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闲走出会议室,刚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他手机就“叮”响一声。
解锁界面,切入微信。
陆修发来两则消息。
【六修】:[图片][图片]
【六修】:不用谢。
图片中,有两个人。
季应闲冷漠脸打字,回他两个字。
【xian】:无聊。
打完字,他正要关闭微信,手指在关闭键迟疑一瞬,鬼使神差落在图片上。
“季总,这套方案我有几点意见。”
背后忽然响起声音。
不等看清,季应闲直接摁灭手机,若无其事地仰头。
“说来听听。”
宠物医生目的地在滨城大学站,到站后,他跟秦宁告别,提着除颤仪出了地铁。
秦宁则计算抵达宠物医院的时间,在七点半前到地方。
令他不料的是,kiko并非独自呆在宠物医院,刘助理也在。
秦宁略感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应该是季应闲吩咐他留下。
刘助理见秦宁安然回来,面露轻松,朝秦宁颔首喊了声“秦先生”。
秦宁感谢的点了下头,“谢谢你留在这里。”
刘助理:“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助理回头看了眼将要输完液的kiko,又说:“它输液快结束了,稍后我送秦先生回去。”
秦宁拒绝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刘助理陈述事实,说:“宠物恐怕不方便上车。”
秦宁想起卡里的余额,微窘,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
他有礼一笑,“那就麻烦刘助理了。”
刘助理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秦先生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两人各在一方,没有再说话,等kiko输最后一袋药水。
不足半小时,kiko输液结束,秦宁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医生却说有人支付过。
医生说完,指了指医院外正开车门的刘助理,秦宁明白过来,心说,这次欠了季应闲许多,一定要想办法还这人情。
刘助理开车送秦宁回私立医院时,天色已暗,秦宁下车后,他径直驱车离开。
秦宁提着kiko回住院楼,从大厅前往电梯间时,隐约听见悠扬美妙的钢琴声。
住院楼大厅到电梯间,途中经过一楼活动室,秦宁之前偶然看见,那里有一台复古的三角钢琴,但鲜少见人去使用。
今天是第一次。
秦宁从门口路过,不经意地瞥见,三角钢琴的软凳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穿得很单薄,一件白衣套着驼色羊绒比甲,短发柔软,背影笔挺。
他背对秦宁,修长漂亮的手指于黑白琴键上敏捷律动,音符在他指下连成如诗般的乐章。
钢琴曲的韵律优雅,富有诗意,是巴赫《第三号管弦乐组曲》的第二乐章主题。
秦宁曾学过一段时间乐器,恰好熟知这首巴赫乐曲。
他低头看了眼kiko,它输液后,一直趴着小憩,见秦宁垂头看它,抬头冲他“喵呜”一声。
秦宁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它下颚。
kiko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十分享受,看它精神恢复些微,秦宁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活动室的钢琴曲戛然停止。
秦宁奇怪地抬头,隔着透亮的玻璃窗,恰巧与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对上。
那张脸很出挑,眸光冷漠,眉眼若雪,清冷得像一朵高岭之花。
他目光落在别处,并未跟秦宁直接对视,但依旧眸色锐利,神态冷淡,显得很乖觉。
“谁?”
对方问。
他彻底转过脸,秦宁一怔。
这个人,他见过。
是先前在绿植区遇见的眼盲青年。
他眼睛失明,听力却相当敏锐,在整首乐曲低音时,精准捕捉杂音,发现秦宁的方位。
秦宁怕对方误会,出声解释:“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碰巧路过,很抱歉打扰你弹琴。”
对方微微蹙眉,没接话。
秦宁又说:“我是二楼的病患,在这里住院。”
这时,对方忽而站起身,沉默几息,浅笑着说了一句话。
“小猫先生。”
秦宁:“?”
什么小猫先生?
他正疑惑对方怎么表情忽变。
青年摸索着拿起钢琴旁的盲人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窗边,唇角轻扬,眉眼带暖。
“是你。”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的猫叫kiko对么?”
他的声线温醇又柔和,如同那首悠扬如诗的钢琴曲般。
秦宁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就说:“是的。”
青年笑道:“果真是你。”
秦宁:“???”
青年解释:“那天忘记问名字,用这个暂时代称。”
说着,他倏然停住。
“小猫先生,你生病了?”
秦宁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青年道:“你身上沾染着药水的气味。”
秦宁睨向猫包,恍然说:“应该是猫咪身上的药水味,它昨夜生病,去宠物医院输过液。”
青年关切问:“那它现在怎么样?”
秦宁说:“好很多。”
青年淡淡一笑,“小猫先生没生病就好。”
秦宁失笑,幸好绊倒青年的是猫,要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宠物,他岂不是要多一个诡异的代称。
不敢想。
青年说:“还不知道你真名。”
秦宁答:“我叫秦宁。”
“嗯,好。”
青年浅笑,“我姓温,单名一个辞。”
秦宁一怔。
温……辞?
是他想的那个温辞么?
他迟疑的问:“是……哪个ci?”
“辞别的辞。”
秦宁:“……”
温辞察觉他呼吸微沉,很疑惑。
“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他直视温辞,心底有几分讶异。
原着中,温辞清贵矜持,是滨城富商温玮良的幺子,为人孤冷,不善言辞,自小学钢琴,天生对音乐敏感,是世界享誉盛名的天才钢琴家。
他一双浅淡瞳仁似琥珀珠般清透,整个人都在诠释两个字——
清冷。
黄瓜君塑造温辞时,怀着满腔热爱,极尽华丽词藻去形容他,秦宁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长相如何俊秀好看,而是他对事的态度,张弛有度,拿捏得当。
这也是该人物的一个亮点。
黄瓜君赋予他灵魂,他活出自我。
但,黄瓜君从未在文中提过他曾双目失明。
秦宁又对上那双眸色浅淡的眼瞳。
原着中没提过温辞双目失明,这个人会不会是恰巧同名?
他需要确定对方身份。
秦宁说:“你姓温,那你和温玮良是?”
温辞笑容清雅,“他是家父。”
真的是他。
温辞。
男主季应闲的官配。
秦宁忽而明白,为什么能在医院三番四次遇到季应闲,答案在温辞。
季应闲多次来医院,极有可能是来探望他,说明主线剧情已经在预热,他不能再卷入其中,必须做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
否则他无法预料后果。
秦宁立即道:“温辞,我家猫咪尚未恢复,我先带它回病房。”
温辞点头,“好。”
秦宁提着kiko前往电梯间。
温辞面带笑意,站在门口须臾,靠着拐杖回到三角钢琴边,摸索坐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轻轻摩挲,像拂过轻柔薄弱的叶片。
他低声念出两个字。
秦宁。
继而他唇角缓慢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秦宁进入病房后,先将kiko放出来。
它缓了会儿,精神许多,满屋子乱窜,又围着秦宁“喵喵”叫。
秦宁牢记医生嘱咐,过几个小时再喂食,任由kiko嚷个不停,他也没敢给它喂舒化奶。
讨不着吃的,kiko又缩到沙发角落呼呼大睡,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秦宁也洗漱后,躺床上休息。
他最近没休息好,昨夜晕倒反而让他睡了一夜,恢复些微。
躺上床不多时,秦宁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手机的亮光让他醒了过来。
是韩律师发来的微信消息。
对方问他周日能否有时间见面。
秦宁清醒过来,翻看日历,距离周日还有近一周时间,于是跟韩律师约好周天中午见面,地点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
他放下手机,正要继续睡觉。
屏幕又闪亮一下。
秦宁拿起一看,最近刚清理过的好友添加栏又多了一个人。
申请人【xian】。
秦宅。
大客厅。
秦家明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关如慧主动靠拢过来,“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来?”
秦家明冷笑,“来?一个个把自己摘干净,什么都推我头上,我看他们一分钱都别想要。”
关如慧安抚着拍了拍他肩膀,想了想,出了个主意。
“秦宁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你看六年前不也是那样,他性格懦弱,又笨,好糊弄,我们再哄着他签字不就完事了。”
秦家明转头盯她,“说你妇人之见,真是没错,头发长见识短,那时候他几岁,现在几岁,这份律师函寄过来,他就是摆明了想回来争遗产。”
他抬头扫视这栋有些年头的老宅,目色沉暗。
“这栋老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拿走,说什么都不行。”
“现在这栋房子市值起码上亿,绝对不能让他拿走,这是我的房子。”
关如慧说:“老二老三他们不也有份么?”
秦家明猝然转头看她,冷着脸重复。
“这是我的房子。”
他语气笃定,眼中流露的贪婪宛如实质,关如慧被他的眼神吓得后缩了一寸。
片刻,关如慧又仿佛被他感染,也点头。
“对,是我们的。”
两人对视一笑,均没留意旁边骑玩具马的小儿子,只见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一把抓走茶几上的律师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