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从玄关进入客厅时, 贺凌寒正拿着文件夹从二楼下来。
他看贺父满目倦意,难得提醒一句,“爸, 注意休息。”
贺凌寒从小性情凉薄,说话也毒舌刻薄,不讨人喜欢,他对家人向来话少,主要怕开口气死人。
他突然来一句关切的话, 贺父险些以为累得出幻觉了。
贺父愣然许久,支吾的“嗯”了声,好似有别的心事, 没注意贺凌寒的叮嘱, 只拿出手机打电话。
“对, 在滨河那边的别墅区, 老石化工厂对面的那个。”
“大概十点半的时间失踪,保镖找不到人,那栋洋房周围监控失修, 没拍到, 对,是那个。”
“我回来换身衣服, 稍后再去警局那边,你们先查着,尽快确定他目前的地点。”
贺父跟通话那头的人在沟通, 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他挂断电话,抬眸见儿子正在玄关换鞋。
贺父说:“难得回家,你不多住些时间?”
贺凌寒摇头, “公司下午一点钟有很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我回来取东西。”
临出门,他似想起什么,转头问贺父。
“什么人失踪了?”
贺父正慢慢脱下西装外套,忽听他问这话,并未隐瞒,直说了详情,边说边将外套交给保姆。
他说完转身,就见自家儿子神色古怪。
“怎么了?”
贺凌寒皱眉追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秦宁?”
贺父一愣,点头说:“是他。”
贺凌寒得了准确答复,立刻用手机通知李威,“马上过来。”
语毕,就挂断通话,准备出门。
正在公司楼下嗦粉的李威:“???”
过去哪里?老板你到底说个地址啊喂!
而贺家。
贺父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紧迫表情,云里雾里的说:“我安排人去找了,季老也派人正在查,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哪知他儿子根本没理他,转头又拨出另外的号码,让人查秦宁手机定位,以及他要亲自过去。
贺父:“?”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季家少爷的前未婚夫失踪,自家儿子跟着着急,怎么想怎么不对。
贺凌寒忙碌十分钟,挂断通话,转头把资料给贺父,说:“公司会议,你代替我去,我出门一趟。”
他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贺父被强塞资料,目送他出门,满脸问号。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儿子那么紧张,却是紧张一个男人的失踪。
他隐约感到不妙,细想下来,儿子似乎从未表明他的性向,全家默认他喜欢女孩子,但万一不是哪。
贺父心头登时警铃大作。
他是想儿子能成家,可没想过儿子跟一个男人成家啊。
同一时间。
海城与滨城交界上空。
一架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嗡嗡转动,朝着降落地点前进。
机舱后座,刘助理正在整理调查员发来的几个地址。
他默然将笔记本电脑转过去,正对季应闲。
“季总,这是目前查出来的几个地点。”
刘助理指着红笔勾画的几个圈点。
“这几个地点连起来,是秦先生离开的路线图,具体终点尚在追查,需要一点时间。”
季应闲沉着脸,“尽快。”
他吩咐这句,便没有再开口,转头看外面,眉宇深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宁失踪,季总心情不好,情有可原。
刘助理也不敢去打扰,转头拿了饮用水给旁边的王汉城。
“大叔,喝些水吧,再过半小时,就落地。”
“哦哦,谢谢。”
王汉城道谢。
他到现在都没回过来神,两个神秘年轻人找到自己了解当年绑架案,没说两句,突然有事要走。
走就走,还顺手把他也稍上,以支付酬劳的方式,请他去一趟滨城。
他孤家寡人一个,能赚些钱,眯瞪瞪的跟来了。
哪能想到,根本没走多远,直接坐上飞机。
他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一来就坐的直升飞机,腿都吓软了,全程没敢说话,紧张地抓住烟杆,噤若寒蝉。
刘助理给他递水,他说了声谢,抖着手接下,却没急着喝。
见状,刘助理又安抚他几句,倒是缓解些他的情绪。
*
修理仓库。
二楼板房卧室。
秦宁微微偏开头,冷声说:“既然你想让沈见溪见我,就让他来。”
“我要见他。”
秦宁重复一句。
青年拔/离水果刀,在指间游刃有余地转动,神色漫不经心,仿佛被割伤,也无所谓。
“不急,他很快会来。”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松开对秦宁的压制,轻描淡写转移话题。
“晚餐想吃什么?”
秦宁没回答。
这时候谁能想着吃晚餐。
他只想离开这鬼地方。
青年得不到回应,也没再开口。
不多时,身后传来离去的脚步声,秦宁睇向被划烂的被褥,沉沉吸了口气,撑着双臂起身。
他回头看了眼。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青年下楼了。
*
城市行车道。
某辆疾驰的黑色林肯。
车厢中。
“噔”响一声,电脑弹出一则提示。
是邮箱发来的信息。
贺凌寒在接触面点了几次,切入邮箱,打开最新邮件。
邮件中是几张地图,其中有一条显眼的红色路线,目的指向滨城郊外老工业园区。
稍微放大终点,可以看出是仓库片区。
那个片区人烟稀少,周围是废弃拆迁房,断壁颓垣,满是废墟。
基本没人去。
贺凌寒正看着,忽听前排李威的问话。
“老板,那个……”
李威挠了下头发,问:“秦先生有消息么?”
秦宁失踪,他也挺上心的,毕竟接触过那么多次,觉得秦宁人不错,没有大多数富二代那股骄矜劲儿。
如果往后会辞职,他可能选择去双秦投简历。
贺凌寒抬眸看他一眼,冷淡“嗯”了声,接着让司机改了路线,直接去老工业园区。
李威看他那反应,也知道秦宁下落确定了,至少安全有保障,嘿嘿笑着,转过身,不再多问。
贺凌寒继续看路线,跟着点开下一张图。
是附有证件照的履历。
照片中,是个娃娃脸青年,清爽俊朗,正咧嘴笑着,有两个酒窝,笑得有几分傻气。
再往下翻,是这人非常详细的私人信息。
贺凌寒微微敛眸。
患有双重人格的滨大科研员么……
*
白色餐盘“哒”地搁在面前。
秦宁一愣,看了眼餐盘,盘中是看不出原材料的深色物体,像自动打了马赛克。
他又抬头看端餐盘而来的人。
青年抱胸睨他,唇角带笑,笑得相当邪气。
“吃吧。”
秦宁:“……”
这谁敢吃,看上去不像能填饱肚子,倒像是要毒死他。
秦宁拒绝脸,“不必。”
青年呵笑,顾自端起自己那份,面不改色吃完。
秦宁面容诧异。
青年擦干净嘴角的酱汁,说:“食物能供给人体能量,你不吃,受罪的是自己,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宁问:“不难吃么?”
青年:“……”
相处几小时以来,秦宁头一次见他笑脸僵了几秒。
青年迅速拾敛表情,说:“当你感受过几天的饥饿,就不会再问这种无聊的话。”
他说完,转身把餐盘拿去清洗,没有再理秦宁,看上去是不高兴了。
秦宁默然看他背影,意识到自己触及他的伤心事。
“对不起。”
秦宁道歉。
青年洗碗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应什么。
洗碗池的水龙头哗啦啦流水,声音很大,秦宁不确定他是否听到。
对方很快离开,想必他不愿再听。
秦宁稍微有些愧疚,转身进厨房,准备做些吃的。
他不吃这人做的食物,并非是难以下咽,故意浪费,纯粹是这人态度模凌两可,他分不清敌友,更不知食物有没有参杂药物。
这人不会伤害他生命,但不代表不会做其他的事。
保险起见,他没动。
秦宁在冰箱找到番茄和鸡蛋,以及面条和小葱,简单煮了一碗番茄煎蛋面。
他放到外面的餐桌上,转身去厨房准备葱花,等他切好出来,桌上热腾腾的番茄煎蛋面,不翼而飞。
秦宁:“???”
面哪?
一抬头,见二楼护栏处,青年正端着那碗面条,吃得很香。
他扬唇一笑,“面不错,勉强原谅你。”
秦宁:“……”
既然对方这样说,秦宁只好又去厨房,给自己重新做了一碗。
这次没敢随便放,做好自己端着,稍凉就吃。
洗过餐盘,秦宁在修理仓库四处转悠,寻找能离开的出口。
他突然失踪,汪海肯定急坏了,他是保护自己安全的保镖,季老爷子如果得知自己在汪海眼皮子底下消失,恐怕会责怪汪海。
穿书以来,他跟汪海相处最多,知道他家里不容易,一旦季老爷子迁怒,汪海失去这份工作,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工作。
况且他也是真心拿汪海当朋友。
秦宁敛起心绪,专心在仓库找起出路。
青年站在二楼走廊,双手微微撑在护栏,笑着看秦宁在仓库内走动,没有组织他。
全程看戏。
秦宁也没在意他,多次尝试开门、翻窗等方式,最后被迫放弃。
他累得喘气,呼吸稍急,秦宁也不敢再活动,坐下休息。
楼上的青年笑盈盈看他,“怎么样,找到出去的方式了么?”
秦宁仰头望着他,目光定在他下颚,没说话。
青年眉眼带笑,冷静回视秦宁。
对视了几秒。
“我好像认出你了。”
秦宁目光落在他的整张俊脸上。
“你是那个叫kiko的人。”
“你和沈见溪不是两个人,而是……”
“一个人。”
*
私立医院。
小九推着陆修从205号病房路过。
陆修抬了下手,小九停住推轮椅的动作。
他低头看了眼门前的苹果,数个礼盒摞在一起,快把门口给挡住了。
小九说:“我问过林护士,秦先生最近不在医院。”
陆修手肘撑在轮椅扶手,托着腮,似乎在深思什么。
许久,他朝小九勾了勾手,小九稍微俯下身,听他安排。
“找出我那个礼盒,拿新鲜苹果换进去。”
小九“啊”了声,奇怪道:“可是为什么呀?”
陆修桃花眼盛满笑意,笑容带有几分狡黠,“如果你是他,回来时,是喜欢焉嗒嗒的苹果,还是新鲜芬芳的苹果?”
小九秒懂,“我马上换!”
她飞快跑回病房,拿来又大又新鲜的糖心红苹果,把礼盒中的那个替换,高兴推着陆修回去。
小九夸道:“还是陆哥想得周到,秦先生肯定会喜欢。”
陆修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渐渐上扬。
小九看他好像挺高兴的,压低声问:“陆哥,你是不是喜欢秦先生?”
她声音很小,跟做贼似的。
陆修挑眉看她,没回应。
小九给他一个“我很懂你”的眼神,说:“专程转院来这里,又特意要求住在这间病房,嘻嘻。”
她咧嘴笑着。
陆修似笑非笑,“是么?”
*
汪海跟季应闲在高速路口碰头。
刘助理抱着电脑坐进副驾驶,季应闲则冷着张脸,弯腰坐入后排座椅。
汪海把秦宁弄丢了,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这几个月来,季少对秦宁的在意,他看在眼中,现在突然面对季少,他好方。
季应闲似乎没心情责怪他。
汪海开车开得非常忐忑,时不时从内视镜瞄一眼后排。
倏然,跟一双灰蓝眼瞳对上。
汪海赶紧挪开视线。
季应闲冷声吩咐:“专心开车。”
汪海“哦”了声,不敢再看,暗戳戳开车。
在绕城高速疾驰半小时,后面传来季应闲的声音。
“找到他后,你不用再留在他身边。”
汪海点头,“好,我明白。”
这次导致秦宁失踪,确实是他失职。
警方那边通过拾荒匠身上的物品,查出他是李展的父亲李小舅。
他被高利/贷追债,把主意打到秦宁这里,跟踪踩点多日,专门等这次秦宁落单,想通过绑架秦宁勒索季家,他险些让旧事重演。
倘若他那会儿多注意周围,不让秦宁独自上楼,或许不会发生这次失踪事件。
带走秦宁的人是好是坏,根本无从得知,如果这次秦宁出意外,他难辞其咎。
季应闲没再开口,目光沉冷的望着窗外。
天色渐渐暗下。
*
修理仓库。
二楼板房卧室。
kiko默无声息的站在窗边,从侧边望进室内。
单人床上躺着一个人,正闭目熟睡,睡姿非常文静。
他双手交叠放着,仓库顶灯的微光投入,铺洒在他秀美白皙的脸颊,他双颊微红,很好看。
如果忽略他手里攥着锋利的碎碗片的话,这是一副相当美丽的睡美人油画。
kiko睐了眼锁得十分严实的窗口,抬脚走到门边,想开门进去,但门柄受到阻力,无法开启。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猜出他是沈见溪副人格后,没事人一样,按时上床休息,无视到底,仿若没有他这个人。
kiko很不喜欢。
他松开握住门柄的手,从身上掏出一串金属钥匙。
这小猫咪不禁脾气烈,脑子也不太好使。
顾自进入房间休息,以为反锁就万事大吉,他怕不是忘记谁是这地盘的主人。
kiko用钥匙几下破解反锁,推门而入。
刚要踏出第一步,他猛地顿住,慢慢收回脚。
门口半米内,密密麻麻摆放着铁质图钉,锋锐的针尖闪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根本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除了秦宁自己的活动范围。
kiko:“……”
他差点踩中这些铁钉。
看来下午在仓库内转悠,这小猫咪没少掏东西,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kiko无声一笑,退出房门。
鉴于秦宁有心脏病,他决定不突袭,免得吓死这脆弱的小猫咪。
他转身下楼,正倒着水,卷帘门外响起汽车引擎声。
片刻,卷帘门下方的缝隙被车灯照亮。
有人来了。
外面不知是什么人。
kiko满目兴味,在沙发落座,等着此人开门进来。
卷帘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最终安静,似乎来人没有开锁技能。
kiko慢悠悠的喝水,候着对方。
不多时,两米高的透气窗“吱呀”一响,被推开。
一道身影异常矫健地翻入仓库,双手扣住窗台,以利落漂亮的姿势跳下,稳稳落地。
整间仓库没有多亮堂的灯光,仅仅只有两盏微弱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上方。
那高挑的青年慢慢直起身,灯光在他脚下延伸出长长的影子,尽头指向kiko。
而kiko脚下,正踩着青年的影子透露,可以说是挑衅味十足。
kiko挑眉,“你来了。”
季应闲身着单薄衬衣,袖口卷在手肘,向来一丝不苟的短发非常凌乱,肩头裤腿均是灰尘,结实的上臂有几道划痕,翻着红。
他往后捋着短发,灰蓝眼瞳直直看着kiko,冷声质问。
“沈见溪输给你了?”
kiko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水果刀。
“你认为哪?”
季应闲沉眸,“没用。”
他发表这两个字,转而看向四周。
“他哪?”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kiko恶趣味上头,暧昧的说:“在床上睡着,他很不错。”
季应闲脸色骤变,“你找死。”
他攥紧拳头,没急着收拾kiko,而是在仓库逡巡,最终看到上楼的铁梯,立刻走过去。
突然,身前横来一根擦痕严重的棒球棍。
kiko眯着眼,笑说:“我让你过去看他了么?”
季应闲脾气向来暴躁,他一脚踹向拦路的人,却被kiko躲闪开,反手一棍打在季应闲腹部。
他捂住腹部,脸色阴冷地看着kiko。
沈见溪的副人格是个疯子,从来都是率性处事,下手极重。
kiko颠着棒球棍,“小季总,如何?”
季应闲咬肌紧绷,没有回答。
他一把握住棒球棍前端,惯性带着kiko趔趄,季应闲一拳揍在他下颚,打得kiko仰倒。
kiko并不服输,一个利落翻身,朝着季应闲再攻来,季应闲抓起旁边的长板手回击。
两人闷声不吭的打了几个回合,均满头大汗,谁也没占到一点好,脸色都挂了彩。
正打在行头,kiko突然身体僵住,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季应闲一脚。
季应闲眼底闪过诧异。
kiko倒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脸,“滚回去。”
过去几秒,他抓着棒球棍,支撑着站起。
而季应闲已经上楼,打开房门。
小半会儿后,他抱着熟睡的秦宁从二楼慢慢下来,秦宁身上裹着毛绒毯,捂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
季应闲尽可能的控制着声音,以防吵醒秦宁。
kiko握紧棒球棍,仍想再战,却见季应闲冷冷扫他一眼。
“他发烧了。”
kiko愣住。
季应闲忍住浑身暴戾,几步走去,狠狠踹了他一脚,直踹得kiko直不起腰,捂住嘴咳嗽。
季应闲眼眸锋锐,咬牙切齿的说:“我他妈真想弄死你。”
语毕,直接夺过仓库钥匙。
这仓库钥匙能用智能控制,为防万一,转接口的位置有手动金属钥匙。
秦宁不长接触,无法得知。
季应闲用钥匙打开,抱住秦宁往外走。
正在卷帘门外等候的两人,听到门内的打斗,急得团团转,幸好季应闲出来了,但他脸色很难看。
汪海看了眼秦宁,立刻意识到不对。
“秦先生发烧了?”
季应闲“嗯”了声,刘助理赶紧打开车门,方便季应闲把秦宁放入后座。
这时,又有一辆黑色林肯驶来,并列停在旁边。
车门打开,贺凌寒走下车。
他见季应闲抱着秦宁,脸色瞬间一沉。
“把他给我。”
季应闲这时候哪能理他,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安置好秦宁,弯腰坐入车后座,正要关门,却受到阻碍。
贺凌寒脸色阴沉,“你带他去哪?”
“滚。”
季应闲冷声回了一个字,扣住车门把手,猛地回拽。
贺凌寒及时收手,否则手指都得被门夹住,他脸色相当难看得盯着车厢内的季应闲。
汪海怕耽误,飞快说了句,“贺先生,你别耽误,秦先生发烧了。”
闻言,贺凌寒皱眉,没再阻碍。
汪海上车,立刻发动引擎,前去最近的医院。
贺凌寒心系秦宁,也回身上车,追上宾利。
kiko看着两辆车相继离开,收回目光,却在扫过地面时,神色一顿。
先前光洁干净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沾血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