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瓶靠近秦宁颅顶的瞬间, 被陡然横来的手掌猛地截住。

那手掌用劲往外一拨,酒瓶回弹,嗙地撞在李展额头, 登时“喀嚓”碎成几块。

紧接着,温热手掌轻轻捂住秦宁的脸,避免他受伤。

秦宁脸小, 一张大掌, 很轻易的遮住整张脸。

略带粗粝感的掌心倏然擦过秦宁鼻尖,袖缘携来的冰雪冷香让秦宁不太适应,他不禁偏了下头。

季应闲站在秦宁身后, 手掌挡着他的脸, 没有完全敷上去, 稍微隔了一点距离。

然而秦宁这一偏头,唇瓣不经意擦过掌心。

好似一颗不轻不重的石子投进湖水,掀起层层涟漪。

心再也无法平静。

季应闲很清晰地感受到掌心柔软温润的触感, 像一丝丝细微电流窜过脊椎,带起酥麻麻的异样感。

他忍不住拢了下手。

那是……

他眸光盛炙,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 一时间口干舌燥。

内心滋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痒意,好似有什么轻柔的羽毛, 在心脏上挠了一下,又一下。

没有停,却让人有些难耐。

拂过秦宁耳边的呼吸非常炽热,他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烫。

季应闲没注意秦宁耳朵红了,全部意识都在自己的心跳上。

秦宁伸手拿开季应闲挡住视野的手, 侧身避开, 不等季应闲回神, 他倏然拉开两人的距离。

季应闲看了眼秦宁,心跳渐渐平息。

他再低头,睨着手掌。

须臾,眸光一敛,神色若有所思,不知在沉思什么。

对面的李展懵然几秒,抹了把脑门,一看满手都是鲜血,表情惊愕。

他抖着手,满目恐惧,嘴里直叫着“打人了”“杀人了”,语无伦次。

汪海哪管他嚷,马上钳制他双手,膝盖抵住李展背心,强行压他在地上。

旁观良久的几名男医生,也奋勇上前,帮忙制住这闹事的醉汉。

李展被众人挟制,气得眼睛冒火,什么脏话都往外蹦,曾见过他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先前追求林护士时,那叫一个彬彬有礼,哪知是这种脏话连篇的衣冠禽兽。

林护士抹了下眼睛,身边的女同事们搂着她安慰,少数知道李展身份的人,心中更加唾弃这家暴渣男。

季应闲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揣进裤兜,神态恣意的站在秦宁身旁。

秦宁冷漠的看着李展,他对这人的印象相当不好。

李展愤恨瞪着秦宁,额头鲜血淋漓,布满全脸,看上去很惊悚。

他骂道:“姓秦的贱人,你给老子等着!”

秦宁不悦看他。

季应闲走来,挡住秦宁,居高临下地低睨李展,俊美脸庞微沉。

他微俯下身,靠近几分,眯着灰蓝眼瞳,眼神危险。

“你再说一遍。”

李展眼睛被血洇红,不适地眨了几次,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脸色秒变。

接着,一只洁净锃亮的黑皮靴踩住李展的肩头,碾得他肩骨生疼。

季应闲脸色阴冷,眼神阴恻恻的。

“有胆子,你再说一次。”

李展吞咽唾液,被酒精麻醉的神经狠狠一跳。

对上那双蛇目般寒戾的灰蓝眼睛,他不由打了个寒战,怂得没敢再吱一声。

他喝过不少酒,意识混沌,但这个人,他记得清清楚楚。

季家的季应闲。

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不光是他家世,更因这人是个疯批。

上次他去检查双秦研究项目,企图停止实验,这人招来领导,给他工作施压不说,还暗中切断他外面的资金链,让他在那单位,一点油水都捞不着。

李展垂下脑袋,面朝地面,突然就老实了。

汪海惊奇的看了眼李展。

秦宁倒是皱了下眉,转身绕过李展,去安抚了林护士几句。

季应闲见她跟林护士说话,也不理自己,突然有些烦躁,心头堵得慌,很是不爽。

他找不着宣泄口,顾自黑着脸。

这时,保安和警察们从电梯间走来。

经过短暂了解,警察们以寻衅滋事为由,把李展带走。

李展全程安静如鸡,表现得像真的喝醉酒,但临走时,李展转头看了眼人堆中的林护士,恶狠狠瞪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林护士脸色一白,目露惧意,肩膀微微颤抖。

汪海不着痕迹挡住李展的视线,他人高马大,往中间一站,显得很有安全感。

林护士暗自松了口气。

李展被汪海一拦,气得要死,狠狠盯了眼汪海,不甘心的离开。

很快,李展被警察带走,一场闹剧结束,大家各归其位。

林护士正在值班,她穿着护士装,安定情绪后,特意感谢秦宁和汪海。

秦宁说:“这种人很难摆脱,你得有心理准备。”

林护士点头,“我明白,谢谢你们的帮助。”

她长舒一口气,扯出笑脸,“我已决定好离婚,这次的失败婚姻,就当是个教训了。”

秦宁浅笑,“你能想明白就好。”

林护士还得继续工作,她告辞离开,回去工作岗位。

秦宁站了一瞬,从旁边拎起猫包,准备回病房。

季应闲在边上站了许久,依旧不见秦宁搭理自己,略感不悦。

“我帮了你,你不谢我?”

季应闲说。

他也说不清喊住秦宁的原因,但就不想让他走。

秦宁闻声站定。

季应闲凝视他的侧颜,目光不知怎么的,就定格在那浅淡的唇瓣。

或许是室温高,唇瓣好像红润几分,似拢着一抹润泽,异常昳丽。

他挪不开眼,揣在裤兜中的手轻轻摩挲掌心,那抹仿佛触电般的酥麻触感犹在。

季应闲敛去神色,往前一步,站在秦宁正前方。

秦宁慢慢抬眸看他,纯澈黑眸迎上季应闲的灰蓝眼瞳,无波无澜,深邃的瞳色犹如一汪不见底的清潭。

两道视线不期然交汇。

秦宁冷淡说:“别跟来。”

季应闲:“?”

秦宁拎着猫包,绕过他,径直进入自己的病房,砰地把门给阖上。

空气骤然停滞。

季应闲薄削的嘴角紧紧抿直,心中无端生起一股无名火。

对别人都能给个笑脸,怎么对他偏偏这么冷漠。

汪海站在旁侧,目睹季少脸色变幻,小心翼翼地屏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应闲正在气头上,见病房门又打开了,秦宁走出来。

他冲季应闲抿唇一笑,有些疏离,又有些客气。

那双黑眸眼波潋滟,像初春映着青山绿水的碧湖,纯澈干净。

季总心头那点怒火骤然熄灭,化成了水蒸气。

他神色依旧倨傲。

秦宁走来,说:“我刚才带着猫不方便。”

季应闲自动屏蔽秦宁的那点距离感,冷着脸靠近,微扬下颚。

秦宁解释说:“我那只猫在外怕陌生人,所以没让你靠近。”

那会儿kiko缩在猫包底端,发出低吠声。

秦宁怕它应激,赶紧送回病房。

季应闲注意力却在“陌生人”三个字,心头烦躁加剧。

连沈见溪那小子,都和你称“我们”,弹钢琴,温辞都他妈摸你手了,一到我这里,我就成“陌生人”了?

季总好气。

秦宁又见他满脸冷色,不明所以。

季应闲皮笑肉不笑,“是么?我倒想瞧瞧你养的什么猫。”

秦宁说:“它很凶。”

季应闲偏不信邪,“你这么说,我更想看。”

秦宁:“……”

季应闲有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小学鸡。

季应闲见他面露为难,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去。

季应闲皱眉,更气了。

陆修能去,温辞能去,沈见溪能去,连汪海那木头疙瘩也能去,凭什么他不行!

难道病房中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突然,季应闲脑海中有簇火光猛然擦亮,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房间里藏着什么?

别的男人?!

谁!

是姓温的,还是姓陆的,更或者是……

他思维愈加发散,脸色不能用难看形容,简直黑到极点。

“开门。”

不容秦宁想出拒绝的理由,季总已站在205号病房门口,那脸色跟冰块没区别。

秦宁迟疑了一瞬,把门打开。

季应闲冷着脸跨进门,身形压制着迫切,眼神却极其锐利地在客厅逡巡,像在找什么。

秦宁:“?”

秦宁说:“你找什么?猫咪在沙发下面。”

季应闲没察觉有别人存在的痕迹,脸色稍霁,不知觉地松了口气,内心那股烦躁也消退不少。

但他又很奇怪,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他正沉思这个问题。

秦宁忽然道:“你看。”

思绪被打断,季应闲转头,见秦宁抱起一只胖乎乎的小猫咪,轻轻顺了顺毛。

小猫咪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秦宁问:“要扌鲁么?”

什、什么?!

他怎么敢!

秦宁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季应闲满眸震惊,脑子有一瞬间没转过弯。

“扌鲁、扌鲁什么?”

秦宁:“?”

秦宁歪了下头,蒙圈说:“撸猫啊。”

季应闲:“……”

季应闲“哦”了声,脸上有一丝丝尴尬,耳尖不争气的红了几分。

秦宁倒没注意他的异常,顾自挠了挠kiko下巴。

季总眼神飘动,不经意睇过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被橘色猫毛衬得雪白如玉,薄薄一层皮肤下,透着淡青色的脉络。

那手微微拢着,正在挠猫咪下巴,却像握住什么东西。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色骤沉,喉咙一紧,徒然站起身。

没有留下一句话,立刻大步离开。

病房门“哒”地轻声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走得很急促。

秦宁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头雾水。

正在烧水准备泡茶的汪海也是一脸懵逼。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莫名。

季应闲没乘电梯,直接从应急通道上楼。

他敲开门,喘着粗气,在刘助理迷惑的眼神中,径直步入盥洗室,砰地关上门。

很快,盥洗室内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刘助理:“???”

季总这一大早的洗什么澡?

滨大实验室。

沈见溪在众位同事离开后,叫住同做研究的老师。

他老师是滨大返聘教授,德高望重,在科研届享誉盛名,为国家科研做了很大贡献。

这次的科研项目也是他老师特意争取。

“黄老。”

沈见溪喊了声。

黄老教授转头,慢吞吞整理了手中的文件,说:“小沈,有什么事么?”

沈见溪扶了下眼框,笑着说:“我想问问,上次季总跟您提的出国研学,您是不是知道那家公司和医院有合作。”

黄老教授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点点头,“我确实知道,如果你过去,或许能在这段时间换种方式治疗。”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担心未来会加剧对你生活的影响,早日康复,对你也有益处。”

“孩子,‘他’的存在已经很影响你的生活。”

沈见溪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我现在不太想离开。”

黄老教授微叹了口气,问:“能跟老师说说原因么?”

沈见溪难得红了脸,没好意思说。

黄老教授从他表情一眼洞穿,恍然明白什么,“谈恋爱了,不愿意离开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

他原意是指这事还没定。

但黄老教授错误理解,笑了笑,“老师不是迂腐的人,男朋友也能接受,什么时候带来老师看看?”

沈见溪“啊”了声,摆摆手,腼腆地笑了下,说:“我……我正追着,还没追上哪。”

黄老教授明白了,敢情正追着,没定下来,这孩子不敢走。

他沉思片刻,说:“老师建议是你可以跟他沟通清楚,况且你的离开只是短时间。”

“那孩子如果对你有心,他会愿意等你的。”

沈见溪是实验室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性子单纯,他难免多些照顾,也担心这孩子会被人欺骗。

黄老教授又说:“不放心的话,离开前,你约上那孩子,我们一起吃个饭,老师替你把把关。”

沈见溪连连点头,“那我去约他。”

黄老教授见他高兴离开,慈爱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贺氏集团。

助理将所有近期堆积的文件全部搬到执行长办公室。

他离开后,李威挨个按照时间分类。

老板有强迫症,送入办公室的文件必须分类规整,否则就得挨骂。

李威哭着整理,心说,我这算身兼数职,得加钱。

他这边整理着,又看了眼办公室。

室内的文件已堆积成山,而他的老板正在沙发上休息,身上盖着西服外套,侧颜硬朗又冷酷。

最近老板一直在公司忙碌,医院那边迟迟没办理出院手续,他问过,但老板表情很古怪,也没说办或者不办,就这么拖着。

李威正看着,那双闭着的双眼乍然睁开。

他吓了一跳,忙低头继续忙,窸窸窣窣,搞得好像很忙的样子。

贺凌寒坐起身,捏着眉心,脸色阴郁。

沉默片刻,他开口说话,大抵因睡过觉,嗓子略低哑。

“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打公司电话?”

李威:“?”

老板什么时候过问这些事了?

李威仔细一想,老实摇头。

贺凌寒眉头紧皱,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我手机有人打电话么?”

李威也摇头。

接着,贺凌寒又陆续问了几个。

李威一直摇头。

贺凌寒脸色非常难看,冷酷异常,把刚进门的助理都吓跑了。

贺凌寒抿紧唇。

良久,他咬牙切齿问:“他就没有再联系我?”

李威问:“他是谁?”

贺凌寒:“……”

很快,李威反应过来。

“老板,你是说秦先生么?”

贺凌寒盯着李威,没回答,但无声胜有声。

这个眼神,李威秒懂。

李威心说,让你别搞骚操作吧,偏不信。

贺凌寒不说话,李威也不敢再接话。

两人就这么默然了半分钟。

贺凌寒正要回复,办公室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

“董事长。”

接着,贺父推门而入。

他看了眼室内两人,朝李威抬了下手,做了个“你出去”的手势。

李威立刻离开。

贺凌寒问:“什么事?”

贺父说:“今晚有个酒会,你张伯伯一家也去,他女儿刚留学回来,你们正好见个面,认识一下。”

贺凌寒冷脸,“不去。”

贺父苦口婆心道:“你也二十多岁,可以成家了,你妈盼着抱孙子,你不能给她点盼头?就当去应酬。”

“再说,你这老是拒绝认识女孩子,不得不让爸怀疑你有点问题,要不你抽空去医院做个检查?”

贺凌寒:“……”

贺凌寒满脸黑线,“我没有任何问题。”

贺父摇头,“那你怎么一直没有对象,你老是板着脸,像别人欠你钱,又不爱笑,你这样子,没有人会喜欢你——”

“有人喜欢我。”

贺凌寒突兀的打断他。

贺父:“?”

贺凌寒再次开口。

“有人喜欢我。”

显然这次底气更足。

贺父叹气,“人家喜欢你没用啊,关键你不喜欢人家,那也成不了。”

贺凌寒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欲言又止,没说出来。

贺父看他表情,觉得有戏。

他问:“那你对她感觉如何,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见过么,要不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

贺凌寒皱眉拒绝,“他不喜欢。”

贺父:“???”

私立医院。

季应闲满身寒气地从盥洗室出来。

盥洗室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凉意骤然散开,离得近的刘助理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惊讶地看着季应闲。

这十二月的大雪天,零度以下气温,季总清晨洗冷水澡?

他疯了。

刘助理脑海里浮现这三个大字。

季应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大马金刀地落坐沙发,眉眼异常锋利,他灰蓝色眼瞳深沉几分,滚动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刘助理继续忙工作的事,好跟上季总的日程。

季应闲足足沉默了半小时,他转头看旁边的刘助理。

他说:“刘勋,你会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石更么?”

刘助理:“???”

刘助理一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季应闲闭眼后仰,丢下惊雷般的一句话,便没再开口。

刘助理忐忑望着自家季总,神色惊疑不定。

许久,季应闲问:“李坦的事查得如何?”

刘助理扶了下眼镜,“资料已发送至邮箱。”

季应闲“嗯”了声,说:“放你半天假,明早再过来。”

刘助理喜获假期,有点小高兴。

他起身收拾东西,想到一件事,抬头问:“季总,什么时候办出院手续,明天是最后一次理疗。”

季应闲没搭话。

刘助理也耐心等着。

大概有五六分钟,室内响起季应闲的回答。

“元旦后再说。”

晚夜六点。

冬季入夜快,这会儿街道路灯已亮。

派出所门口。

李小舅推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往外走,他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

“这么大个人,能成什么事!”

李展脑袋缠着纱布,被他一踹,脸色也不太好看。

“爸,别动脚行不行,我这头还痛着。”

“痛个毛,你惹事时怎么不叫痛,啊?谁让你打林菲的,还跑去她单位闹事,你嫌你在单位名声还不够臭?”

李小舅一顿数落,李展反而沉了脸。

“臭不臭有什么意义,反正也快被开除了,至于打林菲那个贱人,你说我打她做什么,她他妈给我戴绿帽子,我能忍?”

“开不开除又没定,你慌个屁,老子还在哪,谁敢动你。”

李小舅推着他上车,两人上车后,他摸出根香烟,点燃。

他边抽边说:“不行就离,你打她做什么,事情闹成这样,怎么收场,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老子天天给你们俩兄弟擦屁股,一个赛一个的没用。”

李展懒得理他,说:“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姓秦的玩意儿,妈的,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在单位混不下去,真他妈想弄死他。”

李小舅把烟蒂往外一扔,“哪个姓秦的?也是双秦公司那个愣头青老板?”

“你也知道他?”

李小舅发动引擎,说:“你表弟不也着了他的道,被开除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你姑妈前两天让我去看了他,想让我另外安排工作。”

李展一听双秦就来气,捧着头“嘶”了口凉气。

他眼神阴毒的说:“就是那个傻逼玩意儿,我非弄死他不可,草。”

李小舅双手握住方向盘,“弄死一个小企业还不容易,你们就是浮躁,一点事都办不好。”

李展一听,笑问:“爸,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弄他?”

李小舅阴笑,“让老子好好教你一课,对付这种人,该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