰巧证明了他是一个用心对待角色的好演员。
所以这会儿纪厘一发微博,粉丝们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啊啊啊叽哩拍摄辛苦啦!期待作品上映!么么哒!
——宝贝,答应妈妈多发自拍好吗?咱们的漂亮颜值不能浪费,亲亲!
——救命哦,我们叽哩崽崽太可爱了叭,知道粉丝想要看好结局,这次还特意备注说明了哈哈哈。
——崽,综艺广告打一下!《穷游记》都要开播了,你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来自事业粉的殷切目光.JPG]
纪厘靠在房车上,一手嗦着奶茶,一手刷着实时评论。
他眉梢微挑,“《穷游记》要开播了?”
包子应话,“第一期开播福利,这周五、周六联播两集,而是还是上星播出。”
前两天纪厘忙着杀青戏,包子知道他得全神贯注地应付,就没来得及将这事告诉他。
纪厘听见这话,连忙点进《穷游记》的微博,置顶首条的定档消息各项数据都很强劲。
四位主要嘉宾的粉丝卯足了劲,转发量一个比一个恐怖。就连临时顶替出演了一起的封程和祈衡,各家粉丝的转发数也很厉害。
从《穷游记》最开始的定位是网播,后来因为参与嘉宾的份量,就有不少电台将目光转移了过来,主动要求和节目组合作上星播出。
总导演和原本的网站方商量了一下,就选择了观众喜爱度最高的电视台之一海市卫视。
只不过,电视台每年的综艺量都是有限额的,《穷游记》要上,那就需要配合电视台调整档期。
所以这一拖,就拖了三个月。
好在粉丝们的热情没有消退,前天节目的终极预告一出来,各家粉丝自发撑起热度。
节目组和电视台也是花了大价钱宣传造势,这还没开播呢,就连续三天上了热搜了。
眼看着是要向年度的爆红综艺发起攻势。
纪厘挑眉,快速转发了一下综艺微博。
如果节目热度够炸,可以帮他在认真拍戏期间维持曝光度,如此想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纪哥,你这一个月在家休息吗?”
《妖僧》制片方传来通知,开机时间初步定在十一月上旬,大概要在横城搭建的实景大棚里待上三四个月。
纪厘听见包子的问话,心中也在考虑。
他其实有过去国外找秦栎的念头,但对方同样在辛苦的拍摄中,估计每天的拍摄通告都是满满当当。
而且他刚拿到手的《妖僧》剧本是超级厚实的一册,说什么都需要定下心来研究。
秦栎忙,他也忙。
两个工作狂想要凑在一块,还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还没等纪厘思索出决定,前排的郁赋雅突然侧身拧着眉头问,“纪厘,秦栎受伤了?”
“……”
纪厘乍一听这事,懵了好几秒,“什么?”
“你不知道?”
郁赋雅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干脆就把手机拿给他看,“好像已经有半个月了。”
“听他粉丝堆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在拍跳车搭戏的时候伤到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公司似乎刻意瞒下了消息,只在官方群里说无大碍,但栎粉们还是放心不下来。
纪厘听到郁赋雅的说辞,顿时揪心成了一团。
跳车受伤?
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为什么秦栎一个字也没和他提过?
《反向狩猎》越到拍摄后期,纪厘这位男主演就越忙碌,再加上他和秦栎隔了好长的时差,两人的视频聊天次数的确不频繁。
但几乎每天都会保持文字联系,偶尔视频通话时,秦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郁赋雅和包子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缘由。
“公司没有刻意提,秦栎还能和你保持联系,应该只是拍动作戏时的小伤。粉丝嘛,总归都是心疼自己偶像的。”
寻常一点小伤,在她们的眼里都成了放大成千上万倍。
包子忙不迭地应话,“对对对,纪哥你也是呀,上个月拍戏手臂磕破出血,你也不让我们私下跟秦栎老师说。”
说白了,就是这对情侣之间怕彼此担心,所以彼此隐瞒了一些不好的情况。
纪厘深呼一口气,他见车内没有外人,干脆给秦栎打去了视频通话。
电话那头接得很快,纪厘紧着一口气,抢先询问,“秦栎,你人在哪里?”
“剧组统一放了假期,我在秦家老宅呢,怎么了?”秦栎的回答很平静。
“你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从上到下给我看一遍。”纪厘又问,心尖钻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
秦栎有了一瞬的沉默,随即笑着照做,“我刚换好了睡衣,正打算休息。”
视频里看不出异状。
纪厘很想冲进视频扒下秦栎的衣服,再好好看看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宝贝,杀青快乐,欠你的雪糕,等我回国补给你,好不好?”
纪厘听见这话,莫名觉得眼热鼻酸,“好,你早点休息吧,我迟点还有个拍摄工作。”
“好。”
两人的对话持续了不过一分钟,秦栎出乎意料的没有挽留。
等到电话结束,纪厘才揉着太阳穴狠狠地叹了口气,“包子,帮我订机票吧。”
秦栎越是这样,他就越放心不下,既然如此,还不如当面去找他。
包子早就料到了纪厘的决定,一听见这话就打开了手机,“纪哥,订明天的?”
“我现在就去机场,要最快的那班。”纪厘斩钉截铁地回。
因为工作习惯,他所有的身份证件都是贴身带着的,至于衣服行头到了那边都可以置办,没必要特意回家去拿。
郁赋雅看得出纪厘心意已决,只好同意,“那就定今天的吧,包子查查看还有时间合适的吗?”
既然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纪厘当然可以自由安排。
包子在这些方面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找好了正合适的航班,现在开去机场还赶得上。
纪厘确认了落地的时间,快速又给一人发去了微信。
“郁姐、包子,猫狗那边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段时间。”
“当然,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联系我们。”
“嗯。”
……
飞机顺利落地。
纪厘戴了帽子和口罩,步伐匆匆地走出了机场。
“纪厘,这边。”齐岸站在接机口招了招手。
纪厘提着从包子那边顺来的小背包,快步走近。
齐岸颔首,感慨不已,“我看见你发来的微信消息,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秦栎呢?他说他在家。”
“嗯,秦夫人不放心,他这段时间住在秦家别墅。”
纪厘听见这话,顿时拧起眉头,“他伤到哪里了?到底严不严重?”
齐岸驾驶着车子,开往目的地。
“就是拍跳车的动作戏份时,左小腿受了点伤,被路上残留的铁片拉开了一道口子,缝了十来针所以在休养。”
“反正等见到了他,你直接问吧。”齐岸摇了摇头,“瞧你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我可不想掺和进你们小情侣之间。”
“对了,你来这儿的事情我还没告诉他。”
纪厘看着公路上急速倒退的灯,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伤痛和压力往外面说。即便和秦栎成了恋人关系,他也不想让对方为了自己担心。
可这次身份倒换之后,他才明白‘凡事藏着掖着、不让恋人担心’的做法,对于另一半只会带来满心焦急和不安。
——纪厘,我希望我不是你需要隐瞒、随时可以推开的另一半。
现在再想起秦栎这话,纪厘就更明白了。
从上飞机前,他就在担心秦栎的伤势,更气自己身为恋人的失责和忽略。
开了将近四十分钟,车子停在了秦家别墅的门口。
“我和秦夫人提前通过话,她说佣人会给你开门的,秦栎这个时间段应该在二楼,他的卧室在走廊最右侧。”
“好。”
纪厘提包下车,干脆利落地进入了别墅区。他向一楼的佣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急切地走到了二楼卧室。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故作平静地敲了敲门。
“谁?”
没几秒,上锁的房间门被打开,纪厘的视线落空了一瞬,下意识地就垂了下来。
因为腿上伤势未痊愈,也不方便行走,秦栎这会儿正坐在轮椅上。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恋人,怔了一两秒,难得生出一丝被抓包的窘迫感。
“宝贝?你……”
秦栎慌里慌张地想要从轮椅上起来,结果下一秒,就被眼疾手快的纪厘扣着肩膀压了回去。
“你给我坐下!”
“……”秦栎卡壳。
纪厘被他这心虚样子气得牙痒痒,但又忍不住想要投入对方的怀抱。
纪厘将手搭在轮椅的两侧,弯腰封锁了秦栎可以撤离的路。
“秦栎。”
“嗯?”秦栎试图用眼神认错。
四目相对间,纪厘忽地吻上他薄而微凉的唇,呼吸间夹着丝丝名为‘思念’滚烫爱意。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