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拿出抽卡箱的时候, 玩家们非常绝望。看到无边无际的海面和黑暗,他们更加绝望。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颤抖:“这里是没有白天, 还是直接跳过了?”
一个男玩家答道:“这两个答案有差别吗,都是想让我们死得快一点。”
他们早就知道这里的副本坑,吐槽两句也只好认了——不认又能如何,总不能跳船, 那样死得更快。
没有人动作, 船长不耐烦地敲了敲盒子, 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别拖延时间,今晚有三张死卡,抽中的人参加对赌。”
“三张?!”玩家们听到这个数字, 质问道:“不是每晚抽两个人质吗?你们怎么还坐地起价!”
“我们很饿, 太饿了, ”船长眼睛发红,有一瞬间凶恶得像船里那只恶狼:“我才是规定的制定者,这一点你们无权反抗。”
玩家没有选择权利,只能服从规则。
狐狸向云叙白展示抽中的卡,上面写着一个鲜红的“死”字:“哇哦,我中奖了。”
“恭喜你。”云叙白淡声道:“你早就跃跃欲试了吧。”
“这个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对比旁观, 我确实更喜欢参与。”狐狸话音一顿,皱起眉头, 试探着问:“我赢了你会损失一个npc, 这算不算捣乱?”
“不算。”
得到云叙白首肯, 狐狸彻底放下心理负担, 主动向众人亮出死卡。那姿态那神情, 仿佛抽中的不是令玩家避之不及的死卡,而是一张价值五百万的彩票。
其他两个抽中死卡的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神色沮丧,眼里还有点恐惧。
船长迫不及待地选出三名应战船员,宣布今晚的对赌规则:“上一次我们考验的是勇气,今晚,我们要考验你们的体力。掰手腕,是勇士最喜欢玩的游戏,也是最直观最快分辨出谁是强者的办法,你们两两对抗,赢者生!”
“哪个勇士喜欢掰手腕?算了,你说喜欢就喜欢吧,”狐狸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犬牙,指着最高大的那个船员说:“你,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云叙白一看狐狸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安安分分按照规则来。
比赛还没开始,船员没有任何戒备,神情放松地走向狐狸。
狐狸眯起狭长的眼睛,在船员距离他不到一米时,手中突然甩出骨鞭,削掉船员的双手!
船员承受不住痛楚,双膝跪地,伤口哗哗地流着浅红色的血液,身体迅速变透明。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操作,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船员惨叫的声音。
船长忍无可忍,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比的是掰手腕,不是搏斗!”
狐狸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但是现在他没有手腕,我赢了。”
船长下巴快掉了,想起这个二货是自己人,忍住骂人的冲动。而且狐狸的招虽然很损,但没有违反规则,船长也拿他没办法。
另外两个被选中的玩家围着狐狸:“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秀啊!”
狐狸笑了笑,指向云叙白,大声说:“云哥教的!”
云叙白:“……”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狐狸这一趟啥也没学,就学会骚操作和怎么坑人了是吗]
[狐狸这一招确实骚断手]
[真是一个发现漏洞的高手]
船长咳嗽两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对赌上:“第二轮对赌开始!”
狐狸让出场地,与此同时,对战玩家和船员站出来。
这次的玩家没什么经验,也没有狐狸这种兵行险着的胆量和身手,只想规规矩矩地掰手腕:“我们是不是需要一张桌子……”
话音落下,玩家的手腕也随之落下!玩家看着地上的断手,好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疼得打滚,不停哀嚎。
船员收起滴血的鱼叉,冷漠道:“我赢了。”
这个发展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卧槽,这游戏玩的是心跳吧!”
“什么掰手腕,干脆改名叫砍手腕算了。”
“这个真的要看对手的反应和实力,就算一方想偷袭,要是对手反应更快,他也不可能得手。所以反向思考,这也算是考验实力的方法。”
玩家们再次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后一个比赛的玩家。都在猜测他等会要怎么应对。
狐狸看向云叙白:“你员工的学习能力太强了吧?”
有样学样,直接复刻了狐狸的办法。
云叙白道:“多亏你言传身教。”
“那我也算间接帮了npc的忙。”狐狸看向一旁,正色起来:“第三组开始了,你猜他们会用哪种办法?”
云叙白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只要有一个人打破规则并吃到红利,其他人就不会愿意继续遵守规则。我猜他们会同时动手。”
有两次前车之鉴,第三组的船员和玩家都提高警惕,不相信对方会愿意用原始法则来比拼。与其担心被偷袭,不如先下手为强。
如云叙白预料的那样,第三组的玩家和船员刚对上就剑拔弩张,直接亮出武器。船员没有任何缓冲,直接提着鱼叉冲向玩家,后者不甘示弱,用技能冻结住船员的双脚。可惜技能没到位,船员很快就找到办法摆脱,双方再次缠斗。
狐狸还在回味云叙白的话,感叹道:“你看得真准。”
船员和玩家实力悬殊不大,打得难分难舍,双方都负了点伤。这时,船员被玩家的道具打中,摔向云叙白这边。云叙白顺势扶着他,手上用力,没有松开的意思。
玩家对上云叙白的眼神,以为云叙白在帮忙禁锢住船员,心中大喜,立刻冲了过来。
在玩家以为胜券在握时,云叙白“不小心”脱手,船员甩出鱼叉,贯穿玩家的心脏。
在其他人眼中,云叙白只是不小心被船员撞了一下,与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做得也太滴水不露了,这就是神级卧底的修养吗。” 狐狸看得叹为观止:“你看到那个玩家最后的眼神了吗,他一定会记住你一辈子。”
狐狸渐渐对云叙白心服口服。
云叙白看他一眼:“在战斗中判断错误信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下场往往不好。不记住我没关系,希望这位玩家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会再犯。”
[叙哥出书:神级卧底的自我修养。狐狸出书:卧底翻车的一百零八式]
[叙哥真的是在帮这些玩家进步,希望这些玩家好好反思一下,下次再犯就是丢命的后果啦]
[原本以为叙哥只是个莫得感情的npc]
[“我也会记住霸霸一辈子”打赏了超人气主播才拥有的浪漫星雨*1场]
第二晚对赌结束,海域上再次迎来短暂的阳光。玩家们精疲力尽,看着那缕穿破浓雾的光线,前所未有地热爱光明。
玩家们知道白天很短暂,这会儿已经没有休息的想法了:
“这对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气氛太紧张了,我没有上场也觉得心里好疲惫。”
有人提出疑问:“所有人都对赌一次之后,真的能离开吗?”
没有人回答。快节奏的副本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次,这个想法在脑中打了个转,天又黑了。他们再次面对生死危机,再次把这个疑问暂时压下。
船长拿出抽卡箱,阴鸷的目光扫向玩家们,露出不友善的笑容:“恭喜你们活到今晚,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对赌游戏时间,今晚一共有四张死卡。”
“怎么又多了!”眼镜男惊呼:“你们的胃口又变大了吗?”
船长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饿,很饿,越来越饿了。废话别多说,抽卡吧。”
狐狸看到云叙白的卡,讶异地挑眉:“你居然抽中了。”
云叙白勾起唇角:“抽卡可没有内幕。”
就算是老板,也有可能会抽中死卡。
四位玩家、四位船员人选已经确定,船长开始宣布今晚的规则:“这里有八张卡牌,抽到同样颜色卡牌的自动成组,玩卡牌上写着的游戏,依旧是赢者生。”
脏辫女玩家皱眉,问道:“等一下,这样抽卡,岂不是有可能人质和人质同组pk?”
船长冷笑一声:“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公平吗?”
真是残忍的规则,可惜玩家们没有反抗的立场。
狐狸道:“这游戏真有意思,我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云叙白翻开抽中的卡片,红卡,上面写着“鱼饵”。
“鱼饵是什么意思?”收到的剧本上没详细介绍,狐狸不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另一个抽中红卡的是个瘦弱的男玩家,亮出卡片颜色后,他准备走向云叙白,路上被戴眉钉的男玩家拦下,强行换掉了他手上的红卡。
眉钉男朝云叙白比了比红卡,眼神不善。
船长没有强制规定不能私下换卡,也没有人阻止眉钉男。
狐狸看到眉钉男的行为,对云叙白说:“这家伙好像是光头的同伴,他是想替光头出气,所以针对你吧。之前没找到机会,现在你刚抽中卡他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回想一下,眉钉男确实一直站在光头身边,只是话比较少,存在感很低。光头出事后,眉钉男就时不时会盯着他看。
云叙白挑眉:“我那么照顾光头,他居然要针对我。那我只好照顾照顾他了。”
眉钉男并不隐瞒这个举动,不少人都看到了。但是他没有很高调,其他玩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给云叙白打气。
脏辫女玩家来到云叙白面前:“那男的想搞小动作,我替你去。”
云叙白指了指狐狸:“你是想还人情吧,上次其实是他……”
“不是还人情,”脏辫女玩家硬邦邦地说:“我想玩这个游戏,让给我吧。”
云叙白没见过对游戏那么热情的玩家,怔了一下:“下次再让给你吧,这次我也想去。”
脏辫女玩家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将那把缠着几段红线的黑棍递给云叙白。
“借给我?”云叙白取出寒光闪烁的冰饕刃,态度温和有礼:“不用,我有更好的。”
脏辫女玩家脸颊绯红,没话可讲了,干巴巴地说:“那你加油。”
女玩家离开的脚步有些踉跄。
狐狸想笑又不敢笑,吐槽云叙白:“没见过你这么不解风情的,我都替她着急。”
“你的想法很奇怪。”云叙白不理他,心思完全放在即将进行的卡牌大冒险上。
没人愿意打头阵,船长强行指定抽到绿卡的玩家和船员出来pk。绿卡的指定游戏是徒手搏斗,双方不能使用道具、武器。玩家羸弱,徒手搏斗被船员死死压制,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分出一场胜负后,气氛被推到顶点。眉钉男主动站出来,朝云叙白勾了勾手指:“小白脸,出来。”
云叙白没动。
没人回应,玩家们窃笑,眉钉男脸上无光,声音又硬了几分:“喂,你是不是怂了,不敢出来?”
依旧没有喊云叙白的名字。
狐狸摇摇头:“在座没有人叫‘喂’,你是有什么隐疾吗,比如喜欢和空气说话。”
眉钉男气结:“你有种再说一遍!”
“没见过那么喜欢被人家说有隐疾的,还要我重复一遍。”
眉钉男快气晕过去了,翻来覆去只会说两句脏话,一点杀伤力没有。
[狐狸,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狐狸,我单方面原谅你之前幼稚的捣乱行为了]
[我是现在就给眉钉男点蜡烛还是十分钟后?最难副本十件套给他安排上]
[“叙哥快点安排他!”打赏了五彩缤纷的落花雨*10场]
“云哥,这男的和光头认识,小心他中途阴你!”
“要是他阴你,你就加倍奉还!”
玩家们纷纷给云叙白打气,眉钉男脸都绿了。
云叙白对玩家们温和地点点头,亮出红卡:“船长,宣布玩法吧。”
船长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这片海里只有一种鬼鱼,体型巨大,尖齿嗜血,腹中有人形寄生物。每次捕猎都需要用活人做饵,做鱼饵的人非死即残,我们就放弃捕猎了。抽中红卡的人将会成为今晚捕鱼的饵,乘坐小船下海。会有船员帮助你们捕鱼,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玩家们听到游戏玩法,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进入副本以来最危险的游戏了。”
“游戏危险,还有个随时想下手阴人的傻逼,船员虎视眈眈,局面对云哥非常不利啊!”
狐狸:“你们完全不必要担心。”
玩家们:“我们要对云哥有信心,是吗?”
狐狸:“对,没错。”因为局面对眉钉男非常不利。
小船很快就准备好了,云叙白、眉钉男和一些协助的船员乘坐小船进入海域。
海面笼罩着浓雾,从甲板往下看,看不见听不到,玩家们只能在上面等待消息。
眉钉男确信云叙白的实力不如他,在路上还不停地想找场子:“现在没有人帮你说话,你孤身一人,我看你还能不能拽得起来。实话告诉你,光头是我朋友,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放过你,不然你就准备好去玩家阵亡中心凉快吧!”
眉钉男说完一长串话,才意识到除了云叙白,所有船员都在看着他。
眉钉男被看得头皮发麻:“你们看我干嘛……”
壮汉船员突然甩了眉钉男一巴掌,眉钉男被打懵了,捂住脸口齿不清地吼:“你为什么打我?!”
壮汉船员诚实地说:“你长得太欠揍了,一时没忍住。”
“靠!这是什么傻逼理由,你糊弄我呢!”眉钉男抬手就要打回去,所有船员同时看向他,他怂了,忿忿地放下手。
在npc这边吃了亏,他就想在云叙白身上找补回来,于是趁云叙白不注意,突然朝云叙白扔出一根飞镖!
飞镖还没碰到云叙白,就被船员截住。
“咔嚓!”壮汉船员二话不说,折断眉钉男的手腕。他捂着手腕,一阵惨叫。
“你们不太对劲,你们在故意针对我!”眉钉男总算察觉到这个问题。
海风扬起额前碎发,云叙白俊美的脸被油灯照得忽明忽暗,他散漫地看着眉钉男:“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眉钉男心中一惊,环顾四周,发现几位船员都在紧盯着他,眼神凶恶。云叙白坐的地方没有船员敢靠近,仿佛地位不凡。
眉钉男背脊被冷汗打湿,重新审视云叙白:“你到底是谁?”
“是要和你玩鱼饵游戏的人。”云叙白浅笑,指向眉钉男身后:“你看,游戏开始了。”
眉钉男忽然感觉背后有股阴森寒意,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一条体型巨大的鱼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浮在水面上。距离太近,他闻到鱼的腥臭味,像发臭的血。
眉钉男意识到氛围很奇怪,他对云叙白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不敢再挑衅。没受伤的手上冒出一股黑气,他紧张地滑动喉结:“抓到这条鱼就能放我上去是吧……”
海面突然一阵波动,几条体形一样大的鱼浮出海面。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鱼浮出海面,小船被团团围住。
场面失控了,眉钉男看向同船的人,发现大家都很镇定,没有一点慌张。
眉钉男崩溃了:“我被你们包围了是吗?”
船员们对他点头。
“我反抗也没有用?”
船员:“你可以试试。”
[灵魂发问哈哈哈]
[你终于发现了?话说这些鱼好像和上一个副本水下隧道那些好像,叙哥到底养了多少]
眉钉男对上云叙白的目光,发现对方从头到尾都是淡然自若的模样。挑衅也好,辱骂也好,云叙白自始至终没有情绪波动,衬得眉钉男像没事找事的跳梁小丑。
眉钉男咬了咬牙,被迫接受这个局面:“你是个没有心的工具人boss,就算我求你,这个副本我也过不去了。动手吧赶紧的,过了今晚我还是一条好汉。”
“我不是工具人。”云叙白扬起下巴:“不过它们全是我养的工具鱼。”
眉钉男回头,看到离他最近的那条鱼张开深渊巨嘴,在獠牙之后,一个长头发的狰狞女人从鱼腹中探出,湿滑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幽幽地说:“骂我们boss,你买保险了吗?”
眉钉男惊恐地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害怕的气音。
鬼鱼伸出奇长的手臂,环住眉钉男的脖子,将他带入海中。
[要是眉钉男以后发现叙哥不是没有心的工具人boss,而是货真价实的玩家,会不会被气死]
[那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叙哥就是没有心啊,他都不像其他主播,会和粉丝互动,我们对他一定不重要]
云叙白恰好看到弹幕,指腹轻点光屏:“你们很重要,我有看弹幕。”
简单但是真诚的一句话,瞬间触动观众们内心柔软的那部分,光屏瞬间被弹幕覆盖。
云叙白回到甲板上时,玩家们松了口气,围到云叙白身边,真情实感地庆祝他活下来。
眼镜男紧张兮兮地问:“我们看不到海面的情况,是不是非常凶险?”
云叙白想起眉钉男的遭遇,点头:“非常凶险。”
“npc说捕到两条鬼鱼,你一定经历了非常激烈的搏斗!”
云叙白想起鬼鱼们给他表演花样游泳的画面:“嗯,很激烈。”
眼镜男又说:“你不在的时候,上面又进行了一场比拼,死的是我们的人。”
脏辫女玩家接话:“我们发现海盗npc变强了,食欲也更加旺盛,我们逐渐处于劣势。”
玩家们总算发现这一点,算是过了云叙白这关。
“海盗npc食用玩家灵魂会变强,而且会逐渐控制不住食欲。任之发展的结果就是npc不顾对赌规则,滥杀人质。”云叙白顿了顿:“我们只有一条活路……”
“找到离开这片海域的办法!”狐狸和脏辫女玩家异口同声地说。
脏辫女玩家蹙眉:“要想找到办法离开这茫茫海域,谈何容易。”
眼镜男飞快点头:“这里除了水和天空什么都没有,npc不是说了吗,船行驶了很久也出不去。”
云叙白暗示道:“这里只有海和天空,海里有鬼鱼,还有别的办法吗?”
眼镜男随口道:“除非我们上天。”
“你真特么是个天才!”一个玩家拍了把眼镜男的脑袋,兴奋地说:“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水上乐园来到这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