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
穿戴整齐的温奕从卧室到露台接听电话, 沉着脸将对话那方骂得狗血淋头。
他烦躁的挂断通话,转身准备进室内,却瞥见楼下花园的玻璃房,那里面有人影。
是温辞。
温辞安静坐在玻璃房里, 正在用鸟食喂一只白色虎皮鹦鹉, 那鸟埋头在他指尖的食盒啄动,很灵动。
温奕脸色一变, 不悦道:“他怎么还在家里?”
旁边正在擦拭护栏的佣人答:“先生让二少爷在家休养。”
“二少爷?”
温奕语气危险。
佣人察觉到什么, 立即改口, “先生说明天是元旦, 让温辞在家休养, 明夜一同用餐。”
温奕冷笑,“他也配?”
佣人低着头, 没说话。
大少爷贯来喜欢嘲讽二少爷, 他们都习以为常,要说二少爷的来历,也确实不清不楚的。
他母亲带他嫁入温家没几年,就重病去世,他位置一下变得很尴尬, 名义上进了温家户口本,可他既不是温先生的亲生子, 也不是大少爷亲弟弟, 很不受待见。
这些年,温辞在温家举步维艰, 活得也是难,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他再难, 也好过他们这群打工人。
佣人一直低头,谨小慎微。
温奕冷冷扫了眼玻璃房,转身进入卧室。
佣人偷偷瞄着楼下,心说,论起品貌,二少爷比大少爷优秀不知多少倍,人也温柔,没什么城府,可惜啊。
可惜他没名没份,得不了温家产业,指不定将来大少爷继承公司,头一件事,就是把他赶出温家。
而楼下的温辞似有所察,转眸看向二楼露台。
他那双眼睛,做过手术没几天,分明不能视物,可与之对视,波澜不惊的目光,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佣人一惊,赶紧拎着水桶离开露台。
温辞定然望着那方,眼前朦胧白光,视物不清。
片刻,他转开头。
那只白色虎皮鹦鹉站在金属秋千上,啾啾叫了两声,啄了下他的指背,好似在让他快点加餐。
温辞淡淡一笑,慢慢站起身,没有继续喂。
他拿着盲人拐杖,正要离开玻璃房。
门口有人发出一声冷笑。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谁让你拿来温家的?”
温辞听出来人声音。
他温雅地笑着,喊了声“大哥”。
温奕俊脸骤然一沉,他厌恶这人叫他大哥,偏偏这人每次都叫,像极了故意。
他皱眉说:“玻璃房内都是昂贵的兰草,沾不得污秽,这东西不配留在这里。”
这话显然是说给温辞听的。
温辞笑意不改,“大哥教训的是,我会给它另找地方安置。”
“温家没有它容身的地方,带着它滚。”
温辞没说话。
温奕正想再说几句,背后传来嗓音醇厚的愠怒声。
“温奕!”
温奕神情愕然,转头对上自己一脸怒容的父亲。
温辞依旧笑着,“父亲。”
温奕回过头,冷眼看温辞,压低声道:“你早知道父亲来了。”
温辞不答,反道:“大哥,父亲在叫你。”
温辞表情简直难看到极点,怒而离开。
*
秦宁在医院再次做过心脏相关的检查,被医生允许出院,这次帮他办理出院手续的,是刘助理。
秦宁问:“刘助理,汪海哪?”
刘助理微愣,说:“公司临时有事,调他去安保室,稍后会有新的保镖过来接替,秦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以交代他去做。”
秦宁拧了下眉心,问:“是不是跟我这次失踪有关?”
汪海失职,季老爷子恐怕不会再放心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调离是最好的结果,但其实错不在汪海。
秦宁这样问,刘助理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季应闲躺在隔壁病床,见秦宁微微垂下眼睫,心情似乎不太好。
而刘助理也求助的看向自家季总,希望他给个指示。
季应闲抬了下手,冲刘助理点头。
刘助理立刻心领神会,说:“秦先生,只是安保室那边比较忙,暂时调换,很快就会换回来。”
秦宁点了下头。
刘助理首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敢再乱说话。
帮着秦宁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不多时,刘助理收到自家季总的微信。
只有言简意赅四个字。
【让他回来】刘助理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是闹着玩的么?
但这也侧面说明,季总很在意秦先生高不高兴。
在意=重视
刘助理很懂这个道理。
季应闲跟秦宁同时出院,是汪海开车过来的。
秦宁暗中疑惑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季应闲。
季应闲目视前方,装作不在意,可捏着鼠标的手微微一紧,完全暴露他的心绪。
秦宁看他反应有趣,不禁抿唇一笑。
那声清浅的笑意,却好似在季应闲心尖戳了下,漫开无尽的丝丝甘甜,又暖暖的。
季应闲不由自主地去看秦宁,却恰好与秦宁视线交汇。
他虚握拳头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声,掩住自己的羞赧。
“怎么了?”
语气中有刻意掩饰的慌乱。
秦宁轻轻伸手,点了点自己唇边。
“你这里有灰。”
他的手很白,像易碎的骨瓷一般,意外衬得他唇色红润了几分。
季应闲全然没觉察出自己耳尖通红,抬手擦了擦自己唇边。
他问:“现在哪?”
秦宁摇头,“没有了。”
秦宁又转了头回去,目光落在窗外,露出雪白颀长的颈项。
季应闲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也坐直身,继续忙自己的事。
而前排两人隐约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心中不约而同响起一首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
到季家时,保姆周姨早备好午餐与补身体的汤,两人一到家,便张罗着给两人盛汤喝。
眼见着两人都把汤喝完,一滴不剩,周姨特别高兴,又计划次日炖什么汤。
午餐过后,秦宁和季应闲回了各自卧室,换了身衣服再下楼。
季老爷子担心秦宁怕嘿嘿,一直把嘿嘿关在狗舍,没敢让嘿嘿接触秦宁。
季应闲腿脚不便,上下楼都乘的电梯,他下来时,却没见秦宁。
他视线在一楼转了圈,装作不经意的问:“老头子,他哪?”
季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闻言抬头,笑着反问:“你说谁啊?”
季应闲噎了下,摸了摸鼻子,嘟囔着回应了一句。
季老爷子上了年纪,没太听清,“你说大声些,搁这儿学蚊子哪?”
季应闲俊脸微赧,竟有些急了。
“我说秦宁去哪儿了?”
“哦,小宁啊,你找小宁做什么?”
季老爷子笑盈盈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季应闲宛如被看穿一般,又嘴硬道:“我随便问问。”
季老爷子笑了声,说:“他去双秦了,说是有事。”
季应闲:“哦。”
季老爷子低头翻了页报纸,说:“贺家的年会邀请了我们,我听说也专程邀请了小宁,你贺伯父似乎想帮小宁找对象。”
季应闲靠着沙发,手臂随意搭在扶手,说:“他不会去的。”
话语间,竟有几分笃定。
季老爷子看他满脸自信,叠起报纸,随口说:“那不一定,我听说贺家跟双秦近来有合作,小宁作为股东之一,必然得出席。”
季总的自信裂出一条缝隙,不淡定了。
季老爷子看他,“怎么了?”
季总强颜欢笑,“没什么。”
他面上装得无所谓,嘴里却毫无镇定的问:“年会都有哪些人去?”
季老爷子捧着茶,笑了。
而双秦那边。
秦宁用秦延私章戳了个印,在总裁办公室对比秦晖从前一些挪用资金的申请书。
用时一个多小时,比对出来了几部分,柯松与汪海也在帮忙,直至下午,三人全部比对结束,整理分类。
这时,申总正忙完回办公室,秦宁把东西交给他,让他去处理。
秦宁交给他过后,准备离开,申总却叫住他。
“秦先生,我有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秦宁先让汪海和柯松拿东西出去,自己留下。
总裁办公室合上门后,申总将几册合同书递给秦宁。
秦宁翻阅后,发现这合同的另一方,是贺氏。
申总直言说:“贺氏知道我们新研发的项目,想投资合作。”
“我看过内容,对我们公司非常有利,一般来说,像贺氏这种大型家族企业,根本没可能拿下合作,我想,或许与你有关。”
秦宁深知贺凌寒脑回路清奇,但没想过能这么清奇,但从他对市场的敏锐度可见,他是个非常有商业头脑的生意人。
通过李家父子一事,他立刻了解双秦新的实验项目,迅速做出判断,拟定合同发来求合作。
不愧是原着后期的反派大佬。
秦宁问:“如果你看完合同觉得对双秦有利,就随你安排,至于你说的跟我有关系。”
“我想关系不大,贺凌寒不是那种没头脑的人,他来合作,想必也看是重这次的实验,察觉到生物薄膜材料的商业价值。”
申总若有所思的颔首,仔细琢磨一番,又说:“除了贺家之外,两个月前,小季总也把季氏旗下一家科技公司的合作项目全部交给双秦。”
“全部?”
申总也诧异,“秦先生不知道?”
秦宁茫然摇头,两个月前,他刚穿书过来,在医院养病,对双秦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
申总解释说:“双秦在半年前,资金链出现问题,漏空资金对不上,秦晖那时候负责产品前期监管问题,出了纰漏,导致公司亏损,是小季总处理的。”
“双秦原本该上市,也因此事折损严重,产业链尚在恢复,双秦那时候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往里投钱。”
“但两个月前,刘助理带着季氏几个项目来双秦,请求合作,我以为小季总是因为你来,毕竟你们先前……”
申总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宁听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他和季应闲两个月前,仍是未婚夫的关系,刘助理带着对双秦有利的项目与资金前来,申总以为他对此事知情,很正常。
而那笔资金……
秦宁想起刚穿书时,刘助理拿来的协议,似乎其中包含了季氏给双秦的合作项目。
尽管他没有要,季应闲依旧让刘助理带来双秦,解了燃眉之急。
双秦是秦家根本,也是秦家的心血。
纵然季应闲那时不喜欢他,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却也默无声息的尽力帮助他。
的确是季应闲的作风。
秦宁的心湖莫名被触动。
申总见他轻轻一笑,不解的看着秦宁。
秦宁捏了捏耳垂,说:“与贺氏合作,是件好事,对方递来橄榄枝,我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申叔叔综合双秦发展考虑,做决定吧,毕竟公司运营发展等事,你更清楚。”
申总点头应下。
秦宁起身出门,正开门时,申总又想到某事,喊住秦宁。
“对了,贺氏年会在二月初,他们邀请了我们公司,邀请函应该有寄过来,秦先生记得签收。”
“年会?”
申总说:“嗯,原则上,我们两家合作,需要前去,秦先生如果有空的话,尽量前去吧。”
秦宁迟疑着说:“我会考虑的。”
申总:“好。”
*
从双秦离开,汪海在前排开车,柯松在副驾驶坐着。
正值六点,柯松下班时间,秦宁顺路捎他回去。
柯松目前大四实习,在外租房住,他不是滨城本地人。
秦宁听柯松提过,他户籍在外地,一个很穷的山区,能出来上学,全凭贵人资助,他现在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还对方的恩情。
汪海略有感触,他和柯松家境相似,他小时候也过得清苦。
他安慰说:“你快毕业了,后面会好起来的。”
柯松爽朗一笑,“汪哥,谢你吉言。”
他看了眼外面的路线,又说:“汪哥,前面靠边停就行,我家在巷子里那个小区,我自己走进去。”
“好。”
汪海点头,开过去靠边停车。
柯松给两人摆手道别,秦宁笑了笑,也给他告别。
他走后,汪海掉头转入另外一条车道。
回去的路要穿过中心广场,现在正是晚高峰,非常堵车。
他们堵在城市道路时,秦宁抬头想看塞车有多长,视线不经意掠过车外,瞥见意料之外的人。
某家关闭的店铺门口,温辞安安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手中执着一根细长的拐杖,目视前方,眉眼疏冷。
而他旁边,一个长相匪气的男人正在说话,温辞皱眉避开,对方反而往前追了一步。
秦宁说:“汪海,你在前面找地方停车,然后到对面M当劳隔壁来找我。”
他吩咐完,打开车门下车。
汪海刚应下,秦宁就匆匆离开,他回头看,见秦宁独自穿过马路,去对面了。
汪海前几天弄丢过秦宁,哪敢让秦宁离开视线,匆忙在前面几米停车位停车。
M当劳隔壁。
高大的男人堵住温辞去路,毫不松口说:“帅哥,试一试吧?”
温辞冷淡拒绝:“不用。”
闻言,男人不依不饶,正要说什么,就见面前黑影掠过,一个长相秀美的青年挡在眼前。
秦宁道:“这位先生,他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强人所难不好。”
男人挠挠头,不明所以道:“哪里强人所难了,我看他好像有眼疾,想让他去我们眼科医院试试。”
秦宁:“……”
察觉是一场误会的秦宁颇为尴尬,他捏了捏耳垂,但神色依旧自若。
“他知道去看眼睛,不用你强行推荐。”
男人看秦宁比温辞矮了些,又维护他,心底升起异样感,看着两人,露出奇异的表情。
“你们两个原来是那种关系。”
他嫌弃的啧了声,没再极力推销,揣着传单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得特别快。
秦宁:“……”
秦宁转头对温辞道:“你别介意,他误会了。”
温辞柔和一笑,“我不介意。”
秦宁见他瞳仁与从前不同,色泽更浅淡,像笼了一层白色薄雾。
“你的眼睛做过手术了么?”
温辞微微弯了眉眼,“嗯,前不久去国外做了手术。”
秦宁由衷替他高兴,对一个钢琴家来说,无法看见曲目,要在陌生的茫茫世界重塑听觉,是件不易的事。
如果温辞能重获光明,这是件好事。
“你用不了多久,应该能恢复视力吧?”
温辞点头,“是的。”
“我曾以为我会这样度过一生,但后来我发现,我想再看看这世界,想看看你。”
秦宁不料他突然提到自己,怔愣了一息。
温辞徐然转过身,撑着盲人拐杖,与秦宁面对面。
他清俊的面庞正对秦宁,无法聚焦的目光轻轻落在秦宁身上。
“做手术有百分之十的失败率,当时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
“我想,一旦成功,就不止能听你的声音,还可以看看你的样子。”
“我很期待。”
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秦宁,尽管无法将视线完全聚在他这里,但秦宁知道,他在看自己。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秦宁往后不着痕迹地一错,避开温辞抬起的手。
温辞指尖微滞,淡笑着放下手。
这时,汪海紧赶慢赶的跑来,见秦宁安然无恙,登时松了口气。
秦宁看出他被上次一事吓出阴影,安抚了几句。
汪海稍微没那么紧张。
秦宁看了眼温辞,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温辞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哪里出了问题?
相比秦宁,温辞始终温柔浅笑,丝毫不觉得自己那句话过了界。
秦宁身边的汪海心底诧异,这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
温辞主动转移话题,说:“阿宁,你吃过那边游乐场的烤红薯么?”
秦宁自然没吃过,连这中心广场也是第一次来。
他说:“没有,怎么了?”
温辞没有作出牵秦宁的举动,而是说:“我请你吃。”
秦宁看了眼时间,说:“好,走吧。”
两人从小型游乐场旁边的店铺买来红薯,坐在旁边的座椅,汪海在几米外守着。
天又下起雪。
温辞撕开薯皮,小心咬了口冒着热烟的红薯。
秦宁也慢慢吃着。
温辞买的红薯都不大,尝鲜足够。
他吃着吃着,转眸问秦宁:“好吃么?”
秦宁点头,“好吃,很甜。”
温辞说:“这家店开了十多年,小时候,我母亲时常会带我来这里买,味道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秦宁听他以缅怀的口吻回忆,想起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温辞轻轻捧着红薯,说:“我母亲走了很多年,我没有再来这里,今天是第一次。”
秦宁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独自来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安静听着温辞讲述,做个聆听者。
温辞微微转头,笑容温煦,“今天有你陪我过来,我很高兴。”
秦宁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谢谢你请我吃红薯。”
温辞回之一笑,并未再开口,而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表情渐渐浮现出一抹孤寂。
那是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闷孤独。
令人心疼。
“往后你再想吃红薯,可以找我陪你来。”
秦宁说。
他明知在温辞那番话的前提下,不该再对温辞有过多好心,但温辞此刻的神色实在太让人于心不忍。
秦宁想安慰他。
闻言,温辞微怔,诧异的转头看秦宁,“你愿意陪我?”
秦宁怕他误会,曲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刻意重复一次。
温辞神色有些落寞,但依旧唇角浅扬,“嗯,好。”
秦宁看时间不早,跟温辞告辞,和汪海去停车位那边。
温辞循声望着秦宁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回过头,正好接到一通来电。
音筒那方平静叙述:“温先生,下午温奕在城市路出了车祸。”
温辞“嗯”了声,挂断通话。
他捧着手心的红薯,没有再吃,直至凉透。
*
秦宁走到季家别墅时,天完全黑了。
他摁开院门,直接开门走进去,却不期然地撞进某人怀里。
抬头看,秦宁对上一张俊脸。
季应闲也不料秦宁突然出现,下意识搂住秦宁的腰。
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也没动。
“咳。”
突然插/入一道咳嗽声。
季应闲看了眼屋檐下站着的季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扶正秦宁,自然地松开手,摸了下鼻子。
秦宁站直,喊道:“季爷爷。”
季老爷子应了声,招呼秦宁过去。
秦宁慢慢走了过去,任由季老爷子推进室内。
进门前,季老爷子回头睇了季应闲一眼。
季应闲没注意到季老爷子回头,他正睨着自己搂过秦宁腰的手。
怎么会那么细。
这还是男人的腰么?
穿着衣服都那么细,那没有衣服岂不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季总面颊一烫,把那手飞快插/进裤兜,强行忽视刚才的触感。
室内。
秦宁接过周姨递来的热汤,喝了些暖身。
季老爷子说:“今年元旦,你季叔叔和季伯母在外地忙,无法回来,我担心只有我们几人有些清冷,就请了人来家里一起过元旦,小宁,你不介意吧?”
秦宁摇头,“我不介意,季爷爷你安排就是。”
季老爷子放心一笑,正好见季应闲进门,就说:“你进来的刚好,帮着周姨准备,客人们快到了。”
季应闲皱眉,“什么客人?”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毕竟老头子有前科。
季老爷子正要回答,就听外面响起门铃声,周姨赶紧在玄关可视电话按了开锁。
不多时,有数个脚步声前来。
立在玄关的季应闲转头,就见两道高挑身影一前一后进门。
陆修:“老爷子,元旦快乐。”
贺凌寒:“元旦快乐。”
季应闲: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