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藏安竟然主动给傅松然和宋臻做配?!
这大概是比宋臻答应和傅松然一起演戏还要令人震惊的事情。
台上的三位导师表情不一,胡修文用文件夹挡着嘴,偷偷跟姜子夏说道:“这小子的潜力有这么好吗?连孟藏安都被打动了?”
姜子夏优雅地甩给这直男一个鄙视的眼神。
傅松然也愣住了,不由得看向孟藏安。
可孟藏安并没有看台上,他的目光落在身侧的宋臻身上。
他是为了什么做配,一目了然。
傅松然心中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宋臻皱起了眉头。
他给傅松然搭戏,是为了全小孩的面子,孟藏安跟这捣什么乱?
但事已至此,他再不想和孟藏安扯上关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拒绝他。
只能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一眼孟藏安。
没想到被他撞了个正着。
可孟藏安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朝着宋臻比了比舞台:“宋老师,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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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剧本就是刚刚傅松然演的那段。
这是之前很火的一部电影《栀子》,男女主是青梅竹马,女主安栀爱慕虚荣,想过奢侈的生活,男主祁生一直拼命赚钱供她开销,直到有一天,他去一户富豪家做帮佣,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富豪的情妇……
傅松然之前演的就是男主发现这一幕,和女主对峙的场景。
录制的时间紧张,不可能花太多时间让他们排练。
傅松然依然是演男主祁生,宋臻演女主安栀,而孟藏安则是演的那个富豪樊先生。
宋臻迅速地翻了一遍剧本。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换女装,观众也会有违和感,那就只能改改台词了。
宋臻直接在后台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手边放着的剧本上已经画了不少符号,除了他没人能看懂。
他叼着一支笔,专注地看着屏幕,手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时不时停下来,拿着原剧本和编剧商量着。
摄影师端着机器一直在拍他,可是丝毫没能影响他的状态。
孟藏安走出化妆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以为回到了他和宋臻还没分手的时候。
那时候正在拍《逆鳞》,宋臻亲自跟组,也是这样,在片场随便找一个角落盘腿坐下来改剧本、写飞页。
那时候,孟藏安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宋臻经常隔着人群偷偷给他一个wink,像一只狡黠又可爱的小狐狸。
被剧组其他人打趣的时候,小狐狸理直气壮道:“我自己的男朋友,我乐意!”
事后,他缩在孟藏安怀里,得意地跟他说:“看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孟藏安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猎手,只要足够耐心,他的小狐狸总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新鲜出炉的剧本发到了三位演员手上,囫囵地走了一遍戏,就要上场了。
傅松然又紧张又期待,哪怕台词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但一想到马上要和自己最崇拜的人一起演戏,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不住地看着后台和化妆间相邻的走廊。
宋臻去重新化妆和换衣服了,还没有出来。
导演催他上场,傅松然遗憾地又看了眼走廊,这才在催促声中上了舞台。
随着导播叫了“action”,《栀子》第一场第二次开始。
傅松然扮演的男主角祁生正在花圃干活,管家趾高气昂地走过去:“这些郁金香都是名贵品种,你们一定要小心,磕坏了一点你们的工钱就没了,听到没有?”
一位帮工才小声对傅松然道:“你知道吗?这些郁金香是樊先生给他的小情儿种的,我远远看过一眼,那张脸……啧啧。”
“让你们干活!不是让你们聊天的!”管家愤怒道。
正在这时,跑车驶过的音效响起。
管家连忙迎过去:“先生回来了。”
帮工推了推傅松然,傅松然无奈地和他一同看过去,然后就愣在了原处。
整个舞台都陷入了安静,只有机器缓缓转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缓缓走出来的身影。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华丽而繁复的西式礼服,仰着一张玫瑰花般娇嫩漂亮的脸蛋,眼睛水盈盈的,像是花瓣上滚动的露珠。
脖颈白皙修长,却被厚重的衣领隔绝了所有引人遐思的地方,只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他微微地歪着头,神情骄纵而天真。
偏偏让人生不出愤怒。
就像名贵而高傲的猫咪,生来就应该被呵护,被宠爱,但凡他屈尊纡贵地允许对方摸摸他的皮毛,便能让人感恩戴德,恨不得用全部身家供养他。
胡修文的嘴张大,他和《栀子》原着作者是好友,对方曾说过,安栀是美而不世故,她的妩媚是从纯真里透出来的,她有着孩子式的放纵和冷酷,却又因为美丽让人无法恨她。
胡修文当时笑他简直是痴人说梦,怎么能有人演的出这样的安栀。
但现在,他亲眼见到了。
戴鸣和姜子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是演员,比胡修文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出场的演技含金量。
台上。
安栀的目光落在了祁生脸上,却没有半分心虚害怕,他指着这一丛郁金香问道:“这是樊先生说的郁金香吗?”
管家恭敬道:“是的,先生。”
安栀笑起来,双眸弯起:“替我谢谢樊先生。哦对了,你们都下去吧,留下他替我讲讲,应该怎么照顾这些花。”
白皙纤长的食指对准了祁生,轻轻地晃了晃:“这位先生,可以吗?”
傅松然骤然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舞台上发呆了,连忙回忆自己戏份,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说完,他就知道坏了,在剧本里,祁生发现妻子竟然是富豪情人,语气压抑痛苦,可他被宋臻的美貌摄住,竟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一般结巴了。
先不说台词问题,在整场戏中,这等于开场就泄掉了气势,直接影响了后续的对峙。
这可是严重的舞台事故。
傅松然额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原本等助演都离开后,他下一句台词便是质问安栀,可是他现在慌了神,直接就忘词了。
宋臻很快就发现他状态不对,新人演员经验少,很容易出这种事,如果是在剧组,喊卡重新演就是了,可现在是在舞台上,是没有时间演第二次的。
他心念急转,直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摸那些郁金香,正好挡住了傅松然的脸。
“这郁金香真漂亮,听说是从荷兰空运回来的花种,对吗?”
这句台词是后半段安栀的狡辩,祁生的反应比较简单。
宋臻特意把这段提前,留给傅松然平复的时间。
傅松然理解了宋臻的苦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虽然是新人,但演戏并不刻板,之前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他很擅长即兴演出,宋臻记住了这一点,这才大胆地改变台词顺序,他给了傅松然足够的信任,知道他能接上。
傅松然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么一会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沉声道:“这花,是樊先生为他的男朋友种的,你认得他吗?”
宋臻松了口气,总算救回来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转过身:“祁生,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就是那位樊先生的男朋友。”
傅松然眼眶通红,身体微微颤抖:“你……你怎么这么没有廉耻?”
安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表情无辜:“祁生,是你养不起我,怎么能怪我呢?”
“你看看这院子,荷兰的郁金香,保加利亚的玫瑰,这才是我应该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你那个破旧不堪,连腿都伸不开的小房间。”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嗔怪地看着祁生,如果不听这番话的内容,还以为是在跟男朋友撒娇。
傅松然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他扬起手,似乎想要掌掴安栀,可手掌在接触对方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他轻轻地触碰着那漂亮的脸蛋,就像触碰那名贵的郁金香一般。
声音颤抖着,几乎是有些卑微地问安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和我回去好吗?”
安栀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极快地划过一丝愧疚,很快又重新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不要,我们就离婚吧。”
“不!”祁生拼命地摇头,“我不离婚!”
他抓着安栀的手腕:“安栀,我们回家!”
正在这时,一道矜贵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那是樊先生,安栀的金主,这座花园真正的主人。
安栀有些慌乱地甩开祁生的手。
宋臻心里有些疑惑,按照剧本,祁生与安栀还要再拉扯一会,樊先生才会上台,孟藏安这样的戏骨怎么会犯这种错?
可面上,他仍旧扮演着安栀,顺从而乖巧地依在樊先生身边,控诉着被园丁骚扰。
孟藏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意味不明地轻笑:“园丁?”
宋臻:“???”
不对啊。
樊先生应该是用嘲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但为什么孟藏安说的语气,这么像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