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次日清晨醒来, 见床侧边柜多了一个透明蛋糕盒,其中躺着一块面目全非的……蛋糕?
说是蛋糕,也不全是,奶油涂得乱七八糟, 点缀的装饰也摆放得很乱, 像是经过一场凄惨的蹂躏。
秦宁:“……”
温辞昨天派人送来的蛋糕, 余下那一块被挤到边柜角落,摇摇欲坠, 险些掉落到地上。
秦宁扶了一把, 心底想的却是, 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看向门口,汪海坐在门前凳上, 正在休息, 病房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切如常。
除了这个蛋糕。
不知来处的东西, 秦宁自然不会乱碰, 更别说吃了。
他把这蛋糕盒放在另外的地方, 转头跟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昏迷几天,老钱他们急得团团转, 颇为担心,得先报个平安。
开完视频会议, 秦宁点开微信, 接收申总发来的信息。
仓库起火原因警方已经查清,确实不是公司管理不当造成自燃, 而是人为纵火, 经过层层排查和比对, 警方最终锁定纵火嫌疑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借着科技局名义,来双秦要求停止生物瓣膜材料研究的那个人。
李展。
起初秦宁对这名字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看李坦的信息,以及公司多次出事,他逐渐反应过来这两人有层关系。
李展,李坦。
他和这李家俩兄弟,真是奇妙的缘分。
申总那边也提了关于李展的行踪,他大抵也知道这次纵火严重,难逃法律制裁,连夜坐长途汽车逃去省外。
要说李展没脑子敢纵火,可他偏偏又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知道实名制出行方式不利,选择鱼龙混杂的长途汽车站。
这大概就是脑子没用上正途。
警方追踪逮捕他,需要一定时间,秦宁便让申总准备起诉材料,连带着先前盗取实验室资料一事,把李家一块儿解决。
他身体不易操劳,更不能劳心伤神。
最近这段时间,都需要好生修养,秦宁也将实验室的事,全权交给老钱操作,让柯松辅助。
他交代完事情,安静修养。
然后……
第二天,秦宁又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继续放在边上,无视。
第三天,秦宁依旧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无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七天。
凌晨四点半。
秦宁静躺病床,假寐。
他暗中数着时间,计算着来人究竟在什么时候到。
咔哒。
病房门的门轴传来非常细微的响音。
紧接着,很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些小心翼翼。
来人极其小心。
秦宁盯了眼隔帘,凌晨的病房内光线昏暗,难以视物。
他屏气凝神,想看是什么人,竟敢在汪海眼皮底下悄声偷入病房。
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撩开隔帘。
秦宁闭眼假睡。
他合眼快,没注意那手腕上的暗黑腕表。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至边柜,停住。
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秦宁隐隐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边柜上的东西被全部移开。
轻轻地一声响,东西被放在边柜上。
下一秒,那只放东西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切住手腕。
秦宁握住他的手,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一惊,猛地撤手。
他动作又快又猛,猝不及防的秦宁被他陡然拽动,整个人直接从病床被扯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哐啷震响。
两人撞在隔壁病床,四条床腿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守门的汪海听闻动静,猛地睁眼,赶紧把灯打开。
满室通明。
他担心秦宁出事,一把撩开碍事的隔帘,然后见到被秦宁扑倒在另一张病床的季某某。
汪海:“……”
刷——
隔帘被还原。
一只手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像要完全盖住打开过的事实。
秦宁:“……”
季某某:“……”
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足有半分钟。
秦宁撑着双臂,从季应闲身上慢慢爬起。
他脚下没鞋,光着脚丫子往地上一探,冰得他一下撤回脚。
这脚收得很快,却搭在季应闲的大腿上。
季应闲身体猛地一僵,腿完全不敢动。
秦宁低声说:“抱歉。”
“没、没事。”
季总说了句话,又发觉这话有些结巴,显得没气势,不符合他往日作风,眸底闪过一丝懊悔。
秦宁放下自己的腿,从旁边翻过去。
季应闲想帮他,手掌一伸出去,恰巧碰到秦宁腰侧。
病房有暖气,秦宁穿着单薄的条纹病服,微微弓起的背脊如玄月般,腰身轮廓浅浅勾勒,纤细又柔韧。
季应闲像被灼烫般,立刻收回手,浑身更僵硬,一动不动。
秦宁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季总:“……”
几分钟后。
秦宁看着那一堆的巨丑蛋糕,面无表情。
“这是季爷爷让你送来的?”
他问。
季总扯谎扯得面不改色,“是。”
秦宁:“……”
秦宁问:“怎么会凌晨送来?”
季总继续面不改色,“他担心白天打扰你休息。”
秦宁补充,“所以凌晨趁我没醒,送来?”
季应闲挑眉点头,大有“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的势头。
送奇丑无比的蛋糕,自然不是季老爷子能做出来的事。
秦宁浅叹一口气,选择“信”他。
“你告诉季爷爷,不必再送过来了,我并没有那么喜欢甜食。”
“不喜欢?”
季应闲突然站起,不悦地敛着眉。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吃温辞送的?”
你就……
就……
那么喜欢他?
季应闲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密密匝匝的疼着。
他转目看了眼被堆在旁边的几个透明蛋糕盒,整齐排列,却连拆封都没拆,其中的蛋糕更不可能动过。
那瞬间,季总呼吸微滞,像海鱼被突然捞上岸般难以呼吸,严重缺氧。
秦宁看他脸色难看,又隐隐透着失落与难过。
想必他很在意温辞送他蛋糕,却不给他送这件事。
他解释说:“他一番心意,我如果浪费,太不应该了。”
“那就能浪费我……”迎着秦宁疏淡的眉眼,他硬生生转了口,“我爷爷送的蛋糕?”
秦宁说:“起初我不知道是谁送的。”
季应闲像被噎了下,脸也慢慢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他摩挲着袖口的袖扣,眼神飘移,“那、那你尝尝今天的。”
秦宁点头说“好”。
他主动接过透明蛋糕盒,用小铁勺舀了一勺吃,吃了小半个蛋糕。
季应闲以一种“我不在意就随便问问”的表情看着秦宁,说:“怎么样?”
秦宁沉默一息,品鉴道:“很好吃。”
季应闲微微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但……”
秦宁欲言又止。
季应闲马上看向他,皱着眉,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像极了等老师发成绩的小学鸡。
秦宁展眉一笑,“但下次季先生不用偷偷来送,让旁人送来就行了。”
“这个蛋糕,我很喜欢,谢谢季爷爷,也谢谢你。”
他笑起来时,眉眼浅弯,唇角上扬,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犹如凛冬寒梅枝头的一捧雪。
季应闲怔然看着他,耳边只余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
他模模糊糊的想。
完了。
他玩了。
他竟然想留住秦宁这一抹笑。
竟然想……
独占这个人,从今往后只对他一个人笑。
直至下午,秦宁也没想出来为什么季应闲会突然离开。
他离开时,神色慌张,险些撞在门墙上。
显然汪海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秦宁倒没把季应闲这反常行为放在心上,反正他反常行为也不止这一次。
他继续在医院修养,没几天,季老爷子忙完公司的事,亲自来看他。
季老爷子过来时,秦宁正在更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见秦宁游刃有余地分析着实验数据,季老爷子露出欣慰笑容。
过去的秦宁是长在石缝中的嫩芽,性格阴郁不爱说话,却又爱哭,受不得一点挫折。
现在的秦宁,沐浴在太阳下,是初春消融的白雪,洁净如新,玲珑剔透。
秦宁挂断视频,抬眸对上季老爷子慈爱的笑,略有些赧然。
季老爷子拍拍他肩膀,说:“别太操劳,你需要休息。”
秦宁点头,“我明白。”
季老爷子说:“快到元旦节了,你身体也没恢复,医生也让你多吃些东西,恢复元气,你暂时就别回那家私立医院,过几天回家来,好好养一养。”
原先忌惮着秦家那几个人在老宅,让秦宁触景生情,如今都离开,倒能让他回去住些日子。
季老爷子拉过秦宁极瘦的手,说:“你比两个月前气色好了许多,但你看,你仍旧这样削瘦,身体哪里吃得消,也不知把你送去私立医院修养是好是坏。”
秦宁怕他担心,说:“季爷爷,我在私立医院住的很好,心情也很愉悦,您别担心我。”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但依旧固执的表示要让秦宁回家住一段时间,秦宁见他执意,只好同意。
季老爷子没有久留,跟秦宁聊了会儿,就因着公司的事,匆匆离开。
汪海关上门,看秦宁盯着那堆巨丑的小蛋糕,神色若有所思。
汪海问:“秦先生,需要处理么?”
秦宁笑着摇头,“不用,别人一片心意,留着吧。”
虽然不知道季应闲送这东西的意图,但食物终归没错,不应该浪费。
只是这丑萌丑萌的小蛋糕,莫名让秦宁想起一个人。
一个在梦里出现、令他记忆深刻的小孩子。
季氏公司。
茶水间。
又是那几个员工扎堆。
其中一个往总裁办公室瞄了眼,小声八卦。
“这几天小季总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好脾气,也不生气不骂人了,好不习惯。”
“就是就是,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说个你们不知道的事,前几天早晨,季总来得特别早,我第一个进公司,他居然跟我笑着打了招呼,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还会跟人打招呼,我的天,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无敌好事?”
“不知道哪,就……挺突然的。”
几人正在八卦小季总是不是表白成功了,诸如此类的感情问题,就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众人:“……”
刘助理进来慢悠悠地泡了杯柠檬水。
他出去时,特意回头,说:“别随便议论季总的感情问题。”
几人安静如鸡,不开腔了。
另一边。
刘助理将泡好的柠檬水拿到办公室角落,从那台小冰箱中取出几颗冰球,慢慢放进去。
加完冰球,他把水杯放在办公室桌面。
季应闲探手拿起,仰头饮尽。
他搁下玻璃杯,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手上的冰凉水珠。
“那个什么展的人有消息没?”
刘助理说:“目前锁定他的位置了,稍后就会收到他的具体地点。”
季应闲“嗯”了声,说:“确定具体位置后,把人控制好,暂时别交给警方,带回来,再告诉我。”
刘助理自然知道季总打算做什么,点头答应。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说:“把晚上时间排出来。”
刘助理:“是。”
晚夜八点。
xx烘焙工作室。
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鬼鬼祟祟乘电梯上楼。
他刚出电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击,回头一看,就见烫着暴躁小卷发的大妈笑着看他。
“小季,怎么穿这副样子?”
小季:“……”
小季瓮声瓮气:“你怎么认出我的?”
大妈笑着说:“很明显啊。”
小季:“……”
大妈推着他往里走,“我们都说你怎么好几天没来了,怎么样,女朋友收到蛋糕开不开心?”
小季:“……”
小季耳尖超红,“什么、什么女朋友!”
大妈乐呵呵,“哎呀,不要害羞,阿姨都懂,这追女孩子就是得多费心,你也挺不错的,偷偷跑来学做蛋糕,是个会疼人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她推开门。
工作室内正戴着粉红围裙的阿姨们齐刷刷望过来。
“哎呀,小季又来了。”
“女朋友追到了么?我们指导的蛋糕肯定不错。”
“快来快来,这次烘焙老师教新课程了。我们怕你赶不上,还准备录视频。”
小季:“……”
小季耳朵又红了几分,然后落荒而逃。
半小时后。
小季如旧戴着口罩,围着粉嫩可爱的围裙,在一群大妈中特别突兀,正拿着蛋糕胚上奶油。
他的耳尖特别特别红,脸也悄悄地红了。
秦宁在医院没呆两天,又收到丑丑的小蛋糕。
这次明显比上几次看上去好许多,至少不像经历过一场摧残,有些蛋糕的模样。
小蛋糕是汪海拿进来的。
秦宁问:“是谁送来的?”
汪海摇头,“挂在门把上的,因为我拧门把,差点掉地上。”
秦宁默然听完,说:“放过来吧。”
经过前几次的凌晨送蛋糕,秦宁也大概猜出来这东西是季应闲送的,说季老爷子送的,不过是他的借口。
但他为什么会给自己送蛋糕?
这实在令人费解。
秦宁想不通的事,不喜欢费心去想,若是季应闲真有什么企图,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自己说出来,他静观就行了。
远在季氏公司的季总打了个喷嚏。
刘助理将纸巾递过去。
季应闲摇头,示意他继续。
刘助理点头,继续说:“李展从滨城辗转多次,行踪掩饰得很好,但他只是稍微有一部分反侦察能力,在汽车站避开少量摄像头,但检票时的摄像头却拍的很清晰。”
“他从滨城出去后,转了很多次,都是中途下车,期间用的全是现金,几天时间,他跑得倒是挺远的,直接进了藏区,我已让人把他弄回来,昨晚回了滨城,正堵在一家宾馆里。”
刘助理特意补充,“警方那边消息会稍晚半天。”
也就是说,有半天时间来做想做的事。
季应闲后仰着靠在沙发上,说:“安排下,晚上我要见他。”
刘助理:“好的。”
某乡间宾馆。
李展看了眼堵在门口的壮汉,狠狠咬住后槽牙,说:“你们这是拘禁,我要告你们!”
壮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压根不带理。
李展叫嚷了一天,颇有些口干舌燥,可这屋子里有干粮却没饮用水,让他很是难受。
他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进藏几天弄得灰头土脸,他还没来得及洗澡,或者是根本没时间洗。
朝着双秦仓库放了把火,他原意是想吓唬吓唬那姓秦的小子,哪知仓库里放着那么多纸质物品。
他把汽油倒进窗口,往里一扔火柴,想着听烟雾报警器响起,结果那东西还没响,整个仓库都烧起来了。
大火来得又快又猛。
他吓得赶紧逃出双秦。
这次闯下大祸,他也知道免不了吃牢饭,把家里存款全部取出来,连夜乘车跑出城,一路西去进藏。
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他宁愿被警察逮住,也不想先被别的不知身份的人抓住。
尤其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有百分之□□十可能是那个季家的。
李展又看了眼门口的壮汉,他舔了舔嘴皮,“诶,你老板是谁啊?”
壮汉继续不理。
李展气得脸都绿了,昨夜到现在,这人一个字都没说。
他在心底骂了声娘。
这时,那人手机忽然响了。
壮汉拿起一看,似乎明白什么,捡起门口的麻袋,朝着李展兜头罩去。
不容李展反应,整个人就被扛上肩膀。
壮汉扛着他往外走,但他身高过高,出门时歪头经过,却没注意李展。
李展蒙在麻袋中,也不清楚周围环境,挣扎着仰头,然后一脑袋磕在门框上。
哐地闷响。
他脑袋软软垂下,撞晕过去。
壮汉他看老实不动,也乐得自在,扛着人就下楼。
等李展醒来时,正躺在空旷的仓库。
地板冰凉又坚硬,让他很不舒服。
他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整个人眼前发虚,后脑勺一阵一阵的钻心疼。
眼前模糊了一阵,他看着昏暗的环境,懵逼的喊着:“有没有人啊?”
话音刚落,背心就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胃里酸水直冒,险些吐出来。
“谁啊!”
他暗骂着转头,一只干净的皮鞋底径直踩在他脸上,压得他五官生疼。
犹如恶魔低语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说我是谁?”
透过一点缝隙,李展看清踩着他脸的人,脸色骤然一变。
季应闲。
他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变了好几次,最终惨白一片。
季应闲脚下陡然一顶,把李展踹翻在地,滚了好几圈。
李展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很扎实,完全无法自行解开那种。
旁边的刘助理十分清楚自家季总的行事作风,立刻让人端去一张椅子。
季应闲往后一坐,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手机,像是很悠闲的样子,跟刚才踹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说看,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去纵火。”
李展吐出一口血水,没说话。
静默了几分钟,他乍然吼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季应闲冷呵了声,“打死你?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在想什么?”
李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俨然气得要死。
嘴上说法治社会,刚才那两脚踹得他几近呕血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季应闲停止手中的动作,微微俯下身。
“李展是吧?”
“按照你损毁双秦的设备和仓库,赔偿费用,我相信法官会合理判断,但在这之前。”
他眯着眼看李展,灰蓝眼瞳在这昏暗的仓库中,竟浮现几分诡异色彩,叫人心惊胆战。
李展吞咽一口唾液,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季应闲看着他,慢慢地笑了。
“在这之前,我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李展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抖如筛糠。
“你、你想做什么?!”
季应闲慢悠悠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
接着,李展惊恐地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个壮汉。
他拼命挣扎,满目惊恐,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我!!”
无人理他。
很快,他被拖入黑暗。
大嚷大叫的声音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