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滨城机场。

高挑清隽的青年推着行李箱, 从出口走到车道旁,安静等候。

他衣着休闲,戴了黑色的口罩, 正低头看手机时间,眉眼疏冷清淡, 眸色浅若琥珀。

不远处等车的人时不时转头望来,尽管戴着口罩,但在人堆中,依旧很亮眼。

有女生在同伴的怂恿下, 鼓起勇气凑过去,想加微信。

青年委婉拒绝,“很抱歉,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女生既可惜又暗喜的回到同伴身边,摇摇头,示意没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同伴们惋惜的看了眼青年, 但同时又羡慕被他喜欢的人。

不多时,一辆保时捷停在青年旁边,司机下车为他开门。

“二少爷, 请。”

“多谢。”

青年声线清冷,如冰雪溅入潭水般冷越。

司机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接着坐进驾驶座, 发动引擎, 驶向温家别墅所处的位置。

温辞坐在后座,手中翻阅一本滨城本地旅行册,目光却眺望车窗外。

司机从内视镜瞄他一眼,眼神含着明显的打量。

二少爷出国半年,似乎更成熟沉稳, 也更清俊疏冷,如果不是这次先生病重,恐怕他再过几年,都回不来。

说起来,二少爷明面上出国进行新项目,实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被先生踢出继承人名单。

他实在凄惨,为温家做事多年,半句怨言没有,到头来一分钱也没有,论起来,温辞性格温柔,待他们也不错,比温奕好太多。

不是亲儿子,就遭遇这样的冷待,温玮良真不是个东西。

有时候,出身这种东西,真的怨天不怨人啊。

司机在心头唏嘘。

他正移开视线,冷不防撞进后座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司机心脏猛跳一下,匆匆转开目光,忽听后排那人问了句话。

“父亲近来身体怎么样了?”

司机吞咽唾液,斟酌回答:“先生身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只是大不如前。”

二少爷出国前,先生就因病在家休养,公司事务全权交给大少爷温奕处理,温家没有根基,靠得是这几十年来的口碑与多家融资。

数年以来名声逐渐下跌,后起公司争抢流量,公司明显有走下坡路的趋势,似乎起始于几年前一起化学物品泄漏,导致上百名工人中毒,赔了不少钱,当时还上过新闻。

司机脑海中不禁回忆着这段新闻。

后座的温辞温和一笑,“那我就放心许多,大哥身体如何?”

司机也如实回答,只是捡着话说,比如大少爷脾气日益渐差,自从断腿,整个人戾气特别重,这半年更变本加厉。

温辞目光淡淡扫过司机的神色,轻声应了声,就不再开口,转头望向窗外,神色若有所思。

*

老钱兴奋地将消息告诉秦宁,语气中难掩喜悦,宛如中了五百万彩票。

秦宁反应几秒,也由衷高兴。

他道:“我明天去实验室。”

老钱热情应下,又挂断通话,忙碌工作。

秦宁这半年鲜少离开医院,一直在静养,身体在手术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他在医院休养的同时,也在写生物瓣膜材料的相关论文。

他刚结束论文起草,林护士就进来为他做基础检查,照常检测了心率之类的数据。

她开心道:“秦先生恢复得不错,比半年前,心率更稳定些。”

秦宁一笑,说:“也谢谢你和汪海的照顾。”

林护士脸不禁泛红,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汪海,抱紧文件夹,丢下一句“我先去忙”,就跑出门,给其他病人做检查。

汪海也被秦宁这句调侃弄得羞赧,憨笑地抓了抓后颈。

秦宁摇摇头,回卧室休息,刚起身,手机“滴”响一声,他下意识看去,见屏幕浮现提示。

是微信消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每天不间断的发消息,出差七八天,也没停过。

秦宁点开微信,却见发微信的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是沈见溪发的实验数据电子文档。

沈见溪也在外出差,和季应闲一起。

他发过来的不止文档,有几句话,大意是询问出差回去,能不能到医院来探望秦宁。

秦宁笑了下,回了个“好”字。

发过去后,他切入微信,导进电脑,用大一些的屏幕阅览。

同一时间。

远在国外的某地。

沈见溪给秦宁发过文件后,暗中又补了几句话。

季应闲冷眸盯着对面沈见溪,眼神探索,相当锐利。

“没发多余的东西吧?”

他问。

沈见溪不擅长撒谎,磕巴道:“季总,你怎么这、这样说话,我没有给宁哥发消息。”

“秦宁?”

季应闲危险的眯着眼,“我可没有提他。”

沈见溪:“……”

季应闲眼神中乌云密布,宛如风雨欲来,“谁准你给他发消息?”

沈见溪稍一停顿,也登时停止腰杆,“你又不是宁哥男朋友,我给宁哥发消息又怎么?我有追求他的权利,你管得也太多了。”

季应闲冷冷看他,“很好。”

沈见溪打了个冷战,心底莫名忐忑,拿不准季应闲要做什么。

季应闲慢条斯理站起来,斜睨他,说:“既然你没有自觉,那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秦宁属于谁,再回国。”

沈见溪:“???”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季应闲的背影,理解不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

季应闲这醋精二哈,让刘助理把他护照身份证等物件给带走,一样不剩,全带回国,让他哪也去不了。

而他自己,当天下午就飞回国。

沈见溪简直想口吐芬芳。

*

医院。

重症监护室。

温辞透过透明玻璃窗,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肤色蜡黄,甚至黄到不正常的程度,哪还看得出半年前的康健模样。

旁边的护士小声安慰,“先生,您也别太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有救治的机会。”

温辞温敛淡笑,“谢谢。”

护士脸不禁一红,摆摆手,“没事没事。”

她多看了温辞两眼,脸又红几分,不敢再停留,唯恐沉迷美色,荒废工作的事。

护士走后,温辞脸色渐渐冷淡。

过了一段时间,有护士过来,带温辞换上隔离服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重病的温玮良。

温辞更换隔离服时,问到温玮良的病情。

护士斟酌片刻,说:“温先生目前情况比较严峻,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看后续情况,医生们更好针对治疗。”

温辞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护士安排好温辞进去,就出去了,温辞撩开隔帘,走近温玮良的病床。

温玮良近日做过气管切除手术,无法说话,他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近乎整日整日的睡觉。

温辞进去时,他正在休息,瘦得只剩骨头,靠着呼吸机活命,透明口罩上呼出雾气,能看出他还有生命迹象,正在生死间痛苦徘徊。

他走近些,轻轻喊了一声“爸”。

温玮良迷糊着睁开眼,浑浊眼睛睁开一条缝。

渐渐地,他看清眼前是谁。

陡然,瞳孔紧缩,眸底满是惊惧,甚至惊吓到无法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温辞温和浅笑,“父亲,我回国来看你了。”

这抹笑如春风拂过化雪枝头,和煦又温暖。

笑意却不及眼底,眸中一片冰凉,堪比凛冬结冰的河水,甚至更阴冷几分。

温玮良肌无力的手臂狠狠撞击床护栏,企图引起他人注意,奈何重症监护室内没有其他能回应的人,他抨击声,完全被隔壁墙吞没。

温辞不紧不慢地为他掖被角,继而擒住他的手臂,五指收紧,疼得温玮良眼泛泪花。

温玮良嘴巴张合,似乎在求饶,但又发不出声,看上去特别可怜。

温辞清隽冷意的眉眼渐渐蹙起,指节力道不减反增,温玮良几近晕厥。

数十秒后,温辞松开手。

温玮良忌惮地望向他,眼神恐惧,心中又气又恨。

当初就该让这贱种跟那女人一起死,不该贪图他那张脸,想以此获利,现在来看,这贱种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防万防,也没防住他这一手,这贱种居然敢给他下毒!

怪他明白得太晚,怪他反应太慢。

温玮良反手去够病床头的呼叫铃,想按响铃声,引起注意。

陡然间,他手被切住。

喀嚓。

细微的轻响,腕骨长时间没有活动,被轻易地扭断。

温玮良眼圈一黑,疼晕过去。

温辞面无表情睇他一眼,将手移向呼吸机口罩,满目阴霾。

即将摘离透明口罩的一瞬间。

他眼前倏然浮现一张苍白秀丽的脸,笑靥明艳,令人怦然心动。

手突兀地停住。

*

私立医院。

季应闲到医院时,已近凌晨两点。

他没有上楼,只在楼下望着秦宁病房的窗户。

窗户无灯,夜风习习。

住院楼下的绿林沙沙随风响,树影摇曳,虫鸣阵阵。

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也在这一刻安定下来,仿佛找到所属地。

季应闲低声笑了声,继而转身。

刘助理疑惑问:“季总,不上去看看秦先生么?”

季应闲道:“太晚了,不打扰他休息,明早再过来看他,你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办妥后你就回去休息吧。”

刘助理点头,“好。”

他心说,真是有情饮水饱,季总连夜坐飞机回来,不停歇地开车到这里,只为看一眼秦先生的卧室窗户。

单身狗刘助理表示,季总是什么24K纯情少男,现在上楼和秦先生一起困觉不香么?

当然。

他也只是打工人,得听老板安排。

刘助理为季应闲在医院附近的星级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充作临时休息地。

他安顿好后,就开车回自己家。

季应闲透过窗户,看向私立医院,恰巧能见到住院大楼的侧边,他心情颇好,高兴入眠。

然而次日清晨,季总救笑不出来了。

汪海将季应闲拦在门外,为难的看着他,真不是他不让进,主要是秦先生不让进啊。

季应闲冷冷睐向客厅中的清俊青年,眉眼冷厉。

“他哪?他怎么回事?”

季应闲指着坐在沙发的温辞,眸中烧着烈火,像要将汪海盯出两个洞。

汪海有苦难言,他动了动嘴,说:“季总,温先生是秦先生请进去的。”

季应闲气得心痛。

把他拦在门外,偏偏让温辞单独进去!

温辞凭什么?

他什么身份,跟秦宁什么关系?

季总要气炸了。

汪海被他怒目瞪着,压力颇大,心底莫名共情刘助理,这简直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刘不容啊。

远在家中休假的刘助理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

季总在门口生闷气。

这时,秦宁从卧室端着电脑出来,他越过汪海睇了眼季应闲,没说话,默然走到沙发边,落座。

温辞满目温情,“阿宁。”

季应闲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喊了声“宁宁”,硬生生把他的亲昵喊声给盖过去。

秦宁没理他。

季应闲没皮没脸的又喊了几声,大有秦宁不理他,他继续喊下去的意思,反正故意破坏秦宁和温辞说话。

秦宁:“……”

他都没发觉季应闲有时候脸皮这么厚。

秦宁转头看向门口。

季应闲灰蓝漂亮的眼睛蹭地一亮,望向秦宁,那一刹那像极了狗狗眼,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成了人形二哈。

季应闲放软声音,“宁宁。”

秦宁说:“汪海,他太吵了,把门关上吧。”

季应闲:“……”

汪海看着脸色极差的季少,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住了”,砰地把门给关上。

季总气得喉头呕出一口老血。

气着气着,他忽然又扬起嘴角笑开,宁宁对他生气,说明在意他,在意那夜的事,四舍五入就是把他放在心尖上。

季总突然心情大好。

旁边路过的林护士目睹他变脸过程,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季先生又生气又高兴的,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导致精神不太正常。

季·精神不太正常·应闲安静站在病房外,准备等温辞出来,再找机会收拾他。

他开始思考,是把他弄去南极喂企鹅,还是弄去印度晒太阳,最好把那张脸晒黑晒丑,让秦宁再也喜欢不起来。

而室内。

温辞将做好的点心往秦宁面前轻轻一推,“许久没做过,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秦宁接过,说了声“谢谢”。

温辞却温柔注视他,“阿宁,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秦宁微愣,转而一笑,“那我尝尝。”

秦宁将小蛋糕分成几份,询问温辞意见后,给汪海递去一份,汪海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汪海迟疑着问:“秦先生,我能把这蛋糕留下么?”

秦宁不解的看他。

汪海不太好意思的说:“菲菲她喜欢吃甜点,我想让她尝尝。”

温辞笑着将蛋糕盒中另一份推过去,“不介意的话,这一份请让她尝尝吧,我手艺不太好,希望别介意。”

汪海连忙摆手,“温先生别这样说,是我提出的事太冒昧。”

温辞道:“对心爱的人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说这话时,转眸看向秦宁,目光柔情又认真。

秦宁略尴尬的避开他的注视,伸手端起点心盘,低头吃蛋糕。

温辞见他躲开,眼中划过一丝受伤。

汪海忽觉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让他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一看对面的两人。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难道……

温先生对秦先生有那种感情???

汪海当场震惊。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季少怎么办?

季少正追着秦先生,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情敌?

实际汪海不知道,季少的情敌甚至不止眼前这一个,很久很久后,他意外得知,原来同住病房周围的几位,全都是。

对面的温辞放下蛋糕叉,端起微苦的红茶,细细抿一口,腾腾升起的热烟氤氲着他的眉眼。

“阿宁,医生今早说,我父亲或许等不到今年的端午节。”

他嗓音闷闷的,很低沉。

秦宁不禁愣了下,转头看他,“伯父的病这么严重了么?”

温辞颔首,“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肌肉萎缩,又做过气管切除手术,如今没办法正常进食,瘦了非常多,而且他精神状态也不好,见人就容易受刺激。”

“我大哥早晨来看他,也被神志不清的父亲抓伤脸和手,这样下去,我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清香的红茶热气慢悠悠描摹着温辞清隽的眉眼,笼着淡淡的水汽,平添忧伤。

秦宁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伯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定能挺过来,你所要做的,只有为他找更好的医护与治疗。”

他放下手时,温辞顺势靠近几分,“阿宁,谢谢你。”

温辞如画般的眉眼正温柔凝视秦宁,眼梢带笑,“我能再来看你么?”

秦宁点头,“当然可以,欢迎你随时过来。”

温辞眉眼浅弯,情不自禁的去握秦宁的手。

嗙——

身后的阳台落地窗发出响音,动静很大,令人无法忽视。

秦宁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悄然避开温辞的动作。

见状,温辞眉眼间有几分落寞。

秦宁转头去看声音来处,就看季应闲双臂撑在二楼护栏上,冒出一个头,正咧嘴朝他笑。

接着,他一个借力,猛地撑身翻上来,不紧不慢地坐下护栏,手里颠着什么橡胶颗粒。

而刚才打在阳台落地窗的,十之八·九是他手里那玩意儿。

秦宁:“……”

温辞也看向阳台,见身着休闲装的季应闲正坐在护栏上,朝他挑衅一笑,两人视线交汇,季应闲明显眼神阴沉下来。

温辞冲他温和一笑。

季应闲脸色更加难看了。

可他不能进去讨秦宁不喜,要是温辞那黑莲花敢碰秦宁一根头发,回头就把他手掰断。

秦宁见季应闲没遮没挡的悬空坐着,不禁有些不悦,尽管这是二楼,做这些动作,同样很危险。

他起身推开玻璃门,季应闲眉眼飞扬的注视他。

“宁宁。”

秦宁拧眉,语气冷淡道:“你知道这多危险么?”

季应闲长腿放下来,笑意不减,“我知道,但我想见你。”

他心说,再危险的他也干过,徒手攀上二楼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秦宁脸颊微红,“那也不能直接翻上来,万一不注意……”

“我不进来,难道要看温辞那个黑莲花占你便宜?他丫的刚才都想亲你,还想牵你手!我不来,你真要给他亲?”

季应闲越想眼神越冷,满眸戾气,像恨不得立马去把温辞的手打折,好让他最辈子都没法再朝秦宁伸手。

秦宁哪知道把他关门外,他思维发散能脑补这么多。

“你想多了,温辞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举动。”

“老子都看见了!”

季应闲气得瞪直眼,抬头去看室内,却是一愣。

秦宁疑惑转头,见客厅内已经没有温辞的身影。

汪海欲言又止说:“温先生他……走了。”

走时神色落寞得叫人心疼,脚步在出门口,还趔趄了半步。

这话他没说出来,主要怕被季少拳头揍成猪头。

但秦宁还是从汪海表情看出来,温辞离开时,必定心情失落。

他抿了抿唇,在犹豫要不要追出去。

季应闲见秦宁低头沉思,心头醋坛子登时一翻,他抓住秦宁的手,强势又霸道的说:“不准去找他!”

很快,他又补充,“也不许想他!”

秦宁抬头看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季应闲,我们记得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你这么理直气壮干涉我的决定,是不是过界了。”

季应闲灰蓝眼眸凝视秦宁,“过界?”

他挑了下眉,嘴角上扬。

秦宁从中嗅到不妙的气息,心中微凛。

果然。

季应闲鲜明眉眼皆是恣意,“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让你彻底明白我的心意。”

秦宁脑海中擦过什么记忆,脸颊微躺,一时间头皮发麻。

他强自镇定道:“你单方面的想法,我必须回应么?”

季应闲宽大厚实的手掌慢慢下移,不轻不重地握住秦宁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语气笃定又自信。

秦宁抽了下手,没抽回来,眉宇间拢着一丝似羞似恼的情绪。

“放开我。”

季应闲这几个月来,无师自通“追老婆就是要脸皮厚”的道理,现在非常没皮没脸。

要脸皮干什么,又没老婆。

还是老婆更重要。

秦宁抿了抿唇,板着脸正色道:“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否则我就……你干什么?”

季应闲在他秀气的鼻尖点了点。

“小骗子。”

*

另一边。

走廊转角。

计划中该来的人迟迟不来,清隽的青年微微垂眸,落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