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在人群中快速的扫视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旁边就是地铁口，周围人来人往，曲乐沅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他趁着人多穿过了天桥，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一路上到了图书馆门口。
到了之后，那道视线消失了，曲乐沅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进去，图书馆里面十分安静，随着他进去之后，那道视线也被隔离了。
他今天是上午的班，还好中午就回去了，曲乐沅第一天过来，另一个兼职的女生教了他怎么分类书和处理借书手续，他负责三楼往上的区域。
曲乐沅就在图书馆里待了一上午，图书馆里很安静，而且三楼往上去的人也少，他整理书，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的时候陆谌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曲乐沅换了衣服出去，出了图书馆之后，在不远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冬天的白天天色并没有很明朗，太阳像是一条明晃晃的线，在地面上割裂成两半。
宁越就站在阴影的那一部分，不知道站在那等了他多久，大半张脸隐在帽子里，朝他扯出来一个笑容。
“香香。”
陆谌把宁越删了之后他就没有加回来，现在宁越过来找他，曲乐沅站在原地没动。
他没动，宁越过来找他了，那张艳丽的脸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分别。
“香香，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曲乐沅，“没有，我最近几天在忙着搬家，所以没怎么看信息。”
“越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是有事？”
曲乐沅注意了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没有了……难不成，之前一直是宁越在跟着他。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宁越垂着眼，“你最近好像都越来越忙了，我来找你都找不见人。”
曲乐沅手里还有一本他借出来的书，他抱著书，小声道，“前两天是真的忙，今天才好一些，我寒假会在图书馆兼职，越哥可以来这边找我。”
他直觉跟宁越说实话比较好，又对宁越道，“越哥吃饭了吗？我现在要去吃饭，你要跟我一起吗？”
今天肯定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宁越并不好应付，曲乐沅这么想着，静静看着宁越，等着宁越的回复。
宁越看了他一会，指尖微动，说了个“好”，“这边我来的少，香香带我去吃饭吧。”
“其实我也没怎么来过，我先看看，越哥想吃什么？”曲乐沅点开手机，他们两个都默契的没提为什么他会搬家的事，他觉得宁越肯定知道。
如果提起来对他并不是好事，说不定又会刺激到宁越。
“这边好像有家川菜店看起来挺不错的，越哥，我们要不要去这家？”
曲乐沅把手机屏幕递过去，给宁越看了看，听宁越说“好”，就直接决定打车过去了。
“香香是每天都会来图书馆吗？”
曲乐沅点头，“周一到周五都在，周六周日双休不用去。”
他们两个一起坐在后座，宁越又问道，“昨天是香香删的？”
曲乐沅小声道，“不是，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越哥，我现在加回来。”
他又把宁越加回来了，假装和宁越没有丝毫裂痕，路上一直在跟宁越聊天。
“越哥，你考试考的怎么样？”
他不知道宁越的成绩怎么样，但是印象里应该是不错的。
宁越，“一般。”
“越哥，你们是不是明年这个时候就要统考了？那你下学期要去集训吗？”
“暑假集训。”
他问了好些问题，宁越都回复的十分敷衍，明显是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好还来找他，简直是无法理解。
曲乐沅坐在靠车窗的旁边，宁越不怎么理他，他就没有再问了。他看着外面的风景飞快的划过，等他扭过头的时候，察觉到宁越的目光又一直落在他身上。
目光里尽力在压制阴郁，但是些许情绪还是透露了出来。
他假装不知道，只当宁越是不高兴，问道，“越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有什么事吗？可以跟我说说。”
曲乐沅小声道，“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一个人憋在心里也难受，跟我说说可能会好点。”
他说完，宁越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语气温和了些许，“香香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不过……如果香香去我那里继续当模特，我说不定会很开心。”
“有空可以去，”曲乐沅，“不过我最近会很忙，估计不会有时间的。”
“越哥还没有找到模特吗？要不要我帮你找……感觉学校里愿意给越哥当模特的应该挺多的。”
宁越眼皮掀了掀，“我不要别人。”
空气中一瞬间寂静下来，曲乐沅很快反应过来，顺着他道，“那我以后有空一定过去。”
然后他笑了一下，“听越哥这么说，我还挺开心的。”
宁越温和道，“香香开心什么？”
曲乐沅心里有些膈应，不过还是对宁越笑道，“我在越哥心里很特别，所以很开心。”
“越哥在我心里，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曲乐沅声音很轻，看着宁越眼里带着笑意，但是笑意丝毫没有达到眼底。
他这演技要是放陆谌面前，估计早就被看穿了，但是面对的是宁越，宁越有时候反而会相信他。
宁越心情好上些许，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来，“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之间的和谐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饭店二楼包间里，曲乐沅看了眼手机，陆谌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在家里吃饭。
曲乐沅现在在陆谌面前没法撒谎了，他说了在外面吃的，陆谌一直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给他发了个还有钱没有。
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陆谌给他转了一笔巨款过来，让他在外面吃点好的。
曲乐沅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收陆谌的转账，给陆谌回了个好。
他回信息的时候，宁越就在旁边看着，旁边的服务员过来上菜，曲乐沅才按灭了手机屏幕。
“香香喜欢吃辣？”
宁越看着桌上的菜，满目都是口味比较重的，辣味扑面而来，十分刺激人的食欲。
“是啊，”曲乐沅点的菜，然后又有些不确定，上次在小饭馆宁越点的是和他一样的，他问道，“越哥不喜欢吃辣吗……不喜欢的话我要不再叫两个别的。”
宁越看了一会，用筷子挑掉了面前盘子里面的辣椒，垂着眼道，“也不是不喜欢……很多年没吃了，已经快忘了味道了。”
“越哥，你好夸张，”
曲乐沅心想明明上次还吃了，他给宁越倒了一杯茶，“想吃就吃啊，各种菜都要尝尝的，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种。”
宁越笑了笑，“香香说的有道理。”
嘴上说着有道理，沾了菜汁的筷子却放到了茶水里，明显不打算碰那些菜。
曲乐沅对宁越有些一言难尽，总不能让宁越看着他吃吧？他又点了几个菜，都是偏清淡的，按照平时陆谌喜欢的口味点的。
菜上过来之后，宁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有时候感觉香香也没有那么傻。”
曲乐沅忙着吃饭，他早上都吃的不多，现在饿了，听到宁越的话没当回事，回道，“我有时候感觉越哥也没有很聪明。”
对面的宁越没有说话，把一旁的茶水倒掉了，又换成了酒水。
曲乐沅这回可不会再喝宁越递的酒，他酒量就算不差，但是也不知道宁越会不会在里面加东西。
他都做好了准备怎么拒绝宁越，然而宁越并没有让他喝，而是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了。
曲乐沅：……
“越哥，你……”曲乐沅欲言又止，这才大中午的，宁越就喝起来了，喝醉了还要他送回去。
他可不想再绕一大圈送宁越回去后再回来。
宁越喝了一杯就没喝了，那张艳丽的脸逐渐变得绯红，看着他好一会，“啪嗒”一声，筷子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越哥？”曲乐沅看的愣了一下，心想该不会宁越的酒量也是一杯倒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宁越倒在了沙发上，似乎有些不舒服，眼睫颤了颤，然后闭上了。
还真一杯倒？
曲乐沅筷子顿了顿，继续吃自己的了，等一会宁越醒了就让他喝醒酒汤，真醉了麻烦的只会是他。
包间里静悄悄的，曲乐沅吃完了饭，他起身准备去叫服务员，刚到桌子边缘，身后一只手拽住了他。
宁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冷声道，“谁准你走的？”
话音落了，他被猝不及防地一拽，宁越用的力气不小，他向后直接坐在了宁越旁边，后脑勺磕在了沙发上。
沙发是软的，并不疼，曲乐沅的手腕被宁越用力握着，攥的他挣脱不开，他对上宁越那双眼睛，情不自禁地心口跳了跳。
“越哥，你要干什么？”
曲乐沅指尖动了动，他不敢挣扎，身体僵硬，躺在沙发上没动。
“嘭”地一声，酒瓶应声而碎，宁越手上被酒瓶直接划破了，他掌心握着酒瓶碎片，沾着血的碎片放到了曲乐沅面前。
宁越表情上没了笑意，看着他，眼里带着浓烈的施.虐.欲。
真面目展现出来了，浑身气息带着些许疯狂，面上还有些许兴味。
“香香，我不喜欢你和别人住在一起。”
“我不喜欢你被别人碰。”
曲乐沅静静看着宁越，没有管宁越要对他做什么，有血滴下来溅在他的脸上。
他慢慢开口道，“越哥，你手疼不疼？”
“你喝醉了，不要弄伤自己……别捏着玻璃渣，都流血了。”
曲乐沅声音很轻，面上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他又喊了一声，“越哥？”
空气里带着些许血腥味，宁越垂眸看着他，尖锐的碎片隐隐向下碰在他的动脉上，温声道，“不害怕我？”
“不害怕，”曲乐沅要去拿他手里的玻璃渣，“越哥，你不要伤害自己，有心事，可以好好跟我说。”
曲乐沅说话的时候腿还有点抖，他默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没那么抖了，面上镇定自若。
“越哥以后还是少喝酒，手是不是很疼……你先跟我去洗手间。”
曲乐沅三句里两句不离对宁越的关心，他感觉到宁越慢慢的平静下来，手机在响也没有管，牵着宁越去了洗手间洗伤口。
“越哥，你这个一会要去医院……消消毒包扎一下，不是还要画画吗？手伤了就别画了，洗澡注意也别见水了。”
曲乐沅认真的帮宁越清理的伤口，宁越一直没有说话，脸色有些苍白，一直垂眼看着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先带你去医院，”曲乐沅，“越哥，有很多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宁越眼珠动了动，沉默着没有说话。
曲乐沅去沙发上拿书，身后的宁越突然开了口，“看的什么书？”
书是黑色的漆皮，上面映的有一行小字，他摊开了书，显出来了那一行引记。
——没有人夺我的命去，是我自己舍的。
曲乐沅顿了顿，“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