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今日这婚,我们长临宗是退定了!”
“退婚?就凭你们小小的长临宗,也敢退我们上极宗的婚?”一个长相幼态,看起来却有几分老成的仙风道骨的白袍青年,双臂环胸,嗤道。
原本还有些礼貌的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玉石砌成的殿宇雕梁画栋,无数颗硕大的明珠高高悬在屋梁上,对比外面乌云翻滚的景象,仿佛这里才是白昼。
底下,明显看出是不同门派的弟子,对立而站。
那开口要退婚的褐衫男子,是长临宗近几年新招的弟子赵恭,此前曾想拜入上极宗,奈何入门试炼没过,后来去了长临宗,成了内门弟子,一度嚣张得不行。
此刻脸红脖子粗,憋着一张猪肝色的脸,愣是说不出话来。
长临宗几人也愤愤不平。
“晋杏鱼,你们上极宗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嚣张什么!一个废灵根,还想坏我家大师兄的仙缘,劝你们趁早识相点!”
“我废你奶奶个腿儿!”
听到有人侮辱自家小师妹,晋杏鱼坐不住了,撸起宽大的袖子就站起来,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
那人直接飞了出去!
上极宗上下顿时舒爽了。
“三师兄威武!”
“一个弱鸡也敢挑衅我们上极宗,我呸!”
“回家练练吧哈哈哈!”
长临宗的人傻眼了,没想到晋杏鱼竟真的不顾门派脸面,直接动手。
赵恭怒斥:“晋杏鱼,你不讲武德!”
晋杏鱼:“呵,你们长临宗不就是想高攀人家宫无忧么,想退婚?一个屑男人,等我小师妹玩腻了再说吧!怎么,不服啊?打回来啊,来啊来啊。”
赵恭:“你!臭不要脸!”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何人在我上极宗喧哗!”
“大师兄来了!”
“大师兄,他们长临宗欺人太甚,还想动手!”
“就是,都欺负到咱头上去了!”
“给他们点教训!”
长临宗的人再次见证了什么叫做不要脸,上极宗这群土匪简直是倒打一耙!
上官意皱着眉,扫了一眼那群前来挑衅的。他长相周正威严,身形高大,一身正气,颇有其师柏岩尊者的风范,年纪轻轻,便已到了元婴后期,离化神期只差一步之遥。
放眼整个修仙界,也算个天才少年了。各门各派中,能有几人可与他相比?
他剑眉一竖,长临宗那群人顿时怂得像只兔子。
没办法,打不过。
怂点儿好,不丢人。
上官意冷着一张俊脸,看向赵恭:“赵恭,我记得你。”
寻常人若是听到上官意这话,没准心花怒放了。
但放在现在的场面,着实有些开心不起来。
赵恭一开始的气焰灭了大半,但还是强撑着,不给长临宗丢人。上官意虽行事果断严苛,但好在比那吊儿郎当的晋杏鱼要文明得多,不会随便动手。
赵恭讪笑,正准备寒暄几句,然后给上极宗的土匪们讲讲道理。
只听一声冷笑。
上官意:“叶君阔那个杂碎呢?怎么派你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是看不起我上极宗?嗯?!”
赵恭:“……”
嗯,好像也没多文明。
赵恭被呵斥得支支吾吾,僵持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门外走来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
上官意眯着眼睛看去,眉心皱得更紧了。
长临宗见着来人,顿时底气足了,尤其是赵恭,腰杆又挺直了。
叶君阔握着剑,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他在上官意面前站定,无视上官意要吃人的目光,先十分有礼数地行了个礼,才叹道:“上官兄莫气,此事,也是师门的主意……终归是我与宋杳杳无缘,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上官意嗤笑:“补偿?哼!宋杳杳是我上极宗捧在手心长大的,岂容你如此践踏!若非宋杳杳钟情于你,哪儿还轮到你们来退婚!”
“就是,要退也是我们上极宗退!”
“真是给你们脸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是什么品种的野猪!”
晋杏鱼摆摆手装模作样制止:“诶诶差不多得了,都用词文明点,野猪招谁惹谁了?”
长临宗众人:“……”
众所周知,上极宗,是整个修仙界最有钱的宗门。
而掌门之女宋宋杳杳,更是上极宗的至宝,从小被上极宗上下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师妹。
废灵根又如何,在最有钱的宗门里,那能叫废灵根么?
那是未雕琢的美玉!
多少修士想攀着这层关系求娶。
叶君阔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知道,上官意说的对。
上官意说:“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来多少次,我上极宗都是这个态度!想退婚,没门!”
僵持之下,四下的嘈杂声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被门外吸引。
只见一女子迎面走来,远远的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那身红艳如火的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风吹进来,带着浅浅的花香。
叶君阔最先变了脸色,欲言又止。
“杳杳……”
少女肤白如雪,眉间一点朱红,美得不可方物。
上官意反应过来,朝宋宋杳杳走去:“杳杳,你怎么来了?”
宋杳杳面无表情,拍了拍上官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现在情况,而后轻轻推开他。
冷淡的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意味。
上官意有些担心她。
原本嚣张的晋杏鱼,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挠头嘿嘿干笑两声:“小师妹,最近三师兄得了好些新奇玩意儿,师兄带你去瞧瞧!”
宋杳杳神色未变,摇摇头。
她身姿挺拔,端正站在上极宗弟子前面,抬手示意安静,随后缓缓转身看向叶君阔。
冲在最前面的赵恭,原本还想讽刺几句,不知为何,一见到宋杳杳,就被她此刻的大佬气场震慑得呆愣住,连和她对视的胆子都没了。
上极宗众人一时间有些懵。
叶君阔也有些不敢与宋杳杳对视,大抵是也觉得自己理亏,他目光闪躲,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宋杳杳无视他的话,直接切入主题:“你当真嫌我废灵根之身?”
叶君阔蓦地抬起头,对上宋杳杳淡漠的眼睛,俊朗的脸上有些慌了神:“不是这样的……”
宋杳杳皱眉。
渣就渣了,能不能干脆点?
磨磨唧唧的,直接走流程吧。
她微微仰起头,掷地有声——
“我宋杳杳,堂堂掌门之女,今日退婚之辱,他日,必报!”
清澈冷冽的怒音,砸在大殿里。
“叶君阔!”她突然气势十足嗷了一嗓子,直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君阔和周围众人吓得虎躯一震。
“我只送你一句话,你且听着!”
叶君阔:“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叶君阔:“……”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宋杳杳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艳艳的纸。
纤细的手指十分灵活,她面无表情看着叶君阔,单手,缓缓地、缓缓地将纸张展开。
那烫金的婚书就在明珠的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又似被碾碎的红线,在红尘中熠熠生辉。
叶君阔呼吸微窒。
宋杳杳一只手举着婚书,将书写的那面朝向叶君阔。
她静静看着叶君阔,抬起另一只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在叶君阔错愕的目光下,缓缓将婚书撕成两半。
“自此,我上极宗与你,再无瓜葛!”
“……”
宋杳杳转身之际,叶君阔还愣愣看着地上被撕成两半的婚书,好似周遭的嘈杂皆与他无关了,脑海里,只回荡着少女淡漠的声音,还有驱散不去的嗡鸣声……
直到视线再捕捉不到那抹红色,他才惊慌上前,一把扣住宋杳杳的手臂。
宋杳杳被迫停下脚步,她却没有转身,冷淡的视线缓缓投射在天边的乌云上,朱唇轻启:“再爱,就不礼貌了。”
“……”
叶君阔还是追了出去。
只是没有找到宋杳杳。
这婚退了许久,也终于退成了,长临宗的人也不好再多待下去,免得到时候竖着进来横着出山。
只是守山的几名弟子透露说,长临宗那位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不过这些宋杳杳就不知道了,此时此刻,她正与一支画笔大眼瞪小眼。
这笔,她肯定是见过的。
还用了好几年。
再过几天,它就该寿终正寝,前往垃圾回收站了。
不过……
宋杳杳看了一眼乌云退去的天空。
此刻,一个不知名的弟子御剑飞行,高调路过。
“小师妹早啊!看师兄的新剑,好看吧!要不要师兄带你去兜兜风?”
她蹲在地上,呆呆仰头,扯出一个标致的假笑:“不了,谢谢师兄。”
这个剑,你自己飞吧。
宋杳杳觉得,这支笔跟着穿过来,一定有问题。
废灵根……
不会是想要她在这用它画画为生吧?
虽然上极宗有钱,虽然她不打算啃老,但要靠它画画赚钱养家糊口,那得画到何年何月啊……
画断杆也赚不回几个灵石吧。
识海里,突然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反驳道:“吾乃神器,神器!懂否?!你竟将吾与那等垃圾相比!气煞吾也!”
宋杳杳:“说话这么绕呢老妹儿。”
器灵:“……”
器灵觉得,它与宋宋杳杳的孽缘,大抵是从几年前,彼此在夜市地摊上一眼定情,开始的。
器灵不想理她了,开始装死。
一阵沉默过后。
宋杳杳握着笔晃了晃:“喂,醒醒?”
“老妹儿?”
“生气啦?”
“唉哟。”宋杳杳蹲麻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她转着画笔,继续说,“看来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笔嘛,还是旧的……”
“唉——!丢了算了!”
器灵急了:“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
没啥特殊情况是晚上9点更!!!
(也可能会提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