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宁怔然看着季应闲, 轻轻眨了下眼睛,再低头,去看他手里那张卡通画的底稿。

这张底稿, 是他被温辞关起来时,闲时无聊画出来的创作,因为他曾经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在梦中, 他给某个人画过这幅画的内容。

梦境内容极其真实,真实到他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对那幅画也一样, 印象深刻, 就想照着记忆画下来。

但现在季应闲认识这幅画,并且知道他跟梦境中那个小家伙的对话,更认得他特有的签名, 叫他“哥哥”, 只有一种可能性……

季应闲就是那个小家伙。

可这样一想,秦宁更迷惑, 这时间线不太对,他做噩梦起始在穿书前,两者相距七天, 而他穿书后, 跟季应闲只差一岁。

那么问题来了。

小家伙和季应闲为什么会是一个人,难道现实世界与书中世界的时间流逝不对等?

秦宁盯着季应闲, 专心致志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比季应闲矮一个头,抬头仰望时,

黑眸映着晃目日光,纯澈似泉, 灿若星辰,动作更像在跟亲密的恋人索吻。

诱惑力太大,很难不去亲。

季应闲抿直嘴角,没忍住,飞快低头亲了秦宁一下,再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凝视秦宁,心花怒放。

他就着秦宁的手抬起,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他温热粗粝的手掌覆上秦宁白皙柔软的手,烫人的热度源源不断渡来。

他眼神灼灼,满脸期待。

“你想起我了么?”

秦宁手背擦过嘴角,没回答季应闲的问题,反而不悦的喊了声“季应闲”。

季应闲立马站直,一副烈犬听训的表情。

秦宁:“……”

秦宁问:“……你确定没把我认成别人?”

季应闲正色道:“我不会认错,从来都是你。”

“救我的人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年龄不对,但我不会认错。”

他眼底的深情与诚挚,令人动容。

秦宁哑然失笑。

真是没想到,季应闲居然是梦境中那个被锁在地下室的小家伙,两者之间,竟没有一丝相似。

转念一想,他见到那小家伙时,对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整个人都臭烘烘的,他当时真以为是什么流浪汉,被变·态非·法·拘·禁。

季应闲喊了一声,“宁宁?”

秦宁无奈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秦宁的?”

季应闲讶然反问:“你不是秦宁??”

秦宁:“?”

季应闲恍然大悟,“你年龄不对,又很多习惯也在变化,造成这些的原因,是因为你……”

秦宁垂下眼眸,正要点头确认季应闲的猜测,再隐瞒下去也没必要。

对,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穿越过来……

季应闲握紧秦宁双肩,语重心长道:“你是外星人。”

秦宁:“……”

秦宁面无表情,“哦。”

季应闲听出他语气不对劲,解释说:“当年你只在夜晚出现,最后一天又神秘失踪,我以为你是外星人,受到各种限制,得救后,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很多年,不但找不到你,甚至连你的存在也无法证明,让你的存在不断被人否认。”

他嘴角压直,拳头紧攥。

这些年他不停的寻找,从不信旁人的说辞,更不认为恩人是他精神错乱导致的幻觉,对方曾经真实存在,给他送过食物,帮他报过警,做过很多,却连仅存的痕迹也被抹去。

他不仅要找到对方,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是臆想。

他喜欢的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假想。

秦宁抿了抿唇,说:“我那时候以为是一场梦。”

一场连续七天的噩梦。

其实他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不正常的清醒,最后一次,是坠崖。

巨大失重感紧裹住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再瞬间惊醒。

那几天连续不断的噩梦,令他精神衰竭,在实验室同事的劝说下,前往医院看医生,得以缓解,不再继续那个噩梦,他也渐渐将梦中所遇的事抛之脑后。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见梦境中出现的人,并且对方如此真实的站在他面前。

秦宁怔忪道:“原来你是真的,不是流浪汉。”

季总:“???”

流浪汉???

季总心口猛·插一箭,痛。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是刘助理。

他处理工作的事情后,安排好游艇,准备转院的事。

季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得知季应闲受伤,打来电话,要求立刻回国,因他不信任马来西亚医院的医疗水平,让季应闲回国,或者转院去别的国家,方便治疗。

商量后,让季应闲去别的国家,刘助理护送秦宁回国,但季应闲不乐意这安排,刘助理为他重新排了行程,最后几人一起回国。

为避免季老爷子担忧,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回国。

季应闲伤重,有感染迹象,经受不住颠簸,乘飞机回国时,中途发烧昏迷一次,烧得迷迷糊糊,秦宁和刘助理以及随行医生高度紧张。

谁知季应闲一生病发烧,智力也烧没了,黏秦宁黏得要命,跟牛皮糖似的,让秦宁哭笑不得,安抚季应闲睡下后,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季应闲这次受伤与他有关,如果不是为了赶来救他,也不会被温辞开木仓射伤,险些坠海丧命。

季应闲伤好过后,必定会找温辞清算这笔账,柯松也难逃被追责,不过这也是他们自找的。

秦宁始终不明白温辞为什么要关他,温辞也从未解释。

秦宁没有深思这个问题,他揉了下疲累的眼睛,靠着季应闲闭眼休憩。

回国时,天色已晚。

他们下飞机后,立刻将季应闲送入滨城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之后几天,季应闲住院接受治疗,秦宁也因连日以来的精神紧张,又在异国奔波,导致免疫力下降,忽然生病发烧。

他和季应闲同时在一家医院住院,但他挂心双秦的事,退烧后,秦宁主动跟老钱他们联系,让他们得知自己已经安全。

老钱突然跟秦宁联系上,兀然松了口气,这一个月来,秦宁突然失联,而柯松也在秦宁失踪前递交辞呈,再也联系不上。

一段时间后,老钱和申总联系不上秦宁,也联系不到季应闲,被迫找到季老爷子,这才得知秦宁被人绑架,还绑去马来西亚,季总是赶去救人,目前人救下,还因此负伤。

秦宁处理双秦后续工作,没过两天,做完手术的季应闲清醒过来。

季应闲躺在病床上,眼睛明亮的望着隔壁病床的秦宁,把削好切块的雪梨推过去。

“宁宁,你尝尝。”

秦宁接过水果签,小口小口咬着,动作优雅地慢慢吃。

季应闲看着在雪梨衬托下愈发粉嫩的舌尖,心端突地直跳。

“宁宁,我想亲你。”

秦宁:“……”

秦宁冷漠拒绝,“不行。”

季应闲恹恹的问:“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我?”

秦宁不说话。

季应闲突然很高兴,又说:“那你能不能亲亲我?”

秦宁鼓着腮帮子吃雪梨,没理他。

隔了好一会儿,季应闲再次问:“你喜欢哪个国家?”

秦宁:“?”

季应闲耳尖泛红,“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去哪个国家领证,虽然国内现在也可以,但我想跟你在无法离婚的国家领证,我想……”

话至这里,脸颊忽然掠过一丝湿润的凉意。

季应闲灰蓝眼眸倏然睁大,他望着探身过来的秦宁再次坐回病床,整个人如同当机,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只疯狂刷过无数弹幕。

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

季总碰了下被亲过的脸颊,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他舔了舔嘴唇,说:“宁宁,我没感觉到,你能不能……再亲我一次?”

秦宁笑了下,“谢谢你的雪梨。”

季总完全沉浸在这干净明艳的笑容中,整个人恍恍惚惚,忘记自己企图占便宜的想法。

他满心想着一件事——

宁宁笑起来真好看,好想对他不可描述。

而门外,季老爷子含笑转身。

保镖看他又不进门,正疑惑不解,就见季老爷子做了个噤声动作,抬手指示他们跟他一起走。

*

远在马拉西亚。

一处不知名的小岛。

海岸边,有两道人影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

柯松视线回笼,落在眼前这人身上,他说:“先生,别再想了,秦先生不会回来的,强扭的瓜不甜。”

温辞嗓音冷淡,“甜不甜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

他又问:“温奕的事处理得如何?”

柯松道:“他贷款的那笔资金有少量用以贿·赂某官员,这点足够温奕坐牢,目前两人均已入狱,温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已经宣告破产,温奕名下财产也全部查封冻结。”

温辞闭了闭眼,慢条斯理的问:“那天的绑匪哪?”

“绑匪已经交代自己的罪行,他们收取温奕的佣金,原想把你抓去处理,但他们对中·国人的长相不太分得清,见秦先生与你眉眼相似,以为秦先生是你,便抓走了,但在上船后不久,得知抓错人。”

“至于另一名绑匪,也被警察抓捕归案,目前正在吉隆坡接受警察的审讯,这几天就会出结果。”

温辞听后,平静的“嗯”了声。

他仰头望向清朗的天空,情绪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