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迟疑了一瞬, 看看满地反光的冰面,犹豫着伸出手,小心地把手放在季应闲掌心。
他的体温偏低, 常年手脚冰凉, 又没戴手套, 放进季应闲掌心时,无异于一块凝固的冰块。
季应闲自小火体质, 浑身热烘烘的,小半会儿步行,手已经很暖和,他握着秦宁的手, 只觉得这手又小又软, 冰冰凉凉, 怪舒服的。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拢紧秦宁的手,不知觉地为他暖着。
秦宁的手让他握着, 像贴近什么滚烫的东西, 他不适地往后抽了下。
季应闲握紧, “别动, 跟我走。”
他嗓音沉越悦耳,令人不由自主地听从。
秦宁低头看了眼被他牵着的手,黑眸沉沉,情绪难以解读。
他点点头, 又想起季应闲看不见, 就小声“嗯”着回应。
季应闲听到这声细微的回复, 嘴角不禁上扬, 心情突然特别好。
他牵着秦宁, 小心从结冰的路面慢慢走回去。
温暖的橘色路灯光映在地面,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洒满落日余晖。
倒映的两道人影踩着粼粼碎光,不紧不慢地路过。
道路旁的路灯一排排并列在行道,灯杆上挂满各色圣诞装饰物,有很可爱的圣诞老人剪纸,雪花图案,精致的圣诞树卡片。
秦宁后知后觉一件事。
今天是平安夜。
没穿书前,每年平安夜,他总是跟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跟旁人过。
他忽觉这种体验很新奇,尽管两人不是刻意在这天遇见。
秦宁悄然抬起头,前方牵着他的季应闲,背影宽阔,侧颜沉毅俊美。
季应闲似有所察,倏然回头。
两人视线交汇。
季应闲扬眉,故作凶态,问:“你看什么?”
秦宁愣然一瞬,如实说:“看你。”
“看、看我?”
季应闲灰蓝眼瞳睁大,似乎很讶异。
秦宁点头,肯定他的反问。
季应闲瞪直眼看了他几秒,突然“哼”了声,把头转过去,牵着他继续走,什么也没说。
天色暗沉,秦宁没看见某个人渐红的耳尖,更没发觉自己无形中撩了人,满脸问号的望着季应闲。
“哼”是什么意思?
季应闲没说话,秦宁也没开口。
季应闲牵着秦宁,走得很慢。
平时十多分钟的路程,他都嫌弃开车路太长,而今天,他鬼使神差地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
两人默然牵着手,走至季家别墅的大门口。
季应闲没松开秦宁的手,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在门前按着可视电话,让保姆周姨开门。
他操作结束,端直站在爬满枝桠的栅栏边,身后是数株常青树,他的手依然严丝合缝地牵着秦宁,没有松开的迹象,像是忘记了,又像是别的原因。
秦宁垂眸看了眼,往后抽动,但没效果。
他提醒道:“季应闲,手。”
季应闲恍然醒神般,忙撒开手,似乎觉得难为情,又把手插进裤兜,微微扬起下颚。
他瞧着一派冷傲恣意,实际色厉内荏,眼睛都不敢跟秦宁对视。
秦宁稍微站开些,淡淡笑着说了句”谢谢”。
不知怎么的,季应闲不爱听他跟自己道谢,疏离得两人仿佛从未认识,他听着心里既烦躁,又闷得慌,恨不得把秦宁嘴给堵上,最好是……
眼神莫名落在秦宁微微染了红的唇瓣。
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季应闲没有深想,暗自敛去这抹奇怪的心思。
他抿直嘴角,不爽的冷着张俊脸。
秦宁目光在他沉冷俊逸的面庞划过,黑眸如旧沉静。
“季应闲。”
他喊了声。
季应闲看他,“什么事?”
秦宁站在一株常青树下,白皙的脸蛋被壁灯照亮,带了一丝鲜活气,许是太冷,他的脸有些冷白,唇色被衬得很殷红。
他微微莞尔,“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
闻言,季应闲脊背倏然一僵。
他看着秦宁,秦宁也看着他,两人默无声息的对视着。
空气仿佛停滞了。
近乎两分钟的沉默。
天渐渐飘起落雪,近处常青树一截枝桠被积雪压低,越来越低垂。
哗啦。
叶尖不堪重负,积雪在昏暗中坠落,融进一片白雪中,满簇绿叶的枝桠来回颤动。
这点动静像是点开了某种开关,季应闲定然看向秦宁的眼眸,往旁侧一转,整个人没进半明半暗的位置。
良久,秦宁听到他一声冷呵。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别的心思吧?”
季应闲沉越的嗓音没由来地多了丝暗哑。
壁灯似乎接触不良,“滋滋”响了两声,光线在闪烁。
秦宁看不清季应闲的神色。
季应闲声音在昏暗的常青树下再度传来。
“当初说的话,我自然记得。”
“希望你也好好记清楚。”
他没有停顿,像是要阻拦秦宁后话似的,一口气把话说完,更没给秦宁再开口的机会。
秦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这时,别墅大门感应器得到楼内的指示,“哒”地开了锁。
季应闲几乎是立刻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进入院子。
他走得特别快,秦宁推门进去时,季应闲已经按开正门密码锁,换鞋进了室内。
秦宁看他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默然回身关上院门。
“宁宁。”
周姨在屋檐下喊了声。
她换了鞋快步走来,往秦宁手里塞了个热烘烘的暖手宝,“快拿着,你看你手怎么那么凉。”
秦宁抱紧暖手宝,“谢谢周姨。”
周姨笑着拉他回家,说:“谢什么,这东西是有人专门为你准备的。”
周姨这话意有所指,秦宁自然当是季老爷子让人买来的。
他说:“我稍后去书房谢谢季爷爷。”
周姨微愣,这暖手宝是前几天应闲带回来的,他没说给谁用,但家里除了秦宁畏寒,也没别人了,况且东西放的地方,是秦宁的房间。
周姨正要替解释,但秦宁换了鞋,直接上楼去书房,没来得及说。
她看秦宁消失在楼梯口,心想,应闲刚才进门时,脸色很差,难道两人吵架了?
市区某高档公寓。
贺凌寒从开放厨房泡了杯咖啡,绕过橱柜台,步入客厅。
室内整体装修非常性冷淡,除了黑白灰,见不到任何鲜亮的色彩,连装饰品也是黑色金属物品,冷冰冰的,看着非常压抑沉闷。
贺凌寒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他在黑色皮质沙发落座,顺手拿过茶几上的黑色蓝牙耳机,不紧不慢地戴上左耳。
他探手按了下手机,与人通话。
“说。”
通话那端传来秘书冷静的声音。
“执行长,关于新合作项目,以及投资合同的拟定,已制作完成,目前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发给您看么?”
“发过来。”
秘书那边“嗯”了声,又沉默了几息。
她说:“执行长,容我多问一句。”
“双秦如今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连上市的成绩都未能达成,与其合作,风险甚大,再则,双秦公司的实验项目尚在进行,结果也未可知,贸然合作——”
“你今天话很多。”
贺凌寒冷声打断,“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
秘书惶恐道:“抱歉,执行长,是我多话了。”
贺凌寒拇指摩挲着杯底,吩咐说:“先发过来,我稍后看看,如果没问题,明天直接去联系双秦,至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秘书立刻表示:“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好。”
贺凌寒摁了下耳机,挂断来电。
他端着咖啡上楼,办公房间在二楼,与主卧并排。
办公房间也是他的书房,位置朝南,宽大的落地窗令光线特别好。
贺凌寒在门口用遥控操控窗帘敞开,缓步入内。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
对面大厦用led灯控制,展现着【平安夜快乐】的字样,末尾是一棵很可爱的简笔圣诞树。
贺凌寒在幽静的环境中,坐在电脑桌前,接收秘书发来的电子文件。
他看完后,已经近十二点。
转头看窗外,字样更换,变成倒计时时间表,稍后零点,会浮现【圣诞节快乐】五个字。
往年也是这样,贺凌寒见怪不惊,只是今年看到大厦上播放的字,不禁有些触动,他在想一件事。
秦宁会不会看见?
私立医院距离大厦不远,应该能看见吧。
他想。
某小区复式楼。
在极度理科男装修风格的卧室中,沈见溪正在认真叠着衣服,预备出国研学需要的日用品。
他收着收着,在背包中摸出一把粉红糖纸的草莓味糖果。
这糖果……
沈见溪抓抓头发,盘腿坐在地上,捧着这些糖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上回在季老爷子生日宴,他给秦宁的那款糖果,跑遍家附近所有高档糖果店,选来的一款。
糖很好吃。
但对方对他没那个意思。
沈见溪泄气地垂下手,头一次喜欢一个人,连表白都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秦宁没明说,但他也不傻。
他看看这堆糖,拆开吃了一颗,越吃眼睛越酸涩。
沈见溪长吸一口气,把糖果挪到旁边,继续收拾东西。
忽地,耳边响起旁人时近时远的声音。
「这就放弃了?」
沈见溪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顿了一息,没放在心上,继续整理。
「你的喜欢真不值钱。」
沈见溪皱眉,警惕地问:“什么人?”
然而空荡荡的主卧,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迅速起身,拿过床头柜旁的棒球棍,刷然拉开窗帘。
没人。
又打开卧室门,扫视楼下客厅。
满室通明,没有任何外人的迹象。
沈见溪暗忖,是错觉么?
他目光在室内逡巡。
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不是错觉。」
「我是谁,你忘记了么?」
「沈见溪。」
沈见溪脸色骤白,棒球棍险些没握住,他鬓角多了层薄汗。
他捂住半边脸,恶声威胁。
“不准出来!”
“这不是你的世界,也没人欢迎你!”
「呵呵。」
「你喜欢他,不如……我来帮你。」
沈见溪紧摁住自己的脸,指节大力到泛着青白。
他低声压制,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不准出来。”
但头疼欲裂。
他闭着眼,趔趄靠向墙,手臂无意中触碰灯具开关,“啪”地一响,走廊灯全部熄灭。
整个人瞬间陷入黑暗。
客厅亮堂,卧室明亮,他像夹在黑暗缝隙的边缘,看得清外界,却无法进入光明。
哐啷。
棒球棍从他手心滑落,掉在地上。
沈见溪从墙边慢慢站直身,背脊展开,掩着脸的手也慢慢地放下。
明暗交错间,他唇角渐渐上扬,笑容格外邪佞。
远在国外的某家医院。
天色阴沉无比,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一连几天,不见停。
楼上某间病房,清冷俊美的青年慢慢撩开窗帘,看窗外乌黑一片,窗台湿漉漉的,满是水珠。
他眼睛上缠着多层医学纱布,似乎做过手术。
面朝窗户,待了片刻。
他摸索着打开一扇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捧雨水。
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手心和腕骨,溅开花。
他却不觉得冷。
隔了好一会儿,他关上窗户,慢慢摸到柜台的抽纸,拿湿巾纸优雅地擦着手腕与指缝,很有耐心。
“下雨了。”
他低声说。
再抬头,望向传来雨声的窗户。
他坐在病床边沿,轻轻笑着,“滨城应该在下雪。”
“今天是平安夜,不知他有没有收到苹果。”
同一时间。
林护士拎着包装精致的苹果,站在205病房门口。
她刚放下敲门的手,低头看了眼病房门口摞满的苹果礼盒,上面均有留言和备注,似乎有什么“小猫先生”“六修”“小沈”“贺”。
涉及,林护士也没敢细看,把苹果放在门口,学着那几人,用便利贴留言。
她刚放下,查房回来的护士看她没敲门,说:“205病房的秦先生今天似乎不在,出去了。”
林护士点头说了声“我知道”,转手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给同事。
她扬着笑脸,“平安夜快乐。”
林护士给完苹果,正转身,就跟一人擦肩而过。
那人满身白雪,肩头的,显然从外面回来,手肘正抱着一顶黑色的机车头盔。
他很高,兜帽罩住了上半张脸,看不清长相。
林护士眼睛一亮,“kiko先生,您今天来住院啊。”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碰到过他,这人住院真的跟住酒店似的,医院竟然也能答应这种奇葩的方式,恐怕他的病真的很特殊。
林护士暗中想着。
kiko站定,慢慢回头睇她,笑了,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202号病房。
林护士想起什么,拿过一个苹果追过去,在对方要关门前,递了一颗进去。
她笑着说:“kiko先生,平安夜快乐。”
kiko勾着唇角,“确实该快乐。”
林护士:“?”
对方接过她的苹果,说了句“谢谢”便关上门。
林护士云里雾里的挠了下头,回到护士台,继续给同事们发苹果,发完她就回宿舍楼休息。
季家。
秦宁上楼先回自己卧室,换下被雪水浸湿的外套。
稍后,他披着另一件更单薄的外衣,开门去季老爷子的书房,看他有没有休息。
季氏夫妻近日出差,没有在家,元旦也无法回家。
季老爷子提前跟他说过,秦宁记得。
秦宁到书房时,轻轻叩门,里面很快传来季老爷子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
整栋别墅安装了地暖,书房内很暖和。
秦宁手中捧着那个暖手宝。
暖手宝是红色的,很显眼,他一进门,季老爷子就瞧见了。
秦宁顺势说:“谢谢季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个。”
季老爷子微愣,继而一笑,却没接话。
秦宁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不是他准备的。
不是季老爷子又会是谁?
秦宁想着,脑海中忽然划过某个人的身影。
是……季应闲?
季老爷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是谁了。
秦宁稍微坐直些,手却移开暖手宝,说:“我稍后去谢他。”
季老爷子看着秦宁,但笑不语。
秦宁不禁抬手捏了捏耳垂。
这是他无意识的举动。
旁人比他更能察觉这个举动下,隐藏的情绪。
而另一边。
季应闲洗完澡出来,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满脑子都想着秦宁那句话。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退婚时,各自所期望的结果么?
嗙。
一道闷响。
季应闲狠狠捶了一拳墙壁,眼底满是薄戾与暴躁。
他攥紧拳头,咬肌抽紧,眉心皱得死紧。
秦宁那家伙,气死他了!
自作多情!谁对他有意思,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遵当初说的话,胡说八道!
气死了气死了!
季应闲又气得狠捶两拳墙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手臂也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疼,心中怒火翻滚,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了。
秦宁说那话,是不是在试探他?
如果确定他们不会再有瓜葛,他是不是要跟温辞在一起?
睡着了都亲昵叫着小辞(小词),小辞小辞,小辞他大爷!温家是滩浑水,他就那么喜欢温辞,非要挤进去被欺负么!
气死了气死了!!
季总脸色变来变去,满腔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不行,他要找秦宁问清楚。
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抬手开门的刹那,手猛地顿住。
这一问,不就显得自己很在意他。
不行。
季应闲黑着脸把手撤回。
他才不在意秦宁,一点也不在意,非常不在意。
也不知他在跟谁较劲儿。
转身捞过外套裹上,他下楼灌了数杯冰水。
动静弄醒周姨,她开门从卧室出来。
周姨:“应……”
刚起话头,那边的季应闲把水杯一放,气冲冲的上楼,没注意周姨出来。
周姨无奈摇头,“这孩子怎么还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
她望向楼梯口,那边声控点亮了楼道灯,季应闲已经上楼。
应闲爱钻牛角尖,跟宁宁闹矛盾,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她担忧地叹了口气。
而季应闲喝了几杯冰水,回到卧室,依旧没消气。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真是该死的在意秦宁是不是喜欢温辞,在意到越想越烦躁。
坐在床上,他把被褥一裹,闷头睡觉,试图靠睡眠强行忘记。
正强行睡觉时,手机忽然响了。
季应闲烦躁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刘勋】。
他沉着脸接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点打电话。”
刘助理那边异常沉静,“季总,那个人,找到了。”
季应闲眼眸一敛,脸色倏地变了。
书房。
季老爷子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想住到那边去,不住在秦家老宅么?”
秦宁摇头,“暂时不住老宅。”
见季老爷子目露失落,秦宁说:“您放心,我依旧会回来看您的。”
季老爷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
“你孤身一个人住在郊外,虽然那边临江,环境也好,但长期住,我不放心。”
秦宁安抚说:“我会经常跟您通话,让您能看到我,也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你要相信我,我是成人,有自救能力,倘若真有意外,我会通过急救电话,联系救护车,或者,报警。”
“况且您安排了汪海跟着我,他为人很靠得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来说去,秦宁都不改决定,季老爷子不得不松口,“既然你这样决定,那我也就依你,你住那边时,我会让人照看你。”
秦宁答应道:“好的。”
季老爷子问:“什么时候过去住?”
秦宁沉思后,说:“元旦过后。”
“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就回医院继续修养,你不用担心,不会住很长时间。”
季老爷子颔首,“缺什么只管让汪海去添置。”
“嗯,我会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秦宁没再打扰季老爷子,从书房离开。
书房连通季老爷子卧室,他直接过去就行,也不用绕一圈。
秦宁合上门,慢步往自己卧室走,没走几步,跟迎面走来的季应闲对视上。
季应闲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好像想说什么。
他犹豫瞬息,又闭上嘴,没停脚步,跟秦宁擦肩而过,大步朝着楼下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秦宁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
直至季应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慢慢回身,往自己卧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