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闻时弯腰走下车, 没让司机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铺子。
这个点虽然有点早,可苏狐破天荒的已经来了。
“哎, 早啊。”
苏狐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跟薄闻时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来送乐乐的么?”
“不是。”薄闻时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我来挑一件古董送人,有个生意伙伴, 他母亲过寿。”
苏狐闻言, 点点头:“那行, 你挑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嗯。”
苏狐看着他挑了会儿,没忍住,问他道:“要不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帮我看下铺子, 我给婆婆带了点东西, 想现在给她送过去。”
薄闻时瞥她一眼:“你去吧。”
“好嘞,谢啦。”
苏狐冲他拜拜手,转身出了铺子门。薄闻时算是自家人, 让他一个人在这挑古董, 苏狐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苏狐出了铺子后, 薄闻时看了眼那口棺材。
棺材里没什么动静,可为了保险起见, 薄闻时还是上前去敲了敲棺材。
“在里头么?”
没人回应。
薄闻时的力气大,他伸手,将棺材盖推开。
棺材底部铺了层软垫,还杂七杂八的放了不少各种样式的面具。
薄闻时只草草看了几眼,确定苏周并未住在这里后,转身走向后院。
后院有个总电闸, 薄闻时顺手拉下。
没了电闸,后院小房间里本来就黑,这下更是开不了灯。而且时乐那个监控,需要通电才能使用。
薄闻时敲响房间的门,语调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开门。”
房间里的卡卡打着哆嗦,在对方敲门的瞬间,就已经钻到了床底。
“我知道你在里面。”薄闻时声线冷淡,听着就让人无端觉得紧张:“现在,把门打开。”
钻进床底的卡卡,双手抱着脑袋,泪汪汪的看着门口。
哥哥呀!
快把这个人给领走。
薄闻时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确认卡卡是不会主动给自己开门后,他低头,直接用自己的方式开始开锁。
没用太长时间。
外头的光,透过打开的门漏了进来。
卡卡钻在床底,看着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一步步朝他走来。
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卡卡淹没,他的脑袋里猛地出现了断断续续的陌生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他好像是偷偷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一样。
在跑出来之后,他恍惚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坏事,可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拥有这股子熟悉气息的人,把他给收拾了一顿。
卡卡至今都还记得那种死亡降临的感觉。
被恐惧折磨着的卡卡,在那双腿停下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杀我。”
卡卡把自己的脑袋抱的紧紧的,他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抖动着。
“我不干坏事了,别杀我呜呜呜。”
薄闻时眯了眯眼。
他蹲下来,手指微蜷,敲着床腿:“我最后再说一次,出来。”
人都到跟前了,卡卡再没脑子,也知道藏不下去。
他抱着膝盖,低着脑袋,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圆球。
然后,当着薄闻时的面,圆球缓缓滚了出来。
薄闻时:“?”
薄闻时看着那颗球,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这么怂,真的能做时乐的心魔?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了你。”薄闻时慢声问这个圆球。
“我,我知道的。”
卡卡打着哆嗦,声音发颤:“你杀了我一次,好痛好痛。”
听到这话,薄闻时倒是有几分了然,怪不得罗澧叫他来杀了卡卡。
敢情“自己”还真能杀了他。
薄闻时蹲的不舒服,索性挑了张椅子坐下。
他一双冷眸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卡卡,继续盘问。
“你跟时乐到底是什么关系?”
卡卡语气都打了个结,他结结巴巴的道:“是哥哥,卡卡的哥哥。”
薄闻时嗤了声,看来就算卡卡是心魔,如今也只是个大变样的怂包心魔。
“你认得我?”
卡卡摇头,吸着鼻子,忍住眼泪:“不认识。只想到了一点点,你杀卡卡,好痛好痛。”
薄闻时在这间小房间里,待了许久。
最后出来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又停了好一会儿。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房间里的卡卡,抱着鱼缸,却在小心翼翼的碎碎念着。
“不可以做坏事,卡卡不做坏事,不被杀掉。”
薄闻时回到前头,随意挑了件古董离开。
在他走后,电闸也来了电。
时乐恰好看到屏幕黑了,正给卡卡打电话过来。
“现在来电了?卡卡,我怎么听着你声音不对啊。”
“你真的没事?”
“行吧,那我要下完班,才能去看你了。要是还停电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或者找苏周,让他修。”
从别墅出门的时乐,浑然不知道铺子里发生了什么。
当然。
除了卡卡外,小房间里发生的事,谁都不会知道。
时乐由于身上还是有点不舒服,所以,花了八块钱,打车直接到地府娱乐公司。
那个拉他的司机,听说这个公司名,干笑道:“你们公司怎么取这名儿?听着好像不太阳光。”
时乐咬着牛奶吸管,茫然道:“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啊。”
他们地府开办的娱乐公司,不就该叫地府娱乐公司吗。
但是,时乐还是个很会虚心采纳别人意见的好老板。
他歪头,看着老板问道:“我还有个备选名字,叫阴间娱乐公司——”
“还是想刚才那个吧。”司机打断他。
阴间娱乐公司,这是什么诡异的名字啊,这种公司,真的有人敢去上班?
可能是名字太让人起鸡皮疙瘩,虽然是大白天,司机还是觉得身上有点冷。
他加大了油门,用着比平时都要快的速度,忙不迭把时乐给送到了目的地。
时乐付完钱后,司机一踩油门,窜的很值得去开两张超速罚单。
娱乐公司的事情很多,不单单要处理员工拍摄的事情,地府建设工作,也由这里统一来做决定。
他一过去,就坐到陆安旁边的办公桌前,开始跟着忙起来。
“乐乐,这是拍摄进度表。”
“这个是咱们公司拟定的招聘岗位,原先咱们招的鬼少,很多鬼不敢来,现在,咱们公司的福利传了出去,还是有很多鬼都愿意过来上班的。”
“乐乐,再看一下这个,底下鬼差提的意见,让我们除了开办幼儿园外,再开几所鬼校,鬼校分小学初中高中,目的是加强一下鬼们的思想教育以及文化教育,技能教育。”
“让他们都好好做鬼,做个好鬼,不给阳间添乱,多给阴间做贡献。”
送到时乐面前的资料什么的,还都是陆安整理过的。
可饶是如此,时乐看着那么厚一叠要他处理的东西,还是觉得脑壳疼。
“学校得开。”
时乐把关于学校的章程,给挑了出来。
“地府还有很多未成年鬼,他们在阳间都没有完整的受过义务教育,暂时不能投胎的那些,就让他们在地府好好上学。”
陆安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很重要。”
陆安以前有过苦日子,他对上学的机会一直很珍惜。而时乐虽说学习不努力,可他很聪明,那些功课对他来说都很轻松。
总之,这俩人都完全不能体会上学的苦。
在他们的商讨下,当天,地府的学校,就风风火火的开始办了起来。
学校是办了,时乐钱也又快花没了。
他看着算出来的余额,头秃:“钱怎么这么不经花。”
搞基建也太可怕了。
“乐乐,这个是赚钱的。”陆安把一些广告商发来的邀约都递给他看:“有了这些广告商,我们接下来不至于揭不开锅。”
时乐翻了翻那些邀约,这才松了口气。
在公司忙到天黑,时乐这才出了门,刚出门没走几步,时乐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这公司的地址距离姜氏那片别墅区很近,所以,从整体来看,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地段。
时乐对这个位置很满意,毕竟他公司里的大多不是人。
可这位置……
似乎也招贼惦记。
时乐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竖着耳朵,在捕捉到身后响起的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是吧。
敢有人打劫阎王爷?
为了确定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时乐索性东拐西绕的,哪儿偏僻往哪儿走,可以说,是超贴心的小肥羊了。
在走到个有点黑的死胡同时,时乐终于停下了步子。
他没回头。
他要等人喊打劫!
这种电视上才能出现的镜头,冷不丁要出现在自己身上,想想都有点激动呢!
就在时乐正在脑补着自己待会儿要怎么帅气反杀,把坏人打一顿送到警局,再跟薄闻时吹吹牛时,身后,有猎猎风声刮过。
闷棍狠狠抡过来,时乐在闪身的瞬间,还看到了麻袋。
他眼皮子跳了跳,看来有人不止是想打劫,还想把他套麻袋。
这可不能忍!
时乐的反应很敏捷,几个来回间,就占了上风。
而他也看清了是谁要套他麻袋。
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喂。”
时乐把麻袋给抢过来,准备往对方头上套,套的时候,他还特意问了句:“你谁啊?是想谋财还是劫色?”
他没钱,可他还是很好看的。
谁知道这人套他麻袋是图什么!
“你应该叫我二叔。”
那个头发乱糟糟,面容脏污,身形佝偻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时乐:“???”
时乐差点一巴掌呼过去:“你想碰瓷我爸?!”
他爸才没有这样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