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许湛彻底摊牌后, 朝辞跟孙览舟就厮混得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孙览舟带着他去游轮狂欢、去庄园派对、甚至去赌城、去他的私人岛屿……一切堕落又狂欢的地方。
这是一场拉锯战,看的是谁先妥协。
换做刚被许湛找到时的朝辞,可能没有这样的胆子, 他不在乎很多东西, 但也有在乎的亲友, 许湛掐着这个软肋, 足以让他妥协绝大部分的人生。但是渐渐地,朝辞却看出来许湛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 许湛对他有莫名的愧疚感。
这个愧疚感使他对朝辞纵容至极,甚至想方设法补偿。
在起初刚了解许湛这个心思时朝辞是惊讶和不可置信的,但是随着这个认知越发被证明,他就想: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人善总是被人欺,毕竟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他这样的坏人。
几周后的某天, 朝辞被孙览舟拉到某大楼顶层的私人酒吧。
这段时间朝辞跟孙览舟那些酒肉朋友们也都混了个脸熟, 几人臭味相投, 相处得倒是融洽。
此时,一群人玩得正尽兴,朝辞一边坐在吧台上看着他们狂欢, 一边跟调酒师小姐姐心照不宣地调情。
比起前段时间的疯狂, 这里倒算是小打小闹了。
突然,朝辞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几声消息提示。
朝辞漫不经心地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许湛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他点进去。
【你在哪?】
【我胃疼。】
朝辞只是看了几眼, 随后双眸微敛, 可有可无地关上了手机。
好像只是接收到一条垃圾短信一样。
“许湛给你发消息了?”一道声音在朝辞耳畔响起。
是孙览舟。
朝辞转头, 他手上还揽着一位气质清冷五官俊美的青年。
他忍不住有些感慨,还好孙览舟都是在场上玩玩没有带回家乱搞,不然他可能不太想去孙览舟家里打游戏了。
孙览舟低头看了眼表, 说:“稀奇,这才九点钟。”
这段时间带着朝辞玩,他都玩出经验了。一般十点过后许湛才会发消息催促朝辞回去,虽然朝辞一般都是无视,但是今天却是难得这么早就给朝辞发消息了。
朝辞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他说他胃疼。”
许湛一愣,随后神色也变得莫名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挑眉,戏谑般地说:“他那人,估计疼死了才会给你发这个消息。”
这句话的意思,他俩都知道。
许湛并非那么轻易示弱的人,虽然不排除他想要对朝辞实施苦肉计的可能,但是……不是现在。
不是他跟朝辞拉锯的现在。
那估计他这样的人,是疼得快死了才会给他发这个消息吧。
朝辞嘬饮着手中的内格罗尼,没说话。
“你不会真想回去吧?”孙览舟放下了揽在旁边那位青年腰上的手,在朝辞面前坐下,“你这一回去,这些天都前功尽弃了。”
许湛还会以为朝辞对他余情未了,毕竟那就是个自作多情到无可救药的白痴。
朝辞还没回答,一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朝辞看了眼手机,上面不功不过地显示着“许湛”两个大字。
他对孙览舟晃了晃手机,然后按下公放。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隐忍又带着些许痛苦的声音:“朝辞……”
“你有空给我打电话,不如给自己打个120。”朝辞语气不带半分动容。
“我不想去医院。”他的嗓音沙哑又好听,一听就知道是那种清冷又严肃的成熟男人,此时的语气却像是撒娇。
孙览舟却在一旁冷不伶仃地抽了抽嘴角。
许湛要是知道他拉下老脸跟朝辞撒娇,却被朝辞点了公放直接堂而皇之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放出,估计把这里全场灭口的心都有了。
“那你就活该疼死。”朝辞说。
他的语气都算不上冰冷,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以前许湛犯了胃病,朝辞就殷切地又是买药又是熬汤,把手当成发热包放在他腹上给他暖胃。而且隔两分钟就要重新搓热再放上去……
其实朝辞觉得这种治疗方式挺唯心的,特别是手暖胃,还不如直接贴个暖宝宝在肚子上。而且还特别累人,一晚上都睡不安生。不过这些对许湛确实意外的有效,反正从前一包药一碗热汤、然后搂着他睡一晚上,第二天许湛就从唇白如纸变得生龙活虎了。
真特么是玄学,难道是他熬的汤特别好喝?还是他的手有特殊魔力?
之前朝辞还是个拿人薪水的小情人,当然是越献殷勤越好,但是现在他却一点兴趣也无了。希望许大佬能唯物一点老老实实自己去医院,比啥都强。
手机另一边的人不说话了。
刚好酒吧的音乐播完了,正在切换下一首。一时间连电话那头的人虚弱又起伏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我帮你打120?你应该不会连再打一通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吧?”朝辞又喝了口内格罗尼,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好久,那边才传来声音。
“不用了。”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朝辞无所谓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孙览舟感慨的同时又有些心冷。
你看,这就是捧着一颗心给这家伙的下场。
“你真不回去?”他又问了句。
许湛其实也在和朝辞赌气,他可能真的死都不去医院,这样搞不好真的要出人命。
朝辞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还是要对他好一点。”
他说着,又把手机拿过来,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喂喂,我随便说说呢,你大不了真的打个120到那边去,死不了人的。”孙览舟连忙说道。
朝辞没理他,淡定自若地听着通话声,没过十来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你好,是李先生吗?”朝辞问。
听到“李”这个姓,孙览舟一顿,随后一种设想很快就涌上了心头。
朝辞不会是在给李淮景打电话吧?
“啊对,是我,朝辞。我找你主要是因为许先生他在家里犯胃病了,又不肯就医,想问问您有没有空去照顾他一下。”他语气轻快地问。
孙览舟:“……”
他果然没看错他,心狠又黑。
“有空啊,那太好了!麻烦你去一趟了。”
朝辞又跟电话那头的李淮景客套了几句,李淮景在听到许湛犯胃病后似乎很着急,没聊几句就匆匆挂断了。
等电话挂断后,孙览舟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你也真下得去手。”
“毕竟还是人命重要点。”朝辞对他笑了笑。
许湛宁愿疼死也不肯去医院,就是为了给朝辞赌一口气。就算朝辞自己不来,打电话给他周秘书让他去照顾他,也算是朝辞心软了,那许湛就不算输。
但是朝辞偏偏打给了李淮景。
打给了这个看起来和许湛暧昧重重的前情人。
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让他们旧情复燃。
明晃晃地告诉许湛,别多想了,我对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虾仁猪心。
“别愣着了,继续啊!”朝辞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狂欢作一团的人走去。
…………
许湛今天喝了许多酒。
其实从三四年前开始,他就很少犯胃病了。那时候他跟朝辞在一起了一两年,朝辞对他体贴入微,又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空腹喝酒,不要喝酒过多。他从一开始的不放在心上,到后来的下意识遵守。
再加上朝辞总是变着法给他做各种养胃的饭菜,一段时间下来,他的慢性胃炎也被养好许多了。
但是自从朝辞突然失踪后,他的饮食就再次不规律起来,而且经常整日酗酒,希望能够借酒精麻痹自己。
而朝辞回来后,他的情况也只好了一段时间,等朝辞和他展开这场拉锯后,他的作息再次紊乱起来。
朝辞很晚才回家,他也没心情自己一个人坐在那空荡荡的别墅里等着那个没有良心的人回来,对于饮食也毫无胃口。尽量把身心都投入到工作和应酬里,今天刚好碰上了两场应酬,喝了许多酒,让他的胃炎再次复发了。
而且来势汹汹。
他疼得面白如纸。
他知道药就在左手床头柜的第一格。
从前朝辞就习惯把药放在那里,而且楼下的客厅也有。许湛一犯胃病他就急匆匆去拿药,而且每隔两个星期就要清点,发现药品不足就马上补充。
他走后的两年,许湛依旧把药放在那里。
但是今天他却一点也不想吃药,哪怕这次的胃痛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