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感觉天底下估计没多少像自己这么惨的乙方了, 不但跟甲方住在一起,晚上还得跟甲方睡一张床上,真是个得时时刻刻带着伪装的成年社畜。
好在许湛的确是个日理万机并且有些工作狂属性的大总裁, 早上七点多出门后, 到傍晚六点钟才回来——其实在朝辞搬到这栋别墅之前, 许湛能在十一点前回来, 都算是回的早的了。
不过朝辞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如果知道了,会很可惜。
因为许湛出去工作, 这早上七点多到晚上六点半中间的十一个小时,就是朝辞放松时间了。
等他搬进许湛的别墅时,距离他被许湛包养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而朝辞也进入了大三的下半个学期。一般的专业到了这个时候,都很少有课程安排了。一个星期最多三四节课, 其他的时间任由学生自己安排。这样的空闲对于化学专业来说是扯淡的, 因为他们还是有做不完的课题和实验还有比不完的竞赛。考研人、考研魂, 考研都是人下人。
但是在朝辞放弃考研和绩点之后,这些基本上都不存在了。他一个星期空出了大把的空闲,让他能够愉快地躲在房间里当死宅。把房门一关, 佣人保姆和厨师都不知道他在干啥。而朝辞对许湛的说辞则是, 他在里面学习。许湛对此当然也没有异议。
朝辞只要等许湛快回来的时候,去厨房给许湛做饭、然后随意地整理一下其实已经被保洁打扫得很干净的房间和客厅就行了。总体来说,虽然提心吊胆了点, 但生活还是愉快的。
特别是这几个月下来, 朝辞手上已经攒了八百多万了。有时候他自己看着卡里的数字都心惊。这些钱, 朝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花,他有心给舅舅家,但是数字太大了又怕他们多想。因此只在去年年末时给舅舅打了三十万, 说是自己和同学创业赚的钱。
舅舅是个很厚道本分的人,对朝辞也很疼爱,他拿到这个钱第一反应不是有了意外巨款的喜悦,而是担心朝辞:“那小辞你把这钱都转给舅舅了,万一你那生意出了问题运转不过来怎么办?你还是先拿回去吧。”
朝辞听完后自然是又暖心又无奈,只能说:“放心吧,我只负责分红,资金运转方面不归我管。是林子在管,林子有钱着呢,我们公司这几百万对他来说就是小打小闹,全亏了也赔得起,更不差咱这三十万了。”
舅舅是知道傅林的。他来过朝辞的大学两次,第一次是送朝辞来报道,第二次则是朝辞大二的暑假一直在学校里做实验没时间回家,舅舅一算发现朝辞已经六七个月没回家了,担心挂念之下,又坐车跨越千里来看朝辞。
傅林作为朝辞唯一的室友,自然也被舅舅认识了。舅舅也隐约知道,傅林家里很有钱。
“那行吧。”舅舅也不太懂这些,只能朝辞说什么他信什么,“那你跟人傅林好好干啊,钱不够跟舅舅说,舅舅先帮你存着。”
“哎,舅舅你可千万别!”
……
好说歹说,朝辞才终于劝舅舅不存那笔钱。
好不容易算是花出了三十万,朝辞看着卡里剩下的八百万又犯了愁。他是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原本是准备等合同到期之后,他去买点房子,以后过上无忧无虑的收租生活。但是现在他人还在许湛这儿,总觉得直接拿钱去买房不太好,可是这钱放在这里,衣食住行这些也不用他操心——基本上花的都是许湛的钱,许湛还给他买了一衣帽间的高定服装——可花不出去的话,把钱干放在这里三年也太亏了。
不知道许湛是看出了朝辞的痛苦还是早就知道他会有钱花不出去,他居然在某个周末,提出来要交朝辞理财。
朝辞其实也早就有自己学理财的打算了,但是他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连怎么入门都不知道,因此一直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着。但是他知道许湛是金融行业的巨头大佬,许湛主动提出来教他理财,他当然乐意至极。脑子里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学成之后成为股市黑马的美梦。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在幻想,而且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他真的在理财上毫无天赋,不管是股票还是基金,朝辞一入手,必然一亏到底。
股市里砸进去上百亿许湛都能当只听个响,但是这段时间看着朝辞亏这二三十万他却觉得哭笑不得、无语得很。按理来说他家小情人也不笨,教他的那些金融知识他应该也是听懂了的。偏偏他开始买这些东西,就跟被什么特殊气场罩住了一样,买啥跌啥,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这种情况有时候是因为单纯的运气。比如某只股票明明长势很好,从各方面判断,接下来的长势也会很好。但是朝辞一入场,直接暴跌。买几只跌几只。
但有的时候,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比如朝辞明知道自己买这只股票不好,但是他就是神使鬼差地想要买这一只股票。然后果然……裤衩子都不剩。但是下一次,他还是会被这种神使鬼差的感觉左右,然后买下另外一只不被看好的股票。
这样的事情重复发生十来次。原本许湛让朝辞先拿出一百万试水,结果这一百万最后居然只剩下可怜兮兮的十几万。投资大亨也只能败下阵来,亲自给朝辞挑了几个利息高又稳定的定期,让朝辞把钱存进去了。
朝辞第一次巨款,到手还没焐热,半个多月就赔进去了八十多万,赔得他人都傻了。最后许湛看着朝辞恍恍惚惚、眼泪要落不落又有些委屈的模样,莫名其妙地心软了,又给朝辞转了九十万帮他填上这空缺。
朝辞脸皮足够厚,不但不推脱,还喜笑颜开地接下了,吧唧吧唧在金主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打工的时间待着漫长,回头一看又觉得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6月十六号,距离朝辞被包养,已经过了七个月了。
今天是朝辞的生日。
许湛早就说好了要陪着朝辞过生日,为朝辞包场了一家庄园式酒店,里面有一处很有名气的温泉。
他还问朝辞要不要邀请同学之类的,见到同学的话就说自己是他的哥哥就行了。朝辞为此点赞,觉得自己的金主爸爸还是很人性化的。不过作为一条咸鱼,他对邀请同学聚会没啥兴趣。
大学里跟他关系真正近的也只有傅林了,但是他总不能请傅林一个人,去跟他和许湛大眼瞪小眼吧。
所以这次生日最后定下来,还是就他俩去。
出发的这天白天,许湛还有一个颇为重要的应酬。他跟朝辞说大概五点钟左右过来接他去庄园,朝辞就在家里随便地收拾了一些轻省的行李等他。
从三点等到了四点、五点、六点……
到六点时,朝辞给许湛打了个电话。其实他不是多关心许湛,也不是多想去那个温泉庄园玩。虽然温泉庄园是很好玩,但是跟老伴过去玩,和出差有什么区别?不可能玩得尽兴的。
只是毕竟说好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小情人,在金主迟到一个小时后,还是有必要礼貌性地问候一下的。
然后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朝辞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
他倒不会电话打不通就怀疑人是不是失踪了,毕竟许大老板这么大一个活人,不可能说失踪,真失踪了也轮不到朝辞管。
等到七点多,朝辞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朝辞刷刷牙,上床打游戏了。
到了快九点时他又打了许湛的电话,这次终于接起来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