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光线变得昏暗，他盯着半空看了一会，视线一点点的聚焦，缓缓地移到了一旁的陆谌身上。
床边开了一盏小灯，陆谌正在看手机，见他醒过来，看了他一会，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已经四点了。”
曲乐沅拿过来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注意到他对面的书桌都已经收拾干净了，陆谌帮他摆放的整整齐齐。
“谌哥，你平常在家里天天干什么啊？”
让他一直在陆谌这呆到过年，他希望陆谌最好是天天出门，不过他应该也要再找兼职……也会出去。
宁淮意那里的不可靠，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不去了，还是自己再找一个好。
至于转学的事……他不能保证陆谌不对顾寒州做什么，心里其实还是放心不下。
陆谌，“看书。”
“谌哥，我晚点要出去一趟。”曲乐沅这么说了一句，却没有说干什么。
陆谌目光落在他身上，直接问了，“去干什么？”
“我想再找兼职。”曲乐沅想了想，还是说了。
“宁淮意那里不好吗？”
“挺好的，”曲乐沅小声道，“但是其他时间我都是在空着，也没事做呀。”
陆谌，“可以补课。”
曲乐沅总不能说他就是不想跟陆谌牵扯太多，他想了想道，“我可以去轻松一点的，上次看了图书馆挺不错。”
他知道就算他不说陆谌也知道，就看着陆谌没有说话，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陆谌会不会尊重他的意见。
陆谌看了他一会，说了个“好”。
这一个“好”字，让曲乐沅松了口气。
他在晚上吃完晚饭，就一个人出去了，他出去的时候陆谌把他送到了楼下小区门口。
一直到转角，曲乐沅才察觉不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了，松了口气。
他拿着手机看了看，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翻了翻社交软件，才发现是少了宁越。
平常宁越都会给他发好几条信息，他不怎么回，现在一条也没有了。
他又没有删，只有可能是陆谌删的。
曲乐沅又想起来之前宁羽臣画的画，鲜红的血刺目的红，内心里隐隐觉得古怪。
不但陆谌有问题，宁越也有问题。
他去了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过的图书馆，就在学校附近，离陆谌家也不远，图书馆寒假也在招人，他面试的很顺利，第二天就能去上班了。
前两天下的雪在地面上已经化干净了，只有路边的有些树上还有一些，行人路过的时候可能会落一身。
曲乐沅出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人在跟着他，背后总是毛毛的，他看了眼手机，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在转角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周围都是忙碌的人群，什么也没有，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忍不住拧了拧眉，感觉有些奇怪，过了转角之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消失了，可能真是他最近太紧张了。
天色已经黑了，曲乐沅在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陆谌，陆谌穿着又是黑色的外套，大半张脸隐在帽子里，察觉到目光朝他看过来。
“谌哥，你怎么还下来了？”曲乐沅小声问道，“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陆谌“嗯”了一身，伸手牵住了他，问道，“图书馆的工作找好了？”
“找好了，”曲乐沅，“人家说第二天就可以过去了，半天的，一周只用去五天。”
“另外半天可以用来补习。”
曲乐沅感觉到陆谌的手是温热的，他在外面待久了，手指冰凉，陆谌牵着他揣进了兜里帮他暖暖。
“过两天成绩就下来了，”陆谌，“先看看你的成绩。”
曲乐沅“哦”了一声，他由陆谌牵着进电梯，到了三楼，上面的电子锁，陆谌输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四位数的。
0218，是他的生日。
陆谌当着他的面输的，“滴”的一声解开了，曲乐沅跟着进去，他进去之后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粥也已经盛好了，陆谌是在等他回来。
曲乐沅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他跟着陆谌过去吃饭，菜还是一点味道都没有，陆谌吃完了，就在旁边看着他吃。
“谌哥，你做饭都不放盐的吗，这个太淡了。”
曲乐沅有些嫌弃，又喝了一口粥，夹了一颗秋葵，感觉陆谌这口味，估计没几个能接受的了。
他嚼了两下索然无味，就没有再夹菜了，直接三两口把白粥喝完，放下了筷子。
“下次放，”陆谌见他吃完了，没怎么动饭菜，开口道，“吃点菜，再去盛一碗粥。”
“我吃不下了，而且菜都没有味道。”
曲乐沅不愿意吃了，坐在旁边看了会手机，心里想着他和陆谌口味都不合适，他喜欢吃辣，而陆谌口味十分平淡，住在一起后估计会差距越来越明显。
毕竟他和陆谌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指点在手机上微顿，抬头对上陆谌的视线。
陆谌站起身来，垂眸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手掌上还缠着纱布，看了他一会，把他面前的碗筷收拾了。
客厅里只有碗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陆谌把碗筷放进了厨房的洗碗机里，曲乐沅看着陆谌沉默的背影，有些害怕，但是也有些别的情绪。
吃完饭他们两个人各自洗了澡，曲乐沅的睡衣是陆谌给他选的，白色的小兔子，帽子上有耳朵，屁股后面还有尾巴。
他觉得有些弱智，不愿意穿，陆谌隔着浴室的门递给他的时候，冷淡道，“只有这种的。”
曲乐沅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把衣服接过来了，他穿上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脸上被蒸汽熏的红通通的，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收了视线。
他出去之后就没有搭理陆谌，发现陆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心里怨气更甚，抱着手机到了床的另一边，跟陆谌离的远远的。
陆谌在另一边看书，一大本厚厚的不知道什么文的书，封面上是星空图案，看上去是关于物理的。
他上了床，陆谌就把书合上了，掀开了被子，朝他那边挪了一些。
曲乐沅抱紧了被子，又朝旁边挪了一边，对陆谌道，“谌哥，你不看书了？”
怎么他一上床就不看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不会又要抱着他睡吧？
陆谌没动了，在旁边拍了拍，“过来。”
“谌哥，房间里有暖气，我们两个抱一起会很热。”
陆谌顿了顿，“不抱着你睡，亲一口就睡觉。”
他半信半疑，见陆谌又是一脸冷淡的样，随着时间越长气息隐隐越冷，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曲乐沅屁股挪到了陆谌旁边，他坐着没动，一只手还捏着被角，一双杏眼微微睁着，穿着小兔子睡衣，眼角堆着些许不乐意。
薄荷气息扑过来，陆谌一点点的凑近，轻轻地亲在了他的唇角上。
陆谌亲的时候还牵住了他的手，亲完也没有放开他，一直拉着他不肯松开。
“谌哥，亲完了可以睡觉了，”曲乐沅挣了挣，没能把陆谌睁开，抿唇有些不高兴了。
陆谌还是牵着他没放，看着他道，“你也亲我一下。”
曲乐沅：……怎么这么麻烦。
他又不能说陆谌什么，凑过去敷衍的在陆谌脸上亲了一口，触感一触即分，他这么一亲，陆谌身边的气息仿佛也跟着温和了起来。
“好了，我睡觉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谌哥，不要抱我，不要亲我，不要咬我。”
曲乐沅抱着被子睡觉去了，拿屁股对着陆谌，他说完就说完了，不去看陆谌的表情，反正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陆谌都能知道。
他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
身旁传来动静，陆谌没说话，躺在了他旁边，灯被关上，他能感觉到陆谌似乎是侧着面朝他的，视线在黑暗中一直落在他身上。
明明知道陆谌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曲乐沅总感觉用屁股对着陆谌似乎不太好，慢慢的又转了过来，改成了正面的睡姿。
曲乐沅搬到新地方，加上白天睡过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能睡着，察觉到旁边又传来动静，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垂处。
他眼睫颤了颤，装睡没有动，然后感觉到黑暗中陆谌似乎又看了他好一会，过来亲了亲他的脸，触感一触即分，像是在亲什么宝贝。
亲完之后，旁边被子被掀开，陆谌下床了。
曲乐沅睁开了眼，他拽着被子的手缓缓松开了，看着门被轻轻的合上，又看向旁边被窗帘遮挡住的月色。
窗帘后面隐约能看见玫瑰花枝，白色的花瓣和月色相皎洁。
房间里十分的安静，他和陆谌只有一墙之隔，看上去很近，但是仿佛又很远。
……
曲乐沅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陆谌叫他起来的，他赖床不肯起，到后来陆谌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要帮他换衣服，他才瞬间清醒过来。
“谌哥，我自己来，不用你帮我。”
陆谌就松开了他，对他道，“外面桌上有早饭，你要是出去中午回来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今天有事，要晚上才回来，冰箱里有阿姨做好的饭菜，自己回来了把饭菜热热，不要吃外卖，冰淇淋也不能吃……”
曲乐沅这是第一次听陆谌说这么多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知道了，谌哥，你有事赶紧去吧，不要耽误了。”
“我又不是没有出过门，你不用担心我。”
他吃完早饭，陆谌提前走了，于是一个人去图书馆。
曲乐沅刚出小区，走到了那个熟悉的转角路口，强烈的窥视感再次出现了。