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滨城人民医院。

一辆宾利疾驰入医院停车场, 紧跟着,又是一辆林肯随后,一前一后停入停车场。

而医院正门口, 高挑俊美的男人抱着怀里那人冲进门诊楼大厅,满目急色。

护士见状,以为是什么急症,立刻上前,简单询问情况, 对患者有初步了解,她就引着对方到急诊室。

“先生,请给我来这边。”

“好。”

季应闲搂紧秦宁膝盖, 让他贴近自己, 抱着他跟上护士。

秦宁鼻尖和脸颊烧得红彤彤的, 看上去很娴静可爱, 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在发烧。

急诊的门诊室就在一楼不远处。

不多时,三人进入门诊室, 医生安排季应闲把人放下, 他没放,全程把秦宁抱在怀里。

医生初步诊断后, 给秦宁打了退烧针,安排住院输液,先静养观察, 一旦有问题,再做措施。

季应闲“嗯”了声,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几分。

护士看他大冬天累出满额薄汗,又时时护着怀里的人, 想必对方是很重要的人。

她偷偷瞄了眼,是个非常秀美的姑娘。

秦宁被毛毯裹得很严实,就露了半张脸出来,护士匆匆看了眼,没注意他是个男的,只以为是个很高的瘦弱姑娘。

到秦宁完全安置在病房,已近凌晨一点。

季应闲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暗自松了口气。

刘助理给他递去一张湿巾纸。

季应闲看他一眼,默然接过,擦拭鬓发边的汗水。

刘助理低头看自家季总的黑皮鞋,干净平整的鞋面多了不少擦痕,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他停留之处,都沾着血点。

“季总,你的脚……”

刘助理欲言又止。

季应闲放下捏着湿巾纸的手,看他一眼,说:“别告诉他。”

别告诉谁,刘助理很明白,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告诉秦宁。

最初季总不待见秦先生,他很不理解,甚至暗中也替秦先生不值,有点埋怨季总凉薄心狠。

可现在……

刘助理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做人留一线啊。

他刚腹诽完这句,走廊尽头就响起脚步声。

抬头一看,来人是跟了他们一路的贺凌寒,以及保镖李威。

他满肩满头的白雪,被医院室内暖气消融,浸湿了头发与外套。

进来季贺两家有合作往来,刘助理跟他们在公司有过几次碰面,不禁礼貌地点了下头。

贺凌寒睇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后面的李威,则是冲刘助理笑了笑。

贺凌寒侧身去开病房的门,手刚握上门柄,腕骨被一只修长的手切住,力道很大。

“你做什么?”

寒戾的嗓音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喉头。

贺凌寒冷声开口,“看他。”

季应闲眼神阴冷,“滚开。”

贺凌寒侧目,眸光冷厉,“疯狗不会好好说话?”

季应闲扣住他的手腕,强行拽离,力道大得贺凌寒皱眉。

他眸色凶狠,擒住贺凌寒的手不放,眉眼间,是一派恣意冷傲。

“老子就是疯狗,不但不会说话,还咬煞笔。”

他掣肘贺凌寒手臂,让他无法再开门。

贺凌寒转手抽回,嫌恶地睐了季应闲一眼,拿纸巾擦了擦被碰的腕骨,看季应闲的眼神,宛如看什么垃圾。

季应闲挡在门前,“滚,你没资格看他。”

贺凌寒抿紧唇,沉吸一口气。

“季应闲,你一个前未婚夫有资格守在这里?”

“呵,就算是前未婚夫,那也占了半个未婚夫,你又算什么?”

“前未婚夫,重点在‘前’字,你可真会模糊重点。”

“关你屁事。”

两人唇枪舌战,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

参观过两人打架的刘助理相当淡定,没打起来,一切好说。

这两人小学鸡一样吵了十分钟,来给秦宁测体温的护士受不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些,很容易吵到病人休息。”

两人像被按住暂停键,齐齐噤声,闭嘴不开腔了。

护士推门进入病房,“哒”地一声,门再度阖上。

很长一段静默。

季应闲忽然说:“滚吧。”

贺凌寒冷笑。

刘助理和李威围观。

最终还是贺凌寒先走,他接听一通电话,便匆匆离开。

贺凌寒走后,季应闲让刘助理再去挂一个急诊。

刘助理悄然看了看季应闲的脚,很快去挂号处,挂了个急诊的号。

远在季家的季老爷子等候多时,接到自家孙儿的来电,得知秦宁一切无恙,方才安心入睡。

*

秦宁有意识时,已经是几天后。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活动眼珠恢复聚焦,见自己身处医院。

奇怪,他睡觉前不是在仓库的板房么?

满腹疑问的坐起,很快惊动旁边守着的汪海。

汪海一个激灵,蹭地直起身。

他眯瞪瞪的看着醒来的秦宁,花了几秒来反应。

“秦、秦先生。”

秦宁茫然的问:“我怎么在这里?”

这间病房比较简单,不像那家私立医院,看装潢,也不像滨城市医院。

这是哪家医院?

汪海言简意赅的解释,方便让秦宁了解,但整个过程,剔除了季应闲救他一事。

他也不明白季少为什么不让说,这分明是刷好感的大好机会啊。

不过季少这样吩咐,他也只得照办。

秦宁听后,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心想,或许是沈见溪的副人格见他发烧,就赶紧送来医院。

汪海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但顾虑什么,没有说。

他朝秦宁身旁的蓝色隔帘看了眼,好像在看什么,很快收回目光。

秦宁正在整理被褥,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汪海问:“秦先生,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秦宁点头,“那你帮我买碗清淡的粥吧。”

汪海应下,就从病房离开。

他出去没几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

秦宁以为汪海忘带东西,说了声“进来”。

谁知进门的人,不是汪海。

而是沈见溪。

不,也不是沈见溪。

是他的副人格。

kiko进门,自来熟地拉开座椅,随意散漫地坐下。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秦宁没理他,顾自翻动手里的医学杂志。

kiko笑了声,“不理我?”

秦宁抬眸,“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用来。”

他语气算不上友好。

秦宁跟沈见溪固然投缘,但不代表会给这副人格好脸色,再则,这人把他带去仓库拘着,换谁都对他喜欢不起来。

“我送你来医院?”

kiko忽然反问一句。

秦宁:“?”

秦宁敏锐察觉对方的反应不对劲,微微拧眉。

kiko满脸兴味的勾了唇角,似乎意识到什么,说:“哦,原来这件事你记得。”

他话里含笑调侃的意味太重,秦宁一时分辨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kiko唇角勾起,直勾勾盯着秦宁,满眸邪肆。

“说实话,你跟最初给我的印象很不一样,不是那种惹人嫌的花瓶。”

秦宁冷漠脸:“哦。”

kiko不在意秦宁的反应,兀自继续。

他说:“你很有趣,面条做的也不错,我都快喜欢上你了。”

秦宁说:“哦,大可不必,真要喜欢,厨师可以满足你的喜欢。”

“你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逐客意思相当明显。

kiko浑然未觉,欺近几分,俊脸望向秦宁,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必?你有过未婚夫,肯定喜欢男人,沈见溪这张脸不赖,很多人喜欢,你不想跟他试试?”

秦宁看他,“试什么?”

“当然是——”

咚。

kiko被突然飞来的枕头砸中。

秦宁左侧的蓝色隔帘被刷然拉开,季应闲愠怒的俊脸出现在视野中。

“滚出去,吵到老子睡觉了。”

秦宁:“……”

这人什么时候在的?

kiko不以为意,挑了下眉。

季应闲拳头紧攥,捏得咔嚓作响。

kiko扫了季应闲一眼,不足为惧,慢慢起身,转头看秦宁。

“想通了联系我,他不在……”

“我可以代替。”

秦宁:“……”

kiko临出门,目光掠过季应闲的脚,呵笑一声,挑衅意味十足,待季应闲气得要死,他才慢悠悠笑着离开。

那笑声颇为得意。

季应闲气得脸色铁青,那眼神,像恨不得追出去把kiko打成猪头。

虽然kiko确实很讨打。

直至病房门阖上,季应闲靠回枕头,满脸不虞。

秦宁转眸看了眼他的左脚,正缠着纱布,像是受了伤,不过他受伤怎么会住在这里?

季应闲倒没挪脚,任秦宁看。

秦宁不禁问:“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季应闲仰躺回去,头枕着手掌,随口道:“救猫时,不小心被挠的。”

秦宁看他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脚,满心质疑。

哪有那么锋利的猫爪子。

他不信。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自然没错漏秦宁眼底的困惑,秦宁为方便,微微弯着脑袋看他,那茫然表情很可爱,他心情莫名就阴转晴。

秦宁听他明目张胆的瞎掰,想他估计不愿意说,也没追问。

他拿过旁边的雪梨削皮,削得很认真。

季应闲听不到他的声音,莫名失落,忍不住偏头看他。

秦宁正在削雪梨,轻低着头,颈项纤细白皙,后侧颈骨微微凸显,弧度优美。

他的耳垂圆润可爱,耳垂后一点黑痣若隐若现。

季应闲神色不自然地转开脸,视线落在被秦宁削皮的雪梨。

他目光顿住。

好家伙,一颗新鲜可口的雪梨,让秦宁愣是削得只剩果核。

季应闲:“……”

季应闲额头青筋一跳。

上次在医院看那个什么韩律师的儿子,秦宁也削成这副狗啃的模样。

秦宁刚削完雪梨,抬头见季应闲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雪梨。

秦宁友好的问:“你要吃么?”

季应闲没答话,示意秦宁把水果刀给他。

秦宁擦了擦,不明所以地递过去。

季应闲接过水果刀,又从柜台拿了一颗,慢慢削皮。

他刀功很好,水果刀在他手下灵活转动,雪梨一层的果皮削得很薄,一整圈不带断。

秦宁眼神讶然,跟季应闲一对比,他削的雪梨宛如被狗啃过。

他脸颊微烫,满目赧然。

季应闲削好水果,又拿过汪海准备的纸质食盒,仔细切成块,给秦宁递过去。

秦宁疑惑,“给我的?”

季应闲说:“不然哪?”

他从秦宁手里拿过那个狗啃式雪梨,张口就吃。

秦宁端着雪梨,表情怔愣,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季应闲看他一眼,催促说:“快吃。”

秦宁:“哦。”

秦宁拿水果签扎了一块,慢慢咬着吃。

季应闲余光瞥见,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更好了。

秦宁吃了几块,就没敢再吃,以免胃疼,他看季应闲时不时看过来,以为他还想吃,就问了声。

“季应闲,你还想吃么?”

秦宁双手捧着食用纸盒送过去,他一只手上还用水果签插着一块雪梨果肉。

季应闲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不便说话,闻言下意识凑过来,张嘴咬走秦宁手里那块。

他动作快,秦宁没来得及撤回手。

季应闲吃着雪梨看向电脑屏幕,倏然对上视频中,数张目瞪口呆的脸。

季应闲后知后觉吃的什么,身体猛地一僵。

他慢慢转头,见秦宁正诧异的看着他。

秦宁:“……”

季应闲:“……”

视频中众人:“……”

他们是不是要瞎了,居然在视频会议中,看到有人给小季总喂水果,小季总还主动吃了!

惊天大八卦!!!

小魔王终于有人收拾了!!

视频那头的众人内心惊涛骇浪,宛如要送嫁的老父亲,热泪盈眶。

而这边医院。

秦宁睇着季应闲,“你……”

他刚起话头,刷地一声,蓝色隔帘被猛然拉过去,完完全全挡住季总的脸。

秦宁:“……”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足够让他看清。

季应闲似乎……

耳尖红了。

秦宁迟疑着放下装雪梨的食盒,“我放这里了。”

季应闲没吭声。

秦宁翻开书,继续看自己的。

片刻,隔帘后面传来季应闲的声音,他不清不楚的“唔”了声。

秦宁不禁浅浅一笑,没有再理会。

随后几天,秦宁没有转院,一直在医院静养,季应闲因脚受伤,跟他同住一间病房。

他俩鬼使神差的成了病友,也默契的没有提那天吃雪梨的事,期间季老爷子来看过他。

这天,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贺氏目前的掌权人贺家俊,也是贺凌寒的父亲。

他和秘书走进病房,让秘书把带来的奢侈水果放下,就让秘书出去,看情况,是想和秦宁单独聊聊。

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看自己。

贺父笑着坐下,说:“先前你失踪,季老急坏了,我也在场,帮了点小忙。”

尽管他这样说,秦宁却不认为他一个董事长,搁下大项目不谈,跑来这里见他,就为说这些话。

秦宁说:“谢谢贺伯父了。”

贺父笑了笑,“别说那些客气话,小事而已,你平安回来就好。”

其实贺父对秦宁印象一般,从前这孩子跟在季老身边,身体孱弱,鲜少出来见人,性格又闷又冷,不太讨喜。

这次见他,似乎好了些,至少会处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闲聊,短暂停歇,贺父奔入主题。

“小宁,你和小季上个月解除婚约,现在恢复单身,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再找个合适的伴侣么?”

秦宁千料万料,没料想对方专程跑来,是为了催婚。

贺父似乎也察觉这话过于直接,且没什么礼貌,讪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如今我身边倒有一些青年俊才仰慕你,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们公司的年会,你可以过来看看。”

秦宁:“……”

通常没别的意思,就是有别的意思。

秦宁也直言说:“贺伯父,您如果担心我和贺凌寒会有可能,那就多虑了,我暂时没有考虑过再找伴侣,或者结婚,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乐观,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拖累别人。

贺父不料秦宁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间异常尴尬。

这秦宁压根不按套路出牌。

贺父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他没有去细想贺父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大抵是他本身性向在前,贺父恰好得知贺凌寒住他隔壁,防范未然吧。

秦宁随手翻着汪海带过来的实验数据资料,这是他让柯松打印送到汪海手里,再拿来医院的。

目前实验进度,秦宁很满意,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第一个实验品。

四舍五入,那就是即将成功。

秦宁正高兴,挡着隔壁的布帘被撩开。

季应闲问:“你说的是真的?”

秦宁:“?”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秦宁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秦宁问:“什么是真的?”

季应闲看了眼病房门,说:“就是……”

就是什么,他没继续说下去。

秦宁也茫然看他,等着他后话。

两人正对视着。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秦宁转头,“请进。”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秦宁看了眼身后的隔帘,已经放下了。

他转眸看来人。

贺凌寒正均匀的喘着气,似乎是快步走来的。

不等秦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贺凌寒先一步说话。

“我爸对你说了什么?”

秦宁:“?”

贺凌寒上前两步,双臂压在秦宁床头护栏,寒眸逼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秦宁愣了愣,说:“没说什么。”

贺凌寒自然不信,他隔着被褥抓住秦宁的手。

秦宁往后撤,没撤回。

贺凌寒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你信我就可以。”

秦宁:“???”

秦宁满脸问号,为什么要信他?

贺凌寒这话一出口,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圈着秦宁的手渐渐收拢。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好似下定决心般,要对秦宁说什么。

但刚一张嘴,就被人打断。

“你爸说了什么,你去问你爸,跑这里问什么?”

随着声音,隔帘被一只手慢慢展开。

贺凌寒对上季应闲那张脸,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怎么在这儿?”

季应闲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我当然要住这里。”

贺凌寒眸色渐沉。

季应闲慢条斯理回视。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激烈交战,仿佛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秦宁说:“贺先生,你父亲刚离开不久,你如果找他,或许追得上。”

秦宁的声音突然介入,截断季贺两人的眼神交锋。

贺凌寒犹豫了一瞬,对秦宁说:“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

秦宁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再来。

贺凌寒留下话,就出门前去追贺父。

他走后,季应闲低声一笑,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秦宁转头看他。

季应闲酸里酸气的说:“贺凌寒就是个不懂人情的刻薄冰块脸,你少跟他接触。”

他说完,见秦宁看着自己,眸色黑沉沉的,看不透情绪。

季总难得心慌,“你、你看我做什么?”

秦宁笑了笑,“没什么。”

他低头继续看书。

季应闲却被秦宁这态度弄得心情不上不下的,他时不时看秦宁一眼,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秦宁似有所察,偏头看他,浅浅一笑。

季总摸了摸鼻子,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

*

贺凌寒在医院门口碰到贺父的车。

他走到车窗边,不用他敲,车窗就慢慢摇下来。

贺父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凌寒一张冷酷俊脸更冷几分。

他反问:“你去医院对秦宁说了什么?”

贺父阖拢腿上的文件,说:“我能说什么,我帮忙找了他,连见一面也不行?”

贺凌寒显然不觉得只是单纯见一面。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允许你插手我的事。”

“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东西,不用你强塞。”

“凌寒。”

贺父说:“我是你父亲,我难道会害你么,喜欢男人目前是大众都认可,可没有孩子,以后——”

“我再说一次,这件事,不允许你插手。”

“凌寒!”

贺父不悦地想要打断他的话。

然而贺凌寒置若罔闻,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贺父颤着手打开车门下来,却已不见贺凌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