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查过薄蕤,所以对她的相貌自然是记得。
眼下,这房间里关着的几个尸鬼,没有一个是薄蕤。
尸鬼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咽鬼哭声,看到面前的白无常,本能的露出畏惧。
但他们没法说话。
范无救在问过几个问题,都得不到回应后,直接伸出手,掰开了他们的嘴。
果然。
嘴里空荡荡的,有人提前拔去了他们的舌头。
“大人,没有薄蕤,这些人也无法说话,他们的舌头被人拔了。”
听到这话,时乐从爪爪缝里露出两只圆眼睛,鼓起勇气看向这几个尸鬼。
“是孩子?!”
时乐这才注意到,这几个尸鬼有男孩有女孩,共同点都是年纪不大,最大的看上去也才十来岁。
“他们是横死的,鬼气被锁在尸体里,魂魄离不了肉身,无法去阴间,也无法入轮回。”
范无救的解释,让时乐瞪大眼睛,只觉得震惊。
“谁干的,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干了就不怕遭报应么?!”
时乐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他问道:“是薄家老爷子还是那个二叔?”
范无救摇摇头:“不知道。”
无常并不是万能的。
他们在生死薄上虽然可以探知很多东西,但同样,也有很多东西是探知不了的。
比如,这些尸鬼就是刻意被人做出来,以图让他们的魂魄不入地府,这样,也就无法让鬼差察觉罪行。
被故意耍了手段隐瞒……
范无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这样将尸鬼圈禁起来,必定是人。
“大人,这件事我会汇报给判官。”
范无救严肃道:“既然有人把他们关在这里,那肯定还会再来看他们。”
“届时不管谁来,我都会将人扣下。”
时乐点点头。
他还是疑惑:“圈禁尸鬼,有什么用?”
范无救叹了口气:“这就跟民间养小鬼一样,养尸鬼,自然也是为了图利。只不过养小鬼,一般小鬼都是自愿被奉养,现在这几个尸鬼,恐怕是从头到尾都受人控制。”
“夜深了,大人,您去歇息吧。”
范无救知道他跟自己不同,自己是鬼,而时乐说白了还活的好好的。
鬼就算白天黑夜都不睡,也不会再熬死。
可他们小阎王爷就说不定了。
在范无救的再三催促下,时乐最后还是从他怀里跳出来,离开阴气沉沉的后院,回到了薄闻时的卧室。
进门前,他已经调整好状态,用想见薄闻时的念头,硬生生将刚才的惊惧都压下,恢复人形,推门走了进去。
薄闻时已经洗好澡,还换了睡衣。
时乐看着他的睡衣,顿时遗憾到恨不得时光倒流:“你一个人洗澡多不方便啊,怎么不等等我呢?”
今天房间里就他们俩,多适合他做好人好事,帮薄闻时洗澡啊!
大好的机会,说没就没了。
薄闻时无视他遗憾又痛心的眼神,淡定的坐在床上,擦着头发。
“这里还有空房,你——”
话还没说完,时乐就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去,我害怕。”
薄闻时:“……”
薄闻时冷眸微微眯起:“刚才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自己胆子很大?”
时乐鼓了鼓脸颊,认真道:“我刚才是为爱勇敢!”
“但我其实还是很柔弱的。”
所以,他今晚坚决不要一个人去睡空房。
薄闻时也没打算真赶他去睡别的房间,在这个地方,不安全。
“去洗澡。”
薄闻时淡淡道:“洗干净了再上来。”
时乐眼睛一亮,看看薄闻时,又看看床,脑袋瓜里霹雳啪啦直炸烟花。
嗨呀!
他直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又可以跟薄闻时睡到一张床了。
一张床,两个人。
想想就觉得会有无限可能。
时乐脸红红的跑去了浴室,不是害羞,完全是因为兴奋。
浴室里东西置备的齐全,不过,时乐还是觉得没有在家里舒服。
没错,薄闻时的别墅,愣是被他当成了家。
这个澡洗的有点久,时乐给自己擦了好几遍沐浴露,洗完,还挑了个牛奶味儿的身体乳。
“真香。”
站在镜子前,新鲜出炉的奶味儿乐乐,闻闻胳膊又闻闻手背,对自己十分满意。
在浴室里收拾好,时乐裹着浴巾,踩着拖鞋,高兴的去爬床。
可惜,还没上床,靠在床头看书的薄闻时,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吩咐他去找睡衣。
时乐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薄闻时只有自己的衣服,没有他的。
“不穿。”
时乐一骨碌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后,还把裹着的浴巾给丢了出去。
薄闻时:“……”
薄闻时的手指,不动声色攥紧了几分。
浑身上下只剩下条小裤衩的时乐,还在热情邀请看书的薄闻时:“快来睡觉!”
“你先睡,我待会再睡。”
薄闻时翻著书页,目光落在书上,对时乐的邀请并不回应。
时乐眼巴巴的看着他。
好不容易才一个被窝的,他想抱着睡。
等了好一会儿。
时乐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薄闻时。”
他声音都含含糊糊的,看样子困的不轻,可却还在强撑着等他:“睡觉呀。”
薄闻时垂眸,看小孩儿真熬不住了,这才将书放下。
片刻后。
困到呆呼呼的时乐,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薄闻时身上攀,像块小粘糕似的。
“我好困的。”
他黏在薄闻时身上,还把软乎乎的脸蛋往薄闻时的胸膛贴。
薄闻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会儿也不觉得突兀。
“那就睡觉。”
薄闻时的语气依旧冷淡的一如往日,那张俊美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波动。
“不,不睡。”
时乐说着不睡,可眼皮子明显睁的只剩一条缝了。
他顽强但结巴的吐出断断续续的字眼:“要,要摸……腹肌。”
话音落,腹肌还没摸着,时乐再也熬不住,脑袋一歪,眼皮子彻底闭上。
昏昏沉沉陷入梦境时,他似乎听到耳畔好像有熟悉的低沉声音。
“又呆又色,哪天被我卖了,估计还要帮我数钱。”
还在梦里的时乐,听到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才不呆。
谁敢卖他,会被他的大妖爸爸给揍死的。
那声音落下没多久,时乐的手就好像被人握住,紧接着——
他触到了硬邦邦又温热的……腹肌。
时乐摸着馋了许久的腹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咧出傻兮兮的笑。
是块很没心没肺又好哄的小粘糕了。
睡到下半夜。
非常没有睡相的时乐,抱着被子,屁股对着薄闻时,嘴巴都睡到微微张开。
薄闻时身上一点被子都没有,全被时乐给卷了个干净。
不止卷被子,他睡觉还从小粘糕进化成了猪崽子,乱拱人。
薄闻时猝不及防的,刚睡着就差点被他从床上拱下去。
为了让这只猪崽子安分点,薄闻时直接强制的把他拉过来困在怀里,不让他再乱动。
时乐很随遇而安,见动不了,就乖乖窝在薄闻时怀里。
摸着腹肌,枕着胳膊。
这一夜,他睡的还挺香。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迷迷糊糊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硌着他。
时乐被硌的不舒服,伸手去抓了一把。
“嘶——”
耳畔响起一道压抑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时乐把硌着他的东西,使劲儿攥住了不放,生怕放开会接着硌自己。
“撒手。”
被疼醒的薄闻时,眼底都带着明显没睡好的痕迹。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都是冷的。
将那只用劲儿还挺狠的手掰开,薄闻时用被子裹住他,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时乐听到浴室有水声。
只不过,在他的生物钟里,现在还早,不是起床时间。
所以,水声,甚至脚步声,他都全然没反应。
在翻了个身后,时乐继续撅着屁股维持着猪崽睡姿,愉快打起小呼噜。
等到外头天色大亮。
光线从拉开窗帘的窗户中漏进来,洒在脸上。时乐揉揉眼睛,披着被子,呆滞的坐了起来。
“薄闻时。”
他只呆了几秒,就张嘴叫道。
床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薄闻时不知道去了哪儿。
叫了几声,卧室门被推开。
薄闻时坐着轮椅,从门外进来。
“醒了?”
时乐点点头,披着被子,刚用手揉完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鹿似的。
“你起床怎么不叫我啊?”时乐表情有点委屈。
他想看薄闻时起床。
薄闻时起的早,他被时乐这个床上不□□给扰的根本睡不安稳。
此刻,看着这个闹了他一夜的小孩儿反而还自己委屈上了,薄闻时眼底划过抹暗色。
“叫了,你不起。”
薄闻时随口说了句,说完,他把话题给掰回来:“跟我说说,昨天你出去有什么发现?”
昨夜里,时乐回来后,洗完澡就盯着他看。
一副眼馋到不行的模样。
那种场景下,薄闻时有心想跟他说正事都觉得不适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