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
这怎么可能。
贺凌寒是全须全尾活到结局的反派,比起另外两个反派,不但出镜率高,在读者群中,人气也是最高的一个,黄瓜君不可能给他安排危及生命的设定,否则原着转折过后的大剧情,是谁在背后推动。
保镖见秦宁目显质疑,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手臂划向隔壁,做出邀请姿势。
“秦先生不信的话,不妨过来看一眼。”
秦宁心生疑窦,点头前往。
两人进入一号病房,保镖朝屋内另一名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人了然颔首,退出房间。
客厅内剩下秦宁和保镖两人,贺凌寒则躺在卧室病床,没动静,不知睡没睡。
保镖转身进入卧室,在床边停下。
他俯身探出手,朝贺凌寒头部的位置伸去,壁灯折射的微光投在他侧影,让这动作显出几分不寻常的诡异感。
秦宁心中涌起奇怪的预感,不禁脱口而出。
“等等。”
保镖闻声顿住,偏头看他,脸上全是问号。
秦宁拧眉问:“你要做什么?”
保镖困惑地收回手,展开掌心,说:“我拿这个。”
他手里横着一个白色药瓶,很小,周身没有任何标签,看不出是什么药物。
秦宁:“……”
保镖茫然问:“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保镖要掐死贺凌寒吧。
秦宁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果真是太累了,竟然有这样奇妙的思路。
保镖从病房到客厅,将药瓶拿来给秦宁看。
他满目担忧,“老板有心事,睡眠不好,每晚睡前都会吞服这个药片,他说是维生素b2,我不信。”
“每次吃过这个药,他会睡得非常沉,再大的动静,也不会醒,这瓶药我怀疑是那个。”
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心谨慎,像被人听见似的。
秦宁懂了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贺凌寒因某些原因失眠,为助眠,瞒着身边的人偷吃安定药。
他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借着壁灯的光线观看。
从外观看,跟维生素b2极其相似,秦宁无法肯定这是安定药,但至少能确认不是维生素b2。
维生素b2是黄色或橙黄色药片。
秦宁问:“这是医生许可,还是他的个人行为?”
保镖沉默一晌,回答:“个人行为。”
秦宁提议说:“这种情况,你该找的是医生,而不是我,我不是医生,不能为他做出专业的判断。”
给出解决方式,他转身欲走。
保镖一个箭步冲上前,展臂拦在门口,满目急色。
“秦先生,请等一下。”
秦宁后退半步,眉心微蹙。
保镖迫切道:“秦先生,老板的病无论是失眠,还是梦游,说到底都是心理问题,如果医生有用,他也不会再次住院了。”
秦宁偏头看躺在病床上的贺凌寒,暖色微光打在他冷俊的脸庞,柔和了布满阴霾的眉宇。
秦宁转过头,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配合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的治疗,绑他对治疗没有任何帮助。”
“不。”
保镖紧盯着秦宁,肯定道:“我每晚会偷记药片数量,你绑他那晚,他没有吃药。”
“秦先生,老板他需要休息,而你,是第一个让他脱离药物,自然入睡的人。”
秦宁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作为一个保镖,对雇主的事特别上心,很奇怪。
除非……
保镖滔滔不绝的话音骤然卡住,他瞪大眼,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渐渐沉默。
这段长达三分钟的沉寂中,保镖面色很复杂,也很纠结。
秦宁以为揭穿他某种难宣于口的少男心事,正考虑是否改口。
保镖说话了。
他说:“老板给了我很高的雇佣金,但他爸按这标准给了我双倍,叫我别让他死了,其实我心里很慌,毕竟是第一次,秦先生,你别说出去,我还得靠工资养儿子。”
身材魁梧的大汉,朝他悄咪咪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画面简直诡异到不敢直视。
秦宁:“……”
你还真是清新脱俗毫不做作哪。
秦宁说:“治疗多次没效果,我建议他换医生。”
保镖:“国内外知名心理医生都看过,但……”
他瞄了秦宁一眼。
秦宁懂了,对方这是讹上他了。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微波炉成功加热的提醒过去五分钟,晚餐也快凉回去。
秦宁道:“仅此一次。”
保镖眼睛登时亮起,“谢谢!”
下一秒,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卷麻绳,麦色脸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色。
“秦先生,请。”
秦宁:“……”
准备这么充分,你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么?
秦宁拒绝,“不用这个。”
保镖:“?”
秦宁说:“假如他睡着的原因在我,那我用任何方式,都可以。”
保镖“哦”了声,语调听着颇为失望。
秦宁:“……”
你果然是想公报私仇。
接下来,秦宁将贺凌寒压在被褥上的双手放入被窝,非常顺手的掖了掖被角。
三分钟后。
保镖看着眼前的老板,笑不出来。
他眼角一抽,“秦先生,这样真的没问题?”
秦宁点头,“嗯,没问题。”
他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欣赏两秒,回了自己病房。
直到病房门“嗙”地合上,保镖慢吞吞回头,睨着病床上的老板——
贺凌寒整个人被强行裹进棉被,剩张脸露在外面,脑袋上搭着两卷毛巾,像极了……一只绵羊。
保镖:“……”
老板醒来绝对要骂他!
绝对!!
秦宁回病房后,吃完晚餐,看kiko精神不好,给kiko喂了温热的舒化奶。
kiko小口小口舔着舒化奶,很乖巧,秦宁见它稍微有点精神,便去浴室洗澡。
冲澡出来特别热,他擦干净头发,没急着换衣服,而是拿起手机,看韩律师有没有回复他。
距离上次跟韩律师联系过去有一周,最近应该会回复他。
秦宁翻看微信,没有收到韩律师的信息,又随意翻了翻。
原主微信好友人很少,也不常发朋友圈,四舍五入就是透明人。
但偶尔也会有人联系他,就是季老爷子,他多数是发微信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季老爷子现今尚未退休,仍旧是季氏掌权人,事务繁忙,他来看秦宁的次数不多,但隔三差五会给他打电话,亦或是微信询问身体状况,跟亲爷爷一般上心。
秦宁很感谢他,他是为数不多对原主真心好的人。
他记得季老爷子并未活到尾声,在剧情中段,一场意外夺走他的生命,男主季应闲与其父才接手季氏,事件大概是在三年后的年末发生。
此事,他一直留意着,以便提前预防。
只是……
不知道他对原着的改动限于多少,更不知道他的存活,是否会产生蝴蝶效应。
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他正要退出界面,季老爷子就发来消息,照例询问他身体情况。
秦宁和他寒暄几句,便要关闭微信,忽见有不少人申请微信好友,全是陌生人,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他微信号。
原主没有加过任何陌生人,秦宁自然也不会。
他关闭微信,换衣睡觉。
第二天清晨,微信提示音将他吵醒。
秦宁揉着惺忪睡眼,摸索着摁开微信,迷迷糊糊看见好像是韩律师回复他了。
他渐渐清醒,坐起身。
脑袋顿时有股难以形容的胀痛感,非常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秦宁无暇顾及,拿着手机确认一遍。
没错,是韩律师。
同时发来的,还有一个名为“律师函 dox”的word文档。
秦宁睡意全无,他披上外衣,起身洗漱。
喉咙干哑,很不适。
他倒了杯热水洇嗓子,之后感谢韩律师,下楼去医院内部的打印店,打印出数份。
原主家亲戚已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秦宁无法发送电子版,只得选择邮寄方式。
他们几家人现今都住在秦家老宅,律师函寄过去,正好一人一份。
现在他需要想办法将律师函寄出去。
秦宁正在网上搜医院附近的快递,房间门被叩响,外面传来李威的声音。
李威就是昨夜那个保镖。
秦宁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的人,不止李威。
贺凌寒阴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昨晚好玩么?”
秦宁:“……”
而李威站在贺凌寒背后,跟秦宁视线一撞,心虚地垂下头。
四号病房露台。
落地窗边的布艺沙发坐着一个人,他双臂舒展,仰靠着沙发,长相非常俊美,眼睫半垂,令灰蓝色的眼瞳笼上一层暗色薄雾。
而近处的圆形茶几上,搭着他那双笔直的长腿。
季应闲浅浅撩起眼皮,隔着透明玻璃,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楼下。
住院楼与绿植之间有片空旷雪地,昨夜降雪,这会儿积雪松厚,天寒地冻,行人极少。
倏地,他目光一顿。
那里有一个人。
对方身形很单薄,穿着件白色羽绒服,容貌清雅秀丽,怀中抱着一卷暗红色围巾,正疾步朝住院楼旁边的门诊楼跑去,似乎很着急。
那人跑得很慢,十步一歇,却坚持不懈。
片刻,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季总,在看什么?”
室内传来刘助理的问声。
季应闲敛回视线,懒散的回应。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